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设置的起床时间还差半个多小时,辛弦本想再睡一会儿,又担心像昨天那样睡过头了,索性起床慢悠悠洗漱,又给自己做了份早餐。
因为前一天已经安排好任务,年叔直接把车开到了公寓楼下,接上辛弦一同去往曲天瑞家,也省得她再跑一趟警署了。
曲天瑞出生于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名律师,跟人合作开设了一家律所,母亲是小学老师。登门拜访前年叔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摁响门铃没过多久,曲父就开了门,将他们请进屋里。
他大约四十岁出头,头发蓬乱,无边镜片后的双眼布满红血丝,下巴上是一层淡青色的胡茬。
客厅的窗帘没拉开,室内昏昏暗暗,曲天瑞的母亲披着毯子颓然地靠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内核一般,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更别提和他们打招呼了。
看得出来昨晚对他们而言是个不眠之夜,失去爱子的痛苦经过一夜的发酵不仅没有减轻丝毫,反而变得更加沉重。
曲父打开灯,强撑着精神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差点说不出话:“警官,请问有什么线索了吗?”
年叔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所以才想来找你们聊聊。”
曲父沉沉地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皮。
几个例行的问题过后,年叔提到了案发的那个小木屋,以及小木屋里的“秘密”。
一直萎靡不振的曲母闻言猛地从沙发上坐直身子,笃定又艰难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我们家天瑞一向很听话,不可能会做这些事情!”
年叔没说什么,只是示意辛弦把现场勘查的一部分照片摆在茶几上,指着其中一个烟盒的特写,问道:“我们在现场的确提取了不少属于曲天瑞的指纹,还有,这种香烟是某国的特产,在榆城并没有销售渠道,有可能是他们从家里偷偷带过去的,你们看看有没有印象。”
曲父拿起照片看了一眼,起身打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找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香烟,他喃喃道:“这是我年初去国外出差时带回来的,一共有两条,本来想留着送人,但一直没机会送出去,我也不知道天瑞是什么时候带走的。”
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竟会有这样不为自己所知的一面,曲母一时难以接受,苍白的嘴唇翕动,被毯子包裹着的身体微微颤抖。
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盘桓半晌,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认为能将一切合理化的原由:“是左翔,一定是左翔指使他这么做的!天瑞那么听话,怎么可能会抽烟喝酒?”
年叔皱了皱眉,顺着她的话问:“曲天瑞和左翔周末经常呆在一起吗?”
曲父说:“周末天瑞偶尔说要去左翔家住两天我们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俩从小就认识,我们也没想太多……”
曲母忿忿打断他:“那个左翔成绩不好,天天就会带着他打游戏,能有什么前途?都怪你,要不是你说天瑞平时学习压力大,需要放松,劝我别打扰他,我也不会两天都不给他打个电话……”
曲父有些烦躁地抹了把额头,呵斥道:“你够了,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还不是你想跟左翔的妈妈打好关系,说她将来没准能帮天瑞安排一份好工作,我才同意让他跟左翔出去玩的?”
“你……”曲母语塞,捂着脸泣不成声,曲父也叹了口气,把脸转向一旁。
-
离开曲天瑞家时已经是中午了,辛弦和年叔随便找了家面馆解决完午饭,又马不停蹄赶向左翔家。
相比曲天瑞住的普通住宅区,左翔居住的小区要高档许多,大门的保安尽职尽责拦下了他们的车,认真核对了年叔递过去的证件才摆手放行。
小区里沥青路面异常干净平整,道路两侧精心修葺过的香樟树列队而立,花圃里粉白相间的月季散发着经久不散的淡淡香气。
辛弦摁下车窗,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花香:嗯,是金钱的味道。
左翔的母亲是榆城小有名气的企业家,早年跟丈夫离婚后独自抚养两个儿子,左翔是家里的老大,他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名叫左瀚。
给年叔和辛弦开门的是左翔家的住家阿姨——左母忙于工作,家里的家务和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人负责。
阿姨把他们迎进屋里,沏好两杯茶放在大理石茶几上,转身去敲了敲左母的房间门。没一会儿,左母就打开房门出来了。
她满面倦容,眼睛下泛着乌青色,状态跟曲天瑞的父母相差无几——同样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任谁也没办法睡得安稳。
左翔的弟弟也没去学校,而是留在家里陪母亲,他比左翔矮了半个头,长相倒是跟左翔有几分相似。
免去客套的话,年叔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我听曲天瑞的父母说,左翔跟他从小就认识。”
左母疲倦地点了点头:“对,他们是小学同学,恰巧又上了同一所高中、进了同一个班,所以关系一直很好。”
“星期五的晚上,左翔离开前有没有说什么?”
“他只说曲天瑞邀请他去家里住两天,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我没多想,就答应了。”
曲天瑞和左翔对自己父母用的都是同样的说辞,两人从小就认识,对彼此的家庭情况也是知根知底,所以两边的父母都没有怀疑。
年叔接着问:“在你的印象中,左翔认不认识一个脖子上有老鹰纹身的男人?”
左母回想片刻,说:“应该不认识,怎么了吗?”
年叔:“我们从左翔同学的口中得知,他曾经在学校外面跟一个脖子上纹了老鹰的人起过争执,疑似遭到了威胁,你知道这件事吗?”
左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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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我从没听他说过这件事,威胁他的人是凶手吗?”
年叔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说着又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左瀚:“你听你哥哥说起过这件事吗?”
左瀚被他问得一怔,下意识抬手搓了下鼻端,飞快地摇了摇头。
年叔又向左母问了些问题,例如左翔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行为,或是提起过任何相关的事情。左母仔细回忆后,一一摇头否认。
左瀚似乎有些坐立难安,趁着年叔低头翻阅资料的间隙,小心翼翼地对左母道:“妈妈,我想去阳台透透气。”
征得母亲同意后,他起身去了阳台,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山景发呆。
昨天去警署认领尸体时,妈妈担心他害怕,让他在走廊等候,但他还是忍不住透过门缝朝里看了一眼。
那个前几天还拍着他脑袋叫他“臭小子”的哥哥,此刻躺在冰冷的不锈钢床上,听警员说他身上有很多伤口,但白布盖住了他的身体,左瀚只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
后来妈妈身子一软跪倒在地,被两名女警员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捂着心口号啕大哭起来,沙哑的哭声捶打着凝滞的空气。
他本应该过去抱住她、安慰她,却没法挪动脚步,只能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寄希望于这是一场荒诞的噩梦,只要回去睡一觉,醒来后哥哥还是会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里出来,指使他去给自己热牛奶。
直到警察登门拜访,他才恍然反应过来一切都是真的,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客厅里的谈话似乎已经结束了,左瀚深吸一口气,正要转身回去,却发现辛弦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阳台,正坐在他身后的躺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花盆里三角梅的枝叶。
他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辛弦耸了耸肩:“本来想安慰你几句,但看你好像更想一个人呆着,就没跟你说话。”
知道他想一个人呆着还要跟过来?
左瀚不敢当面吐槽,在心里腹诽几句后,闷闷地“哦”了一声,刚要抬步往客厅走,却被辛弦伸手拦住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
左瀚一愣,飞快碰了下鼻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辛弦打断他:“很痒吗?”
话题太过跳跃,左瀚没反应过来:“什么?”
辛弦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你的鼻子,很痒吗?”
左瀚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她。
“人在撒谎时血压上升,会释放一种名为儿茶酚胺的化学物质,引起鼻腔内血管膨胀,产生刺痒感,所以会不自觉触摸鼻子。”辛弦说:“刚才我同事问你知不知道左翔跟人起过争执、被人威胁这件事时,你也做了同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