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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等

作者:濡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另一边,一身粉色长袍的谢琰眼前天旋地转,长风一掌击中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瘴气的毒素更是火上浇油,让他的视线和思维彻底扭曲混乱。


    他脚下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前栽倒。


    预想中冰冷坚硬的地面并未到来,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臂及时架住了他的腋下,将他大半重量撑了起来。


    “唔……”谢琰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意识沉浮。


    他感觉到自己被半架半拖着向前移动,支撑他的“人”身体异常坚实,靠上去像倚着一堵温热的墙。一只属于“搀扶者”的大手正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防止他滑落。


    这个世上,只有阿鸿才会在他受伤时这样“不离不弃”,他们两个才是深度绑定的“黑暗联盟”。


    “阿鸿……”谢琰唇角微勾,声音虚弱又带着浓重的鼻音,努力侧过头,想看清“她”的脸,但眼前只有一片晃动的、带着重影的迷雾,和依稀可见的“顾惊鸿”的脸。


    “我就知道、阿鸿你你还是心疼我的……那死冰块脸、还有那个凶神恶煞的护卫……都欺负我……咳咳……”


    长风眉头紧锁成川,只觉得肩上的重量沉得要命,耳边是谢琰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他懒得再解释,只从紧抿的唇缝里挤出一句话:“谢公子,我是长风。”


    谢琰却充耳未闻,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摸“阿鸿”的脸,结果手臂无力,只能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长风见状,立马判断这里的瘴气应是有致幻成分,于是将谢琰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打算带谢琰出去。


    谢琰苍白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碰到了长风颈侧和肩背连接处那坚实、甚至有些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困惑地嘟囔起来:“咦?阿鸿,你的肩膀怎么……这么硬?像石头一样……还有这背……”


    他那只搭在长风肩背上的手,努力地、带着点探索意味地往下按了按,试图感受“她”的脊背轮廓,入手却是一片宽阔、厚实、充满力量感的背肌,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其下蕴藏的爆发力。


    谢琰迷茫地眨眨眼,“你、你这几日……练功练得太狠了?这怎么感觉……虎背熊腰的?”


    他语气里充满了困惑,“不过,靠着……倒是挺稳当的……”他居然还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脑袋更舒服地搁在长风那“虎背熊腰”的肩膀上。


    长风:“……”


    他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跳了两下,强忍着把这胡说八道的家伙直接扔进旁边泥坑里的冲动,咬紧牙关,脚下步伐加快,只想尽快摆脱这噩梦般的“亲密接触”。


    谢琰似乎完全没感受到长风身上散发的的冷气,自顾自地沉浸在“二人世界”里,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和自以为是的深情。


    “阿鸿,我们走吧……别管这些破事了。这酌月楼、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楼主他老奸巨猾,心狠手辣……我们‘潜渊阁’全是见不得光的脏东西、水太深了。我们斗不过的……”


    潜渊阁?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长风的迷雾,这正是他连日来暗中追查酌月楼异常时,在无数琐碎线索中反复出现的那个模糊代号!他一直无法确定其真实性和具体所指,谢琰此刻在幻觉中脱口而出,无疑是最有力的印证。


    谢琰还在絮絮叨叨地“劝诱”:“真的、阿鸿……听我的,我们离开这里……去北边、去北狄,或者更远的雪原之国。你不是、不是最喜欢看雪吗?那里的雪……终年不化,像最干净的云铺在地上……我们可以在那里建个小木屋……只有我们两个,再也不管什么楼主……什么潜渊阁……什么烬王……好不好?”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银装素裹的世外桃源,忽然停下了脚步,抓过长风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跟我走,阿鸿……跟我走……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长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陷入深度幻觉、喋喋不休的谢琰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浓雾开始明显变淡,前方隐约传来人声和火光。


    “长风侍卫,谢琰!”是玄汝带着内力穿透雾气的焦急呼唤。


    紧接着,玄汝的身影率先冲破了最后一道雾障,她一眼就看到了姿势“亲密”得诡异的长风和谢琰。当她的目光扫过昏迷不醒、脸色灰败的谢琰时,脸色瞬间大变,脱口惊呼:


    “谢琰!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快,快把他放平!他体内的‘寒髓引’旧伤被彻底引动了!加上瘴毒入腑,再不施救就来不及了!”


    “寒髓引”!


    长风扛着谢琰的动作猛地一顿,锐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玄汝。谢琰竟然身负名为“寒髓引”的严重旧伤?这或许就是他内力阴寒、体质特殊、甚至与药师谷玄汝有某种关联的原因!


    玄汝的惊呼和“寒髓引”三个字,如同最后一块拼图,与谢琰之前泄露的“酌月楼”、“潜渊阁”、“楼主掌控”等信息,在长风脑海中瞬间碰撞、组合、印证,一条清晰的、令人心惊的脉络已然浮现。


    他不再犹豫,立刻按照玄汝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谢琰平放在赶来的药童铺好的软布上。


    看着药童迅速将药丸塞进谢琰口中,玄汝开始施针急救,长风退开一步,目光沉静如深潭,但内心的波澜却汹涌澎湃。


    玄汝的银针精准刺入谢琰周身几处大穴,指尖灌注精纯内力,试图稳住他体内被彻底引燃的“寒髓引”旧创,同时压制汹涌的瘴毒。


    看着谢琰灰败的脸色在银针刺激下微微抽搐,气息依旧微弱如游丝,玄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扫向站在一旁、气息沉凝的长风,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长风侍卫!你们在里面,可曾遇到惊鸿和……王爷?!”


    长风的目光从谢琰身上移开,迎上玄汝急切的视线,言简意赅,声音低沉:“没有。”


    玄汝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手上施针的动作不停,语速却快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你们在瘴气中,可有大声呼喊过他们?比如……顾惊鸿的名字?或者……王爷?”


    “叫了。”长风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玄汝的反应,“顾惊鸿,王爷。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玄汝喃喃重复,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原本在谢琰穴道上捻动银针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几乎将针脱手。她强行压下指尖的颤抖,但那眼中的惊骇与绝望却再也无法掩饰。


    “糟了……糟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碎的恐惧。


    “这药师谷的瘴气……分两种区域。一种是你们刚才所在的‘迷心瘴’,虽有致幻之效,扰乱心神,但只要保持一丝清明,坚持一个方向,终有走出来的可能。他们若是身在其中,哪怕神志不清,听到呼唤,总该有些本能反应……不该毫无声息!”


    她的目光投向那依旧浓重、仿佛择人而噬的雾瘴深处,声音干涩而沉重。


    “另一种……是‘绝域寒瘴’!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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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谷中最凶险的所在,极寒刺骨,暗藏无数当年我母亲为抵御外敌布下的致命机关。更重要的是……那‘绝域寒瘴’自成空间,一旦踏入,内外声音彻底隔绝,外面喊破喉咙,里面也听不到一丝一毫!里面的人,也休想将声音传出来!”


    她猛地看向长风,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你们四人若在同一个地方同时被瘴气所困,却连彼此的呼唤都听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王爷和惊鸿,他们去的地方,正是那‘绝域寒瘴’!”


    长风当场愣住。


    “王爷重伤初愈,本已经高手调理恢复了六成功力,奈何来我药师谷禁区治疗,我暂时封住了他的内力,现在王爷的功力十不存三。惊鸿、惊鸿她……”


    玄汝的声音哽住,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说不出话,“那极寒环境缺少针法诱导,会瞬间引动王爷体内残余的燥火虚毒,让他战力锐减甚至直接陷入昏迷。再加上无数无声无息的致命暗器……他们两个……他们很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什么?!”长风瞳孔骤缩,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冰冷的杀意混合着前所未有的焦灼从他身上爆发出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转身,就要再次冲入那片吞噬了他主上的浓雾之中!


    “站住!”玄汝厉声喝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长风,你冷静点,你现在冲进去,毫无意义!”


    长风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眼神如刀锋般刺向玄汝,压抑着狂涛般的情绪:“让开!”


    “不是我不让你去!”玄汝迎着长风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声音同样拔高,带着悲愤与无力。


    “那‘迷心瘴’与‘绝域寒瘴’之间的通道,是我母亲以毕生所学布下的奇门遁甲之术,连我都无法掌握其变化,你根本不知道路径!你现在冲进去,可能根本找到他们,而是再次陷回我们刚才出来的‘迷心瘴’区域,白白迷失自己!”


    “难道就在这里等?!”长风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嘶哑。他看着那一片死寂、如同巨大坟墓般的浓雾,握紧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伴随着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力,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也从未像此刻这般,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两个人可能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走向毁灭。


    玄汝看着长风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戾和绝望,再看看地上生死未卜的谢琰,以及那如同巨大凶兽般沉默的雾瘴,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


    “等……”良久,她只能吐出这一个字,声音低哑,充满了无尽的苦涩和渺茫的希冀,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等谢琰……等他能开口……也许、也许他之前探查时,知道些什么线索……或者……”


    这个“也许”她自己都不信。


    玄汝捻针的手指又是一颤,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砸落在谢琰冰冷的衣襟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用力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继续与死神争夺谢琰这一线生机。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压在心底的绝望和恐惧,比这山谷的夜色更加浓重,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们只能等。


    等待一个奇迹,或者……等待最终的噩耗。


    篝火的光芒在浓重的绝望面前显得如此微弱无力,仿佛随时会被四周的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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