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微妙的紧张感无声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和安室透没有任何关系,可他此刻熟稔的开门而入,以及因居住一个月而留下的、尚未来得及清理的个人痕迹。似乎都在显示着一段看似亲密的过往。
她认为为期一月的honeytarp已经结束,他应该要及时抽身离开,可谁知他竟然又这样堂而皇之的再次出现,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更麻烦的是,安室透因为当年诸伏景光的死,时至今日对赤井秀一仍充满芥蒂与怨恨。
察觉到气氛僵硬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几乎同时开口,带着孩童般的直白,“安室叔叔,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言下之意,honeytrap不是应该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安室透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色,目光精准地投向站在餐厅中央的望月莲,语气亲昵自然,“小清,我记得我只是说要临时去处理一点事情。”他唤着她的名字,带着不容忽视的熟稔,也特地加重了“临时”两个字的读音。
他穿着属于自己的拖鞋,步履从容的走到餐桌旁,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扫过稳坐如山的赤井秀一,紫灰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随即又漾开无害地笑意,“小清,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望月莲的目光在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之间快速流转,两人看似平静,视线交汇处却仿佛有无形的电光闪过。
她眉眼弯起,恰到好处地介入这微妙的气氛中,“这位是赤井秀一先生。今天多亏他出手救了明美,所以我特地邀请他来家里吃顿便饭,表达谢意。”
她又将目光落在赤井秀一身上,笑着介绍道,“赤井先生,这位是我的朋友,安室透。”
语气平稳自然,仿佛只是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原来透说的‘临时’是真的呀。没关系,不过是多一副碗筷的事情。”说着,她便转身走向厨房,自然地取出一套干净的碗筷,放在安室透面前的空位上。
餐桌上,安室透与赤井秀一分坐两边,泾渭分明的界限似乎带着一些暗流涌动,连空气都仿佛凝滞几分。
望月莲咬着筷尖,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一瞬,随即眉眼一弯,率先打破沉寂,“赤井先生,尝尝这个吧,明美特别喜欢,我相信赤井先生也一定会喜欢的。”
望月莲看了一眼宫野明美,她立即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赤井秀一的碗里,“赤井叔叔,你吃。”说着就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而另外一边猜到望月莲意思的诸伏景光也熟练把菜夹到安室透的碗里,“安室叔叔,你也吃。”
因着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举动,把剑拔弩张的氛围被悄然打破,难得找到一种适应双方的平衡。
“小清,我要吃鱼。”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孩童班的雀跃与依赖,瞬间将焦点拉回。
望月莲眼角含笑的仿佛刚才那点沉闷并不存在,熟练的把鱼推到他们的面前,“特地买了一条小的,今天晚上要把它吃完哦。”
“没问题。”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带着满满的干劲。
之后的晚餐时间,因为几个小朋友的存在而彻底打破沉闷的氛围,取而代之的是愉悦的用餐时间。
晚餐结束后,望月莲送赤井秀一下楼。
夜风微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望月小姐……”
正准备离开的望月莲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脚步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怎么了,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高大的身影站在光影交界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些许阴影,让那双墨绿色的瞳孔愈发深邃难辨。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融入夜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像是告诫,又像是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我希望你,离那位安室先生远一点。”
望月莲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的咬住指尖,“诶!赤井先生和透……原来是熟人吗?”黑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疑惑。
没有得到赤井秀一的回答。良久,只听见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只是作为朋友之间的告诫。”
望月莲闻言,眉眼重新弯成好看的弧度,将迷茫掩饰的恰到好处,“谢谢赤井先生。”
许是没有得到她的准确答复,赤井秀一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沉静的锁住她,重复道,语气更沉了几分,“记住,离他远一点。”
望月莲这次收敛笑容,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她歪着头看了一眼赤井秀一,“所以赤井先生和透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她捕捉到赤井秀一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却不给他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迅速的、礼貌的向他微微鞠躬,“赤井先生,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说完,她就干脆地转身,将那道视线与未尽的言语,一同隔绝在身后的夜色里。
回到公寓,安室透已经很熟练将餐桌打扫干净,厨房里传来洗碗机的运转声。
她甚至发现安室透已经坐在客厅里开始熟悉的给孩子们读绘本。
这个男人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强势入侵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唉!
她刚收回思绪就听见萩原研二的声音响起,“小清,你回来了?”
她抱起脚边的萩原研二,蹭了蹭他柔软的发丝,“我回来了,今天晚上抱着你睡好不好?”
萩原研二立刻用力点头,双臂环住她的脖颈,将发烫的小脸埋进她温热的颈窝里蹭了蹭,声音闷闷却满是欢喜,“好!好久没有和小清一起睡了!”他还不忘抬起头,冲着某个方向扬起小下巴,“我才不会像小纯那样赖床呢!!”
“喂!你在说什么蠢话!”一旁的松田阵平立刻炸毛,耳根泛红的扭过头去。
望月莲被他们的互动逗笑,轻轻将萩原研二放回地面,“那我去洗澡。”
等到她洗好澡出来时,几个小家伙就依偎在安室透的身边听着他读绘本,他似乎已经将这一切当做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安室透的声音却自身后响起,“小清,”他合上手中的书,抬眸望来,紫灰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望月莲的脑海中浮现出赤井秀一的那张脸,脸上漾开毫无阴霾的笑容,眉眼弯弯,“好啊,去卧室吧。”
她租下来的单身公寓并不大,虽然是简单的两室一厅,但主卧里的一个衣帽间连带着阳台一起,被她改装成了一个小小的书房。
“你想要谈什么?”望月莲在书桌后的转椅上坐下,目光平静地落在安室透身上。
安室透姿态放松地倚在门边,“小清,怎么会认识那位赤井先生?”他的语气听起来随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想到系统录下的那一幕,望月莲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回望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么,透是用什么身份在询问我呢?”
她迎上那双骤然变得专注的紫灰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以hagi、hiro、小阵平、小航他们同期的身份降谷零,还是以黑衣组织的……”
她故意顿了顿,在对方陡然锐利的目光注视下,轻轻吐出那个代号,“波本?”
察觉到安室透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缩,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转椅扶手,语气依旧平和,“如果,你是做为他们的同期,降谷零来问我。”她放缓了语速,“那我只能告诉你,赤井秀一和明美相认了,毕竟,他们曾经是恋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继续不紧不慢地往下说,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那如果,你是做为黑衣组织的波本来质问我,”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是想提醒我,不要过多接触那位曾经代号为黑麦威士忌、来自美国FBI的探员,赤井秀一吗?”
她清晰的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震惊,以及那垂在身侧悄然握紧又极力克制的手。
望月莲脸上浮现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是这样,那我倒觉得,赤井秀一接触我的目的,可比你单纯多了。”她语气平淡,“他至少是单纯地想要保护明美,而你……”
她目光澄澈,却仿佛能洞察一切,“是听从朗姆的命令,来调查我的,不是吗?”
安室透身形僵住一瞬。他抬眸,看向坐在光影里的身影,只觉喉间一阵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几乎有些艰涩的开口,“你怎么知道?”
“透。”望月莲微微歪着头,迎上他复杂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她抬手指了指太阳穴,语气轻快,“我只是体能不好,不是这里不好,OK?”
她并未给对方消化或辩驳的时间,语调平稳地继续陈述,如同在梳理一条早已清晰的线索:“在长野县,我遭遇了暗杀,我设计抓住了羽生和他的人。我们的人问出了关于二把手朗姆的消息。我回东京之后你就出现,而且还精准碰瓷我的车。”
她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想都不用想你是朗姆派来调查我的人。”
她的目光掠过对方细微的变化的神情,她笑容更深,带着一丝狡黠,“更何况,我的身边还有你的同期们。他们曾经是那样优秀的人,即便是这般形态,又怎么会看不穿你的来意和目的?”
“那你为什么,”安室透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丝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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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的紧绷,“还把我留在身边?”
望月莲单手卷着散落在耳边的长发,眉眼弯弯,“当然是为了找一个能够照顾他们的人啊。”
迎上那双略带疑惑的瞳孔,她继续笑着开口,“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照顾他们,仅此而已。”
这个理由简单地近乎残酷,安室透看着她,最终只能按了按眉心,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和自嘲的苦笑。
良久,望月莲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某种危险的试探,“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望月莲闻言,倏然从转椅上起身,几步走到的面前。她比安室透矮了不少,却毫不退缩地仰起脸,直接迎上那双略显锐利的眼中。
“透,你不会杀了我。”她扬起一个自信笃定的笑容,仿佛早已看透他所有的挣扎,“因为你在想,万一杀了我,你那些日夜思念的同期,是不是也会跟着我一起消失。”
安室透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滞,只能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云淡风轻的,却一语击碎他所有伪装的女人。
她忽然踮起脚尖凑到安室透的耳边小声开口,“他们对我来说都是很珍贵的宝贝,是我宁愿拼上自己性命也要守护的人。”她声音轻柔却坚定,“所以,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他们。”
话音落下,她便灵巧的向后退开一步,随手将颊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仰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明媚笑容,仿佛刚才那番暗流涌动的交锋从未发生。
“那我先出去啦~”
她轻轻带上门,将安室透那道深沉而复杂的目光隔绝在身后。门扉合拢的瞬间,卧室内只余一盏昏黄的壁灯,将安室透的身影拉长。他独自立于光影交界处,眼底情绪翻涌,明明灭灭,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门外,气氛却已截然不同。
“好啦,好啦,你们快去排队洗漱,今天去了电玩城,记得要好好洗澡。”望月莲看着门口的几个人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娜塔莉和明美在洗澡,等她们出来了,我们在去。”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时,松田阵平几步蹭过来,一把抱住望月莲的腿,扬起的小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点点委屈,“小清,今晚我也想要你抱着睡……”他顿了顿,声音闷闷的,“你也抱着我,好不好?”
望月莲故意板着脸,屈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语气却带着纵容,“不行哦!说好了今天要抱着hagi一起睡得,不能食言。”
松田阵平不满地撇撇嘴,当然最后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只是那双眼睛里还带着一点点不甘心,“那……好吧。”他扯了扯望月莲的衣角,小声商量,“那明天晚上,你抱我睡,好不好?”
看着他这幅模样,望月莲弯下腰,用力用揉了揉他蓬松的卷发,漾开一抹笑容,“没问题!我们说定了。”
她回到侧卧时,就看见娜塔莉和宫野明美早就趁着他们刚才的聊天的时候已经爬上床。
软乎乎的宫野明美和娜塔莉!
“小清,今天谢谢你。”宫野明美仰头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望月莲在床边坐下,指尖轻轻拂过明美柔软的发丝,目光温柔,“她也接受你的关心不是吗?”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些许试探,“不过,你一直担心小哀吧?没有想过和她相认吗?”
宫野明美蜷了蜷手指,目光掠过一丝复杂的挣扎。沉默片刻,轻轻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志保解释这一切。我也害怕……相认之后,反而会将她、将我们都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她抬起头,看向望月莲的眸子里带着忧虑,“那样会拖累你的,小清。”
“我这边完全没有关系哦。”望月莲说着就握住她微凉的手,话语中透着安抚,“最重要还是要看明美自己的意愿。现在,就只有小阵平的亲生父亲还没有找过来,我之前也尝试联系过,但电话都已经打不通了。”
“小清,不用担心,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行。”娜塔莉说着就握住她的手,“我们知道小清一直都在为我们考虑,偶尔小清也可以考虑一下自己。”
望月莲把娜塔莉抱入怀中,蹭了蹭她的金发,“我考虑自己什么呀,比起考虑谈恋爱这种麻烦事,我觉得还是好好考虑怎么升职更实际。”
她唇边噙着笑意,“你们想想看,我现在是警部,要是能立下一件大功,破获一桩惊天大案,亦或者救下一个重要的人等等,是不是就能更快升职了?”
她脸上的笑容是干劲满满,“那样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够把泄露hiro秘密的那个人找出来了,我一定会给hiro报仇的!”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给hiro报仇,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