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叔闻言一愣,问道:“什么?”
辛弦指着笔录,说:“八月十七日,也就是左翔被勒索的第三天,他先是从自己的卡里取出了三万块钱,加上左瀚给他的六千块,一共是三万六千元。”
据方博交代,除了这三万六千元之外,左翔在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又陆续给了他一万多块钱。可警方反复核查过左翔所有的银行账户流水,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与这笔额外支取相匹配的记录。
这笔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蒋柏泽提出猜测:“会不会是跟其他朋友借的?比如曲天瑞。他家也算是中产阶级,攒下几万块零花钱应该不难。”
这个推测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辛弦还是想找到更确凿的证据,她转向年叔,请求道:“年叔,我想去趟银行,调取核查曲天瑞的流水明细。”
眼下这条线索最为直接,年叔只思考片刻就点头同意,又嘱咐蒋柏泽:“小蒋,你跟辛弦跑一趟吧,路上注意安全。”
蒋柏泽应了一声,动作利落地拿起车钥匙,临出门时瞥见窗外还在下雨,转头提醒正整理资料的辛弦:“辛弦,别忘了带伞。”
经他这么一说,辛弦才猛地记起来连川乌借给她的那把黑色长柄伞一直挂在办公室里。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她取下雨伞,跟蒋柏泽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
雨天的交通格外拥堵,车辆在湿滑的道路上缓慢挪动,他们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抵达银行。
出示了证件和相关调查手续后,银行工作人员很快将曲天瑞近期的银行账户流水明细打印出来,交到他们手里。
回到车里,蒋柏泽继续负责开车,辛弦则仔细翻看起手中的打印纸。
记录清晰地显示,曲天瑞的银行卡里原本有一万三千元的存款。八月十七日当天,这笔钱被全额取出,之后的日子里账户又陆续有多笔现金支取记录,总额接近一万多元。
“你看,我就说吧。”趁着堵车的间隙,蒋柏泽指着那几条关键的取款记录说道:“时间、金额都能对得上,这钱肯定是曲天瑞取出来借给左翔的。”
接着又不合时宜地感慨了句:“该说不说,他俩也算是有难同当了。”
辛弦没接他的话,眉头紧皱,嘀咕了句:“奇怪。”
蒋柏泽凑过头来:“哪里奇怪?这些支出与左翔那三万六千元加在一起,不是恰好跟方博拿到的金额数目对上了吗?”
“我说的不是支出,是收入。”辛弦指着流水单上“收入”那一栏:“你看,曲天瑞这张卡里近期所有的收入来源非常单一,全部都是同一个陌生的个人账户转账进来的,金额也很零散,少则两三百,多则一两千。”
蒋柏泽困惑地“嘶”了一声,猜测说:“没准……是家里给的生活费?或者他也是找人借的呢?”
“我觉得不像,如果是生活费或借款,金额通常会是整数。可这些转账有零有整,转入的日期也不固定。”辛弦分析说:“比起借款,我觉得更像是某种报酬。”
蒋柏泽有些不可思议:“报酬?他一个高中生,能有什么报酬?”
辛弦摇了摇头表示暂时没有头绪,她将流水单放回文件袋里,决定先回警署跟年叔商量过后再说。
-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蒋柏泽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年叔:“年叔,我们有发现——”
他话音戛然而止,脚步顿在门口。
办公室里多了个头发花白的陌生男人,看起来跟年叔的年纪差不多,正端着杯子坐在年叔旁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年叔看到他们回来,挤出一丝略显复杂的笑容:“回来了?正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C组的李督察。”
又转向李督察:“老李,这两位也都是我们F组的组员。”
李督察漫不经心地扫了辛弦和蒋柏泽一眼,扯出一个程序化的笑容:“嗯,这几天辛苦你们了,虽然你们的工作没起到什么作用,但至少也付出过努力了。”
这副傲慢又无礼的态度让辛弦忍不住皱眉,要不是年叔拼命给她使眼色,她高低要阴阳怪气地回怼几句。
李督察并不在意屋里微妙的气氛,自顾自说道:“你说那个裴司长也真是的,非要把这个烫手山芋塞给我们。我们手头上还堆了好几个案子呢,像他那种天天坐办公室的公子哥,哪儿知道我们的不容易,你说是吧,老景?”
这话年叔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清了清嗓,岔开话题:“你如果忙就先回去吧,资料我一会儿让人送过去。”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李督察放下手里的杯子,咂咂嘴:“对了,你这应该是普通的杭菊吧?喝起来没什么味道。我那儿有上好的金丝皇菊,下回我给你带点,你尝尝。”
年叔敷衍地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办公室后,脸上那勉强维持的笑容瞬间被疲惫和无奈所取代,肩膀也垮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朝他们摆了摆手:“辛弦,小蒋,把手头上跟案子有关的所有资料,包括证物清单、尸检报告、笔录和你们刚发现的线索全部整理一下,送到C组去。”
辛弦一愣,脱口问道:“为什么?”
倪嘉乐接过话茬:“别提了,刚才接到通知,说这个案子移交给C组了。”
蒋柏泽有些着急:“凭什么!”
年叔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解释道:“按地域管辖划分来说,案发的那片区域的确在C组负责的范围内。”
蒋柏泽忍不住嚷嚷出声:“可、可这个案子一开始就是我们负责的,这都已经调查到一半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移交给他们!”
一旁的倪嘉乐小声补充了关键的原因:“都怪早上那篇突然爆出来的新闻,现在网络舆论压力很大,上头下了死命令,要求必须尽快破案,给公众一个交代。”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辛弦也明白了:F组刚成立不久,这是他们接手的第一起恶性命案,上面显然是担心他们能力不足,没办法在巨大的压力下顺利破案,影响刑事侦缉处和警署的声誉,所以决定把这个案子交给更有经验的C组。
可这起案子他们都已经调查了好几天,投入了无数心血,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拱手相让?
更重要的是,如果案子真的被移交出去,她就没办法参与调查了,那剧情任务该怎么办?
辛弦内心五味杂陈,短暂的思考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个游戏世界设定的警署构架中,各部门的权责和现实世界略有区别,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找到了刚才李督察嘴里那位“裴司长”的相关信息——
裴冕,刑事侦缉处高级警司,也是重案组的直接上级领导,负责重大案件的分配、高风险行动的审批以及协调各部门之间的资源。
把案子移交给C组这个决定,必然是出自他之手。
辛弦紧抿着嘴,一言不发拧开办公室的门把手就往外走。
年叔忙在身后问:“辛弦,你去哪儿?”
“上洗手间。”
门在身后关上,辛弦并没有走向洗手间的方向,而是快步穿过走廊,径直按下了通往顶楼的电梯按键——洗手间真是个万能的借口。她心里清楚,如果年叔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去找裴冕,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阻止她。
电梯很快抵达顶层,这儿是各部门主管办公的地方。
与嘈杂忙碌、烟雾缭绕的刑事侦缉处不同,这一整层楼都很安静,只有隐约的汇报声和对话声传来。
辛弦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那间挂着“刑事侦缉处高级警司”牌子的办公室,办公室的玻璃门敞开着,巨大的落地窗前是一张宽敞的实木办公桌。办公桌后,一个身穿挺括白衬衫的身影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审阅手里的文件。
辛弦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抬手敲了敲玻璃门。
办公桌后的人闻声抬起脸。
眉峰凌厉,眼神凛冽,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横亘在鼻梁上——等等,这不是在咖啡店遇见的那个“优质异性”吗?
辛弦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他他他他居然就是裴冕?自己的……顶头上司?
在她,或者说绝大多数人的固有印象里,能胜任高级警司这个职位的角色,理应是一位资历深厚、年过半百的长者,可裴冕看起来至多三十出头。
年纪轻轻,居然就坐到了这个位置。
裴冕的目光极其短暂地从辛弦脸上掠过,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又若无其事低下头继续审阅手中的文件:“进来。”
现在转身离开已经太迟了,辛弦只能暗暗祈祷对方贵人多忘事,并没有认出自己。
她走到办公桌前,强迫自己佯装镇定,把声线调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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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可能平稳的状态:“裴司长,我是重案组F组的实习警员,辛弦。”
“我知道,那天在咖啡店我看到你脖子上挂着的证件了。”裴冕的语气平静无澜:“有什么事吗?”
辛弦:……
所有的侥幸心理瞬间粉碎,只能暂时把尴尬丢在一旁,直奔主题:“我希望您能允许F组继续负责调查高中生双尸案。”
“理由。”裴冕的回应言简意赅,不带任何情绪。
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让辛弦找回了一点状态,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这起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们F组负责的,组里所有人不眠不休忙了好几天才有了关键进展,现在却突然移交给其他组,这对我们不公平。”
裴冕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们会有意见。”
按照正常的对话逻辑,这句话之后通常还会接着个“但是”。辛弦沉默地等待着下文,然而办公室里却陷入一片沉寂。
她忍不住开口追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裴冕的视线终于离开文件,抬起头第一次直视她的眼睛:“对刑事案件来说,我们只讲求办案效率,不在乎是否公平。C组人手比你们充足,经验也更丰富,这个案子交给他们是更合适的选择。”
“再者,你们景督察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实习警员凭什么发表意见?”
话虽然刺耳,辛弦却无法反驳。
但她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咬了咬牙,往前一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首先,您身为高级警司,一定很了解年叔的性格,但他不会违抗上级的命令,不代表您的做法就是合理的。”
“其次,这个案子一直是我们在负责,我们才是对案件细节最了解的人,就算现在移交给C组,他们也还是要重新翻阅案卷,跟进办案进程,不一定能节省时间、提升效率。”
裴冕眯了眯眼,饶有兴趣看着她:“那你有什么建议?”
“五天,给我们五天时间。”辛弦心一横,放了狠话:“如果五天之内案子破不了,我会主动申请调离重案组。”
说完,辛弦咬紧下唇,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裴冕没有立刻答话,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指尖却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终于拿起桌上的钢笔飞快在文件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盖好笔帽,把笔收起,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72小时。”
辛弦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只给你们72小时,72小时之内破不了案,这个案子必须无条件移交给C组,没有第二次机会,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72小时?三天时间?
辛弦的脑子飞速转动,虽然72小时比她自己提出的五天时间还要苛刻,但至少不是毫无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好,就72小时。”
说完她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想起另一件尴尬的事情。脚步猛地顿住,犹豫片刻,还是转回身艰难地开口:“对了,裴司长,我在咖啡店不小心弄脏的那件衬衫……多少钱?我把钱赔给你。”
裴冕头也不抬:“不用。”
辛弦坚持道:“我不喜欢欠人情。”
特别是顶头上司的人情。
系统一定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才会安排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样的狗血戏码,上班已经够累的了,下班后她只想跟工作有关的一切划清关系,包括眼前这位裴司长。
裴冕闻言又一次抬起头,语气平淡:“上个星期买的,原价一万八,你看着赔吧。”
辛弦:?
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衬衫要一万八,警司的工资那么高吗?他怕不是个黑警吧?!
看辛弦一言不发,裴冕微微挑了挑眉稍:“怎么,需要我提供发票吗?”
该死的,就不该为了那点面子说出这种豪言壮语。
辛弦内心懊悔不已,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能……分期付款吗?”
话音落下,裴冕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只是她的幻觉。
“在约定的时间内把案子破了,就当你已经赔过我了。”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语气淡淡:“现在,你们还剩下71小时53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