三日时光,于修仙者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青山派擢选大典,如期而至。
云谒换上了一身象征栖霞峰尊者身份的玄色云纹法袍,领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凌岳,踏上了设于主峰之巅的白玉广场。
广场之上,人声鼎沸。数千名等待擢选的新晋弟子立于下方,神情紧张而又期待。高台之上,各峰长老尊者已然落座,谈笑风生。
云谒的目光只一扫,便精准地落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那里,被几位宗门长老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正是一名身着流光羽衣的女子。她容貌昳丽,眉眼间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傲气,正对着身旁的四长老巧笑嫣然,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天衍宗,莫珂仙子。
“啧。”
一声极轻、极不耐烦的咂舌声,从云谒唇间逸出。这并非她本意,而是这具身体在看到宿敌时,不受控制的本能反应。
成了,确认过眼神,是势同水火的死对头。
云谒心中一定,随即收回目光,看也不看那片热闹的核心,带着凌岳径直走向高台最边缘、最偏僻的角落。
“师尊,我们……”凌岳有些不解,那位置几乎快要掉下高台了。
“真正的强者,从不屑于与人叫嚣。”云谒头也不回,声音清冷地丢下一句。
凌岳闻言一怔,随即心头一凛,重重点头。是了,师尊这般身份,何须与那妖女争一时长短?他默默跟上,只觉得师尊的背影愈发高深莫测。
云谒则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好一句金玉良言,既稳住了人设,又成功安慰了想要逃离社交现场的自己,一箭双雕。
两人在安排好的玉案后坐下。云谒立刻挺直了背脊,面沉如水,双眸微阖,摆出一副“生人勿近、闲人勿扰”的活阎王姿态。
冗长的开幕流程终于结束。在掌门守白宣布大典开始的刹那,云谒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从案几上的玉盘里拈起一颗通体赤红的朱果,送入口中。
果肉甘甜,灵气丰沛,瞬间缓解了她紧绷许久的心神。
就在她准备吃第二颗时,一道清亮却又刻意拔高的女声,仿佛利剑般刺了过来。
“云谒尊者向来喜静,怎地今日竟一人独坐于此?莫不是……座下弟子太少,竟连个陪同的都寻不出了?”
莫珂不知何时已款款行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角眉梢尽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周遭的长老们顿时噤声,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满是看好戏的兴味。
若是原主,此刻怕是早已拍案而起,冷语相向了。
然而,穿越而来的云谒只是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又拿起一颗朱果,仿佛在说:你谁?别耽误我吃水果。
“专注教导,贵精不贵多。”云谒敷衍地应了一句,咬破了朱果的表皮,清甜的汁液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
莫珂精心准备的嘲讽,就像一拳重重打在了棉花上,让她憋屈得脸色一阵青白。她原以为云谒会像往常一样被激怒,哪知对方竟是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
“你!”莫珂气结,上前一步,声音陡然尖利,“云谒,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那栖霞峰,说是弟子居所,我看与冷宫无异!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会拜入你这活阎王门下!”
云谒终于停下了吃果子的动作。
她抬起头,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美人,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这就有意思了。原来被人当面骂,只要自己不往心里去,看着对方无能狂怒的样子,还挺解压的。
“说完了?”云谒问。
“你……!”莫珂被她这副看戏的姿态彻底激怒,一股强横的灵力波动自她周身轰然炸开,竟似要不顾场合,当场动手!
就在此时,一道温润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莫珂仙子,大典在即,还请自重。”
掌门守白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目光沉静地望向这边,语气虽缓,警告之意却不言而喻。
莫珂周身的灵气猛地一滞。她死死瞪着云谒,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强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哼!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慧眼识得何等‘英才’!”
说罢,她拂袖转身,愤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云谒却将目光转向了高台正中的守白。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位师兄的声音,听起来真是新奇。
于是,在满场寂静之中,众人只听见栖霞峰那位冷面尊者,用一种仿佛在点评器物般的淡然语气,悠悠开口:
“师兄这声音……”
她顿了顿,在守白微蹙的眉头和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给出了评价。
“倒真是看不出来,还能有如此……”云谒思考着合适的形容,歪了歪脑袋,“……金玉其外的音色。”
“噗——”
邻座的四长老一口灵茶差点喷出来,连忙施了个消音咒,才没让自己失态。
而高台之上的掌门守白,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瞬间僵住。他脸上的笑意寸寸龟裂,眼底的寒冰几乎要凝成实质,袖中的手更是死死攥成了拳头。
这个云谒,是疯了不成?!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内涵于他!
偏偏他身为掌门,又必须维持风度,此刻竟是发作不得,只能生生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
守白脸上的温润面具几乎挂不住,眼底的寒意一闪而逝。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重新恢复了青山派掌门的风度。他不能,也不该在这种场合与云谒计较。
“师妹说笑了。”守白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仿佛方才的插曲从未发生,“大典继续。”
他拂袖坐下,目光投向广场中央,朗声道:“擢选第二环——问心!”
话音落下,一面巨大的水镜凭空出现在广场上空,镜面波光流转,映照出下方数千名弟子的身影。这便是青山派至宝之一,问心镜。它能映照人心,引动心魔,以幻境考验弟子的心性根基。
繁复的流程让云谒愈发不耐。她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目光随意地扫过镜中光怪陆离的景象。
镜中世界,众生百态。
有的弟子深陷财宝幻境,满脸贪婪;有的与亲人重逢,涕泗横流;更有甚者,已在幻境中与妖魔厮杀,面目狰狞。
“没意思。”云谒心想,这些小场面对她这个经历过996福报的现代社畜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闭目养神之际,镜中一角,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倏地攫住了她的视线。
那是个身形单薄的少年,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在众多锦衣华服的弟子中显得尤为寒酸。
在周围人或哭或笑、或惊或怒的幻境中,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没有恐惧,没有贪婪,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站在幻境中央,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却又藏着能将人吞噬的漩涡。
云谒的心,猛地一沉。
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
这是在无数次项目ddl前,冷静规划着如何甩锅、如何保住KPI、如何干掉竞争对手的眼神!不,这比那还要可怕,这是一种……将万事万物都视为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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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漠然。
一个名字,如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
鹤渊!
原著里,那个出身卑微、隐忍蛰伏,最终一步步踏上巅峰,亲手将“原主云谒”挫骨扬灰的……男主角!
云谒背后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
“尊者慧眼。”邻座的五长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问心镜,抚须赞叹道,“此子心性之坚,实乃罕见!虽灵根驳杂,但若悉心教导,必成大器。”
五长老本是好意,以为云谒看中了这块璞玉。
谁知,云谒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冷得像栖霞峰顶的万年玄冰。
“心性坚韧?说不定是愚钝不堪,连幻境都入不了。”
五长老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尊者,这……”
云谒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资质再好,悟性跟不上,不过是块顽石。栖霞峰,不收笨鸟。”
这话说得极重,周围几位长老都面露讶异之色。
云谒却在心中长长舒了口气,疯狂给自己鼓掌。
干得漂亮!就是要这样,把话说死,把路堵绝!
鹤渊啊鹤渊,你去找你的官配女主,去找你的良师益友,别来招惹我这个注定要被你祭天的恶毒师尊。我真心祝你前程似锦。当然,前提是那锦绣前程里,没有我。
这场未来的生死劫,仿佛就这么被她轻描淡写地掐灭在了摇篮里。
然而,就在云谒放下茶杯,准备彻底将此人抛之脑后的瞬间——
广场上,幻境中的那个少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竟缓缓抬起了头。
隔着千百丈的距离,隔着问心镜的层层波光,他的视线精准无比地,与高台之上的云谒,悍然交汇。
那一刹,云谒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少年人的好奇或敬畏,只有一丝淡淡的……疑惑,以及一种让她脊背发凉的审视。
好在她经过多年的“社会化训练”,心理素质过硬,只一瞬,便恢复了那副“活阎王”的冷漠。
她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心中却在疯狂自我建设:冷静,冷静!他只是个剧情关键人物,一个会走路的定时炸弹……不,他就是菜市场里一颗长得比较扎眼的土豆罢了!还能扑过来要我不成!
不知过了多久,问心镜的光芒渐渐散去。
守白起身,宣布考核结束,开始公布通过名单。
“……李牧,通过。”
“……赵倩,通过。”
每念到一个名字,下方就传来一阵压抑的欢呼。云谒心不在焉地又拈起一颗朱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直到——
“鹤渊,通过。”
“啪——”
一声轻响。
云谒无意识地收紧了手指,那颗鲜红饱满的朱果在她掌心被瞬间捏爆,黏腻的汁液顺着她的指缝缓缓滑落,一如她此刻无法平静的心情。
她猛地回神,面不改色地用灵力蒸干了手上的汁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邻座的四长老和五长老,却都将她这细微的失态看在了眼里,神色各异。
守白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考核已毕。所有通过的弟子,可上前半步,自行择师。若师尊首肯,便入其门下。”
规矩宣布完毕,广场上顿时骚动起来。
新晋弟子们激动地望着高台上的各位长老尊者,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而云谒的目光,却克制不住地,死死地锁定了人群中那个缓步走出、身形孤单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