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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9章

作者:橘子皮炒牛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待人陆陆续续进了内苑,天色便已经暗下。行过长长宫道,便见苍松翠柏与百花交相掩映,枝头廊庑缀着的一色宫灯,灿如繁星。


    而琼林殿外的席位至大殿前方整齐排列至白玉广场,官员与进士在其间,或是颔首勉励,或是笑语寒暄。


    又略等了一阵,圣上驾临主殿前,礼官高声唱喏,百官进士皆整衣正冠恭迎叩拜。待圣上温言勉励,宣恩布德后,钟磬齐鸣,宴席方才开始。


    侯府依着胤王席下,女眷席位亦靠着前排,徐氏端坐着,与其他夫人太太们一样,望着那群年轻进士仔细打量,不时交头语评两句。


    同时也不乏有年轻的世家公子们频频往侯府女眷席座上望来,看向徐氏右侧的温嘉月,那目光炽热又惊艳。


    若是从前,大抵都是为三姑娘来的,如今却是从刚才进宫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与目光都落在她旁边人的身上,彻底将她当作了个透明的。


    三姑娘气闷不已,手中的杯子都快被捏碎了。


    温嘉月却没管这些,她一直望着对面侯爷的方向,盯着那厢一举一动,等着他回应。


    然而月至中天,宴席过半,她依旧没等来半点消息。侯爷那头正与人对饮,恣意畅快,丝毫记不起答应了她什么。


    温嘉月身子没好全,头阵阵眩晕,宴席上又实在吵闹,面色也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


    徐氏视线从她面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安抚道:“放心,侯爷自有分寸,答应你的事不会忘记。”


    随后嘱咐身边的婢女:“带二姑娘去那儿花园走走,莫要远了。”


    温嘉月确实有些忍不住,起身便随着婢女离了席座。


    苑内的花园在主殿后方,正值暮春,园内花团锦簇绿意盎然,又凿广池叠假山,四周亦有好几座闲坐歇息的凉亭。


    虽还听得见前头的鹿鸣曲,却已经没有席间的喧闹,变得幽静许多。


    温嘉月有些体力不支,倚着坐了一会儿,尽量让自己清醒些。


    此时不远处的假山旁,有宫人举着灯笼从那小道上拐来,身后一男一女并肩行来。


    女子娉婷袅娜容貌秀丽,眉眼似凝着秋波;男子行于左侧,身量颀长挺拔,玉冠华服,威仪天成。这般款款行来,好似一对佳偶璧人。


    女子看向身侧的男子,温声软语:“日前听闻王爷重伤,不知可有好些了?”


    男子面容淡淡,并不回话。


    女子却有些气恼:“便是那侯府太过狂妄嚣张,竟敢对王爷下手,回去我定要父亲参那永宁候一本!”


    男子忽地笑出了声。


    便与他一向冷眉沉戾的模样不同,眉眼扬着,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又或是觉得开心。


    女子见他如此,也愈发弯了眉眼,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凑近了几步。忽地身侧山石跳出来一只黑色蟾蜍,佳人吓到失色,往旁边欲躲,却脚跟一绊,扑在了男子怀里。


    清月溶溶,暧昧浅浅。


    温嘉月缓缓垂眸收回了目光。


    适才宫宴上,不断有人提及祁王与宋家的婚事,想来便是两人。


    她无意看着两人私下暧昧相处,便在他们行近前,转过了身子,面朝着那湖面。


    福宁重新举了灯,将那蟾蜍踢开了好些距离,然后引着受了惊吓的宋家姑娘回了宴席。


    李承钰掸了掸衣袍,随即抬了抬眼,目光从那亭廊里掠过。


    夜间起了风,透着些凉意,温嘉月不自觉缩着肩膀,婢女忙将手里的披风给她系上,又替她抚着鬓边被风吹起的碎发。


    看着她越发苍白的面色,手愈发冰冷,到底有些不安。


    正想让她避一避风,身后忽来了一年轻公子,径直朝着亭中走来,立亭檐下,扶手道:“不知可是侯府的二姑娘?”


    他身着进士冠服,但从言行举止便知是哪个世家子弟,才敢这般直言侯府。


    若是常日在宫外如此问名,是唐突轻浮,但今日在琼林宴便有些不同了,圣上允许,世家们也乐意在这种场合让子女们互相攀谈了解。


    所以眼下人的来意,十分明显了。


    男子多望了两眼那芙蕖容颜,越发近了前,想与人面对面说上话。不料步子未上台阶,婢女却走上前先一步挡了他的视线。


    “我们姑娘受了风寒,无心与公子相谈,请回吧。”


    男子似有些不信,可不待开口,便听见婢女身后果然咳嗽了两声,且听来确实有些难受的样子,男子便不好再逗留。


    “抱歉,是我唐突了。”


    见人当真走了,婢女转头扶着温嘉月起身: “此处风大,二姑娘不若去前头,避开些凉风。”


    温嘉月望了眼前方也没避风的地方,摇了头:“还是回去吧。”


    可没走几步,便又走来了一男子搭话,不同适才那人克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温嘉月的脸,毫不避讳地打量。


    她这次与人面对面撞上,避无可避,便不好再用别的借口拖着,婉言回拒。


    可她的话对方仿若没听见,怎么都不愿走,自顾自地直言自己父亲与侯爷相熟,扯一些有的没的,便这般无理绊在身前。


    婢女见好好说不成,忙编了祁王就在附近的理由,唬了几句才将人赶走。


    徐徐夜风刮着,僻静少人的高台栏前,李承钰面无表情地从那凉亭处缓缓望向宴席间。


    福宁把人送走才回来,从侧边的台阶上小跑来回话: “圣上在殿内,王大人、徐大人以及周、林两位大人也随同在侧,多半是为了修补河堤赈灾一事。”


    李承钰侧过眸:“去传本王的话,让他们不必替本王去求。”


    “王爷......”


    先前被永宁侯弹劾,云乐坊近日又出了这么多事,自家王爷被迫掺和进去,已经是惹得圣上大怒,若此次地方监督修河堤与赈灾一职再不争取,怕是轮不到王爷了。


    但李承钰全然不在乎,眼底一片幽冷:“你觉得这些东西,能给本王添翼几分?”


    福宁不是不明白。他还未跟随王爷时,便知王爷自年少时就是桀骜不羁,狠辣残酷的主儿,如今参与朝政虽收敛了不少,但行事较之胤王全然是两种性格之人。


    在不少朝臣的眼里,胤王谦恭孝顺,深得帝心,自家王爷行事恣意,无底线。谁适合安抚民心,不言而喻。


    若执意争下去,兴许不见得益,还会适得其反。


    可怕就怕再王爷继续这样下去,最后让胤王步步为营夺了权去。


    但王爷决定的事情,谁也左右不了。


    福宁便没有接话,又回了另一桩事:“适才内监海公公告诉奴才,圣上已经下令将侯府大公子放出去,眼下想必已经回府了。”


    进了一趟牢狱,半只脚便踏进了鬼门关,尤其前夜徐家庶子当街死后,那温元昊在牢狱里也不曾好过,若非圣上阻拦,想来人已经没了。


    徐家与侯府现在也还不知情。


    不过,这般收场,也算是给了他们警告。


    福宁觑着面前人的面色,又道:“圣上已经知晓永宁侯见王爷之事。”


    李承钰倏地笑了声:“能让他永宁侯跪在本王面前求请,想必还有些别的什么事,是本王不知道的。”


    福宁也看出来了:“到底不是亲生的,如此豁出去,确实有些反常。”


    只要沈家不再纠缠着要以命抵命,圣上便不会囚禁温元昊,永宁侯便是知道,才一直隐忍着。是以,他大可不必来自家王爷面前假惺惺。


    可若说是因徐家死了两个庶子而畏惧愧疚,也不太可能。


    当初桑家那样掏心力扶他封侯,他不也说弃就弃,如今待徐家也不见得有多少情分。


    但他演这一出戏,到底顺了圣上的意。圣上眼下不愿王爷与胤王争得太过,而王爷又偏不肯妥协,父子俩见面便是剑拔弩张之势,自然想要有人能缓和其中退一步。


    可奇怪就奇怪在,永宁侯先前才指认王爷杀人,这一步退得就略显蹊跷。


    温嘉月适才只是头隐隐疼着,有些乏,可眼下却觉得身子越发沉重,眼皮发沉,好似随时要晕过去。


    “扶我......过去缓一缓。”


    婢女却听不见,反而扶着她继续往前:“二姑娘,不能再耽误了。”


    温嘉月停在原地,缓过头来看着身前面不改色的婢女,惊觉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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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耽误什么?”她挣脱开手:“太太与......侯爷,他们想做什么?”


    话说完,便发现声音也陡然变得嘶哑不堪,似有什么堵着了。


    她在席间一口东西甚至连茶水都不曾碰,怎么会如此!


    温嘉月骇然不已,很快便有念头闪过,或许他们想在宫宴上,除了自己!


    婢女不去答她,用力捉着她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把人往前带。


    她却没有丝毫力气,再想张嘴说话,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宴席间的曲乐渐停,舞姬散去,夜宴便至尾声。


    徐氏掐算着时间,嘱咐身后的嬷嬷:“去看看,别出什么岔子了。”


    嬷嬷应是,便往花园去了,片刻后便着婢女返回来了。


    徐氏见状安了心。


    只要她这儿不出岔子耽搁,那边不可能不成。


    她缓缓抬眸,见侯爷那厢已经到胤王跟前了,与一众正拜别,准备散席出宫。


    再回过头时,婢女与嬷嬷两人当即意会,忽地跪在地上,开始哭诉二姑娘不见了。


    徐氏脸色大变:“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你们适才去哪里了,可去找过了?”


    婢女拿着手里的发簪道:“适才二姑娘觉得冷,奴婢便扶着二姑娘回来,不料发簪突然不见,二姑娘便命奴婢回头去找找。只是隔了一座假山,几丈的距离,奴婢寻完发簪再回头,姑娘便不见了!”


    旁边的夫人太太听见此话,忙围了过去询问。


    今夜温嘉月有多显眼,众人都看在眼里的,适才离席座时,自然也都瞧见了。


    可这皇宫内苑人岂会弄丢人?


    有太太忙建议道:“许是一时迷了路,快派人找找。”


    徐氏一脸着急,嘱咐着人赶紧去找,转头又问:“你们去时,可都见过什么人?”


    婢女便将搭讪的几个公子,与看见了祁王一并都说出来。


    丢了人动静自然不小,尤其温衍章听见下人来报,亦是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


    再听见那花园里祁王也在,更是沉了脸,当即跪到胤王跟前。


    待说完情况,一众官员惊惶不已。


    _


    宴席的前半场李承钰都是在的,但圣上还在琼林殿时就离席了,眼下亦不想随人流出宫,便在那福宁传完话后准备回云月坊。


    福宁知晓王爷今个心情算不得好,早早将马车候在琼林殿外,一刻不敢耽误地去吩咐完事,又忙不迭跟上。


    听着曲乐止,便也估摸着里面的人该散场了,也算踩着时间点,不早不晚。


    李承钰行在前头,踩着步梯上车,抬手只掀了半帘,整个人便怔在了那。


    四方矮几的右侧,织锦靠枕旁蜷缩着一人。


    那人乖怜地合着眸,云鬓松乱,衣领襟扣被解开了好些,露出的白腻肌肤,隐约可见那日为救人被枝条划伤的浅浅红痕。


    他沉着眼,打量着。


    陡然灌进来的凉风,令温嘉月人打了颤,她强睁了睁眼,恍恍惚惚地,视线并不清晰,便是看见面前有道人影立着,也无法分辨清。


    喉咙发不出声,亦动弹不了。


    只睁眼看了看,便好似费尽了所有力气,不过几息,便又再度意识模糊。


    握着车帘的手缓缓放下,李承钰转回了身,声音陡然寒厉,发沉:“人都死了?”


    福宁冷不丁听见这声怒,步子一顿,心都悬起来了。


    他探身近前,便见马车帘外放一团藕粉色的女子衣裙,立时吓得腿肚子发颤。


    他前头还因为明月姑娘那一遭被主子罚了,这会儿可是要被扒皮了。


    “奴才疏忽!”


    他忙不迭要去提人问罪,暗骂着又是哪个不知死活不长眼的东西,敢在他眼皮底下作怪塞人,身后永宁侯突然追赶出来。他定睛瞧着自个儿手里的披风,指着他们王爷就骂:“王爷若心生怨怼,觉得不解气,只管冲着臣来!怎敢行如此卑劣无耻之事!”


    福宁呆愣片刻,再看看手里的东西猛然想起了什么,惊得魂都吓散了大半。


    这......这马车里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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