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灼玉原本想在衙门休息,可一看见笔墨卷轴怎么也睡不着,思及衙门离家也不远,和李逢舟约好见面的时辰就回家去了。
才进家门赵培就闻讯赶来,道:“你昨日差人传话说衙门里有急事要在外过夜,怎么样,没累着吧?”
原是赵灼玉昨夜到都察院之前怕爹娘忧心,请人传话。赵培今日休沐,还不知道赵灼玉被抓到都察院的事。
她略一思忖,觉得有必要告诉父亲,就把昨夜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赵培听罢面色一沉,“他身为左佥都御史,就算监察着安幼局,也不至于亲自出马抓人。要么是想敲打你,要么就是想针对我。若是前者,想必他与此案也有所关联。”
安幼局一连死了两个孩子,身为监察者,秦庸有被问责的可能。
按理说他该竭力查明真相,撇清关系才是,如今却有意阻挠京兆府的人查案,愈发透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赵培见女儿蹙眉凝思,解释道:“至于针对我,是因我巡抚凤阳,带回来不少好消息,陛下龙颜大悦。如今右都御史要致仕,衙门里有人猜测我会被提拔。眼下安幼局出了这档子事,提拔秦庸的可能就更小了,他在你身上捏错,也好说我教子无方,借机参我一本。”
“原来如此。”
赵培看女儿眼下乌青,催促着她先去休息,其余的事之后再说。
赵灼玉只睡了一个多时辰,起来用过午膳后就去浮云堂找李逢舟。
离开京兆府前,李逢舟告诉赵灼玉:“午时三刻浮云堂见,还有另外一个厉害的人物来。”
赵灼玉猜测另一人应当是江煜或是李逢舟在兵部任职的朋友。可到了浮云堂,见到的却是楚长昀。
三人见过礼后各坐一边,赵灼玉问:“楚小侯爷怎么来了?”
楚长昀笑道:“还不是某人死皮赖脸地求我帮忙。”
“是是是。”李逢舟给楚长昀作揖,“还请小侯爷不吝赐教。”
楚长昀满意点头,面色逐渐平静,缓缓道:“临溪诗社的东家是钱伯清,钱家是皇商,产业遍地,有钱建造规模宏大临溪诗社不足为奇。既是皇商,与权贵熟识也不奇怪。怪就怪在他每半年就会引进不少穷苦,但长相清俊的孩童,美其名曰给他们机会补贴家用,实际嘛……”
他嫌恶冷哼,继续道:“我不信那些文人雅士就当真高雅,背地里做着什么勾当还知道呢,定然有不少喜欢娈童的人。”
赵灼玉感到不可思议,原来不止安幼局的孩子惨遭毒手。
“楚小侯爷是如何知晓的?”她问。
李逢舟接过话来:“楚小侯爷人脉甚广,也去过临溪诗社,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挖苦我呢。”楚长昀用折扇打李逢舟的手背,又道:“若说阿兴的死与临溪诗社无关,傻子都不信。可你们眼下面临的问题已不光是查案这么简单了,临溪诗社到底靠着谁我也不清楚,但传闻……陛下的胞弟常去临溪诗社游玩,这也是我才打听到的。就算诗社背后的大山不是他,想必也不会是个简单的角色。”
空气凝滞了一瞬。
皇上的胞弟——不学无术且喜怒无常的齐王。
赵灼玉只觉得头疼欲裂,但又隐隐觉得凶手不会是他。
毕竟他喜怒无常,有传闻说他打死过下人,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条人命,他要是想杀阿兴,何须大费周章地把人运送到燕京东边?
李逢舟道:“案子总归得查下去。”
又看向楚长昀,笑得不怀好意,“我有一计,望楚小侯爷配合。”
……
辞别了楚长昀,赵灼玉心焦道:“你让楚小侯爷去诈安幼局的郭备,成了还好,不成的话岂不是连累小侯爷了?”
“他精着呢。”李逢舟示意赵灼玉安心,又道:“兵部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他说他尽力。”
赵灼玉不料李逢舟如此神速,略显惊讶道:“你没回去歇息?”
李逢舟一脸云淡风,“我平日睡得好,偶尔熬一熬不妨事。”
赵灼玉见他面色略显憔悴却还在逞强,并不揭穿,笑道:“真不愧是李大人。”说完起身往外。
李逢舟跟上,道:“时辰差不多了,去见江煜吧。”
“去大理寺?”
“去水月庵。”
二人策马至水月庵,远远看见有官差不停进出。
赵灼玉下马后急忙上前,恰好江煜从大门出来,见了来人拱手笑道:“赵推官来了。”
又朝缓缓而来的李逢舟见礼。
李逢舟眼看架势不小,想来江煜不负所望,已有发现。
“江兄,这是?”李逢舟看了看来往官差。
江煜面色逐渐凝重,引着二人进到庵内,指着院中用布盖着的、隆起的小山包,沉声道:“昨夜我接到你的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来水月庵外守了一个时辰,确定不会有人来,我就顺着你给的线索发现了一个地窖,这地窖挖得深,我下去之后沿着路往里走,竟发现了白骨。我让人守着,回京城把此事告诉了正卿大人。”
“论理,此事最先也落不到大理寺手上,可我知道你们落在秦大人手里,不敢把发现白骨的事泄露出去。我知道正卿大人与赵推官的舅舅交好,两位大人都皆是满身正气之人,且赵推官昨夜也在场,我便把所见告诉了他。”
“他觉得这事耽搁不得,便筹划给我调人,忙活到天快亮才到。”
李逢舟和赵灼玉闻言诧异非常,半晌说不出话来。
所以昨夜秦庸突然出现,是怕他们发现水月庵的秘密?那为何不在人走之后湮灭证据?
赵灼玉认为不是不想,八成是没来得及。毕竟大理寺的人搬运尸骨都用了几个时辰。
李逢舟连道辛苦,他知道江煜是个做事要思前想后人,此番麻烦于人,他难免有愧。
江煜却笑道:“说什么辛不辛苦的话,换作别人发现那么多尸骨也会报案的。只是其中缘由,逢舟能否透露一二?”
兄弟二人说话,赵灼玉搭不上,况且她心有余悸,于是点了灯笼准备下地窖。
守在地窖旁的官差不知赵灼玉是京兆府的推官,阻拦道:“下去越往深处走就越臭,姑娘家还是待在上面比较好。”
赵灼玉道了声“无碍”,一手持灯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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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梯往下。
这地窖挖得比赵灼玉还高上许多,四周墙面竟平滑,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想必起初并不是为了抛尸。
地窖中点了几盏灯,赵灼玉往前看,光晕之外唯有漆黑,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深渊。
有脚步的回声落传了过来,一名官差掩住口鼻,拖着一包尸骨走来。
赵灼玉让出路,随即顺着往深处走。
确实如那个官差所说,越往里走臭味越浓。难闻的气味钻进口鼻,如同挖挠人的喉咙。
赵灼玉捂住嘴,虽然闻过好几次了,但还是想吐。
她走到官差留下的灯笼边,看见几具留下的白骨——几乎是孩童的。
赵灼玉长长一叹,走近细看,又用脚轻挡开白骨和衣物,用灯来回照。
忽然踩到一个圆润的石块,赵灼玉低头看,竟是一块玉佩。
玉佩为羊脂白玉所制,通身晶莹,凝白细腻,在光影下泛着柔光,一看就不是俗物。
正仔细端详,赵灼玉突然耳朵微动,转过头去果然看见李逢舟站在五步外。
“你走路真轻。”赵灼玉道,“是不是想吓我?”
李逢舟笑道:“你胆子那么大,谁能吓到你?”
他走近些,问赵灼玉有无发现。
赵灼玉用手帕包起玉佩给李逢舟看,端详之后他道:“阿兴给了阿芸一根羊脂白玉所制的簪子,想来这枚玉佩也是哪位达官贵人赏的,出手还真是阔绰。”
赵灼玉垂眸盯着玉佩,点了点头。
“哎——”李逢舟突然喊一声,慌乱回头看。
“怎么了?”赵灼玉看李逢舟如受惊小鹿,不由弯了弯嘴角,“大惊小怪的,吓我一跳。”
“有、有东西踢我。”
“这里只有我俩,谁会踢你?”
除了你还能有谁?
李逢舟心想赵灼玉演得真好,他站在她左边,余光瞥见她曲右腿往后踢人。他比她高些,怎么会察觉不到?
但他乐意陪她玩。
“难不成有鬼?”李逢舟打了个寒颤,“好可怕啊,没其他线索我们就出去吧。”
赵灼玉憋着笑道:“李推官怕鬼啊?”
“你不怕?”李逢舟眨眨眼,“那你可真勇敢。”
赵灼玉很受用,微扬下巴道:“那走吧。”
她率先往回走,李逢舟抓住她的手腕把自己的袖子塞到她手里,“我害怕,你牵着我走。”
赵灼玉皱眉看李逢舟,觉得他又开始装了。但看他温润的眉眼,想刺他两句也不能了。
“胆小鬼。”赵灼玉牵着李逢舟往回走,不禁笑了。
二人回到水月庵院子,发现除去尸骨外,还有一些衣物、零碎的物件,甚至还有几块银子,想来是赏银。
江煜此刻过来,忧心道:“这案子真是越挖越大,真不知后续会怎么样。”
赵灼玉叹道:“死了这么多人,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没必要再和临溪诗社的人客气了。”
江煜问:“难道要直接把人带回衙门审问?”
赵灼玉沉凝片刻道:“先‘抓’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