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结束，秦莳按时去上班。
当初辞职的时候抱着死都不回来的决心，结果最后还是没有辞职，秦莳在路上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她担心被同事们用异样的目光讨论。
谁要是多看她一眼，她就会记住这个眼神一辈子，管它有意无意，全按照恶意处置。
尹以理看她担心的样子，笑出了声：“秦莳，你每天怎么要担心这么多事情。”
秦莳白了他一眼：“你根本不知道那些眼神对我来说有多可怕。”
“那我教你一个办法，目视前方，谁都不看，有人打招呼你就高冷应着，有人问你怎么又来了，你就说是尹总让你来的。”
看似简单，但真要放在那个环境里，还是对她自尊心的一种凌迟。
但秦莳向来的特点就是，内耗归内耗，但从不会逃避。
就像曾经每年都会测的800米，每次测的前两周身体就会不舒服，但她从来不会因此请假延后，她觉得该来的总会来的，躲又躲不过，不如坦然面对。
厌恶内耗的自己，更加讨厌懦弱的自己，如果退缩，那就相当于被这个困难困住了，下次再想战胜就会更难，她不会这样。
只是一路上脑补了这么多，最后到公司的时候，大家都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见怪不怪的。
秦莳刚想安慰自己又闯成功了一关，果然自己的世界里没那么多观众，结果下一秒她就发现，大家都还在往这看。
不是群体性的恶意围攻，是八卦性的不约而同，还带着小心翼翼。
她坐下来仅仅用了一秒就注意到了，但还是担心自己的敏感让他们倒打一耙，于是忍了几分钟才开口，问了一个平常和她关系不错的女同事，假装不太懂。
“那个，我今天衣服是穿错了吗？”
女同事正朝着秦莳这边看，被抓包后显然有些慌，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没有……小莳，你之前说你结婚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老公的事情。”
“我老公，说什么，你们要我说什么，”仅用了同事一句话的时间，秦莳好像已经找到了一点眉头，她笑着，语气因防备变得逼人，“你们是不是心里都有想法了，不需要问我了吧。”
同事许是被她的变化有些吓到，停顿一下，把手机拿给她看。
是沈俞的朋友圈，正是在秦莳休假的第一天，把她分组了，她没看到。
“做尹总的隐婚太太就是好，我到手的升职被取了，有些人差一步的辞职报告被拦下来了，整天说我是关系户，有些人才是真正藏在暗里的关系户吧。”
附上了一张图，是上次尹以理和秦莳一起在医院的图片，两人手拉着手。
这心思昭然若揭。
秦莳看到后，心沉了下去。
果然，上次在医院见到沈俞的那个不好的预感没有错。
秦莳无法抵赖，满肚子怨气和委屈无法发泄。
抬头，同事们都纷纷投来等待她回复的眼神，远的近的都有。
内心顺不了气，还是强颜欢笑，没解释，默认。
同事们惊呆了，吃瓜是一回事，真被实锤了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之前本来只是有几分信而已，因为朝夕相处下来，秦莳的工作轨迹非常正常，一点也没有被包庇的迹象，虽然能力不错，但领导明显没把她当成关系户，该骂还是骂。
“秦莳，我们倒觉得没什么啦……只是，这件事被闹得很大，其他部门也知道了，他们不了解情况……”
所以骂的挺猛的。
秦莳打开公司无领导的大群，99+的消息未阅，大家很聪明，发了一堆表情包来掩盖，发言也比较含蓄，都点到为止，都知道秦莳也在这个群里。
凭着直觉，秦莳请求看了同事的手机，果然，他们迅速建立了一个新群，这个里面聊的内容就什么都有了。
人云亦云，已经追溯到很早之前没结婚的时候了。
“我早就发现尹总对她不一般了，之前我们对接工作呢，对接对接着，尹总就突然关心秦莳，我当时只觉得不对劲，结果这两人当面撒狗粮呢，癫公癫婆。”
“我真受够了，我们怎么和老板娘争啊，要不是有心人爆出来，恐怕秦莳都升到副总了我们还以为她是靠实力的，什么实力都比不上嫁个好老公。”
“我早就觉得秦莳心思不一般了，你们不知道吧，其实她这种风格的女人那种有钱人最喜欢了，漂亮听话不说，有点能力但不至于威胁什么，偶尔讲点幽默的笑话给点情调，最重要的是……人家偶尔还会有小脾气，这多迷人啊，那种有钱人就喜欢。”
“切，装货，瞧她平时独来独往厌男的样子，其实见到条件好的比谁都爱男。”
“……”
她看不下去了，本能按了关机键。
消息像洪水一样灌进她的脑子里，冲垮了她脑中的排水系统，一切零件都泡在水里。
但因为不是太恶俗的脏话，所以秦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其实内心她也觉得很恶心。
她甚至中立的想，他们的猜测也不算空穴来风，她就应该被骂。
她也很讨厌抢占资源假清高的人，如果今天的被讨论者不是她本人，而是别人，她作为群里的某个人也不会同情。
本来就是个不公平的世界，干扰公平现象的人活该被批评。
只是，只是她还是觉得冤枉，她真的尽可能少了很多特权。
但没用，她又不能像演讲一般博取别人的共情。
心里也像泡了水，闷闷的，想哭。
她没想对尹以理告状，也没想对谁哭诉，太矫情了。
只是不发泄憋在心里，工作也没办法专心，就这么看着电脑和手机浑浑噩噩地度过一个早上，意识到这样不对，于是起身去了休息室，准备接杯热水，顺便活动活动。
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沈俞。
她觉得隔应，但也不知道是该小心翼翼，还是大大方方，跑又丢脸，站着好像也没有多有面子，真服了。
还没等秦莳想明白，沈俞就先出击了，就在秦莳低头接水的时候，一声阴阳怪气打破只有饮水机动的安静。
“哟，尹太来了啊，下基层就是不容易。”
“平时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一受委屈，你老公就把兢兢业业在岗几十年的老经理给开了。”
“有个有钱的老公就是好，女人就是比男人容易，出卖出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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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就能上位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弹出来的开水烫了秦莳的手指缩了一下。
她一句话都没说，盖上水杯盖子，抬眼时平静，眼里的泪水消失了。
“友情提醒，下一个就是你。”
“你……”沈俞被秦莳挑衅的态度气到一时语塞。
“破防男，死装男，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去勾引一个富婆看看啊，我们对打，自己没本事就开始使小聪明，我告诉你，生活上我认了，工作上我绝对没有依靠尹以理帮任何忙。”
说完一长串，越说语速越快，秦莳差点把自己噎住。
眼里又有了湿润的感觉，她知道自己输了。
告诫过不要生气的，但还是好气，看着沈俞这个样子就难受想哭。
破防男之所以叫破防男，就是因为不能接受任何批评。
沈俞也不是个沉稳的性子，和秦莳立马开始走向对抗路。
“别整天摆出你这副厌男的样子，怎么对尹总献媚的谁清楚呢？”
“经理说你总是勾引他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出去喝酒聚会，其他人能躲就躲，偏偏你每次都和经理出去，谁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
“怎么，你平时和你姑父就聊这些？粗俗恶劣，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
争吵声越来越大，引的路过的有事没事的都来看，特别是沈俞，那个嗓门非常大，本来就安静的休息室，玻璃都震了几下。
秦莳还讨厌这种动不动就大吼的人！理不直气也壮，像没受过教育。
同事们一看到主角是沈俞和秦莳，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么事，都停下来看热闹，门口慢慢站了一堆人。
秦莳气到晕厥，她本来也不想在公司待了，已经做好了骂完就辞职的准备，所以完全没有服输。
玻璃门轻轻敲了几下，秦莳本来没有在意，但很奇怪，敲了几下之后，周围看热闹的交流声就都安静了下来，甚至变得肃静了。
两人不约而同往外看，尹以理就站在门口。
他抿着唇，不知道站了多久，脸上还算冷静，但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秦莳和沈俞。
沈俞心虚低头，秦莳擦了擦眼泪，也躲开了视线。
周围自觉让出一条道，尹以理走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拉住秦莳的手，把她拉近了些。
听到四周的唏嘘声，秦莳很羞愧，是羞愧，不是害羞。
她想躲开，但又反而被他搂在怀里，被抱住。
雪松香让她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尹以理淡淡开口，四两拨千斤的样子，对沈俞说：“你被开除了，涉嫌包庇罪，包庇你姑父，公司报警处理。”
“你还引导言论，伤害我太太，于公于私我都要把你开了，之前只开你姑父不开你就是因为公平，没想到你居然在控诉你的不公平，挺有意思，那你滚吧。”
简单解决完，沈俞无话可说。
秦却莳分了神，因为她看尹以理脖子上空落落的，没有带工牌。
下一秒，尹以理对着其他同事，也是对着秦莳。
“我违反了公司办公室恋情的规定，所以我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