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没有理会,顺着窗户往外看,这棵树挺拔秀气,形态优美,难得没有分叉。静安有些恍惚,似乎自己在母亲的画卷中记忆中,多次见到类似的玉兰。
可黎看出了静安的异样,主动提出:“等下还要去寝舍那边看小白,我们从院子里走吧。”
静安从侧门进入院子,玉兰树亭亭玉立,只是多年无人照料,树根旁稍有些杂草。
静安脑中浮现出母亲常讲的故事。
故事里的女孩幸福美满,最大的爱好便是等着小院里的玉兰花开,玉兰一开,春天便来了,春天一来,父母便带她去后山玩耍。那玉兰不蔓不枝,向上生长,漂亮极了,女孩第一次会画的,便是《玉堂富贵图》。
母亲说玉兰里有仙人,女孩每天在想,玉兰里的仙人什么样,很漂亮吗?有一天她出来了,会带自己去仙界吗?而母亲则打趣她,以后长大了将玉兰树砍下来,木材做成柜子当作嫁妆。女孩便会害怕,抱住树说,自己要嫁给树,让母亲不要砍掉……
这个故事静安一般听不到结局,因为母亲讲一半便会泣不成声,年幼的静安不理解,只能笨拙地安慰母亲。
直到自己站在这里,前尘往事扑面而来,似乎也能理解故事中的小女孩喜欢玉兰树的心。
“姑娘对这个树很感兴趣?”青珊从屋里走出来,不过也就在院子里稍微站了一下,院内到处都是盯梢的下人,走路也拘谨,静安点点头,淡淡回了句:“这棵树很好看。”
青珊似乎是有些不理解,又仔细扭头看了看树。
静安和可黎婶没有停留,两人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小学徒的房间,房间狭小,是大通铺,全然没有刚才的豪华。
婶子解释说自己只是西山的临时大夫,但庄子里根本没有正经大夫,一般庄子姑娘生正经病都是耗着,所以自己有时候免费帮忙瞧,只收药钱。但像小白这种没有学成,没有接客赚钱的小丫头来说,一般连药钱都不收的。
庄子看得严,上次是因为小白的病传染,才能把她带下山,刚好一点又被接走了。
婶子不放心,特地带了药来瞧。
两人穿过狭窄的走廊,沿着砖块一直往前走,终于在一处偏远的房间找到了正在发呆的小白。
小白双手交叠在胸前,双眼空洞地盯着地板,似乎没有察觉到静安的到来,可黎婶走上前拍了拍她:“白丫头?”
小白身子猛地一僵,在看清来人后又松了口气,欢快道:“婶子,还有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静安将药箱放到床边小凳上,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小白状态不对:“我们来看看你的疹子好了没。”
“好啦。”小白拍拍胸脯,“我现在一点都不痒,麻烦婶子和姐姐啦。”
小白声音清脆,带着特有的欢快,可黎显然没有听小白的一面之词,拉开小白的衣服检查,静安见状也蹲下来帮忙,小白似乎有些抗拒,但还是被可黎按住了。
拉开衣袖,小白的疹子好的差不多了,但白皙的胳膊却明显出现青紫。
静安微微发愣,这种印子她再熟悉不过,以前在宫人身上经常见到,据说是上头嬷嬷处罚小宫女的常用手段,细长的指甲直接掐,不会留疤,但会持续疼很久。
静安心下一凉,问道:“这印子?”
小白眼疾手快,笑着遮掩:“我自己睡觉不老实摔的,姐姐你这次来看我有没有带好吃的。”
这趟来得匆忙,静安不知道会见到小白,自然什么都没准备,刚想随口答应说下次带,便听到可黎婶冷冷道:“还吃,被管事姑姑发现你又该挨揍了。”
“我最近表现可好了,姑姑一直夸我,说我有成为下一任花魁的潜力。”
“那这是怎么来的?”可黎检查完疹子,指着小白身上的淤青问。
“这……”小白犹犹豫豫,含糊道:“她们闹着玩的,以后挂牌就能住单间了,就不用见她们了。”
静安和婶子心领神会,看来是她们这些小姑娘的内部竞争,婶子不再说话,起身给小白拿药。
静安沉默地替小白收拾好衣服,小白还是那副嘻嘻哈哈没脸没皮的样子,不知道为何,虽与这丫头相处不多,但静安心头免不了一阵酸涩。
此时可黎婶将药递过来,叹气道:“你也得活到能挂牌成为花魁的时候,上次你被挤到屋子角落,屋外睡了几天,硬生生得了疹子。你是知道的,庄子根本不可能花大价钱请坐堂大夫来瞧病若不是我瞧见,怕是自己都活不好了。”
小白垂着头不说话,静安又替她把了脉,除了体虚湿气重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静安往小白手上塞了一些瓜果,还是自己今天早上去衙门前塞兜里的小零食,只剩下一点了。
“你体虚,多吃一点补补。”
小白没吱声,悄悄将吃的收起来。
可黎瞟了一眼,淡淡道:“为了维持体型,她们经常被禁食。这些吃的要么赶快吃,要么藏好。”说着婶子又开始收拾东西,“不然被管事姑姑发现又要挨打。”
静安扭头看小白,她不清楚具体情况,贸然给零食,导致自己有些后悔。
但小白却眼睛亮亮地冲着她笑:“谢谢姐,嘿嘿,我会藏好的,婶子你放心啦。”
可黎没有理会,只是不厌其烦地交代:“这药一天煎一副,饭后喝,基本上喝完就能痊愈,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问题让管事下山找我。”
说着便提了箱子赶去下一个姑娘,静安又掏了掏身上还有些零钱,全部都塞给小白了。
“姐姐真好,姐姐下次还来看我吗?”小白可怜道,“是不是我病好了就见不到姐姐和婶子了。”
静安被她的逻辑逗笑了:“你好好养身体,下次我给你带其他好吃的,但你要是病拖着一直不好,我就不来看你了。”
小白乖乖点头,静安跟着可黎婶离开,可黎照顾的姑娘很多,有些是饿的营养不良,有些是小病拖着治不好,还有一些就是来求秘药的。
婶子药箱中装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药瓶,据说整个北地,只有婶子能做出这种效果,西山庄子供不应求,婶子每次给出一瓶都会叮嘱:“切记不可过量,不可依赖,是药三分毒。”
静安在一旁搭手,那些姑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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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安面生,有些大胆地直接上前挑逗,问静安多大,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甚至有些女生打听静安的诊费,问能不能帮忙瞧病。
静安赶紧摆手说自己只会看些普通的小病,没婶子那么厉害。
但庄子里的姑娘听说静安算半个大夫,又赶忙来套近乎,问下次还能不能来玩。
静安被一群身娇体软,香喷喷的姑娘围着,脑子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只剩本能还有些理智。
终于熬到婶子问诊完,静安带着满身的小礼物,逃似的离开了西山庄子。
两人从后门走,迎面遇到办事回来的春风姑姑,三人互相打招呼,春风姑姑笑着揽住静安:“第一次出诊怎么样,庄子不比外面坐堂,但多少是个活路。你们都是年轻姑娘,彼此能说上话,以后我做主,这个牌子给你,你常来庄子看看,帮这些姑娘瞧着点。”
说着春风塞给静安一个通行木牌,静安扭头看了看可黎婶,婶子没说话,眼神示意可以收。
静安连忙道谢,春风姑姑顿时眉开眼笑,找下人送来诊费,分了两袋,小一点的是静安的。
可黎婶拿了袋子,道谢后拉着静安离开,两人离开庭院,走出了庄子。
可黎婶将小钱袋子放到静安手上,静安捏着布包,里面不多,只有少些铜板,但袋子放到手心的那一刻,静安心中多了些奇妙的感觉,虽然比不得沈珏大把大把的银票,但这却是自己亲手挣得的钱。
静安突然想用它买些什么,却又舍不得,布包的铜板像是神奇的引线,一圈一圈地绕着静安。
可黎扭头看向一旁数钱的静安,难得笑了一下:“回家再数,虽然比不上外面坐堂大夫,但够你吃好几顿好的了。”
静安应着好,收到报酬的她有些得意忘形了,主动上前接过可黎婶的药箱和包裹,贴着婶子嘿嘿笑,婶子也没冷脸,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虽是山路,但庄子人来人往,倒也没有那么崎岖不平,静安蹦蹦跳跳,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可黎搭话。
突然,可黎婶严肃地问道:“你还想继续学这门手艺吗?”
静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今日虽忙碌,但静安并未无聊,甚至有种探险的期待感,索性肯定地点了点头。
婶子摇头叹气,很显然,她觉得静安看问题过于表面。
两人边向前走,婶子边解释:“干我们这行,每天都和可怜人打交道,庄子里的姑娘是可怜人,村里的农夫是可怜人,就连云芝,也是可怜的不能再可怜了。”
“西山就是一个巨大的烟花之地,姑娘成了推销的工具,没挂牌的学徒不仅要受姑姑的打,还要竞争,争着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挂牌后亦是无底洞,每天被人监视,根本逃不掉。”
“她们要求孱弱纤细,因此营养不良,每日疾病缠身,但除了治疗勾引男人的病,庄子根本不会理会她们的生死。”说着可黎看向静安,“你知道外面怎么称呼咱们吗?”
静安摇头,她并未详细了解外界的流言蜚语,但能从街坊邻里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大家对于婶子,多半是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