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断断续续地道歉,静安却早已泣不成声。
血从伤口中渗出,染在静安的胸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小白断断续续的呢喃,最终消散在风里。
她们来得太迟,小白刺得太坚决……
静安赶到时小白已经处于失血过多的半昏迷状态,这个出血量,再好的大夫也无力回天了。
雪越下越大,夹杂着风声,她不知道小白什么时候断气的,耳鸣声在静安脑中盘旋,她只知道自己抱着小白,抱了很久。
也许小白早就死在了那个山坡上,一切声音都是静安的幻听。
但即使是静安失去意识后,她的耳边还回荡着小白的话,对不起,希望姐姐好好活着。
“没事的,没事的,姐姐会照顾好你的,姐姐带你离开,你是想去哪里?江南吗?还是京城,你来这里,是想看看京城吧,姐姐带你去。”
静安精神恍惚,死死抱着小白不松手,风雪掩埋了堆叠在地上的斗篷,常叔一行人手忙脚乱地将两人分开,而怀里的小白,早已经没了呼吸。
静安再清醒是第二日,风寒加重了些,压的人眼皮疼。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常叔在一旁守着,小心翼翼,似乎想开口,但又没说出声。
静安在床上躺了很久,久到常叔准备的饭菜都凉了,她才缓缓开口:“叔,麻烦你个事情,可黎在哪里?我有事情想问她。”
常叔捏着在手里擦眼泪的帕子,被静安问得一愣,他本来以为静安会哇哇大哭或者是,其他的话……
“在她自己屋呢,我去给你叫过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先不吃了。”静安笑着摇了摇头,“麻烦叔了,我想见见她。”
“这有啥的。”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常叔还是照做了,自从小白去世后,可黎也疯疯癫癫的。
常叔对于除了静安之外的人没什么耐心,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是沈珏来了,他也不想有好脸色。
少爷为何还不回来,害得小姐这么伤心。
从京城到吴洲,算上信件来回,最快也要再等十几日。唉,常叔无奈摇头,心道静安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常叔一边吐槽,一边带着可黎婶往静安房里走。
静安起身穿好衣服,端正地坐到椅子上,常叔在一旁照看炉火。
可黎和静安相顾无言,这对曾经的师徒,不知何时沦为命运的奴隶,彼此站到了对方最不愿看到的位置。
“婶子,我不愿拐弯抹角,小白和赵荻以及庄子,是什么情况,你知道的吧。”
可黎眼神闪躲,静安没催也没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从前她支支吾吾,静安可以不追究,可眼下小白自杀,是非对错,静安由不得她。
“我本不是吴州人,只是个流浪的破落户,三十多年前,被师傅捡到,跟着她做了江湖郎中。”可黎认命地开口。
“师傅福薄,只临死前求我带她回老家入土,我抱着骨灰来到吴州,遇到了春风。”可黎顿了下,继续道,“不是现在的春风,春风是庄子里掌事姑姑的名字,但凡做了掌事,都会叫这个。”
静安没插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研究了些男女房事的药,她夸我有天赋,问我愿不愿意为她工作。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想都没想便答应留了下来。”
“可,西山庄子的工作,不是那么简单的,表面上西山是这附近最大的青楼,实际上……实际上,那里是连接燕国和辽国,流金丸的通道。”
可黎说完这些,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精气,直接瘫软下去。
常叔和阿洲俱是一愣,两人扭头对视,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惊讶,静安面色不改:“继续。”
“通道什么的,也不对,更像是大本营,流金丸的生产全部都来自西山的后山。”
“什么?”常叔没忍住惊呼出声,很显然,这条情报,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静安微微皱眉:“庄子原先的主人文家,是因为流金丸,才被灭门吗?”
静安此话一出,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其实,第一次,你说你姓文时,我便有了猜想。”可黎苦笑一声,“我来吴州的时间不长,此前听师父提起,吴州本地人大部分都以叛国罪名处置了,姓文的更是一个都没放过。”
“师父也因为那场叛乱被迫改名后离开,我想,你是留存的文家人吧?”可黎并不想听到静安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
“春风也讲过,这座山,本身是一位老爷的。可他不听话,想放火烧山断了流金丸的出路。没办法,上头的人只能给个罪名,把山占了。”
“后山是种植流金丸原料的药田和工厂,平日不允许私自闯入。吴州地势复杂,又面临着两国,流金丸借着商贩镖局的路线,被送往两国。
而西山的存在,也不止掩盖源头那么简单,流金丸在辽国的利润是巨大的。进入燕国树大招风,西山的存在便是让这笔钱变得干净纯粹。甚至整个燕国的青楼,大部分都是赵家的,都能那些手头里的赃钱,变成官府明面上,白花花的干净银子。”
静安沉默着,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想进入西山工作,首要条件便是和他们一起,吸食流金丸。
我当时不懂流金丸的危害,差点就吸上了,春风她吓了一跳,制止了我。从那之后,我变成了西山的编外人员,只在特定时间,或者他们找的时候才进入庄子工作。”
说着可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掩面哭泣起来:“庄子里刚买回来的女孩子,一年之后才能离开便是这个道理,一年内哄骗着让染上,这样便是死,都离不开庄子。我知道那玩意的恐怖,毕竟,那个春风当年就是吸这个,吸没的。”
可黎说得云淡风轻,但句句都是辛酸。
静安低头,悲伤的情绪溢满眼底:“既然你知道流金丸的危害,为什么小白还会染上?”
“我告诫过她,我是真心实意地把它当女儿看,甚至一开始她和你打好关系,也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我告诉她,要想出去,必须找个人,心甘情愿地为你着想,带你离开。”
“她很听话,很会哄人,但她还是急了。”
静安不理解,可黎解释道:“她想早点攒钱和你离开,于是拼命接客,但接客的提成不如买流金丸,想让客人购买流金丸,自己不吸是不可能的。她年纪小,经不住事,庄子里的姑姑们一哄,便稀里糊涂地去买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和客人吸上了。”
“虽然她和我保证过,只会工作的时候服用,可偏偏来了赵荻这个不讲道理的。
这人不仅暴力更吸食流金丸有瘾,对待身边人都是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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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完之后,人会暂时没有痛觉,他便往死里打,如此循环往复。
小白病情的加重,就是伺候他开始的,如果只是一开始,还不会,不会这么严重。”
静安脸色微变,但到底忍了下来。
“他哪来这么大货量,走镖这么赚钱?”
“赵荻的权力与地位,都是舔着赵家得来的,连姓氏都改了,便是家里的狗,吃些剩食还是可以的。”
静安沉思片刻,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
“赵家的镖都是他在走吗?赵家很重视他?”
“他掌握着大部分从吴洲运出的镖线,算是不可缺少,赵家养条狗,也不容易。
我之所以不让你再管小白,一是她毒入骨髓,救回来也是跟着她一辈子。
二是庄子的人,直到死,都不能离开赵家,她这样突然离开赵家是掌控范围,我们,是会被追杀的。”
听到追杀,常叔微微抬了眼皮,赵家的追杀吗?那还杀不到沈家头上。
“原来,咱们一直找的地方,就是那里。”静安不由得感叹幕后之人的巧思。
圣人以德行为尊,青楼这种地方,出身良好的世家公子不会去,品行端庄之人不会接受这种享乐方式,顶多赏画斗诗,再不济去拍卖行找些新奇玩意打发时间。
而在青楼潇洒享乐的人,自然也能接受流金丸这种东西的存在,甚至助长,吸食,色与毒,向来是分不开的。
怪不得沈珏和萧云从找了这么久,也只找到一个明面上的赵家,真正的窝点,原来是这里。
“婶子,你还知道什么?”
“自从上一个春风死后,新的姑姑很快就来了,我接触最多的,还是庄子的姑娘,有些活计轮不到我。”
可黎捏紧衣角:“我从未去过后山,赵家主家掌事人,每次都是赵小公子来。
庄子里没经住诱惑的大有人在,都是被庄子吃得死死的。
定期会有辽国人会到这里,一掷千金,也有辽国贵族,不过我们接触不到,也不了解。”
可黎停顿了下,继续道:“关于小白的事情,我很抱歉。”
“这并非我本意,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当时将你从庄子里救出来时,是拿我的药方去换。代价便是,这庄子里的秘密,要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小白的死,是必然,她吸了流金丸,就相当于替赵家办了事,是不可能被赎走的。即使她不自杀,赵家也会找到你们,杀了她。”
“他赵家还没有那么大的本身。”常叔在一旁淡淡地道。
静安蹲在可黎面前,询问道:“这些话,你同小白也说过吧。”
可黎猛地一颤,她没有直视静安的眼睛,只是偏头看向茶杯,静安没什么情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婶子,你教我医术,教我人情世故,我文静安铭记于心。
之前在庄子也是您砸了自己饭碗,将我救出来,往事不可追,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是我固执地跟您学医术,酿成如今大祸。”
“这些年我攒的银两,本想留给小白,现如今您拿着吧。
我给您磕三个响头,算是还了咱们的师徒情。”
众人吓了一跳,阿洲下意识地想去扶,一旁的常叔摇头,将人拉了回来。
可黎向后退去:“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