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沈笑边嚼边说，这个烧鸡还挺符合她的口味。
沈笑本想听他一个人说，再从他的话来推测出一些线索。
但是端木仪扯得话题越来越离谱，就差把她掠走回去成亲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还真把我忘得干净！”
沈笑腹诽，没忘，五百年后你还要杀我呢。
端木仪坐在对面，用手撑着脸，慢慢道：“好吧，我也习惯了。这是你第四次失忆了。”
“第四次？”
看来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失忆的事情，但是之前公孙炎说得轻描淡写，她也就没当回事，现在看来，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这也为她行为异常找到了借口。
不，她其实都不用装，她的形象和性格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好像是原身就是这个性格一样。
太像了，沈笑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端木仪无奈：“你是百花谷不周山的弟子，我是魔族小妖，我们这一次意外的雨夜认识，那一天，你对我……”
沈笑皱眉用脚踢了过去，端木仪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击，“哎呦哎呦”地叫着。
沈笑的力度不大，不可能把他踢疼，她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她还要从他口中得知关于百花谷，关于五百年前世界的讯息呢。
百花谷没有几个人讲真话，尤其是公孙炎。现在来了个端木仪，不知道能听出些什么东西。
端木仪见他不理睬，便没趣地说：“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真的。”
“好吧。”他吐出真相，“我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十年前，你随你师父，也就是掌门公孙炎，去漆吴山历练。当时你和你师父走散了，幸好也不算太危险，你也就没太在意。很快，你找到一株万年灵芝，而且没有妖兽守护，你大喜，迅速地将它摘下，不料，你发现我藏在暗中，要抢，以为我想不劳而获，和我打了起来。”
“我当时也很无辜，因为我在那里蹲点三天，好不容易把妖兽打跑了，刚想摘呢，却被你抢先一步。我们谁也不愿意认输，竟然在那小山谷里打了两天两夜，两人都身负重伤。”
“我当时可被你气坏了，哪来的毛丫头敢抢本……本公子的东西，但是看你也被我揍的极惨，脑袋瓜都是血，手里还紧紧握着灵芝，说着‘我摘到的东西就是我的’，当时真的被你的犟种模样吓到了，以为你要决一死战。”
“再加上你的师父赶到了，我怕敌不过，就只能先跑了。”
端木仪叹道：“我回去疗伤，直接躺了一个多月，你知道你当时下手有多狠吗？我全身上下都没有好肉了，还有你用那什么火，疼死小爷了。”
“哈？什么火？”沈笑好奇。
现在她已经掌握《归元藏息诀》，基本上会运水了，现在若是会个火，简直是如虎添翼。
“去你的，你还是老样子，就想着修炼，一点也不关心我。”
沈笑讪讪地笑道：“那我们是怎么熟悉的？”
既然不说，那她先打好关系。
端木仪一个魔族中人，怎么可能和百花谷的人纠缠，这对他不利。
百花谷虽然算不上大宗，但也起码算是“名门正派”，和魔族势不两立的那种。
两个人交往，对彼此都不好，一旦发现，基本上都是逐出族，被世人唾弃。
他见沈笑愿意听，这才有了笑容。
“这个嘛，我伤好之后，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同族的人还因为这件事笑话我呢，去漆吴山这种没危险的地方，不仅没有带回来好东西，还负了一身伤回来，给我气死了。”
“苦活累活都是我干了，凭什么好东西被你拿去了。”
“我气不过。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师父是公孙炎，很快，我就寻到百花谷来了。”
“只不过你的住处太偏了，我找了三天才好不容易翻进来。”
沈笑：“停，你怎么就如此轻易翻进来的，结界对你没用吗？”
百花谷对外族设有结界，魔族靠近之会被击伤，尤其沈笑住的地方结界可是设了好几层。
“有啊，只是第一次花了很大的精力进来。后面你同意之后，我便能自由出入了。”
“我同意？”
“是啊。你听我慢慢说。当时我找到你，本想找你狠狠打一架，决出一个胜负。可是你当时蜷缩在小床上，身上都是伤，意识也不清醒，我看你也没有力气再战，我总不能趁人之危，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我本打算先离开，过段时间等你好了再找你打架，可是我出不去了，结界变化了，一时间我便被困在不周山上。”
“没想到，这一困就是半月之久。我观察这里，只有第一天有一个小童给你送过饭菜和药品。之后就再也没人来看你了。”
“我挺可怜你的。听你后来说，这是公孙炎想激发你身体的抵抗能力，说白了想让你更耐造，更抗打。”
沈笑沉默，果然公孙炎就不是个好人。
“我见你意识模糊，看着要死了，所以发发善心，给你喂了点我带的药。你要是死了，谁陪我打。”
“其实当时也是因为我一个人在不周山上太无聊，想找个人陪陪我。”
“后来你醒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要提剑与我再战，但是你当时虚得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敌不过。我们两人就这样困在不周山上，干瞪着眼，作伴几个月。”
“你见我几天都没有杀你，也对我没那么警惕了。那时我才知道你身上的伤不止有和我打架留下的，还有你回去因为乱走不听话受罚留下的。”
“我记得清楚，你身上挨得神魂鞭，总共三百多鞭，那公孙老头真是不拿你当人看，这是把你当狗训呢！”
“你知道了灵芝旁的大妖兽是我打的，有些愧疚，但是灵芝已经不在你手上了，被那公孙老头拿去给自己亲儿子炼药了。”
“我比你还气，可是你总是淡淡的，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第一次进不周山，我足足待了三四个月，你我都下不去，你的伤也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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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比武，于是我们便每日修炼，种花看月，没事我还能给你打山鸡捉鱼吃。你好像没有接触过这些，看你挺喜欢的，每次我做的饭你都能吃完。”
“很快，你该下山跟公孙老头复命了，我知道这里我也不能久待。临走之际，你欠了我两个人情，一是灵芝被夺，受伤程度彼此彼此久不说了。二是我为你疗伤，这可花了我不少灵力呢。”
“你还算有点良心，说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能过分。”
“我就说我要自由出入百花谷不周山的权利，你思索片刻同意了，但是不准我胡作非为。”
“你看。”端木仪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挂件，歪歪扭扭写着‘顺遂’二字。绣花针脚极丑，上面绑了一缕头发。
“有了你的头发，也算是有你的气息了，从此我便能自由进入不周山。”
沈笑：“那这香囊是怎么回事？”
“香囊是我妹妹绣的，她说给我辟邪的。”
他将香囊转了两圈，说：“你别误会，是亲妹妹。她绣失败了才给我的。”
“我想让你绣你还不同意呢。”
“我不会刺绣，也不喜欢。”
不过就算她会绣也不会给他绣，为什么女子总要给男子绣花做鞋啊，为什么不能是男子给女子绣东西。
似乎是看穿了沈笑心中的想法，端木仪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做这种东西，我也不是很喜欢。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喜欢不是因为礼物，是送的那个人。”
“若是你喜欢，却不想亲自绣，我可以带你去买，或者我自己学着绣，这几天我跟妹妹学了一点。”
沈笑扯了扯嘴角，学她妹妹的手法，他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看来端木仪和原身真的很熟，连头发都有。
端木仪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她一点反感都没有，反而更有代入感。
沈笑听完这些，只觉得脑袋一疼，忽然“咕咚”脑海中似有一颗石子投入，潺潺流水声，从左耳穿到右耳，她的脑袋就如炸裂般疼痛。
她双手抱头，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她从不是爱哭之人，但是这最近一次两次的事情，她很难压抑悲伤的情绪。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悲伤情绪从何而来。
她一直催眠自己：这都是原身的故事，与她无关，她不是十七，她不是她……
端木仪见沈笑痛苦的模样，吓坏了，连忙蹲下问：“怎么了，是不是反噬又开始了？”
沈笑的修炼很快，简直是凡人眼中的绝世天才的程度，公孙炎像藏宝一样，从来不让她接触外面的世界。
如此强大的修炼速度必然带来一些反噬，比如说低程度的失忆，还有经常钻心噬骨的疼。
但是沈笑的失忆太特别了，像是被强行抹除一般，和修炼反噬无关。
前几次沈笑的失忆很浅，只是对一些事情记不清，但是很快就想起来，从来没出现过这样一点都不记得。
端木仪就差把她拎起来骂，怎么能把他忘了，不是说忘掉谁都不能忘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