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耀和季朦听到动静，很快赶了过来，大致扫了一眼现场的情况，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时耀轻轻摁住正欲发作的季朦，又对一旁抹眼泪的季雨泽斥道：“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接着满怀歉意地朝江拓野举起酒杯，“家中小辈不懂事，让江少见笑了，我敬你一杯。”
江拓野一直到刚才都还觉得这场宴会很无聊，但在看完岑苓的一系列表演之后，心情好了不少：“没事，今晚很有趣。”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一点没有要接受季时耀敬酒的意思。
季时耀依倒也不急，依旧笑容和煦。
他轻轻将酒杯放回了侍应生的托盘中，转过身，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身后的beta脸上。
“孽种！”
“啪”地一声，空气仿佛凝滞了。
紧接着，周围传来了窃窃的议论声以及幸灾乐祸的笑声。
岑苓头偏向一边，左脸颊传来火辣的刺痛，耳朵嗡嗡作响，口腔里的血腥味清楚地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方才还泪流不止的季雨泽此时正昂着下巴耀武扬威地望着他，像是大仇得报了，挑着眉毛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岑苓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种事，但当众被亲生父亲贬低还是会觉得心痛。
他只是季家的边缘人，不该奢求“家人”的爱的，那副用暖色调画出来的“家”只是虚妄幻想，活该被践踏成烂泥。
眼前的一切才是现实，才是他真正的“家”。
而教训完岑苓的季时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度拿起酒杯，笑着给江家未来的继承人敬酒。
那个被众人视为权利中心的S级alpha，在有了一巴掌的助兴之后，终于拿起了酒杯，屈尊降贵与季时耀碰了杯，喝下了那杯酒。
这件事终于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这些人前倨后恭又不可一世的嘴脸，让人恶心到反胃。
岑苓失望至极，眼神变成了一谭死水，泛不起一丝波澜。他不想再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继续呆下去，眼看季雨泽被季朦带走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他回到房间，换回了那身沾着颜料的廉价衣服，乘着公交车末班车，晃晃悠悠地回到了那间阴暗潮湿的出租房。
这间小小的出租房虽然破旧，但这是独属于他的空间，只有在这里，他能获得短暂的安宁。
而那个不属于他的“家”，他再也不想去了。
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岑苓累极了，刚躺上床便失去意识，陷入了深眠。
另一边，江拓野坐在车后排车座里，烦躁地拽着紧绷的领口。
他今晚本不打算喝酒，但季时耀那个眼神明显在暗示他，如果今晚他不接受那杯敬酒，岑苓还会继续挨打。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要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但他在看到岑苓失望的眼神后，理念开始崩塌，心底竟泛起一丝异样，端起了那杯酒喝了下去。
那杯酒下肚后，身体很快产生了异样的反应，他中招了。
此时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发干，身体异常得燥热。
“刘叔，还有多久到医院？”江拓野嗓子哑的厉害。
刘七看了眼后视镜：“少爷您再忍忍，马上就到了，我已经通知医生了。”
“嗯。”
刘七：“这件事……需要告知江总吗？”
江拓野捏着眉心的手微顿，语气淡漠：“不麻烦他。”
语罢，他头往后仰，靠着座椅闭上了眼。
刘七不敢再多话，他是江家安排给江拓野的专用司机，今晚一直在季家庄园附近待命，十分钟前接到少爷的电话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接上了人一路赶往医院。
江拓野是江家重点培养的继承人，如果在他看护下出了岔子，他怕是抵上这条命都赔不起。
这么想着，刘七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
大学里消息传播的速度总是很快，岑苓是季家养子的事情第二天便在校园里传开了。
岑苓去上课的路上听到不少人在议论这件事，还毫不避讳地对着他指指点点。
“那个变态beta居然是季家的养子，季家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可不止呢，他貌似是季家掌权人季时耀的私生子，养子只是对外宣称而已，见不得光的。”
“难怪呢，听说昨晚他还被季时耀甩了一巴掌，可丢人了。”
“谁让他欺负季雨泽的，他怎么敢跟正牌少爷叫板，活该！”
岑苓充耳不闻，自顾自地低头走着。
他昨夜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在做梦，整个人像是掉进了黏腻的海水之中，越挣扎沉得越深。
不过对于第二轮比赛，他有了一个新思路，一个更贴合于他本人、更现实的思路，他迫不及待想要去画室把大致框架定出来，况且“Y”老板的单子他也不能再拖了。
不过，他答应过秦昭然今天要去做检查的，如果再次食言，秦昭然肯定会亲自来抓他。
发热期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他的身体也不能再拖了。
因此午休期间，岑苓顺着秦昭然发的定位找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家私人医院。
秦昭然等了有一会儿了，看到岑苓来了，立马领着人去做全套检查：“费用可以走大学生医保报销，花不了多少钱，今天先看看检查结果，之后记得定期来检查。”
岑苓点点头，乖顺地撩起袖子配合抽血。
秦昭然作为A打校医院的医生，对岑苓的身份和昨天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他看着岑苓微微红肿的左脸颊，叹了口气：“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的话，以后也可以来找我，我那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膏药，你带回去涂吧。”
“谢谢。”岑苓声音很轻，但是是真心的。
他长那么大，除了将他养大的奶奶，秦昭然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关心他的人，就算这是出于医生的职业素养，他也很感激。
检测报告很快出来了。
秦昭然看到检测结果，激动不已：“我猜的果然没错！连我的A级信息素都对你不起作用的话，那你的信息素等级只可能是A级以上。”
她拉着岑苓坐下，指着报告继续道：“检测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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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腺体虽然发育不完全，但信息素水平已经越过了A线。”
报告上有一张简易的图表，从左到右依次递进分别是C、B、A、S四个字母等级，此时下面的进度条已经越过了A级，并且离S级只差一点点。
正常来说，A级信息素就算越过A级刻度，也不会多太多，像这种无限接近S级的，等腺体发育成熟定型后，很有可能就是S级了。
“季家百年世家，每一代都会通过联姻严格筛选基因，保持优质的家族血统，从而生出能分化为S级的下一代，”秦昭然说到，“我听说季家年轻一代中，已经有一个S级omega了？”
岑苓脑子里乱得很：“嗯，A大美术系的季雨泽。”
“你如果真是季家私生子的话，这件事就很合理了，”秦昭然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说的话有点不妥，解释道，“不好意思有点冒昧，我的意思是，你将会是季家第二个S级omega。”
“不可能！”岑苓几乎立刻否认道。
如果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话，也许会相信秦昭然的说法。
但这是小说世界，他只是个用来衬托主角的工具人男配，怎么可能会跟主角受同一等级。
他可以是omega，但不会是S级omega。
秦昭然不知道岑苓的想法，以为岑苓只是不想承认他是季家人，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至少也到达了A级水准，恭喜你。”
岑苓没吭声。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他早就习惯了当beta的感觉，突然分化，反而会带来很多麻烦，还要承担患上信息素紊乱症的风险。
秦昭然看出了他在担心什么，出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我刚才帮你检查过了，你腺体发育的情况非常好，但是一直到腺体成熟期间，你要保证每周过来检查一次。我再帮你开一些调理的药，提前做好预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岑苓点点头。
秦昭然不放心，再次叮嘱：“初次发热期应该就在这几天了，我给你配了几盒新款的强效抑制剂和隔断贴，平时要尽量避免接触带有情欲讯号的信息素和S级alpha的信息素的压迫，不然很有可能会加重你发热期的症状。”
“好。”
岑苓边听边翻阅着检查报告，报告上显示他的信息素是白茶味，和他自己闻到的差不多，清新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是一种很柔和的气味。
“很好闻。”秦昭然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气味的鉴定结果，由衷地夸赞道。
岑苓眉眼一弯：“谢谢。”
秦昭然第一次看到岑苓笑，这个笑容像是拨开了蚌坚硬的外壳露出了柔软的内里，比想象中的甜。
不难想象，腺体成熟后的岑苓，将会是多么迷人的omega。
秦昭然声音放柔了许多：“你之后遇到需要帮忙的事情帮忙都可以找我，我很乐意为好看的omega服务。”
岑苓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红着脸小声说道：“谢谢你。”
秦昭然一心情不错地勾起嘴角：“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