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教官——”
叶清婉见陆明熙醒了，脸色一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然而她刚想凑过去说话，就被陆明熙猛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们走了吗？”陆明熙浑身紧绷，神情不安地四处张望。
叶清婉差点以为陆教官变异了。
她惊魂不定地按着狂跳不止的胸口，听清陆明熙的问题后，怔愣道：“他们……是谁？”
黎初也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罗队长怎么没跟你一起？”
陆明熙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她揉了揉额角，看起来有些头疼：“罗杰的精神状态不对劲，我们拌了几句嘴，然后动了手。”
陆明熙说得很笼统，甚至算得上轻描淡写，但从她受伤的情况来看，黎初觉得两人只怕不止是“动手”那么简单。
比起异种的咬伤，那道枪伤更为致命，如果不是黎初他们来得及时，陆明熙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黎初眯起眼。
罗杰想要陆明熙的命？
为什么？
黎初回忆了一下罗杰之前的种种表现。
脾气差，没耐心，性格傲慢，刚愎自用……
他似乎不太服气陆明熙当行动指挥，言语间甚至对陆明熙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视，但看起来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对陆明熙下死手。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黎初对于来自他人的恶意十分敏感，她的感觉极少出错。
至少在陆明熙他们离开时，黎初并未察觉罗杰对陆明熙起了杀心，精神状态看上去也很稳定。
黎初仔细琢磨了一下陆明熙的话，若有所思：“罗队长是什么时候开始精神状态不对劲的？”
“就是在靠近这片区域后，他突然开始阴阳怪气地找茬，”陆明熙眉头紧锁，语气凝重，“他平时脾气就挺差劲的，所以我没意识到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出了问题。”
“我们吵着吵着，不知不觉走到这里，突然听见这间手术室里有动静，就想进来查看一下情况。”
说到这里，陆明熙顿了顿，眼里浮起恐惧。
“没想到，我们竟在这里看到了一个C级人形异种。”
听见“C级异种”四个字，叶清婉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
黎初追问：“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陆明熙似乎回忆起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本就失血过多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她艰难地说：“那个异种，在给别人做手术。”
“做手术？”黎初语气奇怪地重复这句话。
“没错，就是在做手术，”陆明熙似乎不愿意过多回忆，每多说一句，眉头就皱得更紧，“那个异种生前应该是个接生大夫，她执着于给别人接生，手术床上的那具……就是她的杰作。”
叶清婉不能接受，语气有些激动：“不……不是接生吗？接生为什么要砍头啊？”
陆明熙的脸色变了又变，咬牙道：“那个异种认为刘欣然的头里面有个孩子，她说，‘必须马上进行剖腹产，否则大人孩子都得死’。”
黎初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叫刘欣然的大头女人。
她有点好奇：“所以里面真的有孩子吗？”
陆明熙和叶清婉纷纷朝黎初的方向看过来，用眼神无声地谴责她。
黎初为自己辩解：“我就是怀疑那个妖怪就寄生在她的脑袋里。”
陆明熙摇了摇头：“我没看清，C级异种的精神辐射我也扛不住，手术进行到一半我就昏过去了。”
当然，如果不是她当时受了伤，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看着两人苍白恐惧的神色，黎初缓缓皱起眉：“C级异种……很麻烦吗？”
“非常麻烦，”陆明熙脸色极差，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异种等级越高，产生的精神辐射就越强，罗杰精神防御力是D级，和那个C级异种对视的瞬间就直接崩溃了。”
黎初对“精神辐射”这个词完全没有概念，但既然是辐射，就有范围。
黎初问：“能不能在她的辐射范围之外远程射击，打爆她的头？”
陆明熙直接摇头：“不行，这里没有开阔地，我们手里也没有狙击枪，没办法进行远程射击，C级异种的辐射范围可以达到直径1km，只要进入了她的辐射范围，就算隔着墙也会被辐射影响，到时候我们神志不清，反而容易误伤自己人。”
此时陆明熙也没心思去想黎初为什么对这些常识性问题一概不知，她语速很快地说：
“C级异种保留了一部分生前的意识，精神辐射会随着异种的情绪波动而变化，情绪平静时精神辐射会下降至普通水平，这个时候就是动手的好时机，但要随时注意异种的情绪波动，辐射达到峰值时可以瞬间让一个普通人休克或死亡，幸好你们来的路上没碰到那个异种，不然——”
说到这里，她止住话头，表情不善地看着两人。
“不是让你们在原地等吗？为什么私自乱跑？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叶清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黎初，抿了抿嘴唇，没敢说话。
看见叶清婉这幅倒霉样子，陆明熙就知道是谁的主意了。
叶清婉老实听话，说难听点，甚至是有些不知变通，如果不是有人鼓动，她不会随便乱跑。
陆明熙沉下脸，不悦地看向黎初，欲言又止。
黎初对上陆明熙指责的眼神，斟酌了一下措辞，率先开口：“我听见了枪声，以为你们遇到了麻烦，所以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帮忙？”陆明熙似乎是笑了一声，满脸的不赞同，“黎医生，我不清楚你的精神防御力如何，但叶清婉的精神值很低，几乎等同于普通人，C级异种对她来说就是降维打击，如果刚才你们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那个C级异种，她会因为你的鲁莽而死，你带她来这里不是帮忙，而是送人头。”
陆明熙这话说得极重。
叶清婉飞快地看了黎初一眼，心里忐忑不安。
她怕大佬一生气，直接掀桌和教官打起来。
叶清婉觉得一定是自己受到的刺激太多直接疯了，她竟然开始思索两人打起来后，她要怎么帮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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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黎初。
想到黎初砍老鼠时的样子，叶清婉缩了缩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胆肥了。
她大概会和那些老鼠一样被黎初一刀砍掉脖子的吧？
没想到叶清婉担惊受怕了半天，黎初竟然只是沉默了几秒，就诚恳地开口道歉了：“对不起，是我想得太少。”
叶清婉惊讶之余松了口气，暗道，太好了，应该是打不起来了。
然而陆明熙却不买账：“想得太少？”
她嗤笑一声。
“黎医生，哦，不对，你大概也不是什么狗屁实习医生，”她讽刺地看着黎初，眼底泛着冷意，“不管你是什么人，给谁办事，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不想探究你行为鬼祟混入病区的目的，但也请你作死的时候，别带着我的人。”
这话说得更重，几乎是直接挑明了对黎初身份的质疑。
叶清婉脑袋一嗡，刚放下的心又狠狠提了起来，不停在心里默念，完了完了，这下真得打起来了。
黎初和陆明熙无声地对视，迟钝如叶清婉都嗅到了空气里的火药味。
透过没有镜片的镜框，叶清婉的眼睛骨碌碌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突然，黎初冷不防地笑出了声。
“呵——”
叶清婉心里毛毛的，身上也毛毛的，她觉得黎初笑起来比冷脸还可怕。
只见黎初直起身，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明熙：“陆教官，在这个节骨眼撕破脸，对你们没好处吧？”
陆明熙背靠着墙，抬头看她：“这不是撕破脸，彼此坦诚才能更好地合作，不是吗？”
“合作？”黎初咀嚼着这两个字，歪着头，似笑非笑，“好啊，先拿出你们的合作诚意。”
陆明熙直接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想要什么诚意，但说无妨。”
黎初毫不客气地竖起三根手指：“三件事。”
“如果我们能平安从这里出去，你和叶清婉要分别帮我做三件事。”
“当然，是在你们的能力范围内。”她最后补充道。
“可以。”陆明熙听完，竟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黎初看向叶清婉，挑了挑眉，等待她的回答。
叶清婉被盯得发毛，连忙也点头答应。
陆明熙：“你的要求我们答应了，那么你能提供什么？”
黎初轻轻吐出三个字：“信息差。”
“我掌握了一些你们不知道的线索，我可以分享。”
陆明熙想了想，点头：“行。”
这正是她想要的。
黎初上前一步，朝对方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看着眼前这只手，陆明熙突然有些恍惚，只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很快回过神来，回握住对方的手，借力被对方拉起。
两人面对面，握住彼此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
“合作愉快。”她说。
叶清婉人都麻了，她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两个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人，下一秒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决定友好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