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夏顿时感到局促。
以及有一点难堪。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被江碧芸打了，但打在脸上又无法遮掩。
汤意白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然而汤意白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
期间小拇指不小心碰到了脸颊，她顿时没忍住“嘶”了一声。
“其实……”
汤意白没让她说完，拽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他带着她乘电梯来到楼下，住院部旁边有一间小超市，他进去买了瓶冰水让她敷脸消肿。
温如夏把瓶子贴在脸上，那灼热的痛感顿时缓解了不少。
汤意白问:“好点了没？”
温如夏轻轻皱了皱眉:“嘴巴里……不太舒服。”
齿尖似乎弥漫着一股锈味。
“我看看。”汤意白伸手捏住她下巴，致使她嘴唇张开。
“流血了。”他说着接过水瓶将盖子拧开递给她，“漱口。”
温如夏漱了口，将水吐在脚边的花坛里，一连漱了好几下嘴里那股味道才消散。
汤意白眉头紧拧，他之所以没问温如夏被谁打了，是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但也没想到她下手竟这么狠。
一股怒意自心头腾起，他直接拽住她:“走，回家，不待在这里！”
在温如夏和汤意白下楼的时候，温向柠刚好从病房出来，一看到温漠恺在前面，立刻高兴地迎上去:“小哥你来啦？”
温漠恺绷着脸，表情相当难看。
温向柠还以为他是担心温良烨，笑道:“大哥没什么事啦，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你给我过来。”温漠恺不容分说拽住她的手腕往前走。
“干嘛啊？”温向柠不解其意，“去哪？”
温漠恺没理她，一直拽着她，他力度很大，温向柠忍不住反抗:“你轻点，弄疼我了，到底什么事啊？”
到了走廊拐角处，温漠恺终于松开了她，随后劈头盖脸质问:“是不是你打的温如夏？你手欠是不是？”
温向柠一头雾水:“什么？”
温漠恺愈发怒不可遏:“你还装？除了你谁会打她？”
温向柠总算听明白了:“你是说我打了温如夏？你有病吧？凭什么认定是我打的她？证据呢？”
“难道不是你？”温漠恺满脸戾色，“我警告你温向柠，你最好收收你的脾气，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
就在这时忽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是我打的。”
两人同时转过头，只见江碧芸不疾不徐走了过来。
温漠恺满脸愕然:“妈？”
“你要对我怎么样？”江碧芸平静地问。
温漠恺皱着眉:“大哥又没事，你为什么动手打人？”
江碧芸冷声道:“没事是不幸中的万幸，不代表她没有责任。”
“她有什么责任？开车的是大哥，事故原因是肇事司机酒驾，归根结底是一场意外，跟她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分明是借题发挥！”
江碧芸一瞬间沉了脸，抬脚走到他面前:“你说什么？”
眼看江碧芸盛怒之下有连着温漠恺一块儿打的迹象，温向柠赶紧过去挡在温漠恺面前，陪笑道:“妈，小哥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你别跟他计较嘛。”
江碧芸深呼了一口气，忍着没发作。
温漠恺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站住。”江碧芸道，“去看看你大哥再走。”
温漠恺顿了顿，之后转道往病房方向走。
江碧芸气不打一处来:“看看，这就是我生的好儿子。”
温向柠也不敢在这时候替温漠恺辩解。
就在这时前面电梯门开了，管家荣叔搀扶着温老爷子走了出来。
江碧芸神情一凛，忙迎上去喊道:“爸。”
温老爷子问:“阿烨情况如何？”
江碧芸笑道:“目前并无大碍，医生说后续再观察，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温老爷子点点头，没再多问。
温良烨情况确实不是很严重，但因为伤在头部，纱布一裹，看着还是蛮吓唬人的，温老爷子脸色便有些不好看，沉着声音问:“为什么不是司机开车？老严干什么去了？”
温良烨道:“我让他回家探望父母了，何况跟谁开车无关，肇事司机全责。”
“还是要小心点，幸好没什么大事。”温老爷子说完接着问，“后续情况处理得如何？消息有没有传出去？”
温良烨:“没有，都处理得很好，您放心。”
一个上市公司总裁出了车祸，严重点是会影响公司股价的，更遑论温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消息若是泄露，只怕医院门口会被记者日夜蹲守。
“我听说，这次出事的不止你一个人，小夏当时也在你车上？”
温老爷子语气慢吞吞的，却不怒自威，偌大的病房一时安静无声。
温良烨淡定道:“本来她昨晚让我先走，但我想着既然顺路那就等一会，谁料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幸好她及时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这次是意外，以后我会小心。”
温老爷子点点头:“好好休息，把身体彻底养好了再回公司。”
温良烨:“好。”
温老爷子又待了一会就走了，温漠恺看向江碧芸:“妈，你都听到大哥的话了吧？你还认为她有责任吗？”
江碧芸瞟了他一眼，贵气的脸庞没什么表情。
温良烨问:“怎么了？”
温向柠直觉不妙，赶紧岔开话题:“大哥你现在饿不饿？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妈把四姐打了，打得很重，脸都肿起来了。”温漠恺说完板着脸走出了病房。
温向柠苹果都拿到了手里，见状赶紧追了出去。
“小哥你站住！”温向柠跑过去拦住温漠恺，“你什么意思？非得把事情闹大？”
温漠恺毫不客气反问:“把事情闹大的人是我吗？”
温向柠不高兴地瞪着他:“妈不就是打了她一巴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两天就好了，大哥还受伤了呢。”
“你……”温漠恺一时气结，“我跟你无话可说，让开。”
“我不。”温向柠公主脾气上来了，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你为什么现在这么维护温如夏？为了她都敢和妈吵架，她是不是给你什么好处了？”
温漠恺不耐烦地甩开她，干脆直接从楼梯下去了。
温向柠瞪着他的背影，满脸不甘。
另一边，病房里。
江碧芸若无其事拿起温向柠丢下的苹果，然后找出削皮刀慢慢削了起来。
她手法很稳，一边削一边说:“还记得你上小学二年级时，有一阵子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喝鲜榨果汁，所以我每天都会早起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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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准备，有时候是橙汁，有时候是苹果汁。”
温良烨安静地听着，没有应声。
过一会江碧芸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吃点，补充维生素。”
温良烨接过苹果，终于开口道:“何必呢？”
这话指的什么江碧芸心知肚明，她冷笑一声看着温良烨:“你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好父亲？这么多年我做的还不够体面？”
温良烨缓缓抬起眼。
两双同样幽深的眼眸平静对视。
片刻后温良烨开口了，很平缓的语气，却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妈，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大问题，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
-
温如夏被汤意白带回家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休息，她要去做饭，汤意白不让她动手，说自己来。
期间接到温绍电话，着急地问她有没有受伤，还说要来看看她。
温如夏想起自己的脸还肿着，连忙拒绝:“不用了爸，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没睡好，待会想补个觉，意白今天也在家，你不用担心我。”
温绍便说:“那也行，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去医院看你大哥。”
“好。”
挂断电话，汤意白端了两个碗走过来:“可以吃饭了。”
温如夏低头看了看:“就只有粥啊？”
“你嘴里有伤，吃不了重口味的东西。”汤意白边说边用勺子在碗里搅拌散热，“这两天先忍忍吧。”
温如夏:“我的意思是，你也跟我吃一样的？”
汤意白看了她一眼:“嗯，我陪你一起。”
很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温如夏心头一跳。
她伸手去拿碗，汤意白却先一步拿走了，然后把自己面前那碗推给她:“吃吧，已经不烫了。”
温如夏顿了顿，从昨夜出事到现在，汤意白对她可谓体贴入微。
是因为同情吗？
毕竟他是个……善良的人。
吃完饭汤意白要去公司，临走前嘱咐温如夏别忘了给脸上擦药，还让她晚上不要做饭，等他回来做，如果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他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温如夏一一答应了。
下午她睡了一小会，醒来之后接到了温明舒电话，目的和温绍一样，听说昨晚她也在温良烨车上，问她有没有受伤。
温如夏说没有，然后问她在哪，温明舒
说刚从医院出来。
温如夏一听忙问:“你去看大哥了？”
“是啊。”温明舒笑道，“那能不来吗？这么大的事，我和你二姐夫还有二哥都来了。”
“大哥现在怎么样？”
“看着还行，没有大碍。”
温如夏想了想，又问道:“你们离开的时候病房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就大哥自己。”温明舒说。
“好的，那二姐我先挂了，我还有事。”温如夏说完迫不及待挂断。
她脑海里关于温良烨最后的印象是他满脸血迹，以及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虚弱苍白的样子，虽然温明舒说他目前情况良好，但不亲眼看看她始终放心不下。
现在病房没人，速去速回应该不会再碰上江碧芸。
想到这里她迅速出了门，一路开车到医院，怕温良烨看到她肿起来的脸，她还特意戴了口罩。
到了病房门口，里面果然很安静，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