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离开永善镇的破庙,一路疾行,赶至西京城。
把狐狸精婴岚从绮罗从中薅起来,她一屁股坐下,猛灌一口酒,没什么好气。
“好哇,死狐狸!”
她揪起狐狸精的耳朵,发泄着心中不满。
“我在破庙里跟疯子苦苦周旋,你在这里花天酒地!”
婴岚“嘭”的一声变回狐狸原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挠狐狸耳后,顺着脊背的曲线,从头顶一直捋到尾巴根,指缝间满是柔软温热的触感。
狐狸的九条尾巴缠住璇玑手腕,显然很是受用璇玑的抚摸,澄黄的双眸半眯着,懒洋洋问:
“怎么回事?堂堂魔尊现在这么拉了?”
璇玑气得揪下婴岚一根胡须。
她将卫离和雪寂的往事告诉婴岚,两人与卫离都是旧相识,听闻堂堂合欢宗宗主竟然阴沟里翻船,因为一个男人死了,唏嘘不已。
璇玑:“我这次离开江静潮,就不准备回去了。”
婴岚:“嗯?你不是要潜伏在江静潮身边,趁机阴他一把复仇吗?怎么突然离开?”
璇玑支支吾吾,还是没脸道出实情,只是大手一挥,貌似毫不在意地敷衍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重活一回不容易,人呐还是应该往前看,何苦睚眦必报,抓住旧事不放?”
婴岚惊得从璇玑腿上蹦起来,用狐狸拳怼了她的脑袋几下。
“天!这还是你吗?”
婴岚被璇玑这番超脱豁达的话搞得稀里糊涂——
不对劲啊,璇玑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当年某个仙门修士嘲笑她穿衣浮夸,一看就是暴发户,她第二天就潜入修士家里,把他的头剃了个精光,单单留下“暴发户”三个字在上面。
璇玑禁不住回想起那个旖旎的月夜,恼羞成怒,气呼呼道:“老娘转性了!心胸豁达了行不行!”
“行行行,你脾气大,我不惹你。”
婴岚伸了个懒腰,用额头蹭了蹭璇玑的手臂,他才不愿管璇玑为什么离开江静潮,只要他们俩在一块有钱赚有酒喝、有肉吃有琴听就够了。
璇玑在婴岚处休憩片刻,方后悔自己不该情绪失控,可又不好意思拉下脸道歉,只好转移话题。
“我和江静潮离开蜀山之后,天材地宝都留在紫霄宫没带走,金雀坊做首饰的原材料没了,留着铺面和雇工白费钱,不如咱们回到魔界,看看能做点什么生意?”
婴岚无可无不可,两人便很快处理好西京金雀坊的杂事,御剑往魔界而去。
魔界都城位于碣城,烬川穿城流过。
此处怪石嶙峋,穷山恶水,比璇玑在时环境恶劣多了。
魔界与修仙界并无物理上的障碍,因此也是有凡人居住的,璇玑一路走来,看到城中凡人穷得饥寒交迫,锅里的米粥如同清水。
她停下问:“老人家,你们一家怎么会跑来魔界过这种穷日子呢?”
正搅动锅里清粥的老婆婆抬头,看见是两个眉目清朗的少男少女,放下防备心,笑道:
“客人不知晓这西南几州的风土民情。”
“云岭、睦州、巴州赋税很重,咱们平头百姓,除了田赋、丁税,还要额外交一笔仙税,用于供养仙人。
自从魔尊死后,魔界没有管事的人,虽然混乱,但不用交税,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老头子叹口气:“唉,不如魔尊在的时候了。”
璇玑:“若有妖魔来侵,怎么办?”
两老裂开豁口牙笑:“我们穷人连穷日子都不怕,害怕妖魔吗?”
垂髫小儿拉拉璇玑和婴岚的衣袖,骄傲地展示门窗上的竹帘:
“不怕,阿爷说这些竹帘可以挡住妖魔鬼怪。”
正是出自璇玑之手,天工坊发售的加了灵力的竹帘法器。
璇玑与婴岚对视一眼,连招呼都没打,也没接过老婆婆递过来的水碗,就默默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
“咦?老头子,锅里怎么有个硬土块——天啊,是金块!”
**
碣城,天工坊。
璇玑打败老魔尊罗睺,继任魔尊之后,并不居住在碣城中央的魔宫,而是在城外山脚寻了一处竹林茂密之地,建造天工坊,居住在此处。
重新回到故地,天工坊的建筑经过战火,只剩断壁残垣,唯有绿竹猗猗,依然散发着蓬勃生机。
璇玑没有半分“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惆怅,反而兴致勃勃地打量起摇曳生姿的竹林。
竹香醉人,竹声沙沙。
她挖出最嫩的楠竹笋递给婴岚吃,却遭到狐狸的嫌弃。
“你糊涂了,我们狐狸可是吃肉的!”
璇玑愣了一瞬。
翌日,一座崭新的天工坊巍然矗立,向世人宣告了魔尊陆璇玑的回归,不知多少人彻夜难眠,又有多少人欢欣雀跃。
**
蜀山,紫霄宫。
楼千帆:“江静潮此妖,乃我心腹大患,不除掉他,我终究心中难安。”
他占据了江静潮的紫霄宫,将其中的天材地宝据为己有,修为大增。
但江静潮一日不死,他总是担忧师兄会杀回蜀山报复。
楼儃皱眉:“可是我们不知道江静潮身居何处啊!他毕竟是真仙境修士,想隐匿气息藏起来容易的很。天下这么大,要想找到他好比大海捞针。”
楼千帆手持千方镜——此镜是楼氏家传宝物,能看到千里之外:
“八叔莫忧,我已将他的灵力置于千方镜中识别,他不可能一辈子躲在结界里龟缩不出,只要出来一次,千方镜就会捕捉到他身处何地!到时候,我必将他斩首!”
楼千帆对自己最近修为暴涨非常自信,自信到认定可以杀掉一直吊打自己的师兄江静潮。
楼儃看向楼千帆手里的千方镜,露出垂涎的神色,又很快遮掩过去——
明明都是楼氏子孙,就因为自己出身小宗,处处供给都比不过大宗嫡支出身的十一郎,千方镜这样的祖传宝物,他连摸都没摸过。
他不由自主对楼千帆生了点嫉恨,连带着看不惯楼千帆狂傲的样子。
楼儃腹诽:还想杀了江师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这镜子万一不灵,看他去哪里找江静潮!
他盯着千方镜,默默祈祷它不灵。
千方镜中一片混沌白雾突然消散,惊得楼儃猛一下站起来。
楼儃:不会真让楼千帆找到江静潮了吧!
两人都死死盯住千方镜——
镜中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青山,江静潮身着素服,身形消瘦清癯。
江静潮步履有些缓慢沉重,与他高深的修为完全不符。
两人看了半晌,不明白江静潮为啥非要步行赶路,明明修仙之人可以御剑飞行,而以他的修为,甚至不需要借助宝剑,御风而行都不是难事。
江静潮走了一里山路,居然面色苍白,坐在山石上休憩,皱眉捂住胸口犯恶心,吃了一颗丹药才有力气继续赶路,肉眼可见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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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千帆激动地呼吸起伏——难道说,师兄他不知为何修为大减、身染痼疾,连往日潇洒的风度都维持不住了?
真是天助我也!他必能斩杀江静潮,彻底杜绝后患!
楼千帆猛地起身向外走,激动地打碎了许多珍贵瓷器。
……
江静潮一离开秘境结界,楼千帆就通过千方镜感知到了他的气息,迅速御剑赶来。
楼千帆使出了平生最快的御剑速度,因此,当江静潮在山路上看到师弟熟悉的身影时,他才走了两三里的路程,还没走出大山。
“师兄,别来无恙啊?”
楼千帆拦住他的去路。
江静潮不知道师弟为何会知晓他的行踪,不过,思及师弟对自己的恶意,他立刻双手护住小腹:
“师弟来此,意欲何为?”
何为?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
楼千帆没有回答,出手干脆利落,长剑裹挟着寒气扑来。
江静潮自从怀孕后修为大减,身体不适,心知不好与师弟争斗,首先护住小腹,凝聚最后一点灵气,撤身抵挡剑气,两人打了个平手。
然而,他没想到师弟下手如此狠辣,小腹受击,传来一阵坠痛,痛得他心慌意乱。
楼千帆手持长剑,步步紧逼。
他捂着肚子,心想必须举全身之力好好保护孩子,打退师弟才好。
忽然,江静潮小腹的疼痛消失,丹田之下涌起一股霸道刚猛的灵力,这股灵力很快蔓延全身,充实经脉。
他当即抓住机会,凭借丰富的经验打得楼千帆连连败退。楼千帆见师兄实力仍然强劲,只得恨恨离去。
“好孩子,是你在护着爹爹吗?”
江静潮打退师弟,低头轻抚小腹,他心知这股奇异的力量源于腹中灵胎,却又害怕孩子受到什么伤害。
打退师弟之后,江静潮并没赶路,而是急匆匆返回秘境结界。
“小江?”蓼冬眼见他突然回来,很唬了一跳,“你又怎么回来了?”
江静潮将行踪被师弟发现的事情如此这般一说,两人都意识到了此事的严峻。
九节狼天生灵骨,一旦秘境结界被人发现,族群就将面临灭顶之灾。
“冬姨,”江静潮满心自责——若不是他招来师弟记恨,族群何苦会被连累?
“虽说这结界可保千年无虞,但师弟既已知道此地,保不齐会窥探到什么。为防族群被我师弟发现,只好拜托你带大家往更高的雪山上躲避些时日。”
浮玉山再往高处走,就是绵延不绝的雪山,积雪常年覆盖,适合隐藏行迹。
蓼冬点点头,思量小江身怀有孕,安慰道:“放心,这里有我呢。”
安顿好族群,江静潮踏上漫漫寻妻之路。
魔界,碣城。
魔尊重归,众多魔修有了靠山,纷纷相应,赶制碣城参拜魔尊,连带的原本萧条的市面也变得繁荣热闹。
璇玑这几日接见魔修累了,便邀了婴岚入夜去集市玩耍。
两人戴上鬼面具互相吓唬,婴岚想着鬼面具有什么意思,干脆借着面具的遮掩变出一张毛绒绒的狐狸头,心想肯定能吓璇玑一大跳。
谁知璇玑竟然背过身去,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立在原地。
璇玑似心有所感,蓦然回首,在灯火阑珊处看见一人。
“师尊。”
那人也抬眸望过来,如月夜清辉,令人见之欲醉。
刹那间,世界只剩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