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海棠很容易就辨认出那名字来：叶玲玲。
很显然，一个女人名。
施海棠试探着问了句：“这杯子是你的么。”
秦牧瞥了一眼，淡淡回了一句：“是的。”
“你前妻叫叶玲玲？”施海棠接着问道。
“是。”秦牧简短回答完，拿来了一张纸，“上面我简单列了一下，你看看，可以再补充。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签个字就可以。”
施海棠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男人，他在提起那个前妻时似乎眼中还有一丝微动。看来他还念念不忘，还没从过去走出来。
她内心为他深深叹了口气，接过来协议扫了一眼：分房而居，双方不得干扰对方正常工作、生活；协议婚姻内的其他开支各自负责；双方在对方亲友面前应合理维护对方利益；秦牧负责食宿开支，施海棠负责晚饭部分。协议期限：即日起为期一年。
秦牧着急结婚一方面是因为要急于在厂里站稳脚跟，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应付省城家里那位。这么看，一年时间足以。
施海棠看完笑道：“已经挺全面了。”便拿起笔，洋洋洒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将协议拿起来又递给了秦牧：“你收起来就好。”
秦牧依言收起了那个协议，说道：“我到时候找个地方放好。”
“那个，彩礼的部分，我可能要迟一点才能还给你。”施海棠嗫嚅道。按照她现在的工资水平，不吃不喝都得几年。
“没事。”秦牧点点头。
“那我给你打个借条吧。”施海棠找他要纸。既然有协议，那就得有借条，这样才更正式一些。
“不必了，反正你也赖不掉。你休息好了么，我带你去食堂吃饭。”秦牧淡淡道。
施海棠一听到有饭吃，立马从板凳上起身，跟着他出门了，还贴心的准备带上门。
“不用，我室友还没回来，他经常忘带钥匙。”秦牧制止了她。
原先，这双人间是厂里照顾他结婚才分的，离婚后，福利待遇又恢复了，这才又新搬来一个工友。
新室友睡觉打呼，不讲卫生。秦牧早就动了搬走的心思。
他回头看了一眼凌乱的宿舍，明日便要搬离这里了。有些回忆，没有必要留恋。
叫施海棠庆幸的是，食堂并没有离宿舍太远。下了楼，几步路就走到了。
小饭堂说小也不小，全厂上百号人都在这吃饭。门口掩映着两棵柳树，倒是别致。
饭厅有打饭菜的窗口，还有个窗口是盛汤的，如是而已。
施海棠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国企的食堂，实在是待遇太好了：每人四菜一汤，可以打一个大荤，两个半荤，一个素菜。另外还有水果供应。
跟在秦牧的身后，她也拿了一个盘子到窗口排队打饭。
等排到了他们，打菜的是个胖师傅，他瞅瞅秦牧，又瞅了瞅他身后的施海棠，停下了手里的饭勺。
秦牧了然，对他说道：“这是我家属，张师傅。”
施海棠在他身后愣了一下，显然还没有熟悉这个称呼。
张师傅闻言一边笑着点点头跟海棠打了招呼，手上的饭勺在菜盆里狠挖了几下，落在施海棠的盘子里。
几秒钟后，海棠目瞪口呆盯着自己面前堆成山的饭盘。今天的菜色看上去很美好：红烧鸡腿，辣椒炒肉、番茄炒蛋、韭菜豆芽。
张师傅眯缝着眼睛，笑道：“不够吃再来添！”
海棠顿时受宠若惊，这就是国企员工家属的待遇么。可也太好了吧！
秦牧将海棠带到了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他看了一眼她饭盘里的份量，又看了看自己的，确实有些悬殊。
看着两人走远的张师傅，对着旁边的同事啧啧称叹道：“你看人家秦工，长得帅就是好，不过短短数月，又换了个家属，这回这个小姑娘我望着真讨喜，比上个强点。”
旁边贺大妈打了一下他的手：“小点声，也不怕被人听见。我看啊，这小秦怕不是驴屎蛋子表面光吧。我可是听见有人听前头那个小叶说他好像不能生，才离的。”
张师傅皱了眉，嘟囔道：“这可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你们别在人家背后嚼舌根。”
话虽如此，张师傅内心也犯起了嘀咕，不是吧，秦工长的这么帅，又高高大大的，不能够吧。可又怎么解释他之前的前妻才结婚多久就离婚了呢，要不是有什么重大隐患，怕也是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离婚吧。
瞬间，张师傅内心又坚定起来，就算别人在背后嚼秦工的舌根，他可不能。小秦可帮过他大忙呢，是个好人。即便是那方面不行，他也绝不能嘲笑小秦。
张师傅远远瞅了一眼窗边的那个小姑娘，真是可惜了。下次再来他一定要给她继续多打点菜，身为厨房大师傅他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窗下的餐桌上，光线很好。秦牧将自己碗里的菜又拨了一些给海棠碗里，说道：“食堂的饭我没什么胃口，你多吃点。”
他每次到了吃饭的点，都会强迫自己吃下一定量的食物。即便如此，一顿饭能吃一半就不错了。
施海棠深吸一口气，那她就不客气了！她立马埋头苦干起来，这食堂的饭真不错，师傅手艺可以，不亚于外面的国营饭店。
吃的正香，施海棠抬起头，猛然撞上一双浓烈的眉眼。时至今日，她仍不时为他的容颜所震动。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面前的男人竟然还没动筷子，怎么一直盯着她看？脸色是有什么饭粒么，她摸了一下，确定没有。
“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对你胃口么。”施海棠问道。
“我不是很饿，等下再吃。”秦牧看着她道，他确实半点饿的感觉都没有。这几天只吃了一顿饱饭还是在海棠家那一晚，他发现自己必须要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能涌出食欲来。
施海棠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出来，便继续吃了起来。同美男比起来，还是美食好吃些。
秦牧望着她，这会儿顿觉口齿生津，也就忽然闻见了饭香。他这才拿起筷子，尝试吃了两口。
果然，今日食堂的饭菜同以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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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可口了许多。几分钟，一盘饭菜就见了底。
施海棠喝口汤的功夫发现秦牧已经吃完了。她垂眸，吃的这样快，刚刚不是还说不饿？
良久，她抬起头，盈盈望着秦牧道：“我吃好了。”
“行，那我们走吧。餐盘要放到那边的桌子统一给收拾的阿姨。”秦牧站起身交代道。
两人本就来的迟，此刻饭厅里也就剩了稀稀拉拉几个人。
送餐盘途中，秦牧和海棠又撞上了刚才的胖师傅。
这张师傅正对着饭堂中央几棵绿色植物犯愁。厂里领导前些日子让他负责给饭堂整点绿植装饰一下，毕竟厂里时不时还会接待一些外宾，要注重一下脸面。
可这几盆绿植才买回来没几天，一个个蔫头蔫脑的，眼看着就快死了。等窗口打完饭的功夫，张师傅又溜达过来察看了一下，这可为难死他了，这几盆都快不行了。
海棠路过瞅了一眼，好家伙，土壤表面都是湿漉漉的。她凑上去好心提醒了一句张师傅：“师傅，这水给浇多了沤根了，明天不能浇水了，起码得一个星期别浇水。”
张师傅一见竟然是秦工那年轻的家属，他眼睛亮起来，犹疑着问道：“小秦家属，你懂这些？”
海棠点点头，她是谁！她在成为美食博主之前，莳花弄草可不在话下。
她可是有一个大阳台的花花草草，平日里总被朋友们戏称为木灵根。什么植物到了她手里，都会长得郁郁葱葱。
“这，真的不浇水就能活？”张师傅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打这几盆绿植弄来，别说，饭堂里的环境整体上了一个档次。
他可上心的很，水每天都浇一次，唯恐给养死了，办砸了领导交代下来的差事。
“对啊，盆栽养花就一个原则，等表面的盆土干了再浇水。植物的根系是会自己往下生长自己找水的，所以宁干勿湿。太湿了就给根闷了，时间久了就养不活了。”颜宛禾解释了一遍。
张师傅若有所思，原来如此，他今天算是碰上行家了。
他赶紧救命稻草一样请求道：“秦工，你给你家属说说，下次再来指导我一下可以吧。我可千万不能给这几盆绿植养死了！”
秦牧不置可否，看向施海棠：“那你得问她了。”
海棠笑盈盈点点头，答应道：“张师傅，举手之劳，谈不上指导，下次我们再来的时候，我再帮您看看吧!”
张师傅豁然开朗，大笑起来：“小秦家属，你真是我贵人！你等等我。”
他转头跑回了饭堂厨房，拎了一袋包子过来，递给海棠说道：“这我们早上剩的包子，我们食堂员工买的很便宜，我买的多，给你带几个回去吧！”
施海棠闻言赶紧摆手道：“那怎么好意思啊，张师傅。你还是自己拿回去吃吧！”
“不客气不客气，小秦家属，以后我还有需要你帮忙指点的地方呢。”张师傅很坚持。
海棠正推脱不掉时，身边传来了清冷的声音：“给你，你就拿着吧。我们走了，还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