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砸完就退了。
老王下午塞给了他套模拟卷，让他试着做做，但他下午光顾着犯困了，就粗略地写了下理综大题。
……
路知把卷儿翻出来继续写。
杨树木打完球回来已经十点多了，这个年纪的男生普遍野，他也不例外，都推门进来了还扯着嗓子朝外喊：“明继续——卧槽。”他在玩，可转学生在干什么，在学习，他肃然起敬，“不愧是放神的邻居！”
四人寝都是上床下桌，非常高档。
路知没搭理杨树木，刚写理综还很顺，这会儿写到英语，他眉头紧皱，笔也停了下来。
杨树木本来想洗澡的，见状凑了过来：“遇到难题了？”
他好奇的探头，“我……”
这套英语卷是他们暑假作业，刚才发答案，他还有印象。
完形填空十道题，路知错了八个，“……我去！”
路知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还以为题印错了，他指着一会儿、立刻、马上这几个单词，请教道：“这不都一样？”
杨树木虽然是学渣，但也是a班的学渣，英语考到120没问题：“哪一样了？”
路知在伦敦生活了几年，自认为英语没什么问题：“这几个词不是都行。”
路知真实疑惑的神情让杨树木不得不慎重的再次审了下题：“怎么可能都行？”他俯身，恨铁不成钢，“这不一固定搭配吗？选b啊。”
“……哦？”路知换了道，“那这个呢？”
杨树木简直要跳起来了：“过去式？这就一过去式？”
路知：“啊？”
open打开。
opened当时打开。
这不都行。
国内这么用的吗？
在路知看来国内的英语题类似于剑桥的中文考试题。
而剑桥的中文考试题是这样的。
—你什么时候去超市把晚上要做饭的食材买回来。
—我__就去。
—a：现在b：马上c：立刻d：一会儿
过去式都不知道，杨树木的表情瞬间一言难尽：“哥们儿，你咋进的二中。”
路知沉默了下，看来不只是语文得补，英语也落下了一大截。
二中不只有考进来的，也有资助生，就是差一分一万买进来的学生。
差个一分两分，家里还能咬咬牙，这要差个几十分，他压低声，一脸八卦：“你进来花了多少钱？”
路知：“……”
路知：“。”
从未受过如此羞辱的路知腾得站起来把卷儿合上，抓起手机一言不发的去了厕所。
路知忘了他刚看直播没调音量了。
宿舍厕所门也不怎么隔音。
“两分钟给你讲明白时态，包教包会，不废话……”
路知紧急降低音量，神情还是不可避免的扭曲了下。
还抱着球一脑门汗的杨树木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勇敢道：“哥们，这两分钟你可能搞不懂。”
路知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然后抱了下脑袋：“……”
啊。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杨树木不懂路知的崩溃，他就觉得原放要完。
他把球放一边，激情打字。
【百年树人：放哥你知道你这朋友的水平吗？】
那边似乎在忙，输入的很慢。
【ignorance：知道。】
过去式都不知道，其他科目估计也够呛，杨树木打字飞快：【知道你还说替他补？】
正在打游戏的原放走了下神，导致他的游戏人物被人抓到破绽一秒爆头：“……”
他其实觉得也没必要。
数学路知就是考不到满分，也能有145，理综估计也是290朝上。
英语怎么也得140吧。
就是不算语文，路知也能考575，不可能拖平均分。
也就是说路知其实都不需要他。
但不管路知需不需要。
【ignorance：嗯。】
杨树木等了好半天就等来一个嗯……路知这大概率女娲补天都补不上的成绩，也就他放哥敢揽这活儿。
他有点羡慕。
【百年树人：你们还真是好朋友。】
原放刚回完心情就有点不好，没再看杨树木发的消息。
当然，就是看见了，他也不知道回什么。
.
短短半分钟，路知就已经理清了思路，走出了卫生间。
他差的不是词汇量，是英文考试的标准。
刚转回来水土不服做错题是必然的，多刷几套题适应适应分能提上去也是必然的。
杨树木知道自己这行为属于通风报信，路知一出来，他就把手机塞了回去：“出来了？”
别管心里怎么想，路知面上已经恢复了淡定：“嗯。”
杨树木：“……”
由于原放的存在，导致他对学神有点刻板印象。
路知就挺符合他的刻板印象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哥们儿，你看起来学习很好啊，怎么……这么渣？”
路知还没洗漱，正在取阳台上取衣服，他闻声侧头，但又很快扭了过去。
他是知道杨树木误会了，但怎么纠正？
揪着杨树木脖子跟他说虽然我完形填空十个错了八个，但请你相信我，我学习很好？
……想想就煞笔。
但也不好一点都不提。
路知想了想：“我数学还行。”
杨树木见过偏科战神，a班就有，但他没见过连过去式都不知道的偏科战神。他根据路知英语水平大胆的推测了下路知的数学水平：“知道勾股定理的好？”
路知渐渐失去了表情：“……”
不妙，得赶紧道歉，但杨树木嘴一抽：“不好意思，戳到你伤心处了？”
路知扯下唇，笑：“是啊。”
杨树木这下都不敢说话了，他扭过脸：“哎，我牙刷放哪了？牙膏又在呢——”
路知也没揪着杨树木不放，他去浴室洗澡。
路知刚进去，来打探消息的赵玉龙就在门口冒出了头，然后被熏得捏鼻子：“四人寝就住你们俩怎么还一股子味——”
杨树木刚打完球脱鞋，自然会有点臭儿，他也不以为耻：“你懂什么？男人味你懂——”赵玉龙也不知道看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到了路知桌边，“等等，你干什么？”
就在赵玉龙抓到路知的卷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父母都是运动员的杨树木也一个弹跳起射，拽回了路知的卷子——撕拉——
路知的卷子顿时被扯成两半。
赵玉龙下意识丢掉手里那的一半，甩锅道：“你撕的啊，这可不关我的事。”
杨树木本来就脾气爆，这下直接捋起了袖子：“你妈——”
“我——”赵玉龙很怕杨树木揍他，但一想他也没错，他梗着脖子，“难道不是吗？我就看看，你抢什么抢？”
虽然班里大多人猜路知成绩不会太好，会拖班里后腿，让a班丢掉四人寝，但毕竟没证据。
赵玉龙一知道，整个班就知道了。
杨树木横眉竖眼，愤怒至极：“小矮子你不想活了？”
163的赵玉龙平生最恨人叫他小矮子：“矮也比你学习差好！我可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你们这些差生呢，人渣败类——啊！”
赵玉龙被杨树木扯住衣领拽了起来。
杨树木冷笑着质问赵玉龙：“你说什么？”
赵玉龙怕得都抖起来了，但嘴硬：“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之前三高的吧。你爸妈硬把你塞进来——呵，怪不得你说路知是你朋友。路知十个完形填空错八个，也是三高的吧！”
十点多，精力旺盛的学生都还在没睡。
走廊上刚就有一堆人，呼啦一下全看了过来。
bc班的都冒出来了。
a班集体住四人寝，宿舍就有卫浴，他们却要跑到走廊尽头洗漱，自然不爽。
曾文光是b班第一，也是年纪前几，被b班视为打败原放的希望，就是一直只是希望。
见a班内讧，他不留余力地煽风点火：“看来你们a班转学生成绩挺好的。”
司马忠是c班的，但和曾文光认识，他笑咪咪的接话茬：“……好到四人寝该让出去了吧。哎，班门不幸啊。”
赵玉龙杨树木再怎么闹也是自己人，曾文光司马忠是什么狗屎，a班男生当即对二人怒目而视。
曾文光也不虚：“瞪什么瞪，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司马忠继续笑咪咪：“被戳到肺管子心疼了呗。”
a班男生：“……”
贱人二人组。
杨树木气得太阳穴直突突：“这下你开心了？”
赵玉龙也不是没有班级荣誉感，但他也委屈：“这是我的错吗？这难道不是路知学习不好吗？”
“十个完形填空他错——”
杨树木真要被赵玉龙气死了：“你还说！”
赵玉龙这会才有点后悔，但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硬气到底：“又不是我拖后腿——是我吗？凭什么怪我，不都是路知——”
曾文光继续挑拨：“是啊是啊。”
司马忠人也够贱的：“对对对——”
赵玉龙一被人肯定，更来劲了：“就是路知——谁知道他学习这么烂，这么烂来什么a——”
路知又不是聋子。
他刚打湿了头发，就又把衣服套上。
bc班的人大多没见过路知，但二中就这么点大，一有点消息就会插着翅膀飞。
知道转学生帅。
……不知道这么帅啊。
黑发男生神情有点冷，出门环视一圈后，双手抱胸而立。
他看起来挺拽，说话也欠揍：“二中也就原放能跟我比。”
“你们在叫什么。”
在场所有人：“……”
“？”
死小白脸你他么说什么？
路知刚开始还就是拉a班的仇恨，这下abc仨班都得记住路知了。
杨树木脸色一变：“路——”
路知就两套衣服，刚换下一套，又打湿一套，连干净衣服都没了。
他学渣？
他的声音跟脸一样的臭：“数化物生四科状元我要了，你们勇夺第二……哦，忘了原放，你们勇夺第三吧。”
“……”
“。”
看来转学生不只学习差，连精神都有点不正常。
不知道谁先笑的，反正一堆人都没憋住。
路知可能真的是一个野鸡学校来的，一点都不了解二中的水平。
曾文光飞速倒退两步，“你们a班的事哈哈哈哈哈你们自己解决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有套题没做。”
司马忠也转身就走：“哎呀，今天还没背名人名言，鲁迅曾经说过——我周树人从来没这么说过哈哈哈哈哈。”
杨树木不觉放下赵玉龙，赵玉龙也没计较自己被嘞得直咳嗽，怜悯地看了眼路知后走开了。
……等张秋拖着瘸腿赶来的时候，走廊的人就剩路知和杨树木在了。
老头气喘吁吁地：“你们俩站这儿干嘛？”
杨树木似乎是怕再刺激道路知，挺大一人温声细语的：“我等路知。”
张秋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看路知：“你呢？”
路知：“……”
“。”
他要疯掉了。
学校里的八卦传播速度堪比光速。
被这么多人怀疑精神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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