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紧紧咬着唇。
她看着谢云裴轻描淡写地将那张包裹着“证据”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心头那阵莫名涌起的闷痛,瞬间变成了尖锐的刺痛。
“所以,你是不打算管了?”
质问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就在刚刚,她还因为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感动,甚至主动拥抱他。
现在呢,他却这么明目张胆地维护始作俑者。
沈渺有时候真想敲开谢云裴的脑袋看看,这男人怎么总是左右脑互搏!
“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的秀,而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鸡毛蒜皮?
谢云裴说得云淡风轻,沈渺几乎要气笑了。
她的心血差点被人毁掉,补衣服补的她眼睛快瞎了,在他眼里,只是小事吗?
沈渺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方才那个短暂的拥抱,那瞬间的心安,此刻都像她小丑般的自我感动。
她收回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那个清冷疏离的沈渺。
“我明白了。”
沈渺点了点头,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直。
谢云裴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泛起一阵细密的针扎似的疼。
“云裴哥哥,你看她那是什么态度嘛,你帮了她,她还给你甩脸色。”
林懿梦见沈渺吃瘪,立刻凑上来,抱着谢云裴的胳膊撒娇,眼神却挑衅地瞥向沈渺的背影。
她确信自己的声音沈渺能听见。
那个笔直的背影微微晃了下。
谢云裴毫不犹豫地抽回手臂,垂下眼帘,声音低沉冰冷。
“林懿梦,我想我要提醒你。”
“清溪实验室的特效药,你必须拿给我。”
林懿梦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这不是提醒,是威胁。
第二天,米兰大秀正式开场。
沈渺因为那件事一夜未眠,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她画了精致的妆,压下眼底青黑,换上一身黑色套装,和今天的作品相呼应。
沈渺必须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今天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昨晚的屈辱和失望,她会用一场最完美的秀,加倍奉还。
她走出酒店大门,正准备在路边打车。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到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谢云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上车。”他命令道。
沈渺像是没听见,也像是没看见,径直绕过他的车头,继续往路口走。
就在这时,另一辆宾利也停在了她旁边。
车窗摇下,刘易林那张温和带笑的脸探了出来。
“沈设计师,这么巧,去秀场吗?我正好也要过去,一起吧?”
沈渺被两辆豪车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疏离地拒绝。
“不麻烦两位了,我自己打车就好。”
气氛正僵持着,一阵狂放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改装吉普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了沈渺的面前,溅起几点水花。
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俊朗不羁的脸,冲着沈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美女,上车吗?”
沈渺看清来人,眼睛瞬间亮了,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师兄!你怎么来了!”
赵令闻冲她挑了挑眉,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沈渺惊喜交加,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我妈……她怎么样了?”她系上安全带,急切地问。
“放心,伯母情况稳定多了,我叔叔刚给我通了电话,有专人二十四小时看着。”
赵令闻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挂挡,脚下油门一踩。
吉普车发出一声咆哮,绝尘而去,只留给原地两辆豪车一屁股尾气。
车里,沈渺和赵令闻有说有笑,阳光照在她脸上,是谢云裴从未见过的灿烂。
谢云裴坐在迈巴赫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辆消失在车流中的吉普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寸寸收紧,指节泛白。
啪!
谢云裴抬手拍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酸意在他胸口猛地炸开,堵得他喘不过气。
刘易林也看到了这一幕,他降下车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车里的谢云裴,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吉普车在米兰街头穿梭,赵令闻不愧在这里上了几年学,对这儿的路况熟得不得了。
车内欢快的气氛与车外两辆顶级豪车的尴尬形成了鲜明对比。
“师兄,你怎么会突然来米兰?”
沈渺脸上的惊喜还未褪去,侧头看着赵令闻。
他还是那副不羁的模样,但眉宇间比求学时多了几分沉稳。
“过来处理点事情,顺便见个人。”
赵令闻目视前方,随口答道:“想着你不是正好在这边办秀吗,就过来给你捧个场。”
“对了,上次说的那个特效药,我也在找人打听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听他这么说,沈渺心里那块最重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将她紧绷了这么些天的眉眼都照得柔和起来。
“师兄,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
赵令闻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
“你只要把你的秀办得漂漂亮亮的,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毕竟我这个半途而废的师兄是没这机遇了。”
吉普车在秀场门口停下。
沈渺解开安全带。
“那我先进去了,后台还有一堆事。”
“去吧,大设计师。”
赵令闻冲她挥挥手。
沈渺快步走进秀场,直奔后台。
秀前的后台永远像个高速运转的战场,虽然沈渺不是第一次参加大秀,但今天她还是很紧张。
模特、化妆师、助理、工作人员穿梭不息,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水和发胶的味道。
她迅速进入状态,开始检查“逍遥渡”和其他几套关键服装的最后状态。
“我说了,这几套不能上!立刻给我撤掉!”
一道尖锐声音给后台按下暂停键。
看起来像是品牌负责人的中年男人,正指着一排衣服厉声呵斥。
“为什么!王总,这是我熬了三个月的心血!”
一个年轻的女设计师挡在衣架前,双眼通红,声音都在发抖。
“为什么?你自己看新闻!”
男人将一个平板电脑狠狠摔在她面前,“这种杂牌子居然发了这么多你的同款打板,你看看你之前这几个系列,跟人家像不像?现在外面都说我们做的还没杂牌子好,卖得还贵,公司的脸都被你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