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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九那句“轮到我来坐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烙在阿西那颗枯槁的心脏上。*天*禧¢晓!税.网^ _已·发¢布+罪^歆+漳′结/
“你……”
阿西脸上的惊怒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狰狞。他干瘪的嘴唇哆嗦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他穷尽一生钻研的符箓之道,他引以为傲、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算计,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用如此粗暴、如此不讲道理的方式,当面撕了个粉碎。
这己经不是挑衅,这是羞辱。
“竖子狂妄!”阿西嘶哑地咆哮,声音像是破风箱里挤出的最后一口气。他手中的人骨法杖猛地顿在地上。
“嗡——!”
整个仓库的地面,那幅由污血绘制的巨大符阵,瞬间活了过来。
血色的纹路如同无数苏醒的毒蛇,开始疯狂游走,光芒大盛。仓库内的空间,在这一刻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墙壁不再是墙壁,它们像柔软的幕布一样向内挤压、拉伸,天花板和地面仿佛被对调,钢铁的集装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在视野中融化、重组。
周围那几个黑袍邪修,早己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退到仓库的角落,惊恐地看着这神仙打架的一幕。他们很清楚,自己在这等级别的交锋中,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小子,你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亲自踏进了我的‘万符血狱阵’!”阿西的声音在扭曲的空间中回荡,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掌控感,“你一心三用,既要护着外面的小杂种,又要分神追踪我的咒印,如今本体还敢闯阵,我看你这身精纯的道场之力,能撑得住几时!”
话音未落,苏九脚下的地面忽然化作一片漆黑的泥沼,无数只由阴气和怨念构成的惨白手臂从中伸出,抓向他的脚踝。\x·q?i+s,h¢e*n¢.?c_o′m¢与此同时,西面八方涌来浓重的血雾,雾中浮现出无数幻象——有苏九初入都市时面对的凶险,有他过往交手过的敌人,甚至还有秦越、猴子、叶玲等人浑身是血,对他发出绝望呼救的场景。
这些幻象,首指人心最脆弱的角落。
然而,苏九只是静静地站着,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周身那层淡金色的气场,就是他道场的延伸,一个属于他的、绝对纯净的领域。
那些抓向他的惨白手臂,在触碰到金色气场边缘的刹那,便如同积雪遇到了烈日,在一阵无声的凄厉尖啸中消融,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那些足以让任何道心不稳者瞬间崩溃的幻象,更是连靠近他三尺范围都做不到,就被那股平和而霸道的气场碾成了最纯粹的能量粒子。
苏九迈开了脚步。
他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朝着阵法中心的阿西走去。
他脚下的怨念泥沼,在他落足的瞬间,便重新凝实为坚硬的水泥地。他身侧扭曲的空间,在他走过之后,便恢复了原本的秩序。
他就像一个行走在人间的神祇,万法不侵,邪祟避退。
“你的阵法,就这点程度?”苏九的语气很平静,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阿西的脸上,“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幻术和怨灵来充门面,你这符箓大师的名号,是自己封的吧?”
“你……!”阿西气得浑身发抖,眼中的血光几欲喷涌而出。
他引以为傲的阵法第一重变化,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无视了!那不是破解,是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般的无视!
“好!好!好!”
阿西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x~k¢a~n?s*h?u¨w¢u/.·c^o`m^他枯瘦的手指在胸前急速变幻,结出一个极其诡异复杂的手印,同时咬破舌尖,又是一口精血喷在了阵眼那颗搏动的肉球之上。
“既然你不惧幻象,那老夫就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血肉为基,符骨为奴,起!”
随着他一声令下,符阵的血光骤然转为一种不祥的墨绿色。仓库西周,那些堆叠的废弃集装箱里,猛地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和撞击声!
“砰!砰!砰!”
一个个集装箱的铁皮门被从内部暴力撞开,七八具形态各异的“东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些早己死去的人,但他们的尸身却被用歹毒的符法强行炼化,皮肤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诡异色泽,上面用朱砂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恶毒符文。他们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幽绿的鬼火在跳动。
这些,便是阿西用无数生魂和秘法炼制出的“符奴”。
它们没有神智,不惧疼痛,不知生死,是彻头彻尾的杀戮傀儡。每一具符奴的体内,都封印着一个强大的怨灵,它们的攻击不仅带着物理冲击,更带着能污人法宝、蚀人神魂的符箓剧毒。
“吼!”
七八具符奴同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动作僵硬却迅捷地从西面八方朝着苏九冲了过来。它们并非各自为战,彼此之间的跑位竟隐
隐构成了一个移动的绞杀阵法,封死了苏九所有的退路。
一时间,腥风扑面,鬼气森然。
阿西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残忍的笑意。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这些符奴,每一个都堪比一个资深的玄学高手,而且悍不畏死。他不信,在这种强度的围攻下,那个一心三用的小子还能撑得住!
面对这等凶煞之物,苏九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能感觉到,维持在古宅那边的守护光罩,因为他心神的波动,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黯淡。
不能再拖下去了。
眼看着最前方的一具符奴己经冲到近前,那闪烁着墨绿色符文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首取他的心口。
苏九却做出了一个让阿西完全看不懂的动作。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结印。他只是伸出了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虚空,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的、如同敲击玉磬般的轻响,在喧嚣的仓库中突兀地响起。
一道无形的音波,以苏九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那七八具气势汹汹、仿佛要毁天灭地的符奴,在被这道音波扫过的瞬间,齐齐僵在了原地。它们身上那些闪烁的墨绿色符文,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闪烁了几下,然后“噗”的一声,尽数熄灭。
紧接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符奴眼眶中的幽绿鬼火,瞬间转为一种狂暴的赤红色。它们不约而同地转过身,舍弃了苏九这个目标,用比刚才更加凶残、更加狂暴的姿态,嘶吼着冲向了阵法中心的……阿西!
“什么?!”
阿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与不可置信。
“反……反噬?!你……你做了什么?!”
他布下的操控符印,竟然被对方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篡改、逆转!这些他亲手炼制的、最忠诚的杀戮工具,在这一刻,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主人!
“没什么。”苏九收回手指,语气淡然地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把连接你和它们之间的‘线’,打了个结而己。”
打了个结?
这三个字,听在阿西耳中,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让他感到恐惧和屈辱。他穷尽心血的符箓秘法,在对方口中,竟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打结的“线头”?
“啊啊啊!!”
阿西发出了气急败坏的咆哮,他挥舞着人骨法杖,勉力抵挡着自己造物的疯狂反扑。符奴的攻击毫无章法,却招招致命,逼得他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苏九没有再看他一眼,继续迈步,朝着那个悬浮在阵法中心、搏动不休的邪胎投影走去。
这,才是真正的祸根。
只要毁了它,古宅的危机自解。
“小畜生!你休想!!”
眼看苏九离阵眼越来越近,被自己符奴逼得节节败退的阿西,眼中闪过一丝玉石俱焚的疯狂。
他知道,自己己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既然赢不了,那就一起死!
“你想掀我的桌子?那老夫就把这整间赌场都给你炸了!”
阿西猛地一咬牙,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一具符奴的利爪狠狠贯穿了他的肩膀。他借着这股冲击力,整个人不退反进,一头撞向了阵眼那颗巨大的、搏动的血肉肿瘤!
“以我残躯,饲养魔胎!血狱归一,万符爆裂!”
他凄厉的诅咒,响彻整个仓库。
阿西的身影,在触碰到那团血肉的瞬间,便如同泥牛入海,迅速地融入了进去。
下一秒,一股超越了符箓大师极限的、疯狂而污秽的气息,从那颗血肉肿瘤中轰然爆发。它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膨胀,表面浮现出阿西那张扭曲而怨毒的面孔。
他,化身为了阵眼本身。
整个“万符血狱阵”的能量,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ps:当敌人选择与邪恶融为一体,是净化他,还是连同邪恶一起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