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偷吃家里的粮食,打长辈,作弄长辈,”说到捉弄长辈,郑老头咬牙切齿,气血又往头顶冲。
他活了五十八年,就没遭遇过这么离谱的事,还是自己孙女一手促成的。
他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不孝子?
他急剧呼吸几下,才不让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你装傻,就是为了报复我们?”
郑南乐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爷爷,我没报复你们。”
她忧郁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的,我只是个可怜柔弱的小女孩,想舒舒服服地过日子,怎么就有那么多坏人,想害我呢?没办法,我只能用自己的小手段保护自己。”
好个小手段。
郑老头咬牙。
“好,家里人不会再打你主意,你的婚事,你自己作主。只是二丫,你总该做点活吧?你这么大个姑娘,又不是两三岁幼童,总不能让你年迈的爷奶,隔房的叔伯养你吧?”
郑南乐笑眯眯的,“我亲爹养我呢,我亲爹的抚恤,养我几年还是没问题的,四百元呢。”
郑老头眉眼一沉,知道她瞧见了存折。
他抬头瞧去,阳光自她身侧窗户斜斜照入,映照得那双眸子黝黑深邃,也格外冰冷无情,好似两颗圆溜溜的黑色石头。
脸还是那张脸,身上气质,眼神笑容,截然不同。
他视线微移,阳光在地上成霜,剪了一道黑色的人形影子。
不是鬼。
不怕太阳,有影子。
真是二丫?
可是她的神情那么陌生。
“你不是我的二丫,没资格用我儿子的钱。”郑老头又试探了一句。
“爷爷,我有,我是二丫生出来的三丫。这个世界太冷漠,只能生生等死的体验太糟糕,二丫不愿意再面对,就将我丢了出来,让我替她看看这个她还爱着的世界。”
“等我..日.子过得快乐了,她察觉到这个世界还是暖的,她会再出来的。”
郑南乐是在为之后二丫回来做铺垫,也是警告郑老头,别想着二丫回来欺负二丫,他欺负二丫,她会出来欺负他。
郑老头沉默。
其实他听说过这事,老实人被欺负到极致,会性情大变。
像前村有个人,他是前头生的,被亲爹和后母打小欺负,后来娶了妻,生了子,儿子生下来没奶喝,他想找亲爹借条船打鱼,愿意将打来的鱼分出三分之一当船费,便算这样,他亲爹在后母的撺掇下没应。
他儿子是早产的,本就体弱,又没吃饱,又受了一场风寒去了,他妻子受不了这个打击,疯疯癫癫,天天去河边捞鱼,一时没看住掉入河里死了。
那个人沉默地将妻子葬了,在一个晚上,将自己亲爹后母连同下边的弟弟妹妹杀了个干净。
要知道,他平时最是孝顺不过,对他亲爹和后母的话,一般不反驳,只默默做事的。
郑老头惶恐,郑老头心生杀意。
这个三丫太不可控,谁知道她会不会忽然和那个老实人一样,大半夜地摸到他们床边,将他们郑家一大家子杀了。
但思及这个三丫的武力值,郑老头将杀意按捺下去,试图打下感情牌,“爷爷奶奶对你不好吗?像村里张老太,她孙女一出生就被她送到山里喂狼,咱们家好歹将你养大了,是不是?”
“家里就这条件,也不是故意针对你。”
郑南乐傻笑着,相当天真纯善,“我懂,大家都能吃饱饭,就我天天饿着肚子,有几千块钱存款,没有五毛钱给我买安乃近退烧,包扎下额头的伤口。”
“家里人人都有新衣服穿,就我一年年地捡着哥哥姐姐不要的衣服,大冬天的没有棉衣,还要砸开冰去洗家里的衣服。”
“你没赚公分,”郑老头话未说完,对上郑南乐了然且寒凉的眸子,理直气壮的话忽然说不出口。
当真是二丫没赚公分吗?
不是。
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二丫,你得理解,一个家那么多人,爷爷奶奶不可能照顾到每个人,你饿肚子你说,你不说,”
对上郑南乐讥讽的视线,郑老头又闭上嘴。
二丫没说过吗?
说过的。
自她亲妈过世,谁在意?
她好不容易在山上找到的野果野鸡蛋,还会被大人夺走,给下边更小的弟弟。
还有,此时的二丫,不是那个二丫,不会被他三言两语打动,只看她洞悉的眼神,就知道他的话对她无用,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你出去吧,我会约束好他们,不再打扰你。”
郑南乐乖巧地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她什么都没说,但比说了更让郑老头生气,她用笑容嘲讽他,他能做到,但以前他没做,他在放任,放任整个家的人,欺负一个弱小的二丫。
郑老头拳头握紧。
他凭什么要做,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孙女,就算嫁出去换取聘礼,也不过几十块钱,为了这几十块钱投入心血,不值得。
他阴沉着脸,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
郑老太这时进了屋,她先去装粮食的箱子,见白米又少了一大半,舍不得吃的零食只剩下一点点,心疼得不行。
她气得抹眼泪,一边往外拿玉米面,一边骂,“那个好吃货,啥事不干,就知道逮着家里粮食霍霍,吃吃吃,吃不死她。”
“好了。”郑老头本就心情不好,听到郑老太的骂声,更是心烦,“别惹她,小心她半夜一刀子将咱们给杀了。”
“她敢!”郑老太厉声喝道,喝完之后,她走到郑老头身边,小心地问,“她真敢杀人?”
“谁知道。”郑老头心里不开心,嘴上也带了出来,平时的和善维持不了半点,“反正别惹她,嫌自己被打得还不够痛?”
郑老太又开始骂骂咧咧,“老头子,这日子没法过了,真不能将她送走?我在外说她不孝,打咱们,没一个人相信,还说让我们别和傻子计较。”
“她是傻子吗?她是大爷。光吃不干活,万事不沾手,谁都没她舒服。要是傻子这样活,我也想当傻子。”
“你看送得走?我今日的下场,你瞧见了?”郑老头又想起一事,“那迷..药.,你真放进了白粥?”
“放了,我亲自放的。”郑老太忽然想起什么,“好像,那迷..药.颜色不对,有点深,我以为是一大早光线太暗看错了。”
两人对视一眼,哪还不明白,自己那些算计,早被人窥破。
*
正午的阳光暖融融。
郑南乐坐在椅子上,揣着小手晒太阳,鸡鸣狗叫鸟鸣声,风过树叶簌簌声,闲适而安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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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太带着两个媳妇在厨房烙饼,郑老大和郑老四去河里洗澡回来,郑三虎和郑四虎扑过去,一人抱一个大人喊爹。
刚喊完,又扑腾扑腾地跑走了,郑三虎直接问:“爹,你身上什么味?臭死了。”
郑四虎望着郑老大,狠狠点头。
郑南乐嘴角翘了翘。
当熊孩子的熊不对着自己时,还挺爽的。
郑老四冲过去拍了郑三虎两下屁..股.,“哪里臭了哪里臭了?”
郑四虎见状,忙捂着嘴跑远了,生怕他爹和四叔一样,也过来打他。
郑老大抬手闻闻自己手臂,又凑到郑老四旁边嗅了嗅,皱了皱眉头,回到房间,抠了一把他媳妇的雪花膏,往身上抹了抹。
郑四虎凑过来,又问:“爹,你吃了什么,身上好香啊。”
郑老大离他远点,“能吃什么,别乱说,哪里香了。”
安静的院子,有了几个小孩子,又热闹了起来。
郑南乐睁开双眼,见郑二丫望着郑老大和郑四虎之间的互动,眼底满是羡慕,微微沉默。
她能陪伴二丫,能带着二丫成长,但父母给予的亲情,她无能为力。
“姐姐,你说,我小时候,我爹也这样抱过我吗?”郑二丫轻声问。
郑二丫她爹牺牲的时候,二丫才五岁,没牺牲之前,她爹回来的机会也很少,二丫记忆里,几乎没有关于她爹的记忆。
郑南乐安慰她,“肯定抱了,你爹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的胸膛宽广又雄厚,他抱着你,举着你,双臂很有力气,怀抱也很温暖。你在他怀里,咯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郑南乐说这话时,用上了精神力,二丫顺着她的话,脑海里浮现他爹将三岁的她抛高高,她笑得很开心的画面。
她嘴角不由得露出个快乐的笑。
见二丫笑了,郑南乐松了口气。
午饭照例由郑老太分。
第一个分的,自然是郑老头,第二个是她自己,第三个她本来想给老大,但瞧见望过来的郑南乐,忍着心疼递给郑南乐,之后是老大、老四,老大媳妇老四媳妇,最后三个小的,一人一个小饼。
郑南乐接了饼先嗅了嗅,确定没添加多余的作料,咬一口。
唔。
痛苦面具。
她就没吃过这么糙,这么难以下咽的饼。
还以为七零年代没有污染,少打农药,烙出来的玉米面肯定又香又甜,又暄又软,谁知道一口下去,卡嗓子。
比红薯饭难吃多了。
再看郑家人安安静静地吃着,连几个小的都没抗议,显然这种饼是这个年代的特色。
郑南乐神情微微复杂。
她好像从某本小说里看到过,说这个年代的玉米面,是连棒子一起磨碎放进去的。
原来人家作者是写实,不是夸张。
郑南乐吞不下去,又不愿意便宜了郑家人,坐在原地面无表情佯吃。
郑家人吃完饼,又用热水润了润嗓子,起身出门去上工,郑南乐将剩余的烙饼往怀里一收,揣着小手去山里给自己改善伙食。
归来时,碰到谢小五正拦着一个漂亮姑娘,开口就是:“我不嫌弃你是个破鞋,和我结婚。”
郑南乐:“???”
不是,粪水钻进他脑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