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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的天才徒儿

作者:从容风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云端上的仙门长老纷纷劝阻江静潮不要收这个刺头为徒,只有江静潮看到那双倔强的凤眼,心头一动。


    他从云端飞下,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向她。


    江静潮牵着陆璇玑的手往浮玉山飞去时,她回头看见了无数复杂的眼神。


    有惊愕,有困惑,有愤恨,有愠怒,只有一个眼神,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抬头看看江静潮,陆璇玑心中冷笑。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江静潮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莞尔:小小的徒弟身高五尺,头上的小揪揪乱七八糟。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陆璇玑朝江静潮讨好一笑,旋即低头垂睑,遮住眼中怒火。她一看到江静潮,就回忆起前世锥心刺骨的那一剑,现在想来还隐隐作痛。


    不过没关系,她有得是耐心。


    两人心思各异,一个满心怜爱,一个怨愤交加,飞过积雪覆盖的西绝岭,飞过终年花开、一树树桃花、梅花、杏花、山茶次第绽放,宛如绯云笼罩的锦屏山,横跨水势磅礴浩荡、如大块青玉白玉倾泻的青衣江。


    云前百来只引路的玄鸟忽然四散,飞到不同的枝头树梢栖息;两只仙鹤唳叫几声,朝江静潮躬身,率先落在仙宫门前,打开禁制;各类彩色鸟雀也扑棱棱归巢。


    眼前这座高山,林麓幽深,黛色含青,修竹奇花满地,芝兰瑞草遍植。


    这时候,两人才终于到了蜀山派内门的核心——浮玉山。


    浮玉山由前山和后山组成,前山问心殿是江静潮给内门弟子授课之所,后山则由他一人独居,当然,现在加上了陆璇玑。


    江静潮带着徒弟来到后山山顶,一座飞檐斗拱的仙宫,宫门口上书紫霄宫三个大字,就是他清修居住之所。


    好个神仙洞府、珠宫贝阙!


    陆璇玑跟在江静潮身后,穿过一进进琼楼玉宇,来到一个瑰丽奇谲的仙界。


    脚下乌金砖取自湖底极阴之泥,叩之有金玉之响;有一树红白娇花,璇玑刚一凑进,满树花朵便化作蝴蝶翩翩飞去,刚待走远,蝴蝶又飞回枝头变成花朵。


    “这是蝴蝶花。”江静潮拈一朵花簪在徒儿鬓边,“因你初次来此,她们不认识你,才会躲避,日后多给她们浇浇水,就可以时常把玩了。”


    雪白粉墙上,橙黄热烈的凌霄花高约百丈,仰头看不见顶端,花下睡着一只文采辉煌的绿孔雀,橙黄花朵落在翠绿尾羽上,听得人来,才化作羽衣少年徐徐起身。


    这少年虽然形貌昳丽,但脸颊还残留辉蓝色羽毛,也不会说话,显然兽性未脱,只是勉强修成人形而已。


    “这是我的灵宠,叫郦春。”


    “郦春,这是我新收的徒儿陆星。”


    郦春是只公孔雀,见到陆璇玑,翩翩起舞,只是用人形跳孔雀舞,不免有些奇怪。


    两人移花过柳,走着走着,忽然到了一处极其温暖的院落,黄雀儿飞到江静潮手心,欢快吃下莲子大小的珍珠,吐出粟米似的金屑。


    “辟寒金?”


    江静潮将金屑收进锦囊,交给陆璇玑:“这东西留给你,可以做钗环。”


    还是仙界会享受啊!前任魔尊陆璇玑不禁感叹,她们魔修只能栖身于荒山野岭,哪里见识过这么多天材地宝?


    紫霄宫后山坡,有一大片竹林,单竹、慈竹宜劈篾编织,墨竹、紫竹、柯亭竹竹竿莹润,宜制成箫管笙笛,箬竹、楠竹可做菜肴。


    远远望去,万竿修篁,微风拂过,竹奏雅乐。


    这熟悉场景让陆璇玑想起,当年她的炼器基地天工坊,屋后也有这样一片竹林。


    江静潮小心翼翼地观察徒弟的神态,发现她看见这片竹林时脸上漾起的笑意,才放下心来。


    说实话,江静潮真不知如何与十三四岁的小徒弟相处。


    数百年前,他感应到即将有一段师徒缘分,决意下山碰碰运气,果然遇见一个小女孩,聪慧伶俐,然而有缘无分。


    如今得遇小星为徒,便是他们的一段缘分。江静潮把徒儿带到正殿之后的一座精舍。


    “这便是你的住所,往后日常起居若有不便,只管来寻为师。”


    “是。”陆璇玑躬身长揖。


    陆璇玑礼仪极为标准恭敬,然而让骄傲的魔尊对着仇人行礼,心中难免愤懑:


    ——摆什么师尊的谱,让我拜你?等老娘重新修成仙体,非把你的头打下来!


    江静潮浑身僵住,很是思了一回当年师尊昆华如何教导他,忙扶起小徒弟: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此俗礼。往后在外人面前,礼数糊弄得过去就好。”


    这位师尊像个刚开始带娃的新手,手足无措,在徒弟面前愣了半天,才一拍脑袋,给小徒弟拿出几件新衣裳换。


    幸而小徒弟异常乖巧懂事,自己换衣裳、洗澡、梳头、读书,好歹缓解几分江静潮带娃的无措和焦虑。


    蜀山派宗主收徒是件大事,各家仙门大族也得前来收徒大典观礼。


    江静潮忙着与各位长老、掌事们准备收徒大典,商议如何招待仙门大族的贵客,陆璇玑一人在浮玉山读书甚觉无聊,跑到外门弟子所居的叩道苑。


    “小荷!”


    一块辟寒金从窗户外面扔进来,砸在郗荷书案前。


    “小星?!几天不见我好想你啊!”


    郗荷跑出来,抱住小北,俩人握着手转圈。果然跟郗荷呆在一起久了,活过百年的老油条陆璇玑也找回几分童真。


    “你不是一直想去内门吗?走,我带你进去。”


    两人一面走,一面说说笑笑,在蜀山内门瞎逛,锦屏山的繁花甚多,陆璇玑伸手折了许多柳枝,给郗荷编了个姹紫嫣红的精巧花篮。


    谁知撞见几个年龄稍长的内门弟子,其中一个书生不知哪根筋不对,开口呵斥郗荷:


    “外门弟子没资格进入内门,你本就落后于人,不勤加修炼堂堂正正进入内门,怎么在这里闲逛?”


    原来,这书生正是小贩口中考了状元不做、拜入蜀山修仙的沈大才子——沈良畴,写得一手锦绣文章,颇为自傲。


    然而进入蜀山,沈状元却赫然发现,他的文章才藻固然受到长老们的青眼,但周围比他优秀的修仙人才更是多如牛毛。


    往日他常常自夸,潇沅之灵气尽汇于自己一人,然而前几日却修炼受阻,因此看郗荷闲逛更不顺眼。


    他这一番话冠冕堂皇,任谁也说不出错处,郗荷好不容易进入内门观瞻,正欢欢喜喜的,忽地被迎头浇一盆凉水,顿时眼圈红了。


    “只是倾慕内门,所以才来看看……我,这就回去。”


    郗荷转身欲走,陆璇玑撸起袖子要给沈状元一拳头,忽然围观的几个弟子长揖至地,陆璇玑和郗荷回头看去,竟然是江静潮。


    “这倒是我的疏忽。”


    江静潮摸摸陆璇玑和郗荷的小脑袋瓜,给在场众人都分了一块竹汁糖,温声问:


    “你想进内门玩是不是?这样吧,每月初一十五,给外门弟子发放护身符,可进入锦屏山琅嬛洞游玩修行。只是一定记得带好护身符,锦屏山山高林密,里面的兽类实力强劲,若没了护身符,怕是会欺负你。”


    郗荷的大眼睛无比坚定,握拳道:“宗主,小星,我一定能凭自己的本事进入内门拜师!”


    “嗯!你一定能!”


    **


    姬憬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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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受惊吓的侄儿带回伊雒城,耳提面命,谆谆教诲。


    “珩儿啊,你是这一辈的长男,还是主支唯一的男丁,应当勤学苦练,为姬氏表率,怎么这么简单的试炼都通不过?还输给一个小丫头。”


    姬宗珩灌下一壶温热醇厚的黄酒压惊,回到家里,他安心享受着仙娥彩鬟的精心伺候。


    “叔父,她不过是侥幸耍了点小聪明,才被江仙君看重。姬氏长老们都说我聪慧,天赋过人,我就是不学,只要稍稍努力,定会超过她。”


    两年来,纵然有叔父和长老们疯狂开小灶,姬宗珩对阵陆璇玑仍是屡战屡败,修炼层次更望尘莫及,因此对她嫉恨交加。


    自己的失败固然心痛,但别人的成功更让姬宗珩不爽。


    姬憬容扶额,俊美无畴的容颜增添几分愁苦。


    兄长猝然身死,他作为弟弟,必须承担起教养兄长遗孤的责任,但珩儿实在是……


    “叔父,别看陆星现在修炼很快,可我后劲足啊,向来大器晚成,等到了修炼后期,我肯定突飞猛进,到时候把她打得跪在地上求饶……”


    默默凝视还在喋喋不休的侄儿,姬憬容好像有点绝望。


    “等等,你说她姓什么?”


    陆星,竟然与那个恶贯满盈、笑里藏刀、绝情绝义的故人同姓。


    不过,同姓氏的人多了。


    想来陆璇玑已经消失在天地间,往昔的爱恨情仇虽然鲜明,但人死道消,或许是时候放下了。


    他轻叹,随手一挥,人鱼烛亮起,书房犹如白昼。姬憬容重新打起精神,研墨润笔,准备继续给不成器的侄子开小灶。


    “珩儿,你看这张《黄庭导引图》,引气入体时要一息一动,寻常人一息脉四到五至,修仙者则脉一息一至,身体龟息不动,耗气减少,才能将灵气引入体内。”


    还未吐息几轮,姬宗珩就感到肌肉酸痛,往贵妃榻上一瘫。


    “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这个不难,慢慢来,试想你的身体就是一具空虚的容器,试着感受自然清气在体内的流动,跟着我,呼——吸——”


    姬憬容将晦涩难懂的古文掰开揉碎,一点点讲给侄儿听,奈何姬宗珩在声色犬马中厮混惯了,不耐烦清苦的修行。


    耐心,耐心……


    深深吐息几次,姬憬容额头青筋暴起,仙人风流潇洒的形象破功。


    对于他这等十六岁筑基、二十五岁结丹的修仙天才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教愚笨的人理解最基础的修仙知识。


    与此同时,浮玉山上的江静潮却觉得,给徒弟授课简直是这世界上最轻松愉快的享受。


    无论他讲的内容有多艰难晦涩,小北总能立刻领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江静潮抛出一个有些晦涩的问题:“《焏化三元秘录》卷九第四所言,夫修真者,法天地之橐籥,效阴阳之枢机。橐籥二字何解?”


    陆璇玑略微思索片刻,答道:“‘橐籥’,即今之风箱,出自《道德经》:天地之间,其尤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天地之间一片虚静,因此化生万物繁衍生息,恰似人体虚静守中,才能引清气入体,充盈丹田。”


    果然聪颖过人。江静潮露出欣慰的微笑:与小北坐而论道,犹如高山流水,两人一答一咏,何等畅快。


    姬氏祖宅,姬宗珩受不了叔父的严厉教诲,加上劳累,早就装睡倒在榻上。


    姬憬容无奈,正欲唤人将他挪回卧房休憩,门外突然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端庄的中年妇人,趴在姬宗珩身上大哭:“我的儿,你受苦了呀!”


    姬憬容见了此人,俊脸顿时皱成苦瓜,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劈头盖脸的痛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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