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去哪里？他一个只有高中文凭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正经工作要他，之前打工也大多是在一些餐厅端盘子。
不过那些地方虽然累，但给的钱比较多，尤其是夏季从傍晚才开始忙的大排档。
青柠预支工资那次，就是问的当时打工的餐厅，因为他在那里做了几个月，所以当时老板很爽快的把钱给了，但那是青柠在那里打工的最后一个月。
那一个月，青柠意外碰上了从餐厅路过的林愿景和他的朋友，从那天开始，经常跟在林愿景身边的那群人便时不时的来这里骚扰他。
老板没说什么，但青柠却因为愧疚主动提了离职。
他还能去干什么？
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消息，青柠将手机从顾铭面前拿过来。
熟悉的联系人发来熟悉的短信，青柠看了一眼，扫过“市一疗养院”这几个字，随后将短信删掉。
“青柠，柠柠……好热啊，好硬啊，我睡不着……”床上，被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翻来覆去摇床的嘎吱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停过。
[说人话。]手机里的机械声在这个晚上变得尤为明显，AI合成的声音语气平平，干巴的像清水煮熟的土豆，青柠一阵气恼，他第一次恨自己不能说话。
目前的科技完全不能表达他现在对顾铭的烦躁。
“床好热，我好难受。”顾铭拉长嗓音，盖过了窝在青柠头顶睡觉的小橘的呼噜声。
青柠无奈的皱眉，半个小时前他们准备睡觉，青柠在地上打好了地铺，但洗漱出来后，顾铭却躺了上去，不管青柠怎么和这人说，他就是不起来。
扬言地上太凉，对青柠身体不太好。
但青柠答应后的第三分钟，这人就因为睡在地上起了一身的红疹。
最后两人又给换了回去。
[是你刚刚说自己睡在地上后背发痒的，现在又说床上硬……]你的事怎么这么多？
音频放到一半，青柠按了暂停。
罪过，他明明想好要好好对顾铭这个被自己撞断了腿的人的。
“可能我是豌豆公主吧。”床上的人趴在床沿，探头看着青柠。
带点亚麻黄的发丝垂下来，鼻尖一下被扯过来的被子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青柠前一秒还在对他的这句话嗤之以鼻，下一秒，带着热意的食指就抚上了他的额头，顾铭的那根手指轻轻的自青柠鼻尖划过，又略过他的眼睛。
青柠下意识闭上了眼，看不见东西，感官便变得尤为敏锐，青柠察觉到顾铭的视线落在他刚摸过的那些地方。
发烫的眼神代替食指，最后落在他的唇角。
“有没有人说过柠柠你长得很好看。”顾铭的这句话在夜晚有些突兀，青柠睁开眼睛先看向一旁的小橘。
顾铭不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三个能听懂人话的小东西，但是他知道。
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扰的人耳廓发烫，青柠少见的不知道打出什么手语，也不知道要让AI帮自己读些什么。
“啊啊啊！！！你就当没听到吧！”坐起来的青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顾铭一把按回去。
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顾铭的喘气声，青柠短暂的蒙了一会，随后觉得自己该给顾铭买个新床垫了。
人睡不好觉大概就会发疯，他觉得顾铭现在属于失眠后的梦游发疯阶段，他虽然没有这么发过疯，但他失过眠。
他决定要给顾铭买个床垫。
但是买床垫好贵。
以前只用养活自己一个人的青柠从没觉得过日子要这么花钱。
“你睡着了吗？”床上方才还害羞的人现在已经转了过来翻身用仅剩的好腿跳到了地上，“柠柠？”
打着地铺的人睡的平稳，但仔细看去却皱着眉。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烦的你睡觉都不能好好睡呢？”顾铭半跪在地板上，摔断的腿有些疼，他却没有理会，而是很专心的盯着眼前的人。
“我现在是真的有点‘难受’了。”熟睡的人听不见刻意压低的嘀咕，青柠身上劣质的沐浴露香味悄悄传开，顾铭拉起自己身上那件二十多的灰色短袖，他衣服上的味道和这股味道一模一样，顾铭深吸一口，“柠柠，这次真的是我，不是床。”
挤在青柠旁边的猫被这道灼热的怪异视线惊醒，却发现自己身边只有一个被电动车都能咣叽撞失忆的傻大个顾铭。
这个半夜不睡觉在房间里溜达的怪人。
猫想睁眼观察一下眼前的人，但无奈动物天性里的警觉抵不过柔软的窝，上下眼皮还没开始打架，它就脖子一歪睡了过去。
还保留着意识的最后一秒，猫突然想到一件事，书中的小反派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周围从来没有过什么朋友，那个傻大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问题还没考虑清楚，吃多了食困的猫就这么睡了过去。
顾铭瞥了一眼睡得快流口水的猫，随后轻轻的从青柠身边拿过他的手机，径直翻到短信里。
青柠删的并不干净，想来是没想过会有人翻他的手机，所以没有二次清理，顾铭很容易得就从垃圾桶里找到了那条短信。
疗养院发来的缴费信息不长，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要钱。
顾铭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一会儿，又看向青柠，随后将手机放了回去，但他却并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小小的掀开一角青柠的被子，挤在了青柠这个只有一米五宽的地铺上。
两个大男人睡这么一点地方显然不够宽敞，顾铭觉得自己身后都是凉的，垂眸思考了一下，他抬起青柠的手，拉过来后搭在了他的腰上，整个人轻轻埋在青柠枕头的另一边。
“好的，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两人的体温顺着相接的地方慢慢传开。
青柠原本梦见自己被直升机吊着扔进了一片冰原里，他以为自己就快这么死过去的时候，下一秒，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却向他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