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继续喝吗？你实在太瘦了。”
温灼：“？？？”
温灼本来是这个打算，但她虽然人死了，骨头没了，但反骨还在，她立刻开始在温照野身上翻滚起来，将嘴边的血液蹭得到处都是。
该死的，也不知道这个人类是怎么一回事，一般来说，她可以通过改变自己身上的阴气来攻击人类，人类是不能直接触碰到她这种灵体的。
但是温照野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对她毫不避讳，不仅害怕她冰冷的温度，可怕的外表，还有意无意地想和她产生肢体接触。
温照野，温照野，她听着这个名字就觉得很熟悉，难道他真是她的亲人？
她拉开距离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像是被晒化了的粘腻的糖果，眼瞳黑漆漆的，包裹着她的倒影，眉眼习惯性压下，薄薄的眼皮敛住大半眼黑，眼尾偏偏又微微翘起，看上去十分阴森。
他任由温灼在她身上折腾，面上显出一丝无奈，但当温灼抗议着要下去，他又好像突然聋了，自顾自摸了摸温灼翘起的发丝，再摸摸温灼鼓起的脸颊。
他的妹妹真的回来了。
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温灼望了望被强硬搂住的腰，温照野的手松了些力道，为了方便她玩，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不愿将她完全放开，温灼皱了皱眉，凶恶地板着脸将温照野的手臂强行掰开，温照野闷哼一声，松开了手，温灼立刻飞得高高的，冲着温照野得意地挑眉。
温照野抬手沾了一些不知何时被温灼蹭在唇边的血液，放在嘴边舔了舔，鲜红的舌在唇间闪烁，抬头看向温灼：“不是说味道不错，为什么又不想喝了，是还在生我的气？”
他的面上的情绪仍然是温和的，即使是被她强硬的吸了好一会的血，血液的痕迹干涸在他的脖颈，嘴边，他抬起的脸被光映照得很白，压住了他过于阴间的气质，那几抹湿润的血液被涂抹开来，使得他苍白的脸骤然有了血色。
温灼目光震撼，背后为了彰显气势的黑气都定住了，目光停在他的唇上，一时移不开。
她的眼神闪烁，像是四处采蜜的蜜蜂，被乱花迷了眼。
温照野眯了眯眼，纤长的手指抬起，灵活地解开自己胸口的扣子，被藏在衬衫下的胸肌凸显出来。
温灼眼睛都直了。
温照野：“......”哈，色鬼。
她在温照野带笑的目光下晃了晃自己充斥着不健康思想的脑子，冷静下来判断现在的形势。
现在事态已经很明显了，温照野肯定是她生前养的小情人，可能是被她始乱终弃了吧，不然怎么这么一副神经样，她缩了缩脖子，色字头上一把刀，她不能这样，她是个有原则的人！
她清了清嗓子敷衍：“咳，我喝饱了而已。”
温照野看上去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用目光丈量了一番自己与温灼之间的距离，用一种缅怀曾经的语气问道：
“小时候的你只要我抱，”他幽幽叹了口气“长大了。”
温灼拒绝被道德绑架：“我不记得了。”
温照野听见她的话，眉头抽动。
他道：“嗯，你失忆了，我知道了。”
温灼皱着眉向下飘，停在温照野的身前，特意将高度控制在比他高半个头，使得他必须抬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惨白的光将他的眉眼照亮，黑沉沉的眸子仍然印着她的模样，但其中的变化不定的复杂情绪从他颤动的瞳孔溢出。
温灼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觉得好玩。
她语气平淡，话语中带着天真的残忍，想将温照野身上披着的假面撕下来，她说：“你是谁啊？”
温照野抬眼对上温灼带着恶意的目光，平静地回答“我是你的哥哥。”
“哦——”温灼用四平八稳的语气将尾音上下来回转了好几个音调，身体贴近他，冰冷的唇几乎要碰到温照野的脸颊：“这种哥哥吗？”
温照野之前按着她喝血，质问她为什么不继续喝的怨夫样子像是她的幻觉，他手指轻推着温灼的额头，像肌无力一样轻点她的额头，说道：“不是这种。”
温灼胡乱点头，又开始扯他的衣服：“那就是这种？”
温照野的衬衫下摆被她掀开，鬼的力气很大，这件看上去就很脆弱的衣服很快就在她的手下破碎，劲瘦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温灼还没多看上几眼，温照野微微皱眉，轻声呵斥：“温灼。”
温灼立正了。
温灼：“？”怎么回事。
她警惕地瞪着温照野，这个人用的什么邪术。
温照野看着温灼炸毛的头发，有几缕气得缠在了他的手臂上，嘴边溢出轻笑。
温灼看了他的脸几眼，才收回目光不满道：“你真没意思，不跟你玩了。”
温灼猛的往墙上一蹿，温照野的脚步下意识追随着她的背影向前，在看见温灼从墙上消失才想起来，温灼现在是鬼了。
他低下头，阴影从他的额头滑下，压住他的眉眼，温灼身上带着的阴凉气息缓慢从他身旁抽离。
他抬起手，像是想要抓住那缕空气，目光却移动到温灼穿透的那面墙。
脾气真大。
........
温灼坐在树下，雨滴从她身体穿过，在她腿边的泥潭溅起水花，她观察着这个别墅，这个地方她觉得很熟悉。
脑中空白的宛若被掏空的大脑闪过几个短暂的景象，又迅速消失。
温灼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像试图拯救白屏的电视机那样拯救自己的脑子。
这也没反应啊。
“再拍，脑子傻了。”
温灼：“？”
她转头看了过去，一个身影在雨下独自站着，胸口的衬衫还是敞开着的，雨滴从锁骨的深凹处滑进。
她才走了多久就追上来了？
身上湿哒哒的，不会不舒服吗，这人给她换了衣服，不会自己还一直穿那件原来的吧。
他向她走来，步伐轻慢，像是闲逛恰好看见她一样，如果她不是只离开了几分钟的话。
温照野立在她身前，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是想起什么了？”
温灼躲开他的手，回答：“没有。”
她对她的过去没有兴趣，既然是她忘记的东西，也没有一定要想起来的必要。
温照野蹲下拍了拍温灼非常干燥的头发：“站起来，衣服脏了，站在树下做什么，躲雨？”
温灼：“？”脑子出问题了？
她站起来往后跨了一大步，避瘟神一样拉开和温照野的距离：“我是鬼，淋不到雨。”
温照野也跟着起身，伸手擦了擦她的发尾，点头道：“嗯，我知道。”
温灼：“......”神经病啊！
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哦不是，鬼话。
她正准备拯救自己落入魔爪的头发，她的睡衣领子被人理了理，他说：
“现在很晚了，还不准备睡觉？”
温灼面无表情道：“鬼不用睡觉。”
“今天打了一天的人，鬼不用休息一下？”
“睡衣都换好了还不睡？”
“之前睡太多了吗？”
“你之前每天不睡到中午都不起，睡得跟猪一样死，这不对劲，明天去检查一下。”
每句话都伴随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小动作，温灼飘到他头上都被拽下来又理了理衣角。
拜托，就这件破睡衣你今天薅了快有十次了，你多动症吗？
叽叽喳喳，神神叨叨，男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声音跟念经一样在她脑边旋转。
温灼：“......”
温灼抱着头原地崩溃转圈，好烦啊！
她抬头看向罪魁祸首，一手按住他的嘴，一手撕扯他领口的扣子伸进去摸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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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照野：“？”他低头看向温灼的手，又抬起头看她，眼神奇怪。
世界安静了。
温灼舒坦了，手指捏了捏，软的。
温照野皱着眉头把她的手捞了出来，对这件事暂且不表：“温灼，”他的语气十分严肃，“你怎么连件衣服都撕不开？”
温灼：“？”什么意思，挑衅她？她根本没用力！
温灼立刻暴起，她黑色的发丝海藻一般向外急速伸展，浓厚的阴气散发开来，遮天蔽日，眼珠深红似血。
冷漠阴翳的目光看向温照野。
温照野：“......”
“装的时候能不能把你的手放好。”
温灼默默收回自己放在温照野腹肌上的手指，收到一半她又突觉不对，现在是她占上风，她想摸就摸。
她又放了回去，颇为放肆地用力摸了摸。
温照野：“......”温灼之前有这个癖好吗？他没见过，难不成是喜欢看别人的？！
他眉头紧紧蹙着，温灼之前看过谁的？难不成是温灼偷偷早恋了？是谁？
温灼弯腰低头凑近打断了他的思路：“真生气了？”
温照野抬头就见温灼的头发张牙舞爪地到处飞，一连捅穿了好几棵树之后，察觉到他的目光，串着树就飞了过来。
太荒谬了。
温照野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温灼也是这样带着一身脏污往他身上扑。
他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动：“温灼。”
冷淡的声音空灵的响起：“咋？”她这种形态是她最放松的时候，不需要强行控制自己的阴气和情绪。
“不要乱用头发，外面脏。”
温灼转头扫了一眼，她的头发将串起的树扔到一旁，开心地往土里钻。
脏死了！察觉到她的意志，欢快的头发僵在半空，灰溜溜地抖了抖，安安稳稳地披在她的身后装死。
温照野握住她乱放的手，他发现只是握住并不能抑制温灼的动作，她还会挠他手心，于是温照野的手指强硬地插入她的指缝中，像个刑具一样夹住她的手指，带着她往别墅里走。
温灼才刚变成鬼，不能在外面耗这么久，至少得等七日后，等他解决掉隐患。
温灼一愣，她拔萝卜似的拔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指节被攥得隐隐作痛。
“好痛！你虐待我！”温灼吱哇乱叫。
“......你一个鬼痛什么。”他的背影停下，转头看向温灼，温灼已经将阴气和头发收好了，正一边东看西看，一边敷衍地叫唤，还有空拽几根草叶子塞进他的口袋。
他挑开自己口袋看了一眼，里面物品种类丰富——什么垃圾都有。
他深呼吸，闭了闭眼。
温灼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动了，耳尖动了动，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上嘴开始看天，啊，这天真黑，这星星真亮。
温照野：“......”
他摇摇头，缓慢道：“这几天我会在家里办公，你不能离开这栋别墅，你的三餐我会安排好的。”
温灼顺势接下台阶问：“三餐？吃什么？可以点菜吗？我想吃螺狮粉。”其实最想吃的是温照野本人。
“鬼也不能吃垃圾食品。”温照野转过头看着温灼，表情严肃，好像马上就要就她吃垃圾食品这件事再次发表长篇大论的辩述，就连阴暗的气质都笼上了属于封建家长的光芒，显得正派起来。
温灼捂住耳朵，趁机甩开温照野的手，抱着脑袋嘴上乱七八糟地叫着什么迅速飘走了：
“温照野不是人！推翻封建专治统治！”
“好笑，作为一个独立的鬼，难道我不能自己去吃？”
“温照野不是人难道是鬼？”
“今天晚上就去爬他床装鬼折磨他。”
温照野：“......”小学生吗？
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