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才从尚食局出来没多久,便迎面看到徐太医捂着胸口吐血昏倒在宫道上,身后的小医官手足无措。
见此情形,红霞连忙喊人将徐太医送回太医署,叮嘱在太医署值班的太医为其医治。随后便匆匆回了凤仪宫。
徐太医年近花甲,是太医署资历最老的御医,是掌管太医署的太医令,整个宫廷内只服侍皇上与皇后。能让徐太医如此狼狈的,除了皇后便只有皇上了。刚刚的小医官说徐太医在勤政殿挨了皇上两脚,莫非皇上又发狂了?那娘娘……想到此,红霞跑了起来,也不知橙香她们几个能不能护住娘娘。
“娘娘!”红霞飞奔进殿,看到皇后安然无恙地坐在桌边用膳,才惊觉自己忘了规矩,立马跪下请罪,“奴婢失礼,请娘娘责罚。”
“这是怎么了?这样着急?”白肃云了解红霞,若不是急事,断然不会如此失礼。
“奴婢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徐太医吐血昏倒,他身边的医官说他被皇上踹了两脚,奴婢怕皇上……这才失了礼数。”
闻言,白肃云叹了口气,登基之前她与李仲君也算琴瑟和鸣,川儿便是在那时有的。但登基之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整日耽于享乐脾气也愈发暴躁,自己与他也越来越不在一条路上。再这样下去,她的川儿能不能顺利长成继位就是个谜了,“准徐太医半月假,让周医令为其好好医治,从本宫的私库中挑几株百年人参给徐太医送过去,叮嘱他好生养着身子。再让哥哥给徐太医家里送一百两银子,务必避开徐太医送到他夫人手上,就当是本宫的心意。”徐太医虽然为人清廉古板,可作为医者,他医术高超、直言不讳,可以说是从未失职。若是遇上明主,日子定然比现在好过得多。
“是。”红霞立马起身前去安排。
“娘娘......”王尚宫的神色掩不住的担忧。
“无妨,他待我还算是有几分体面的。传人进来把这些菜撤了吧,怪没有胃口的。”过分的事也就干过那一次罢了,可即使是一次,她也觉得难受。白肃云不再去想李仲君的事,转而考虑起川儿的未来,他才才六岁,若是李仲君早逝,他如何能平安继位?就算目前朝堂父亲与哥哥权势最大,可若是其他狼子野心之人结盟,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另外,让江太傅更改一下川儿的课程,多讲些雄主的雷霆手段,治世仁君的怀柔政策适当减减,武术课再延长一刻钟。这些先不要让父亲知道。”
凤仪宫氛围沉闷,尚食局的气氛就轻快不少。
银叶缠着让陈叶给她也做一份饮子解解暑,彩叶虽没说,但看样子也是想喝的。
索性陈叶就多做了些,先给李掌膳等几位女官送了些去,随后在膳房与银叶、彩叶分着喝了起来。
银叶才喝一口,便夸道,“不愧是陈叶姐姐,做的真好喝!”
陈叶笑眯眯的,“好喝你就多喝些,管够!”然后眼神包含期待,看着彩叶。
彩叶避开视线,举起碗一口气喝光,碗正好挡住了陈叶的视线,也挡住了她的脸。
陈叶也不管,还盯着她笑,直至碗放下,彩叶的脸又露出来,她被盯得无所适从,脸不自觉红了起来,平日里清脆动人的嗓音这下只干干巴巴吐出两个字,“好喝。”
“谢彩叶姐姐夸奖,彩叶姐姐还想吃什么?小的给你做。”陈叶对着彩叶行了个谢礼,把她推到放食材的地方,让她看着菜点。不是她自夸,经过几日的恶补,只要不是太繁杂的菜式她都能做出来。
“哇!那陈叶姐姐,我想吃荷叶鸡!”听见有吃的,银叶赶忙凑到两人面前。
看着兴致颇高的两人,彩叶很是为难,“咱们刚用完午膳,我已经很饱了,而且现在也没有灶火啊。”
一听彩叶想拒绝,银叶脑子转得飞快,在吃上面没有人比她更用心了,“彩叶姐姐,想法不要这么局限,咱们可以晚上吃呀,陈叶姐姐上次还欠咱们一顿饭呢!”
这么一说,陈叶想起来了,她们三个能凑到一起休息的日子真的太少了,很多时候都是两个人能休息,另一人就无法休息,“好!那今晚我就把饭给你们补上!那我现在就出发了!”
“啊?去哪?”
“去找黄御厨买你要吃的荷叶鸡啊,这荷叶鸡我还真不会做。彩叶想吃什么?若是我也不会做便一并买了。”
“既然荤菜已经有了,我便来一道素炒枸杞芽吧。”
“这个简单!且看我今晚给你露上一手!”陈叶拿上银子,便去找黄御厨,定下晚上的荷叶鸡。
她一溜烟就走了,留下彩叶与银叶在原地面面相觑,相视而笑。
猛地银叶好似想到了什么,哭笑不得问银叶,“可是,咱们在哪吃啊?”她们不是女官,没有自己的屋子,在房里吃肯定吃不现实的,那么多人盯着呢。
“对呀!天呐!那我们怎么吃!”银叶笑不出来了,到嘴边的晚饭要飞了谁笑得出来?
“要吃什么啊?”李掌膳本是来寻陈叶的,结果陈叶没看到,倒是看见这两人在膳房讨论吃食。
“姑姑好。”银叶与彩叶行礼
“怎么没见陈叶?”李掌膳问。
“我们刚刚在说晚上想小聚一顿,陈叶姐姐便急着找黄御厨订荷叶鸡去了。但不过今晚可能吃不上了,咱们连个吃饭的地都没有。”银叶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失落。
“嗯?”李掌膳很是温柔,“你们姐妹三人这是终于和好啦?”
“那本官可得好好恭喜你们。今夜原是本官值夜……”李掌膳拉长了声音,本想卖个关子,奈何银叶太积极,“姑姑,我替您值夜!”
银叶想的很简单,女官值夜都有专门的屋子供其休息,如果替李掌膳值夜的话,那她们可不就有地方小聚啦!
看着人都快跳起来的银叶,李掌膳没忍住敲了她一个脑瓜崩,“傻!你们若是替本官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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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这是本官擅自离岗,你们明日是都不用当差了不成?本官的意思是,今夜本官值夜,房中无人,你们可以小聚。记住一点,聚完以后收拾干净。”
“谢姑姑!”银叶和彩叶欣喜若狂。
“行了,人生难得有三两好友,看见你们和好本官也很高兴,当然不能给你们的姐妹情拖后腿了。我就先走了,呆会陈叶回来了叫她来找我。”言毕,李掌膳忙去了。
陈叶那边,她将三两银子递给黄御厨,“黄御厨,这是三两银子,晚上订一只荷叶鸡。”
黄御厨闭着眼躺在摇椅上喝茶,不说话只摆摆手,随后又伸出五个手指。
这是要五两银子,这价格在外面都购买上百只鸡了,这黄御厨可真是心黑!可谁叫他做的荷叶鸡满宫认可呢?陈叶没办法,从袖子中又拿出两小块,装进荷包,递给黄御厨。
这钱赚得可真是容易啊,一个月的月俸就赔进去了,还好今日得了赏,不然肯定不舍得。要是自己也能做出好吃的荷叶鸡,要是自己的厨艺也能如此高超,那自己又怎会缺银子?陈叶的脑海中冒出来退休养老的另一条路,攒银子。但很快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银子确实是硬通货,可也要有能力保得住。这样的时代,一个女子身上带着巨额财产,根本不可能活下去,还是老老实实当官等退休吧。
黄御厨掂量了一下,足数,满意了,开了金口,“晚上几时?什么地方?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酉时三刻做好便可,我自会来取。”
“也行,我还省了一趟跑腿费。”
陈叶本想着反正离得也不远,自己来拿定然更方便,没想到竟然还给黄御厨省钱了,本就滴血的心头,血滴得更甚了。
见没动静,黄御厨睁眼一看陈叶还在,把荷包往怀里一揣,开始赶人,“怎么还不走?钱款已付,概不退还。”
陈叶原是想商量商量跑腿费,被黄御厨这么一赶,便知道没拿回来的可能了,只得回去。
罢了,谁叫人家是御厨呢,有几分架子是应该的。
陈叶刚回到膳房,便被银叶告知李掌膳找她,又马不停蹄地去寻李掌膳。
“见过姑姑,不知姑姑寻我何事?”
“知道你最近常呆在膳房练厨艺,但也要注意身体,不可过度劳累。这是我近几年自己钻研出来的菜谱,你多看看,也多练练,或许日后你考女官用得着。”李姑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册子,递给陈叶。
陈叶连连摆手,“不行,姑姑,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每个女官手里都捏着几个只有自己才会做的菜,这是立身之本,她不能拿。
“拿着吧,姑姑我还有私藏。要想把我的私藏全拿走,那得等你考上女官再说。”
李掌膳不肯退,陈叶只好收下,“谢姑姑。”
“行了,忙了半天也没歇个脚,赶紧去休息一下,再过会可就要忙着做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