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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暗香辞(一)

作者:砚边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令赵灼玉始料未及的是,李逢舟这个山人的“妙计”竟是在三日后上疏“哭啼”,先是说心疼那被打的半大孩童,又言《大晋律》虽未明载主伤仆该如何惩处,却有一条“若奴婢有罪,其家长不告官司而殴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杖六十,徒一年”。


    李逢舟在奏疏中的意思是:虽然林渊未杀人,但动了棍棒,伤人后还将其关在柴房,分明就是想让其灭亡。若只看到“奴婢未死”的结果,人人皆可效仿,视律法为无物,致舆情汹汹,万民嗟怨。


    除此之外,行文中“可怜”二字贯穿始末,让皇帝不由觉得李逢舟当真心疼那书童,怪不得要提议让林府放人。


    可律法不善之处,岂会因为某个人的言论轻易改变?


    皇帝确实觉得李逢舟所言有几分道理,却也不打算理会。反倒是李逢舟因为上疏,被曾经严御史的政敌用当年想要改法之事作文章,说李逢舟始终将老师的话奉为圭臬,此举是想重蹈覆辙。


    虽说也有不少人认为李逢舟上疏完全是性情使然,但还是有御史列举他的数条罪状弹劾他。


    其中一条,便是在其位不谋其职,成日游手好闲,却因有个当吏部侍郎的爹,得以抢占别人的功劳。


    李逢舟也不是吃素的,别人骂他一句,他能回上十句。事情愈演愈烈,奏疏一本接一本地落到皇帝跟前,唠叨得他心烦意乱。


    为平此此事,皇帝决定各打五十大板。


    林渊殴打奴婢,手段残忍,但好在未伤及性命,杖三十即可。


    李逢舟尸位素餐,虽念其于林逸杀人一案办案有功,但稍欠历练,故降调为京兆府推官,专理刑名,历练实务,以观后效。


    是日天朗气清,赵灼玉憋闷得慌,于是到院中溜达,却见两个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往前院走。


    赵灼玉心下生奇,主动上前搭话:“可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这二人是经历司的知事。身形较高的余朋义平日与赵灼玉不大对付,另一个较清瘦的陶岳倒是向来客气。


    陶岳朝赵灼玉拱手,微微一笑道:“听闻衙门里来了……”


    “衙门里来了个新的裙带官。”余朋义抢答,遂笑问赵灼玉:“赵小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赵灼玉哪能不知“裙带官”是在嘲讽她,于是粲然一笑,偏要叫对方不能得逞,顺势而为道:“好啊,那就有劳余知事带我去见见世面。”


    余朋义冷笑一声,大步朝前。


    陶岳走在赵灼玉身边打圆场:“赵推官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其实没憋坏主意。”


    赵灼玉但笑不语,三人很快到了正堂外。


    因为余朋义消息灵通,此时衙门里面的其他同僚还没赶过来,正堂中只有京兆尹和那位“裙带官”。


    越靠近,赵灼玉越发觉得站在府尹大人身侧的人很是眼熟。


    某个名字快要呼之欲出时,赵灼玉突然被绊了一下,猛地向前趔趄。


    奋力稳住身形之际,后背又传来一道刚好可以破坏平衡的力量。


    余朋义这个黑心肝的!


    赵灼玉心下咒骂之余伸手往后捞,不偏不倚地狠狠拽住余朋义的手臂。她将身体的重量全然倒出,直接把余朋义拉得骤然一沉,脚底打滑。


    没有间隙的两声“扑通”夹着一声惊呼过后,赵灼玉和余朋义一左一右、一仰一爬地摔在堂中,看得京兆尹脸色霎时黑了。


    “宣你们来同新来的推官打照面,你们就是这样丢脸的?”京兆尹梁宣沉声道。


    新推官?


    赵灼玉心下震惊,在地上滚了半圈后立刻起身,抬头时刚好撞上李逢舟蕴着笑意的双眼,惊得赵灼玉又往后退了一步,险些再次跌倒。


    “是你?”


    赵灼玉只知李逢舟前段时日“舌战群儒”,却没想到他竟落得个被贬官的下场,而且还是到京兆府当推官。


    那她怎么办?


    如今师父年岁已高,平日活大多由赵灼玉接手,她虽不是正经科举进来的,但也是当年跟在师父身边和他一起破过案,被圣上特许在进京兆府做事的。


    如今李逢舟来做推官,京兆府还会不会有她的位置?


    李逢舟抓住了赵灼玉脸上转瞬即逝的慌乱,轻咳了一声,有板有眼地道:“林逸杀人一案在下与赵推官合作甚欢,如今初来乍到,还请赵推官多多指教,日后……合作愉快。”


    言至于此,李逢舟又朝梁宣作揖,一脸恳请之态:“大人,下官与赵推官合作可谓默契,日后的案子放心交给我二人去办,为便互通,还请大人将下官的值房安排的和赵推官近些。”


    见李逢舟话里话外都有让赵灼玉宽心的意思,不止余朋义,就连梁宣都略觉惊讶。


    才联手破了一案,这俩人就冰释前嫌了?


    不对,或许李逢舟根本没把赵灼玉放眼里,如今还大度地宽慰她,真是难得。余朋义如此想着,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忍着笑兀自点了点头。


    同京兆府的同僚打过照面后,梁宣吩咐赵灼玉带着李逢舟在衙门里转一圈,然后再去值房。


    赵灼玉漫不经心地给李逢舟介绍着衙门各处,暗暗想着:虽说我讨厌李逢舟,他不一定讨厌我,但他突然这么好心,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是想表面同我好,待熟悉了衙门各项事宜,再背地里捅我刀子,把我踢出京兆府?可我俩终归有合作过,他就不怕兔子急了也咬人?罢了罢了,不过是些客套话,动动嘴的事,我何必想这些?


    李逢舟瞥见赵灼玉面色千变万化,以此窥见她心中所想,无奈一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灼玉被唤回神思,故作疑惑地问:“李推官怎么开始跟自己过不去了?”


    李逢舟心道这人反应挺快,不待他反击,又听赵灼玉道:“李推官放心,你虽然心眼小,但我心胸宽广。我的圆补你的缺,正好。”


    李逢舟气笑,这哪有半分忧心会丢饭碗的模样?嘴上分明不落一点下风,勇敢得很。


    赵灼玉见李逢舟无言以对,眼底闪过得色,但转念一想李逢舟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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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因此报复?于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态度谦卑了些,唇边带笑地领着李逢舟去了值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李父的“光辉四射”,李逢舟的值房只安排了他一人,看得赵灼玉掩饰不住地艳羡,略一介绍后就告辞去了隔壁。还不忘在心里抱怨:原来这值房是给李逢舟准备的。


    李逢舟此刻无聊,于是跟着去了赵灼玉的值房。


    说是值房,不过是在藏书阁中留了一角让赵灼玉暂用,整间房堆满了陈年旧书,刚进门甚至还能隐约闻见“潮”味。唯一清雅之处,当属赵灼玉的书案。


    赵灼玉在旁人面前总是不服输的,此刻却因简陋的值房生出几分羞赧,找补道:“府尹大人说我只是暂时在此处理公务,待空出了新地方,定要让我换一处。”


    她本以为隔壁才收拾干净的值房或许是上官念在她又勘破一案,准备给他留一席之地。到底还是多想了,这个衙门里除了师父,没有人信守和她的承诺。


    “原来如此,不过这里倒是个好地方,毕竟书中自有黄金屋。”李逢舟真诚一笑,话锋一转道:“你和那姓余的知事不对付?”


    “整个衙门都知道他看不惯我。”赵灼玉走到书案边顺手整理起了宣纸,“我理解他对我这‘裙带官’颇有微词,但他要是对我出手,我自然不会受着。大不了打一架,看谁的拳头硬。”


    李逢舟有一瞬怔愣,一来是觉赵灼玉扎在男人堆里还要被看不惯实属不易,二来也担心她一个不高兴也会揍他一顿。


    “衙门里有很多人看不惯你?”李逢舟又问。


    “自然没有。”赵灼玉笑着摇头,一副没料到李逢舟会这么问的表情,“大家又不是傻子,和不相干的人没必要面子上都过不去。只是余知事做人喜欢直抒胸臆。”


    至于其他人微妙的恶意,以赵灼玉敏锐的性子自然能感受到,只是她觉得理会也无用,视若无睹罢了。


    “哦……”


    一向能言会道的李逢舟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本想安慰一番,可是赵灼玉讨厌他,贸然言之成理,倒显得他妄自遵大了。


    赵灼玉觉得李逢舟的回应实在敷衍,一时后悔跟他说了这些熟人间才说的话。


    她整理好书案后兀自坐定随意翻开一本书来,一副不愿再与人交流的模样。


    李逢舟会意,转身朝外走,突然与匆匆赶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疼得他揉着肩膀后退两步。


    “对不起对不起,在下唐突。”来者是知事陶岳,他还未抬头看人就连连作揖,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


    “无碍。”李逢舟本想责问,但见来人很是愧疚便摆了摆手,“陶知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陶岳猛地抬头,虽疑惑这俩冤家怎会聚到一起,但还是率先说了正事:“方才有人来报,说出了命案,他去禀报梁大人了,下官来同李推官和赵推官说一声。”


    “命案?哪里死了人?”赵灼玉起身上前问。


    陶岳微微喘息着道:“只……只知是城东边的积玉坊,具体是何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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