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那只猫挖走了杜骏飞的眼睛。”陈万元摩挲着下巴，“副本里的怪谈一般会印证在玩家身上。”
陈万元是有过通关经验的玩家，听他这么说，白简垂下眼帘不再辩驳。
但想起之前在男寝103隐隐听到猫叫后惊醒的场景，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时陈万元又爬到上铺将睡袋拉链重新拉上：“怎么样，现在能让我看看你捡到的东西不？”
白简瞥了他一眼，从书包里拿出相机。
“没错，是值周老师。”陈万元接过后滑动历史图片，同样看到了赵阳在临死前抓拍下的照片。
再往前翻，还有其他玩家的人像照，其中尤以白简的图片最为醒目。
“呵，怎么还有腿照。”
陈万元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跟插画似的人一圈，不得不说，确实标志。
但这么仔细一看，怎么又感觉有一丝丝熟悉？难不成是以前在网上见过的哪个十八线小明星？嘶，老实说，光凭这张脸也不能够是混十八线的啊……
被人用拿探照灯一样打量的白简像老僧入定，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见人不搭话，陈万元耸耸肩，继续摁键。
再往前翻，便是这个团在到达之前的花絮照，看起来是坐在大巴车上拍的，气氛挺欢乐，还有人头靠座椅睡觉流口水的恶搞照；储存卡里的最后一张、也就是最开始拍摄的照片是出发前的大合照，大家围着一张海报做表情，看上去很是兴奋。
陈万元放大了看，轻轻读出海报上的宣传语。
“玩的就是心跳！”
“夏季惊魂夜——试胆大会火热报名中！”
夸张花哨的字体前，一群挤得紧实的青年男女纷纷对着镜头比“耶”，白简甚至在中间一排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的视线从这张五官相同、但却更为阴郁的脸上划过，落到了蹲在C位的卢津和薛漫漫身上。
两人都保持着矜持的微笑，看起来有些生疏，像是头一回线下碰面还没熟络的网友。
虽然白简在找到相机后就已经浏览过一次，不过这会儿还是仔细看了一遍，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哪里产生了违和感。
正在陈万元挨个看人脸时，白简突然视线一顿——
“等等。”
他让陈万元将图片缩小一些，再挪了挪位置，又让手电筒凑近了些。
“看这儿。”
等屏幕上的亮度提高后，白简将手指点在了那几个眼花缭乱的宣传标语中间，那里隐藏着淡淡的、极容易被忽视的一行小字，
陈万元贴近几分，眯起眼缓缓念出小字内容：“2022.8.31……等等，2022？我没看错吧？”
他连忙拿出手机，屏幕正中间上正儿八经显示的是“2026.8.31”。
这不是本次活动的花絮照，而是张四年前拍的照片！
白简看向照片中间的“唐小天”——
虽然大家的站位非常紧密，遮挡了照片中“他”的下半身，但按照常理来看，作为一个坐轮椅的人，怎么可能被安排到不容易行动的中间呢？
这也难怪之前会有违和感，因为当时的唐小天根本没有残疾，所以才能站在第二排拍照！
“2022年，四年前，也就是网友‘我在你背后’失踪的那年。”陈万元细细回忆起之前聊天时提起的内容，“但不是说那人是独自来的珑城中学做游戏吗……他们在集体撒谎？！”
“未必。”白简拿过相机，往后翻了几张，一一点开照片的详细信息，“你看时间。”
陈万元连忙定睛一看，屏幕上显示的详细信息竟然都是2022年。
“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不是2026年，而是四年前。”陈万元绕了一圈，终于绕明白了，“但我的手机时间怎么还是26年？难不成又是bug？”
白简听懂了，按照往常的情况，电子设备的时间会随着副本设定而自动变更，但这次情况特殊，很有可能是陈万元之前也提到过的一点，副本出bug了。
“奇怪，太奇怪了。”陈万元在原地绕了几圈，很是焦急，“如果时间对不上，那我的任务岂不是……”
说到这儿，他突然意识到边上还有个同样是玩家性质的人，立刻住了嘴，但等了等，见白简还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陈万元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都已经合作了，不如合作到底。”
白简抬起眼，示意他先说。
然而这回陈万元没有顺着他的意思：“看你样子，进副本的时候客服没有完全告诉你关于这里的机制吧？”
不愧是通关过副本的老玩家，饶是白简表现的很淡定，但依然被看出了属于新人特有的蛛丝马迹。
“我之前说过，一开始以为这是个B级副本，在这个刮刮乐系统里，A级B级这些难度系数都是随机分配的，进副本前的投币面额大小只影响道具掉落，当然，这很大程度上也关乎运气。目前看来，你的运气实在不好，没有进最简单的新人专属副本——B级副本。”
白简没有否认。
“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你的运气也不是俺么差，至少被分进了A级。”
如果说B级副本是单机游戏，那么A级副本就是合作游戏，至少需要两名玩家合作才能通关。
关于这一点，白简之前也听他提起过。
“你的意思是，A级以上则存在玩家竞争关系。”
陈万元打了个响指：“聪明。”
“再往上，还有S级、SS级，以及传说中的SSS级。”他继续道，“这些副本中除了来自NPC的追杀，还有来自同阵营——玩家的威胁。”
白简了然：“为了道具？”
“可以这么说。”陈万元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因为在刮刮乐系统中，有两种奖励道具的掉落方式，一是刮卡，二是参加S级及以上副本，并成为通关第一人。”
白简想起自己抽到的霸王尖叫鸡，蹙了蹙眉：“道具而已。”
“不。”陈万元伸出手指摇了摇，“第一个通关的玩家有一定几率将本次副本中的道具带入下一个副本，也就是说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保命的方式；而获得十次第一名通关名额的玩家，则可以获得一次向系统许愿的机会，也就是所谓的百分之百必中奖。”
原来如此，白简心下了然。
不过为什么在刚进副本时，云客服根本没有提到这些内容？
“bug吧。”陈万元将这个副本里发生的反常现象都归因于这个词，“等出去之后需要去论坛反馈……”
白简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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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论坛？”
“哦，是个隐藏的玩家论坛。”陈万元解释，“平常网络上搜不到，只有玩家才能进入，你手机现在坏了，我写个链接给你。”
白简不多废话，立刻从书包里拿出纸笔递了过去。
趁着对方低头写东西的功夫，他不动声色地追问：“你之前说的许愿，任何愿望都可以？”
“可以。”陈万元点点头，又瞥了眼他身下的轮椅，认真道，“包括让你恢复痊愈。”
“这些都是云客服说的？确定？”
“有些是，不过道具掉落这些是论坛里的前辈发的分享贴。喏，就是这个链接。”说完，陈万元将写好的本子还给他，“据说里面有个元老已经获得十次第一并且许愿彻底离开副本。”
“哦？”白简接过，看了眼上面很是简单的地址，“是谁？”
“ID叫‘嗯’，发的帖子还在里面，不过好多年了，至今没有人见过他有新的回复，大部分人都说他成功了，不过也有部分留言说死在了最后一关。嗐，谁知道呢，没准人离开后不想再回忆起这个恐怖的地方呢？”
又是论坛，又是失踪。
白简脑袋有些发涨，正要再问时，却突然一怔——
楼下有动静。
陈万元立刻闭上嘴，透过窗户确认过外面情况后，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白简就见他一脸菜色的大步走了回来。
不等人问，陈万元便迅速吐出几个字：“值周老师。”
哒、哒、哒。
熟悉而带着节奏的声音在雨声的掩映下，幽幽回旋在楼道中。
值周老师晚上来检查纪律，没毛病。
两人迅速锁好门，躲进床铺不再出声。
哒。
高跟鞋停在了门口。
难道被发现了？可值周老师没有眼睛，刚才他们的声音也不大，没理由会被盯上……
等等。
想到这儿，白简突然记起睡袋里杜骏飞的尸体，眼眶部位空空荡荡没有眼睛。
刚想到这儿，门锁就动了。
不妙，尸体上的眼睛不是被野猫挖走的，而是被安在了值周老师身上！
这时候已经来不及逃走了，下一秒，门被缓缓打开，值周老师僵硬着身子，走了进来。
白简在夜里淋了雨，身上本就冒着寒意，现在听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骇人的动静，更觉浑身发凉。
感受到有片阴影停在了床前，他紧闭双眼，装作早已入睡。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值周老师却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白简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上突然贴上一阵凉意，时不时的还伴随着一丝刺痛，像是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
它在找什么？
然而还没等白简想明白，上铺突然传来一声难以抑制的喷嚏声。
“阿嚏！”
白简感到游走在身上的双手瞬间停下，迎面的压迫感也被拉远。
可情况仍然不妙，躲在自己上铺的陈万元有危险！
他悄悄睁开眼，果然看到值周老师站在跟前，正朝上方缓缓伸出鲜红的长指甲……
随后，它低下头，一双骨碌骨碌打着转的泛白眼珠子直直对上底下探究的视线。
白简呼吸一滞——糟糕，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