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从昏迷中惊醒,脑海中最后定格的那一幕让他心脏骤缩,是他亲手将利刃刺进望月莲腰侧的画面。
他猛地坐起身,胸腔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额发。
他仓皇转头,看见望月莲就躺在不远处的试验台上,浑身只剩一件单薄衬衣,脸色略显苍白。
他几乎是跌下手术台。他踉跄着扑到她身边,指尖触到她冰冷的手腕时,声音都在发颤。
“小清……小清……”他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每一个都裹挟着从未有过的恐慌。
没有回应。
他紧紧握住她放在一边的手,那手冷的像冰。六岁孩童的身体终究藏不住汹涌的情绪,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
“求你了……”他把额头抵在她手背上,哽咽的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不要有事……对不起……”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灭顶的恐慌,哪怕是之前她以那样决绝的方式去选择一个人面对,他都没有那么恐慌。
他害怕,害怕望月莲是因为他之前不受控制而离开他们。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恨那不受控制的刺向她的刀,更恨自己竟真的如预想中最坏的情况那般,成了她的累赘。
滚烫的泪珠砸在望月莲冰凉的手背上,像是启动了某个开关。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动了动,涣散的五感如潮水般缓缓归位,唯有视线依旧模糊。
“hagi?”她凭借着本能轻唤,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小清!你感觉怎么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萩原研二握紧她的手,语气里透着几分自责,“我果然,还是成为了你的累赘。”
望月莲循声抬起手,准确的落在他发顶,轻轻拍了拍。萩原研二立刻敏锐察觉到到了异样,她的视线没有焦点。
“小清,你的眼睛?”
“暂时看不见了。”望月莲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桑布卡给我注射了新玩意儿。”她的手指向下,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扬起一个苍白的微笑,“所以,hagi,现在起,你要当我的眼睛了。”
“小清……”萩原研二心头百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在她的示意下,他小心翼翼的搀扶她起身。视线陷入黑暗,其他的感官便愈发清晰,她感觉到男孩猛然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了她的脖颈,温热的脸埋在她的肩窝,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望月莲抬起手,一如往常的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声音温柔而坚定,“别胡思乱想。是桑布卡用了卑劣的手段,不是你。伤害我的,从来都不是你。”
她将凭空取出的枪和弹匣稳稳放入萩原研二手中,指尖在他掌心短暂停留,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hagi,做我的眼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
萩原研二看着她的那双毫无聚焦的眼睛,点点头,“我会的,小清。你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除了身边的萩原研二,她更有系统加持做为底牌。虽然暂时失明,意识中的全息地图,将周遭的环境勾勒的一清二楚,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看见”?
至少比起桑布卡之前的那个实验室,最起码这个实验室并不是在悬崖墙壁上,这样一来他们生还的机会更大。
【亲亲宿主。】系统提示音响起,【当前位置是桑布卡的三号实验,外围助手约二十几个人,都是他的侍卫,但他办公室那里也有二十个人呢,那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不过这些人对桑布卡畏惧远多于忠诚,他多数手下,最终都成了他的实验数据。】
听着系统的汇报,一个清晰的计划在望月莲脑海中迅速成型。
是的,她的目标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桑布卡。
抓住他,或许就能有一条生路,将那些无辜的孩子,连同月见里凉太,全都救出去。
思及此,她不由得握紧垂在身侧的手。
她再次握紧萩原研二的手,声音低沉 ,“hagi,记住,在保护好好你自己的前提下,再做我的眼睛。你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
“小清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另外一边,安室透将望月莲和萩原研二有可能遭遇的险境尽数告诉给松田阵平他们几个人。
“到时候你们几个人在家。”他盘膝坐在地上,目光扫过每一张写满不安的小脸,“我会把他们平安带回来。”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如果是我回来,会用我们的暗号敲门。”
“zero。”诸伏景光把手放在安室透的膝盖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清会没事的,对不对?她已经经历过那么多危险,也跟着你们学了那么久的格斗术……这次也一定没问题的,对吗?”
他喃喃自语,不知是在寻求安室透的保证,还是在说服自己。
安室透抬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发顶,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hiro,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他们安全带回来。”
五个人看着安室透点点头,并且郑重的表示一定会好好在家里照顾自己,绝对不会给任何陌生人开门。
安室透给他们做好晚餐,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在约定好的医院后门见到了安藤院长。
只见安藤院长上前一步开口道,“波本大人,我现在就带着你一起去验货。”
安室透微微颔首,在安藤拉开车门后,姿态从容的坐进了后座。
车辆行驶在夜色里。途中,安室透不动声色地从安藤口中套出了不少情报。他之所以和组织合作是为了想要拿到最新的药剂去救他的儿子。他坚信,他的儿子很快就能醒了。
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去伤害那么多无辜的孩子!
黑暗中,安室透的指节捏的发白,用力到几乎颤抖。
车辆最终停在一个偏僻的仓库前。安藤熟门熟路地引他走入一座密闭的空间,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二三十个昏迷的孩子,还有一个不省人事的成年男人。
安藤指着月见里凉太开口道,“他是东都大学的教授,组织一直想要招揽他,可惜他不识抬举,就只能躺在这里了。”
安室透迅速扫视全场,心却沉了下去,这里没有萩原研二,更没有望月莲。
安藤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仍讨好的凑近,“波本大人,这批货色你还满意吗?还请你在桑布卡大人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颔首,心思却已飞远,他至今还未曾见过那位桑布卡。
确认目标不在此处,他象征性地检查了几个孩子的状况,确认暂无生命危险后,便随安藤离开。
安室透还没有坐上车,就接到了朗姆打来的电话,让他去支援桑布卡,说是桑布卡现在落到了望月莲的手里。
挂断电话,安室透就收到了他发来的定位,正好是距离这里不算太远的三号实验室。
“去这里。”安室透把手机递到安藤面前。
安藤看着面前的三号实验室地址,对着安室透点点头,“好,我现在就送波本大人去。”
他们刚刚坐进车子里,安室透就看见昏暗的灯光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脸上、身上都是血看上去有些狼狈,手中的利刃却紧紧的压在桑布卡的脖子上。
光影摇曳间,他与望月莲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交汇。
安室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桑布卡嘶声喊道,“波本!快把这个女人给我……”
话音未落,望月莲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的压入他颈间三分,丝丝血迹渗出。
“你这个女人!”桑布卡咬牙切齿,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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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闪烁着疯狂的光,“我一定要你把做成我最完美的收藏品!”
“那就等你能从我的手上活下来再说。”望月莲手下力道未松,甚至不给安室透插话的机会,目光扫过他们两个人,“不管你是谁,只要你们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挟持着桑布卡,与萩原研二配合默契的向前移动。
安室透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明白望月莲的做法,她是想要用挟持桑布卡的方式来救下这里的所有人。
“桑布卡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代替你杀了这个女人!”安藤院长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眼看安藤就要射出子弹的那一瞬间,站在她身边的萩原研二直接一枪射中安藤院长的手腕,又补了三枪,让他暂时不能动。
“波本,不要伤害我的实验素材。”桑布卡看着安室透,唇边噙着冷笑,“我要亲手让她……完好无损的成为我的收藏品。”
望月莲利刃再次逼近,“等你活下来再说。你手下尽是废物。”她一字一顿字字珠心,“而你,不过是个以科学为名的杀人刽子手!”
望月莲挟持着桑布卡,一步步退入仓库内部。她示意萩原研二去查看月见里凉太和孩子们的情况,在确定他们都没有大碍的时候,望月莲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月见里凉太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便是望月莲以利刃挟持桑布卡的精心场面,而不远处,赫然是隶属于朗姆组的波本。
“月见里先生,你没事吧?”望月莲看着月见里凉太关心道,手中力道未减,“我挟持了桑布卡,有了他就能够保证,我们能够成功离开这里。”
月见里凉太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桑布卡和波本,最终落回望月莲身上,眉头紧蹙,“你受伤了,望月警官。”
“不碍事。”望月莲感受到桑布卡的挣扎,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的再次压入,冷静的抬眸看向安室透,“波本,放我们离开!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安室透自然也不愿意放过桑布卡,尤其是在能这样的情况下抓到桑布卡,对他们而言非常有用,“别着急,望月警官,不要伤害桑布卡。”
“波本,你这个人挺不错的,不知道你对成为我的实验数据有没有兴趣?”桑布卡一脸漫不经心地开口,似乎并不在意脖颈处的利刃。
“你还是好好考虑怎么活下来比较好。桑布卡。”安室透神色淡漠。
待月见里凉太组织所有孩子撤离后,望月莲心下稍安。然而变故陡生!桑布卡趁其不备,竟将一支试剂狠狠刺入她的手臂。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望月莲手臂一软,钳制顿松。桑布卡反身挣脱,抬手狠狠掐住她的脖颈,笑声低沉而疯狂,“这份临别的礼物,你可还喜欢?我亲爱的……素材小姐。”
视野模糊间,望月莲强撑意志,从空间兑换的□□已握在手中。
她凑到桑布卡的耳边低声道,“其实我对黑衣组织还挺感兴趣的,但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不是吗?”她歪着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枪口直指桑布卡心脏。
枪声轰然响起。
桑布卡的动作骤然僵住。望月莲也终是力竭,眼前一黑,软软倒向地面。
安室透的目光掠过倒地不起的望月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尤其是在月见里凉太这位“外人”面前,他必须要维持波本的身份。
离去时,他甚至不曾施舍一个眼神给倒在血泊中的安藤院长。
安室透的身影刚一消失,萩原研二便疾冲到望月莲身边。几乎同时,月见里凉太联系的私人警卫队迅速抵达现场。
在月见里凉太的指挥下,孩子们被有序的送往医院,他将安藤院长交给了警卫队的成员让他们好好看守,而他亲自带着萩原研二和昏迷的望月莲,登上了随后赶来的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