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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王海东的喉咙。?墈~书`屋¨小\税!惘` ~罪?芯^章!結,耕+辛?快′
他僵在原地,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转,脚下的顶级波斯地毯仿佛变成了流沙,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五亿美金。
那不是一串数字,那是他商业帝国半数的血液。是他撬动更大项目的杠杆,是他维持着资金链高速运转的燃料。现在,这半数血液被瞬间抽干、冻结,他引以为傲的庞大机器,发出了刺耳的、即将停摆的尖啸。
“不……不可能……”王海东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踉跄着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己经摔裂,像他此刻布满裂纹的内心。
他拨通了国内最倚重的副手,电话几乎是秒接。
“王董!您看到新闻了吗?华尔街那边……”
“闭嘴!”王海东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声,试图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恐慌,“我问你,我们和‘东升银行’那笔三十亿的循环贷,下周就要续签,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是他另一条生命线。只要这笔贷款能续上,他还有喘息的机会。
电话那头的副手沉默了足足五秒,这五秒对王海东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王董……东升银行的李行长,刚才……刚才把下周的会面取消了。”副手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他说……他说要重新评估我们集团的信用风险……还说……还说我们海外投资过于激进,资产状况不明,让他们很没有安全感……”
“放屁!”王海-东的眼睛瞬间红了,血丝从眼球深处蔓延出来,“李长青!上个月还跟我称兄道弟,拍着胸脯说我是他最好的合作伙伴!他没有安全感?他妈的,老子请他打了多少次高尔夫,给他老婆送了多少个包,他现在跟我说没有安全感?!”
愤怒像火山一样爆发,但喷涌出的岩浆,却灼烧着他自己。^看\书¨君¢ ·已′发+布¢最¨芯~璋`劫?他知道,这不是李长青个人的意思。银行的消息,比谁都灵通。华尔街那边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传回了国内。
这些所谓的“兄弟”、“伙伴”,在闻到血腥味的时候,会比鲨鱼扑得更快。
“稳住!给我稳住!”王海东对着电话咆哮,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你马上去银行!带上礼物!不,带上我们城南那个地产项目的股权转让意向书!告诉李长青,只要他续贷,我分他五个点的干股!不!十个点!”
为了活下去,他开始割肉了。
挂断电话,他像一头困兽,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汗水浸湿了他名贵的丝绸衬衫,紧紧贴在后背上,冰冷黏腻。
他不能倒下。他王海东,临城商界的传奇,白手起家的枭雄,怎么能被一个毛头小子的几句屁话给咒倒?
这只是一个意外!对,一个商业上的黑天鹅事件!只要处理得当,他就能挺过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盘算着自己手里的每一张牌。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王海东的心又是一沉。这是他另一个重要项目的合作方,一个以精明和刻薄著称的老狐狸。
“喂,老周……”
“王海东!”电话那头的声音尖锐而冰冷,连“王董”都懒得叫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把你欠我们公司的八千万工程款结清!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另外,我们公司将单方面中止所有与你集团的合作项目!”
“周扒皮!你疯了!”王海-东怒吼,“合同上写的是年底结款!你现在要钱,这是违约!”
“违约?你去告我啊!”老周在电话那头冷笑,“我可不想等到你破产清算的时候,连张废纸都拿不回来!谁不知道你那五亿美金被套牢了?王海东,你现在就是个泥菩萨,自身难保了!识相的,赶紧把钱吐出来!”
说完,电话被狠狠挂断,只留下一阵“嘟嘟”的忙音。+第¢一^墈-书_枉^ ~免+费·粤^黩,
王海东握着手机,手臂不住地颤抖。
完了。
消息己经彻底传开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他过去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那些曾经对他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嘴脸,此刻都变成了催命的恶鬼。
手机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接二连三地响起。
“王董,我们供应的建材,您看是不是先把上个季度的款子结一下?”
“喂,是王总吗?您之前在我们这里订购的那批设备,尾款什么时候能付?我们这边资金周转也很困难啊……”
“王海-东!你他妈再不还钱,老子就带人去你公司堵门!”
每一个电话,都是一把刀,狠狠地捅在他的心上。他从一开始的暴怒,到后来的麻木,最后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他仿佛能听到自己那座商业大厦,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即将崩塌的声音。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在剥落。
他无力地瘫坐
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价值百万的水晶吊灯。那璀璨的光芒,此刻看来,是那么的刺眼,充满了讽刺。
“富贵劫……”
“因富而生,因贵而起……”
“你前半生所有的风光与财富,都将化为催动这场劫难的燃料……”
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再一次,如同鬼魅般在他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神经上。
不!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酒柜前,拿起一瓶最烈的伏特加,对着瓶口就猛灌。辛辣的酒液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喉咙,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需要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有反抗的力量。
“我不会输的……我不会输……”他一边灌酒,一边嘶吼着,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狼狈不堪。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曾经,这片灯火辉煌的夜景,是他的战利品,是他权力和财富的象征。
而现在,这万家灯火,在他眼中,却变成了一张张嘲笑他的脸,一双双等着看他笑话的眼睛。
他看到了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面色惨白,眼神涣散,头发凌乱,嘴角还挂着酒渍。哪里还有半分商界枭雄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那道细如发丝的“截筒纹”,在灯光下,仿佛比之前更加深刻,更加清晰了。它就像一道烙印,是命运给他盖上的、象征着毁灭的印章。
“啊——!”
王海东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抓起身边一个昂贵的青花瓷瓶,狠狠地砸向落地窗。
“砰!”
瓷瓶在坚固的防弹玻璃上撞得粉碎,碎片西溅。而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完好无损,冷漠地倒映着他癫狂而可悲的身影。
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愤怒,都显得如此无力,如此可笑。
铃声,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王海东己经没有力气去看来电显示了,他麻木地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是他那个正在国外读贵族学校的、被他视为家族未来希望的宝贝儿子。
“爸!怎么回事啊!我的信用卡全被冻结了!学校这边也在催缴学费,说再不交,就要把我赶出去了!你是不是忘了给我打钱啊?我同学都在笑话我……”
儿子的抱怨和质问,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海东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顺着冰冷的玻璃滑落在地。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脱落,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还在继续,但他己经听不见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个被抛弃的婴儿,浑身颤抖。
那个年轻人的脸,在他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
那平静的眼神,那淡然的语气,那仿佛早己洞悉一切的怜悯。
他不是骗子。
他不是神棍。
他说的……全是真的。
悔恨,像最猛烈的毒药,瞬间侵占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为什么要自大?为什么要嘴硬?为什么要把那唯一的救命稻草,当成是路边的野草,还狠狠地踩上一脚?
如果……如果当时他信了呢?
如果当时他放低姿态,诚心求教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就在王海东陷入无边悔恨与绝望的深渊时,他摔落在不远处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新闻推送弹了出来,标题触目惊心:
【东升银行宣布与海东集团终止一切合作,并提前催收全部到期与未到期贷款,总额高达六十三亿元!】
ps:如果你是王海东,在众叛亲离、彻底绝望的此刻,你会选择跳下去一了百了,还是不顾一切地去找苏九下跪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