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宣和六年。
陈安二十有六,新法修行三年。
识海符箓越发完善,衍生种种妙用。
而这三年来,天下大势便如奔流不息的江河般,滚滚向前,从未有过片刻停歇。
南方的烽烟平息已久,可那片曾被誉为“人间天堂”的富庶之地。
却也因此元气大伤,至今尚没有得到完全的恢复。
而北方的乱局,则更是愈演愈烈。
辽国早已日薄西山,在金人的铁蹄下节节败退,地盘不断丢失。
亡国之日,怕也就在旦夕之间,并不遥远。
而大周朝堂上,依旧是那般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只是御座上的天子在几经尝试都入道无果之后,对于修道的兴致似乎终于是淡了几分。
反倒对于那书画金石,愈发痴迷。
李清照、赵明诚夫妇屡屡受其邀请入宫,一同探讨。
赵明诚往日求而不得的东西,居然在眼下轻易得到,说起来也有几分叫人哭笑不得。
只是他早就没了做官的心思,只当寻常。
林冲也早已在西北边陲站稳了脚跟,统帅一方。
岳飞与李二郎,亦是坐镇河北,声名鹊起。
这天下,看似纷乱,却又好似什么都未曾改变。
......
咸阳,故秦都城。
始皇帝陵寝在此安眠。
千百年过去,这片黄土之下不知掩埋了多少秘密。
城外,一处破败的村落。
几名身着劲装的青年,正与十数个手持兵刃的黑衣人,厮杀在一处。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那几个青年武功高强,进退有据,配合默契,显然是师出同门。
为首一人,身形瘦削,动作却是灵敏异常。
如同清风呼啸,往来迅捷无形。
他手中一柄短刃,在方寸间闪转腾挪。
总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划开敌人的喉咙。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十数名黑衣人就尽数倒在了血泊当中,无一活口。
“搜。”
青年收回短刃,声音平淡,不带半分感情。
其身后几人轰然应诺,上前在那些尸身上仔细搜寻起来。
此人,正是时迁。
三载光阴磨炼,叫他担起了长生门大师兄的重担。
如今的他,身形挺拔,面容沉毅。
一双眸子里,更也是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精光。
“师兄,你看!”
不多时,便有手下自一具尸身上,搜出了一卷古旧的地图,以及几本册子递上前。
时迁接过,展开一看,眉头微皱。
“又是这些明教的余孽。”
他将地图收起,神色冰冷。
“一个个杀之不绝,当真是如那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叫人心烦。”
当年明教教主与一众法王,离奇失踪于昆仑光明顶。
整个明教群龙无首,便也随之四分五裂。
其麾下的五行旗各自为政,流窜至大周境内,化作一个个杂乱的势力。
只是他们非但没有绝了长生的念想,反倒是变得愈发变本加厉。
这些年来于各地大肆挖坟掘墓,倒斗摸金,一副挖掘隐秘的做派。
眼下里,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这始皇陵的头上。
而陈安所立的长生门,这几年来,便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不主动摸金,亦不滥杀无辜。
只于这善后当中,截取些许珍奇,以为己用。
“师兄,你看这册子......”
时迁接过,随意翻看了几眼。
只见其上,记载着始皇陵内里埋藏着长生药的事迹。
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
时间如今同样是陈安亲传,受箓入道,乃是长生门第一批修习【太阴炼形】的弟子。
一身修为,早已是远超凡俗。
眼界,自然也非吴下阿蒙,知晓不少修行的隐秘。
始皇陵乃是天下重地,盗之为世人所不容。
可长生药同样非同小可,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收好。”
他将册子收入怀中,声音平淡。
“回庄后,交由门主定夺。”
“是!”
......
一行人在荒村当中,稍作休整。
便也悄然隐去身形,踏上了归途。
一路行来,沿途所见,比之三年前,又多了几分变化。
只见安竹山庄所在左近,在这些年来自发形成了一片颇具规模的村落。
屋舍林立,街道平坦,炊烟袅袅,鸡犬相闻。
更有潺潺溪流,自山间流下,穿行在阡陌水渠当中,灌溉着万顷良田。
时迁等人见状,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由衷的自豪与归属。
这便是他们的家。
......
一路穿过外庄,行至后山。
众人各自散于后山竹林,自去长生门的驻地休整。
时迁则是独自一人,迈步走入忘机庐。
只见此地,竹影摇曳,池清水绿,群鸟嬉戏。
湖边,同陈安修行日久,灵智不下常人的白猿悟空,此刻头戴斗笠,手持一根青翠竹竿,似模似样的在此垂钓。
天空之上,羽鹤盘旋,清鸣阵阵。
时迁定睛一看,当即心头一紧。
只见神骏的羽鹤背上,竟是坐着一个不过两三岁,粉雕玉琢般的小女童。
其双手环抱住羽鹤脖颈,不哭不闹。
反倒是随着羽鹤飞行,发出一阵阵如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
“咯咯咯......”
“时迁,回来了?”
一道平淡的声音,自不远处的亭台内里悠悠传来。
时迁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躬身一拜。
“弟子拜见门主。”
只见亭台翠竹下,陈安着一身寻常青衫。
乘着阴凉,悠然品茗。
三年光阴,似也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唯有那双眸子,变得愈发的深邃、平和,恍若蕴藏着一片星河。
“回来了便好,此行辛苦,且先去歇息吧。”
陈安摆了摆手,声音温和。
时迁闻言,没有按照吩咐离去。。
而是将此行所得,尽数呈上。
“门主,此乃弟子此行所得......”
陈安见状笑了笑,也不在意。
转而将目光落在从空中缓缓降下的羽鹤,以及其背上的女童身上,一双眸子里带着几分和煦。
“朝英,莫要再闹了,快下来。”
女童闻言,便是乖巧的从鹤背上一跃而下。
迈着一双小短腿,朝着陈安,踉跄跑来。
“三叔,抱......”
正是林冲之女,林朝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