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断断续续,九方溟渊并未听清楚内容。湿意透过衣衫传来,他有些错愕,顿了顿,更加收拢双臂,把人抱得紧些。
回到寝殿,九方溟渊轻轻把人放到床上,让亦妩舒舒服服睡下。
闭关时元神间无法相互感应,他尚且不知到底发生何事,看亦妩眉头紧锁,忍不住伸手帮她抻平。
守上半刻钟,待人睡沉,九方溟渊起身拉过床幔遮光,转头去榻上翻阅古籍。
拿回阴阳乾坤珠并非易事,需早日另做打算,总不能最后落个元神消散收场。
无人打扰,二人之间难得一派静谧祥和,时间悄然流逝。
睡着睡着,亦妩做了噩梦。她梦见自己从极冥出来不久,路过瘴气弥漫之处,不敌魔物,被血鹰围攻、啄食血肉之事。
林子里晦暗无光,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将日光挡得严严实实,一片漆黑。她被血鹰啄伤眼皮,鲜血流淌,糊住眼睛。
目不能视,听觉与触觉便格外敏锐。鹰啸、翅膀扇动声、不停往身上各处狠狠啄过来的喙,无处可躲,避无可避,令亦妩精神一度崩塌。
她举起双手抵挡,手臂上的血肉一块接着一块被血鹰叼走,露出白骨来,痛得小声抽泣。不小心踩到地上突出来的树根,亦妩狼狈跌倒在地,衣裙被树枝划破。
那瞬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死在无人知晓之处,死在血鹰无情的爪子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在地上摸到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听声辩位,拼了性命砍下那些血鹰的脑袋,这才得以活下来。
之后,上山采药的老妇把她从林子边救下,带回家中养伤。
梦境变幻,周遭带上几分暖意。
老妇人家中算不上多富裕,但无子孙后代,捡着个小姑娘,当女儿般对待,好吃的都紧着她,硬是将亦妩一身血肉养了回来。
然而,他们问亦妩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父母何在,亦妩只摇头,似乎什么也不记得。
老妇人姓亦,看她模样生得极好,给她取了新的名字,亦妩。
……
亦妩慢慢从梦中清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定睛辨认一番,心下意外。
她撑坐起身,脑袋昏昏沉沉的,醒了醒神,伸手挑开床幔,往外望去。
九方溟渊的寝殿如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透过屏风,隐隐约约能瞧见窗边榻上躺着个人,戴着金色面具。
亦妩一惊,开始回想昨日是否有不当之举,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懊恼捏捏太阳穴,她从床上下来,踮着脚走出去。
路过九方溟渊旁边时,亦妩停下步子,转头瞧他。
长榻不够宽敞,九方溟渊双手枕在脑后,长腿伸出扶手外,胸口微微起伏,仿佛睡得正沉。
猛然间,亦妩想起他当初说过的话。
“知道你为什么失败吗?”
“你败在身为卧底,却不够狠心,败在你那可笑的善良上。你明明有成功的机会,但凡你狠心一点,现在站在这儿的就不是九方溟渊。”
是啊,但凡亦妩心狠些,不至于如此被动。
她沉下脸,转动手腕儿召出匕首,忽地欺身上前,将匕首狠狠扎向九方溟渊心脏处。
这一刀,亦妩用了八成力,却在刀尖即将扎破九方溟渊外衫时,硬生生停下。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阻拦着她,让她不得往下。
抬头往上,撞见九方溟渊懒洋洋睁开眼,那双眸子黑沉如墨,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九方溟渊瞥了眼抵在自己心口的利器,哼笑一声,“怎么,几日不见,你我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要不是本尊把你捞回来,你现在不知道被丢到哪个犄角旮旯,就这么恩将仇报么。”
亦妩淡然收回匕首,毫不心虚,“君临抓了我父神,用我父神的性命和母亲的元神威胁我,让我回来刺杀你,你说,我该当如何?”
她可没指望能这么轻易杀掉九方溟渊,也不打算杀他。与卑鄙无耻的君临比起来,九方溟渊简直顺眼多了。
九方溟渊翻身坐起,终于明白她昨日为何醉酒、又是为何委屈,还是头一次见她哭。
但话说回来,亦妩可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他挑挑下巴,“说吧,你想如何。”
亦妩有些口渴,转身拎起茶壶,翻杯子给自己倒茶喝。接连三杯冷茶下肚,她“啪”的一声把杯子放下,毅然决然道:“要么你同我去极冥,帮我救出父神、夺回母亲元神;要么,你死在我手上,我好回去交差,选一个吧。”
九方溟渊看她好一会儿,兀自沉沉笑出声来,“有你这么求人的?”
“所以你选哪一个,要不然还是死在我手上,比较快。”亦妩话音未落,甩开匕首化为长剑,直直朝九方溟渊攻过去。
九方溟渊翻身躲开,抽出剑来,准确挡住下一击。
念及他有伤在身,亦妩并未使出全力,一招一式之间试探居多。毕竟若九方溟渊身体尚未复原,也不能强求他相助。
二人打得有来有往,剑身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吸引旁人注意。
“嘭、嘭、嘭……”
“少尊,您在寝殿吗?”
“少尊?”
……
紫莹和青蒲听见动静,立刻过来敲门,担心有刺客刺杀九方溟渊。
一时分心,亦妩意外踩在九方溟渊衣摆上,二人身体失去平衡,双双跌倒在地。
落下时,她手中长剑正好劈在九方溟渊脸上,径直将那面具劈成两半,裂开落到地面上。
亦妩精神一振,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当即放下剑抓住九方溟渊两只手,用力摁在他身侧,伺机抬头去看他的脸。
“你……”她仿佛受到巨大冲击,一时失语,双眼直直盯着。
视线从上而下划过,这眉眼、这鼻、这唇……还有眉尾那颗小痣,每一分每一寸,亦妩都无比熟悉。
她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某一刻,琉宇也潜入魔族,神不知鬼不觉替代了九方溟渊?
亦妩无意识张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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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自问:“琉宇?”
刚问出口,亦妩就回过神,眼神恢复清明,迅速操起剑横在九方溟渊脖颈处,冷声质问:“你为何要化作琉宇的模样?戏弄我很有意思?”
这张脸虽与琉宇生得一般无二,但细看就会发现,两人气质截然不同。
琉宇乃仙族,眉眼舒展,温润如玉,见之如沐春风。与之相比,九方溟渊这张脸硬朗许多,且眼神自带睥睨万物的傲慢,以及什么都不在意的漫不经心。
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九方溟渊眸子沉了沉,眼底本就不多的几分暖意彻底消失不见,“戏弄你有什么好处?难道这张脸只有他长得,本尊长不得?”
世上绝不会有两个无缘无故生得一样的人,亦妩猜测道:”你跟他什么关系?双生子?”
双生子、傀儡、分身术……亦妩脑子里划过无数猜测,急切想知道答案。
谁料,九方溟渊轻启薄唇,语气恶劣:“无可奉告。”
亦妩手上一紧,险些划破他肌肤,及时稳住,深深吸了口气。
九方溟渊抬手,只是触到剑刃,指尖就破开一条口子,迅速流出鲜血来。他戏谑笑笑,用那带血指尖挑起亦妩下巴,挑衅道:“怎么,下不去手?看着这张脸,你不忍心?”
亦妩咬咬牙,指尖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好几次,终是一撑地面,站起身来。
她脚步没有片刻停留,径直打开殿门离开,没敢再多看九方溟渊一眼,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青蒲和紫莹眼睁睁看着亦妩从眼前经过,且脸色不太好,后知后觉似乎打扰二人好事,连忙躲回房去。
九方溟渊听着那道脚步声远去,一直在地上躺着没动,脸上有些恶趣味得逞的爽快,又透着几分不甘。
他早就期待着亦妩见到自己真容,想看到她震惊失措的模样,想让她把自己当成琉宇。可惜,她几乎立刻认出来,他们并非同一人。
凭什么,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凭什么他可以?
九方溟渊伸出手,五指并拢,隔空将碎成两半的面具用力捏成一团。
当天,亦妩不见踪影,第二日、第三日,她仍旧迟迟未归。
九方溟渊以为,她或许不会再回来。
第四日子时,亦妩突兀出现在九方溟渊寝殿,随手丢给他一套仙族战甲,“穿上,丑时出发去极冥救人。”
九方溟渊已经重新戴上面具,与之前那副不同,新面具通体曜黑,更显肃杀。
瞧见亦妩回来,他眸子亮了一瞬,很快掩下去,嫌弃道:“谁稀罕穿仙族的东西。”
亦妩皱眉,“那你可有好办法?”
说话时,她有意避开九方溟渊眼睛,不去看他,然而眼角余光仍旧能瞥见,他的面具换了颜色。
九方溟渊站起身来,刚往前两步,亦妩就往后退两步,他停下动作,亦妩也跟着停下。
“躲我?”他直接闪身至亦妩面前,猝不及防抓住她手腕,令她退无可退,“你既然不想见到我,还回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