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今天，是温照野不在的第一天，他一早喂了她血之后就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地走了，温灼还没来得及发表看法，他的叮嘱就如雨一般落下。
“在家里呆着别到别墅外面去，别到处乱跑。”
“不要把身上弄脏了。”
“我中午会回来一次，你饿了给我打电话。”
温照野捋了捋温灼的头发，指节轻叩在她的脑门上，目光移向门外阴暗的天，缓慢道：“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多玩一会了。”
温灼深以为然，她站在他的面前，很是少见地站在地上和他说话，抬头看向他的脸，他嘴上说着要走，手却还拉着她不肯放开。
他的小动作总是很多，摸摸她的脸，理理她的头发，整整她的衣服，最后实在找不到地方了，才缓慢松开手，对她说：“我走了，中午就回来，在家里好好呆着。”
温灼受了这股氛围的影响，脑袋垂下，看着自己穿着小兔子拖鞋的脚，动了动脚趾，小兔子耳朵翘了翘。
温照野沉默一瞬，用力搓了搓温灼的脑袋，温灼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就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温灼顶着一头鸡毛看他，一言不发。
温照野笑了，他又把自己的罪证理好，从里面拿了把梳子将温灼的头发扎了起来。
最后拍了拍温灼的头，转身离开。
等在别墅门口的助理靠在车旁眺望着别墅里面，只看见温照野在和人说话，给人扎头发？？
扎头发？？？
最近不在家原来是有小孩了啊，他恍然大悟。
他看着温照野走过来了，体贴地为他打开门，自己坐上驾驶座。
他看着后视镜，瞥了几眼温照野的脸色，突然对上了温照野冷淡的目光。
助理：“！”
他移开目光，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心想，温总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样子，都有小孩了心情还差啊。
不过，温总哪里来的老婆？
他在温照野身边工作了快四年，温总身边都没有除了合作对象以外的女人出现。
这女儿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车内空间寂静，他又忍不住偷瞄了温总一眼，只见他盯着手机，面色忽地青黑起来，手指在腿边握成拳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最后气得笑了一声。
助理头皮发麻，救命，好可怕，今天开会铁定完蛋了，谁又惹他了？
******
温灼看着离开的温照野的背影，在门口飘了一会，确定温照野已经走了之后，一道白色身影瞬间蹿出，消失在门口。
温灼出现在距离别墅五十米的地方，她僵在天空中，想要往外继续飞却无法动弹。
温灼停下努力，呆愣地飘在空中，看了一眼远处的天，又回头看了看因为距离显得矮小的别墅。
走不了了。
她有些丧气地低下头，虽然这里很熟悉，她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但是只能待在家里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她永远会对未知的外界产生好奇。
就像是蓝胡子里那扇紧闭的门，即使没有那把钥匙，她也会想着把门撬开，去看门里的东西，属于人类的好奇心在最开始将她抛弃，又在今天被她拾起，她盯着外面的世界想着：外面，也会这么无聊吗？
她总觉得不是的，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她空白的记忆告诉不了她。
温灼放松了身体，任凭自己落下，像个熄火了的降落伞，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温灼站稳了身体，眼睛一亮，好玩！再来！
她玩了一会后，又觉得没趣起来，绕着别墅转了一大圈，确定了自己的活动范围。
她乐观地开始巡视自己的新领地，将温照野的嘱托全丢在了脑后，或者说，他的嘱托本身也没有进过她的脑子，犹如一缕清风，拂过她的大脑皮层。
别墅周边是一大片废弃的建筑群，里面的房子大多都是空的，杂草十分茂盛，应该很久没有人居住，也有可能是温灼没有看见，她转了几圈也没见到人影。
温灼走了几圈后又觉得无聊起来，她这几天已经将别墅上上下下翻遍了，很奇怪，这栋别墅里竟然没什么和她有关的物品，连照片都没有。
她每次问温照野的时候都被他用其他东西引开了话题，温灼干脆也就懒得再问了。
温灼觉得没趣，往家里走，她飘在天上注意力也不集中，看着这边，瞧瞧那边，偶尔停下来逗逗飞在她身边的蝴蝶，看着它迷惑地在自己手底下打转。
温灼觉得好笑，她也学着蝴蝶的样子绕着它转了几圈，蝴蝶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出不去的空气囚笼。
奇怪！怎么哪里都是墙？
温灼用掌心困住蝴蝶，一边以曲线的途径飘回家。
她哼着歌，蝴蝶在她手心里挣扎，蹭得她痒痒的，她有些害怕蝴蝶被她压住了翅膀，掀开手看了看它，又赶紧关上。
在她背后，一缕阳光从云层中穿透而下，炽热的温度随着光线有如实质般的扩散，越来越多的阳光穿透云层，蕴含着厉鬼承受不了的力量。
背着身的温灼察觉到了自己背后灼热的温度，她瞳孔剧缩，向前用力一跃，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在触及掌心的脆弱生物时又刻意放松，千钧一发之际，她跃入了别墅内，失力地瘫倒在地，她连身体都没控制住，显了形，阴气在阳光下十分脆弱，几乎不能使用。
她跪伏在地上，养好了不少的伤口再次裂开，由腹部散开的裂痕密布她的全身。
好痛。
好痛好痛。
温灼头脑昏沉，滚烫的温度带来的灼烧的剧痛使她几乎不能移动，她的身形几乎透明，手指轻轻张开，想放走手心里困住的那只蝴蝶。
蝴蝶从她掌心钻出，疑惑地绕着这个新出来的生物转了几圈，最后落在她的发间。
温灼总算缓过了神，她趴在地上，放松了四肢，闭着眼想：早知道就不出去了，真倒霉。
太阳出来的真不是时候。
天气预报里明明是全天阴天啊，她昨天还特意看了。
温灼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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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照野该生气了，看见她这样，估计得气死，温灼没有力气，只有眼珠能动，她的视线缓慢地移动，最后停在桌子底下正在冒着红光的监控上想着。
*****
温总疯了。
温照野在开会前还在盯着手机，虽然脸色还是很黑，但偶尔还能笑出几声，但现在的温总像是一个随时要爆发的活火山。
温总第一次这么沉迷电子产品，助理感叹。
温照野几乎是每分钟都会看一眼手机，并且频率随着时间的流失而加快。
终于，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脸色黑沉如水，手掌握着一个快被他捏碎的手机，大力推开椅子，迈着极大的步伐往外走，他对助理留了一句。
“之后的事情线上会议解决。”
就飙车离开了。
助理叹了一口气，有了孩子是这样的。
他开的速度很快，但他却还觉得不够快，他看不见温灼去哪里了，他知道她离不开这座别墅。
但他也无法得知她的方位，监视器只在别墅周边一圈布置了，但别墅旁边都是树，温灼在树里玩闹的话，别墅外的监控也是捕捉不到的。
而监视器更多存在于室内，各个房间里。
温照野冷着脸想，看来是监控还不够多，他将油门用力踩下。
为什么总是在躲避他？
为什么总是要离开他？
温照野摔上车门，面色沉沉，滚烫的阳光也不能驱散他的周身乌云遍布的气压，他几步踏上台阶，瞳孔一缩。
“温灼！”
他跪在地上将温灼搂起，她背上的伤口好似利剑刺入他的眼睛，被红色幻觉占据，幻觉中央躺着一个人，一个毫无生机的人，这个人此时正面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发出痛苦的声音，他晃了晃脑子，将自己的视野从幻觉中夺回来。
“温灼？温灼温灼温灼。”他的声音已经几乎呢喃，呼吸急促，全身开始无力地麻木起来。
“温灼你醒醒。”
他踉跄着带着温灼走向二楼，走进那间与温灼房间一模一样的地方。
温灼被放在阵纹中央，大量的幻觉侵蚀了他的五感，他眼前一片血红，只能隐约从幻觉中寻找真实，他步子虚浮，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带着温灼摔落在地上，唇上被磕出一丝鲜血。
他眼冒金星地抬起头，想放下温灼，她却像忽然忘记了疼痛，凑到他的唇边，血色的眼睛睁开，不带一丝情感的，直勾勾地盯着他唇边渗出的血液。
温灼表情冷淡，虽说她平常的表情也经常如此，但温照野向来能从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认出那些丰富的情绪。
温照野脸色苍白，看上去比温灼这个已经死了的鬼还要虚弱，滴滴冷汗在他额间聚集又滑落，他微仰着头，脖颈上喉结大力滚动，口腔中泛起带着涩意的干渴。
温照野意识到她想干什么，想将她推开，却在触及她的身体前松了力道，他被温灼大力按下，后脑撞在毫无遮挡的地上，冰冷而柔软的唇咬住了他。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