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珞的手指微微蜷缩,望着茶杯出神。
“姐姐?”
苏宁琬的声音穿透阴云,将苏宁珞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可是舟车劳顿,姐姐累着了?”苏宁琬微笑看着她,“不如今夜留在我这里歇息?咱们姐妹好多年不见了。”
“不用。”苏宁珞将瓷杯放下,满登登的茶汤从杯底震出层层涟漪,苏宁琬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下去。
曾经,姐姐最爱这茶。
“姐姐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妹妹能帮上忙的,姐姐尽管提。”
苏宁琬脸上笑意不减,直至面部肌肉有些僵硬,才等来苏宁珞的一个回应。
苏宁珞有些羞愧,但离京多年,她早已不知京中贵女风貌,想要开好善堂,只能来拜托苏宁琬。
“这些年,我用嫁妆铺子攒了不少钱,你姐夫信佛,我便想开个善堂,为家中祈福。”
她说得干巴,但苏宁琬很快便理解了自己姐姐的意思,顿时欣喜:“姐姐这想法当真不错,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忙吗?是钱不够?还是?”
苏宁珞摇头:“周转一个铺子的钱还是有的,只是北地穷苦孩子多,若想细水长流,免不了京中大人物支持。”
说着,她轻声叹气:“左右是夫君的生意,我能做得不多。”
苏宁琬瞬间明白她的隐喻,京中妇人开了些铺子替家里周转资金的不在少数,善堂也可以,只是门面支得有些大了。
“姐姐有要好的商行吗?善堂可不是小数目。”
“有的,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请妹妹帮忙,多给我讲讲京中风土,毕竟我离开多年,早已不熟识了。”
她这话说得可怜,毕竟苏家出了那等子事,离开是必然的。
但姐妹二人,谁都无法释怀,无论是愧疚还是怨怼,都只能变成陈年往事,永远压在心头了。
苏宁琬脑子转得飞快,当即思索了几个家中需要周转,但铺子被官府查封的官家夫人。
“有的,有的,姐姐莫急,妹妹帮你问问可好?”
苏宁珞苦笑着点头,多年未见,还是有求于她。
她巴不得赶紧离开,却在张口要走的瞬间,听见下人的通传。
“夫人,老爷回来了。”
苏宁珞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名为羞愧的情绪,急忙起身。
“妹妹,你,事务繁多,姐姐便不叨扰了,善堂详细情况,待有空了,再详说……”
狼狈与羞耻包裹着她,零碎的语句无法拼凑出她的自尊,她根本顾不得苏宁琬如何回答,逃一样地离开了。
苏宁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回身给了通报的丫头一巴掌。
火辣辣的触感从脸颊传来,小姑娘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得跪下磕头,血沫和请罪的话语搅和在一起,却丝毫无法引起主子的怜惜。
“废物,管家没交代过吗?见到姐姐要怎么说?要把她跟老爷隔开,你过来通报什么?显着你了?”
入府时管家确实交代过,但苏宁珞多年不回京城,新来的下人甚至没见过她,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宁琬怒气更盛,目光扫过人群:“你们今日看姐姐来,都是一副什么表情,告诉我?嗯?你们故意给姐姐找不痛快是吗?”
下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苏宁琬对外是人淡如菊的才女,可贴身侍奉之人,才能真正认识到她的可怕。
常将军刚得盛宠那会,老太太给纳了几房妾室,说是给家里添添喜气。
没多久,这些美人死的死,疯的疯,是常将军发话,以后无论是谁,都莫往他房中塞人,才堪堪作罢。
不过好日子不长久,常老夫人没过多久便病逝了。
其中缘由不是下人能探究的,但,苏宁琬终于,彻底掌控了整个将军府后宅。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常世鑫老远边听到声音,上朝的怨气让他语气听起来格外呛人。
苏宁琬淡淡瞥了他一眼,眸中快速划过嫌弃:“老爷刚刚下朝,快梳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
“我没事,家里怎么了?”常世鑫捏着眉心,看起来已是疲惫至极。
“没事,姐姐回京顺便来看我,家里几个没长眼睛的奴才没认出姐姐,我正在教训呢。”
“珞珞回来了?”常世鑫脱口而出,瞬间便感到不对,所幸苏宁琬不在乎,他干咳两声,弥补道,“你们姐妹确实许久未见。”
“姐姐最近落了难处,想开个善堂打发日子,顺便帮孙大人周转。我这个做妹妹的,理应帮助一下。”
苏宁琬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常世鑫。
很显然,她希望常世鑫也能表示表示。
常世鑫缩了手,讪讪道:“善堂是好事,家中还有些闲钱,你姐姐若不嫌弃,都拿去用吧。”
苏宁琬总算露出了,自常世鑫进门后的第一个笑脸。
“相公所言极是。”
“相公快别在院里站着,来,我同你梳洗一番。”
常世鑫脱下官服,整个人好似失了筋一般,瘫在椅子上。
“有密召,过几日,我要替圣上往东郡一趟。”
苏宁琬刚扬起的笑脸瞬间垮了下去:“之前不是同昭儿约好了,他这次课业结束,带他去郊外……”
“没办法……”常世鑫摊手,“姐姐来信说圣上病情加重,以前还能控制,眼下三天都等不了了。”
“还是为那劳什子病。”苏宁琬撂了面巾,没好气地坐到一旁,“娴嫔都死多少年了,公主也没了,线索早断了,找找找,大罗金仙都难给他找到。”
常世鑫急忙去捂她的嘴,可惜苏宁琬嘴皮子实在是利索,他还没捂到,话已经说完了。
常世鑫环顾四周,确定下人都不在身侧,才惊吓开口:“这话,日后万万不能再说,皇室秘辛,株连十族。”
苏宁琬给了老天一个白眼,将面巾往常世鑫手中一塞,径直离开了。
“我去给昭儿,准备明日书院用的东西。”
常世鑫顺着苏宁琬的目光看去,也许是阴雨的原因,天灰蒙蒙的,隐约带了点腐烂的味道。
可雨下得再多,屋内还是闷热。
静将四面门窗打开,穿堂风吹过,总算为善堂带来一些生机。
静安满意地检查着善堂布置,按照计划,待孙汝知打点成功后,善堂将会迎来他的第一位客人,林千祁。
搞定这货,大半个京官都会落在自己手中。
至于苏宁珞,属于额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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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姐姐,苏宁琬嫁的常将军,可是朝中新贵,借着梅妃的盛宠,常家扶摇直上。
常家所代表的,是整个寒门集团,是唐景翰最信任的,一手提拔的寒门。
若是苏宁珞的分量足够重,那便是多方混战,有出好戏能看了。
静安满意地看着京城这一摊浑水,很好,再混一点,再混一点,等战火烧起来,一个都跑不了。
吴州断断续续传来消息,小夕的潜入很顺利,虽然她没发现进山的通道,但她貌似发现了别的东西。
“春风姑姑的……面首?”
静安看着小夕的用词,不由得笑出声来,也只有她,能有如此特别的辞藻。
静安突然想起,可黎婶与自己第一次去西山时,春风半路下车,说自己有要事,要事……
静安咬唇一笑,那确实是有要事。
她让小夕继续盯着。
若能从中找到线索将春风控制住,那得到的情报,比小夕在西山盲目摸索来得方便得多。
信到最后,静安还不忘,敲打敲打胡锦瑟。
自己要的吴州和凉州布防图,为何现在还没拿到手。
莫不是黄灿灿的金子扔到狗洞,半天听不出来响?
吴州的信件一封接着一封,静安虽不能看账本,但是各方调度,偷偷看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门窗大开,风灌入室内,打在静安额头,带着熟悉的温热。
静安美滋滋地处理着事务,工作使她极度快乐,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要飞起来了。
突然,一双冰凉的手抚上静安的额头。
她正写得起劲,突然有个冰凉凉,滑腻腻的东西,凑上来,她不由得多蹭了两下。
然后,就被沈珏横打抱起,小心地放进卧室。
静安嘴角挂着笑,调戏沈珏:“干嘛,沈公子今日怎么这么主动,是不是想我了,来让我亲亲。”
沈珏忍无可忍,伸手在静安尊贵的臀部打了下:“刚出汗便开窗,起热了都不知道。”
静安还没从被打的触感中琢磨出味来,只觉得脑子转得飞快,快得有点抓不住了。
她迷迷糊糊地应着,伸手指书案,让沈珏把信送往北地。
之后便开始趴在沈珏身上耍赖,静安才不管自己有没有起热。她最近活得愈发无赖了,只顺着自己心意,活得自在便好。
沈珏拿她没办法,耐着性子去哄,还得吩咐下人去煮汤药,一番折腾下来,沈珏被闹得筋疲力尽。
沈珏坐在床边小凳上,看着静安出神毕竟他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静安两只手齐上阵,死死抓住他的衣袖。
沈珏只得安静等下人将药端上来,一边望着床出神。
自从静安生病后,两人的关系像是对调了,静安很喜欢这种莫名其妙有人管着自己,但又不能真的强迫自己干什么,随时随地还能供自己消遣的感觉。
她在两者之中转换自如,乐此不疲。
但沈珏有时却真真实实地被气到了。
他舍不得,他舍不得静安身体出一点事,哪怕只是无足轻重的小病。
什么王朝,什么苦难,什么责任,沈珏通通不在乎。
他要的,就是静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