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摔破罐子不可吗？
其实蒙宝娜不是没感觉，她相信陈昊也不是傻子。
两人之间一直涌动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跟掰断的莲藕一样，粘稠的丝连接着两人，黏、难断、捋不清。
爱嘛，做着做着就越来越多了。
蒙宝娜不断夹菜吃，把自己嘴巴塞得满满的，不想有嘴跟他继续聊下去。
陈昊边挑鱼刺，边委屈巴巴地把鱼夹到蒙宝娜碗里：“你能强上我，我还不能强追你？”
蒙宝娜滞愣在空气中，真想被噎死算了。
如果每个女生面对这种情况时，都像他这样，那天下可就太平了。
黎百如发来信息：[你哥生怕我抢你风头似的。]
蒙宝娜用力嚼着肉，下意识帮陈昊说话：[艺术家都重视版权。]
陈昊又在那问：“能不能尝试喜欢我？”
蒙宝娜抬眸瞥他一眼，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真想大声跟陈昊说，她对你的喜欢，已经比天空要广阔。
但每次她化心动为心思，就会有不测。
请你别再让她心动了好吗？
真的快被陈昊对她的好，弄得有点迷信了。
“冲下去，别咽着了。”
陈昊突然从背后递过来一杯水。
蒙宝娜被吓得一激灵，真的噎到了。
她拽了下陈昊的手臂，身体前倾，用力把食物都咳出来。
“快吐出来。”
陈昊拍着她的背：“能不能呼吸？”
蒙宝娜点头，对着垃圾桶继续“呕！”
陈昊看蒙宝娜还是很辛苦，双臂环抱上蒙宝娜的腰部，双拳交握，快速向上冲击腹部。
蒙宝娜难受地“呕”了声，跟外面雷鸣电闪重合。
她感觉到灵魂出窍，马上就要驾鹤西去。
看吧，真的又邪又灵。
她不想信都不行。
陈昊转过蒙宝娜，检查她的状况，见她吐得眼眶发红：“能呼吸了？”
蒙宝娜喉咙沙哑：“我点头说可以，为什么还要给我海姆立克急救？”
“担心你呀。”陈昊把水喂到她嘴边：“吓死我了。”
他边打自己的手边走进厨房：“我看你跟黎百如聊懵了，说把你吓醒。丢，真得被自己气死了。”
蒙宝娜笑出声：“你这都能自责？”
陈昊从冰箱倒出一杯银耳雪梨糖水：“快润一下。是不是很难受？”
陈昊回来后，冰箱里的美食都变得丰富了。
蒙宝娜一口就把雪梨水喝完。
陈昊捏着蒙宝娜的下巴，示意她“啊。”
蒙宝娜跟着“啊！”，张大嘴巴给陈昊检查。
外面下起暴雨。
陈昊眉头紧皱，啧了声：“抠伤了，要涂点什么药......西瓜霜太苦了，再喝两杯糖水？”
蒙宝娜盯着陈昊眸中的紧张和懊恼，感觉敲击玻璃的雨滴，落到心头：“瞎紧张什么。”
“我不紧张你，紧张谁？”
蒙宝娜被陈昊突如其来的直球，弄得手脚无措：“你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陈昊收拾蒙宝娜的呕吐物，朝餐桌扬了扬下巴：“给你煮冰汤圆？想吃什么馅？没要求就全部口味都买。”
蒙宝娜看眼窗外的磅礴大雨：“家里有什么口味？”
陈昊：“你想吃什么口味就有什么口味。”
超市全都有是吧。
蒙宝娜提醒道：“雷暴雨呢。”
陈昊满不在乎：“又不远，我收拾完就出去买。想要什么牛奶底、绿豆沙还是杂果捞做底？”
蒙宝娜：“想要你乖乖待在家里。”
陈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行我素：“那我就都买回来。”
疯了吧。
台风雨天气呢？
糖水铺的老板都打烊了吧。
蒙宝娜放弃劝说：“我跟你一起去挑吧。”
“下雷暴雨呢，出去干嘛？”
“你也知道在下雷暴雨？”
“......”
黎百如回复：[其实陈昊对你真的很好，可惜你们有血缘关系。]
[但没有性的感情不会长久。]
[唉......越想越替你们可惜。]
不用可惜。
她跟陈昊早就暗度陈仓。
早到两人在孩时就把各自的初吻给了对方。
从此玄学的邪就降临到陈昊身上。
陈昊被送到大山，住在漏风漏雨的瓦屋里。
没有蒙宝娜的日子，陈昊顺风顺水。
重逢蒙宝娜后，陈昊差点就没命了。
一年前，在警方与军方首次合作的收网行动中，蒙宝娜为了保护昏迷的外婆卡莎和怀孕的姐姐宋今禾，被敌人包围了。
多亏陈昊帮她引走敌人，她才能顺利转移卡莎和宋今禾。假如卡莎和宋今禾都出事了，她真的以死谢罪都对不起明衍熹。
军方也及时赶到，救回陈昊。
不然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丢下陈昊一个人的自己。
还有那一刻，想破除万难跟陈昊一起的自己。
黎百如：[本来想找你出来喝东西，这雨也下太大了。]
蒙宝娜出于私心，做了一个小测试：[这场雨影响你出来找我喝东西？]
黎百如：[我又不傻，台风雨呢！红色预警。]
蒙宝娜看向在收拾餐桌的陈昊：“傻子。”
陈昊抬眸，看她一眼：“去沙发躺着吧。”
蒙宝娜：“不给我一起去的话，你就别想出门了。”
陈昊勾着唇角，故意扯出一个坏笑：“蒙宝宝，你变黏人了。”
“又瞎说。我是怕你受伤，等会我又要被骂了。”
还有内疚。
自从差点害陈昊丧命，蒙宝娜看不得陈昊受伤，想把陈昊供起来好好保护。
可惜她的能力和财力都不足，所以她要努力赶上陈昊的步伐。
这时，深藏在心底的种子，在这场台风雨浇灌下，迅速在蒙宝娜心底处扎根。
她知道，这次的心动，要动很久。
*
陈昊收拾好厨房卫生出来，看蒙宝娜躺在沙发睡着了。
他拿过空调被给蒙宝娜盖上，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给保安处发信息：[能麻烦你们一件事吗？]
保安处秒回：[当然，请问是什么事呢？]
陈昊：[帮我去超市拍一下汤圆......]
“我醒啦。”蒙宝娜嗓音含笑，没有一点刚睡醒时的鼻音，明亮瞳仁亮晶晶：“我们出发吧。”
陈昊眯着眼睛看她：“为什么装睡？”
蒙宝娜：“我......作，不行吗？”
“可以。”
雨势变小了。
陈昊忽然想到陈锦程拿了他们一把伞：“你说陈锦程会把我们那把伞拿在手上吗？”
明衍熹怕他们行动中出事，在他们用的每一样东西都装有定位器。
全都是最先进的定位器，即使被摧毁，还能看到定位器足迹。
蒙宝娜拖鞋都不穿，跑进书房。
一顿操作后，雨伞的实时定位在龙华小区，再分析昨晚定位器的足迹，从大排档一路到画廊，路线正好完美躲过监控，但要完全躲开瑞泽港湾的监控头，必须要做多次试验。
绝不是一两晚就能设计出来的路线，但蒙宝娜和陈昊前天才跟旺村有交集，为什么要绑架他们呢？
百思不得其解。
陈昊发现雨伞定位器的其中一个足迹就在港大后门的茶餐厅：“立钦就住在这个小区。”
所以陈锦程也回住所了。
蒙宝娜想到两人搬出立家的顺序，又先后脚回到现在的住处：“他们在家里藏了鬼吗？”
窃听传来女人的喘-气声。
“哦~藏了女人。”蒙宝娜浅浅地评了一句。
“怎么爬楼梯上来？”陈锦程的声音传来，语气怪责：“说了多少遍了，别自己一个人乱跑。”
通讯器还伴着钥匙的声响，像是车钥匙和车遥控器碰撞。
黎百如气喘吁吁地说：“没事，他们几个都在蒋哥家喝酒呢。”
“陈锦程怎么会知道黎百如在楼梯呢？”陈昊朝蒙宝娜扬扬下巴。
蒙宝娜敲着键盘操作，发现黎百如身上还有一个接收器和定位器，接收源头就在陈锦程的小区。
“看来他们也被另一路人监听了。”蒙宝娜开始分析对方源头，发现对方的反窃听系统是经过重重加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立马退出分析。
虽然陈昊看不懂代码，但见蒙宝娜的反应，大概猜出，那边人马不简单。
“别硬闯。”陈昊指了指监听系统：“陈锦程他们肯定知道这群人是谁，我们就按原计划进行，跟他们打成一片再说。”
蒙宝娜点头道好：“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的行为古怪，看来是为了演给立钦那群人看。”
“立钦那边可能不止一个帮派。”
陈昊见蒙宝娜异常紧绷的神情，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蒙宝娜全神贯注地听着陈锦程那边的动静。
卡式集团的窃听器为把暴露风险降到最低，外形微型，还植入反窃听程序和自动屏蔽功能。通俗来说，为了不被老虎发现，这块芯片就像缩头乌龟，安静地趴在草丛中。
但陈锦程实实在在在草丛找到龟壳。
“今天沈淑娟忙着宣传画廊，找都没找过立钦那老家伙。”黎百如语气不耐，连连啧了两声：“我把另一个窃听器放在她包里，有听到她跟立钦通话吗？”
对面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陈锦程声音无奈：“别抽那么多烟。”
他缓慢地回答一句：“嘘！你身上还有窃听器。”
陈昊拿了一瓶柠檬茶和一个雪糕杯进来，淡定问：“陈锦程把你的窃听器放哪了？”
蒙宝娜紧张地握住鼠标：“晚点让Boss研发一批带摄像镜头的窃听器。”
陈昊屈指敲了下蒙宝娜脑袋，语重心长地喊了声：“宝宝。”
蒙宝娜知道说错话了，态度诚恳地胡说八道：“我舌头太凉了，蹦个发疯迪热一热。”
陈昊耐性道：“在我面前说好了。”
陈锦程那端操作一会后，连定位器的信号源都消失了，但蒙宝娜的窃听器还没被他们关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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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呀。”蒙宝娜觉得奇怪：“陈锦程都找到我一个窃听器了，不可能认不出第二个吧。”
陈昊：“看来陈锦程跟我们一样，在试探着对方的底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
他顿了顿，勾住蒙宝娜的下巴：“陈锦程还是选择信任你这个恩人。”
蒙宝娜摸到那盒维他柠檬茶：“那我该怎么样帮他呢？”
通讯器那边传来：
陈锦程：“黎百如，我们知道你的遭遇，自然会原谅你，但我们只能暂时保护你，你应该跟Mona坦白，目前她是唯一能帮到你的人。”
黎百如嗓音微微发抖：“是她扔下我，我才会那么惨，我为什么要跟她坦白。”
蒙宝娜戳维他柠檬茶的动作一顿，咕噜咕噜连续喝了几口。
陈锦程：“你......”
他不耐地深吸一口气，轻声骂：“这不能怪Mona。”
“怎么就不能怪她啦？”黎百如崩溃哭了出来：“陈锦程，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能离开我。”
窃听器的声音飘向远处。
应该是黎百如的包在客厅，而人进房间了。
陈昊拍了拍她的脑袋：“别乱自责......你又没跟她承诺过什么。”
蒙宝娜低低吐了口气，甩了甩脑袋，一脸苦恼：“百如刚到M国的时候，情绪出现很大的问题，一犯起病来，唯有钱能搞定。简称，发钱寒。”
陈昊倚靠在电脑桌桌角，哼笑：“她要那么多钱干嘛？”
蒙宝娜摇头：“她还挺省的，但又一直很缺钱。我又不好意思问，毕竟在这次前，她没问我借过钱。”
窃听里的两人在争吵，蒙宝娜加大设备音量。
陈锦程：“当年顺姨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才帮契婆，后来你无意插足其中，顺姨是拼了命才带你走。他们再去拿钱，是想供你出国读书，现在你也留学回来，别再为过去付出你整个人生。”
黎百如：“当年蒋天佑答应当村长，我爸的名字就能写到祠堂牌匾上。”
陈锦程沉默许久，选择说出当年真相：“黎叔出事后，顺姨也查出癌症，她本来要带着你自杀，是蒋哥问海哥借钱，完成顺姨想送你出国读书的愿望，顺姨才肯接受治疗。契婆想让海哥当上村长，但蒋哥在旺村的信誉度更高，就用借据逼蒋哥不准竞选村长……在活着和去世的人之间，蒋哥选择照顾好你们。”
蒙宝娜的耳朵贴在音响里，震惊得嘴巴张得老大，默几秒：“如果这是真的，能遇到蒋天佑这么讲义气的兄弟，真是被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为什么陈锦程借了黎百如母亲的钱，是蒋天佑来还呢？”
“六年前，陈锦程才十九岁，能去哪借钱，只能一点点赚。”蒙宝娜挥了几下拳：“打拳击赚百如一个月三万的生活费呢。”
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在陈昊眼底晃。
陈昊笑：“你不是说她不花钱吗？”
蒙宝娜靠到椅背，认真思考：“对哦，百如的钱都去哪了呢？”
陈昊双手往后撑在电脑桌上，一脚踩上电脑椅的轮子：“要好好查一下，她爸妈是不是欠了什么债务了。”
蒙宝娜：“在葡城就别说债务那么高级，是大耳窿。”
“黎百如，我很抱歉，因为我们几个，顺姨不得不牺牲你。”
“但你不该回来！”
陈锦程非常用力地说：“如果你不向Mona求救，那你就回M国。”
“为什么你觉得Mona会救我？她又不是警察。”黎百如突然冷笑一声：“如果警察有用，你们会拿立钦没办法？”
隔了好久，陈锦程才说：“黎百如，你是最没资格骂警察的人。”
蒙宝娜默默降低通讯音量，怕黎百如的反应冲破麦克风。
黑紫色的天空里有一道闪电劈下来，连续响了几声雷鸣。
蒙宝娜褐色瞳仁倒映着窗外的闪电。
“闭嘴！！陈锦程，你给我闭嘴！！！”
黎百如的声音像在耳边响起，震得蒙宝娜整个人都缩到椅子上，耳朵仿佛飞进去一只知了，对着耳膜在鸣叫。
陈昊低笑：“听墙角还靠那么近。”
蒙宝娜嘟着嘴巴，瞥陈昊一眼：“晚点开发一个自动调音量的程序。”
陈昊抬眉，有几分出奇。
小祖宗的情绪真的变得很稳定了呢。
蒙宝娜拿过手机：“现在我不听了。”
夸早了。
“哎......工作不能乱生气呀。”
“谁说我生气了？”蒙宝娜拨通电话：“我想直通大结局。”
黎百如近似崩溃地阻止陈锦程讲下去：“这六年，你为了报恩，日子过得连猪狗都不如，你不介意是你的事，我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陈锦程轻叹一声：“我不觉得受罪。”
“被陈莲芬当......”黎百如的手机来电干扰着反窃听器的电磁波。
陈锦程垂眸去看黎百如的手机屏幕。
[Mona]来电。
此时，窗外雷声乍停，雨滴悬在玻璃上。
台风袭来。
楼下的大树被吹歪，陈锦程阳台的山茶花被狂风掀落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