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伦敦,油灯的光亮穿不透贫民区的黑暗,古老破旧的建筑在雾霭中沉默,守夜人提着灯沿着街道前行。连排小屋一栋又一栋密密麻麻地挤着,就跟居住在里面的人一样。鸟类扑棱的声音再次响起,黑暗中一道白影掠过,发出尖锐的惨叫。回想起最近传得沸沸腾腾的闹鬼传闻,老人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跨过一个醉鬼,掠过两只流莺,漆黑的街道似乎潜藏着一对晚归的情人,今夜无事发生。
*
距离杜鲁庄园的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的时间,日子还是一样按部就班地糟糕地过下去。
偷窃,偷窃,斗殴;谋杀,谋杀,尸体。伦敦的治安一如既往的烂,居民的激情似乎被即将到来夏季点燃,路边随便一个擦身而过的小孩就有可能把你的怀表偷走,或者把你的皮包划烂。
苏格兰场的后门被来报警的苦主们挤烂,然后这些可怜虫被教导了社会的第一课——报警没什么用。如果你没有在当场抓住小偷,除非你有仙女教母,不然别想再见到你的钱了。
迦勒有些心不在焉,警察局里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件案件,作为新人也不可能让他负责什么重大案件。就算一开始怀抱着崇高且正义的理想也在鸡毛蒜皮的小事、被偷苦主的责骂和无穷无尽的巡逻中渐渐冲淡。
警察局内最近的热议话题是那位时隔一年之久重磅回归的诺曼小姐。
总是不乏有好事者对别人的生活有过多的窥私欲,更何况是警局焦点卡桑德拉·诺曼。
于是时不时总能听到议论声:
“听说诺曼当了私家侦探。”
“疯了吧,她收费那么贵谁会去找她。”
“说不准呢,那些贵族老爷夫人们,你们懂的。”
“那倒也是。”
“她不回来了吗?”
“回来让她花式辱骂我们吗?”
“杰洛米,有些小癖好不要带到工作中。”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时就在警局悄悄上演。
而错过了机会了解诺曼到底是谁,此时再想问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他们只会神神秘秘地说:“你说诺曼?不,你不会想和她打交道的。”好像这时候就想起来了绅士守则里的不诽议女士。
迦勒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知道不是深究的好时机。好在他也只是在闲下来的时候偶尔想到这个话题。
那位诺曼小姐当过女警?他还不知道警局什么时候设有女警部门。而且这种大事居然没有一篇报道?那些如鬣狗一般喜欢盯着苏格兰场看,并且夸大地报道案件的戏剧性和警察无能的报社居然会放过这个大新闻?
这个月光是批判警局效率低下,拿着薪资不干事的报道就有不下三篇。
早些年还不是这样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嘿,新人。”一位警员过来拍了拍迦勒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孔武的前辈往后一指,“下周安排你和另一个新人夜巡。”
他朝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艾伦·史密斯,他们同期参加了军营的警察训练,互相还算熟悉。
艾伦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朝他露出了一抹苦笑,夜巡确实是件苦差事,而这件苦差事往往会落到跟他们一样的新人头上。
迦勒回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接下这份安排:“是!先生。请问在哪巡逻?”
“东区。”
*
“真搞不懂为什么要加派警力巡逻这里。”艾伦一手提着提灯一手握着警棍,走在同样打扮的迦勒身边喋喋不休地抱怨,“这里连路灯都没几个。”
“平时有守夜人不就够了吗?”让那个老眼昏花的老头提着提灯巡逻街道不是挺好的吗,这样他好歹还能多赚几便士。
“最近可不一样,史密斯,最近这里出事了。”迦勒回应,他倒是对这份工作很尽职尽责,只是这里的环境实在糟糕——那一滩...是呕吐物还是排泄物?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一些妓女被杀。”艾伦有些轻蔑地说。
迦勒没有继续回话,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的艾伦缩了缩脖子也不做声了。
最近几天,也有可能是更早以前,陆续有女性的尸体在东区的小巷被发现。这本来也没什么,这个伦敦的“下水道”,著名的贫民区每天都有人死亡,更何况死的是些性服务从事者。
没人会为这些不体面的人报警深究,她们也没什么亲属愿意认领。
本来做些形式主义的调查,查不出来什么事情之后这件事就可以算作了结,但最近有些不一样。
一个下晚班的女工被杀。她当然清清白白,她的丈夫迟迟等不到她回家,家里的孩子又哭闹不止,于是第二天就报了案。
她的尸体被发现在一条暗巷,身上有多处被凌虐的痕迹,尤其是脸和□□。没有哪个丈夫会看到自己的妻子遭此惨状而无动于衷。
但警局实在找不到线索,没有目击证人。
——守夜的布朗先生?上帝!他有老花眼,走路的时候能不把自己绊倒都算减轻警察工作量。
——同样晚归的醉汉?他们除了贡献呕吐物和排泄物外也没有别的价值了。
而那位不幸女工的丈夫则声称他的妻子没有任何仇人:“贝蒂的生活只有家庭和工厂,我想不到是什么人会杀害她。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孩子还小,我们该怎么办。不。”他哭泣,“那天晚上我就该去接她回家。”
就这样,什么都没有,但又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除了加强巡逻也没别的方法了。
更别说最近的东区有些小动静。
警局统一发的靴子踩在灰败的小路上,硬质的鞋底在石板路上敲击出沉重的符号,在狭窄悠长的小巷一路跌跌撞撞碰出回声。牛眼灯只能照亮一小块路,近在咫尺的黑诱发出人最原始的恐惧。
艾伦不自觉地越走越靠近迦勒,想起了最近沸沸扬扬的闹鬼传闻:窗外一闪而过的苍白的脸,夜晚不间断的惨叫声,巨大的乌鸦从头顶飞过。
偏爱死亡文化的英格兰人将这些事情传遍街头巷尾,讲得有鼻子有眼。无良小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他们有了除抨击警局无能外更好的报道——被谋杀的妓女的鬼魂在亡灵使者的指引下回来复仇。
他们还取了个吸引眼球的标题——《流莺的绝唱》。
街头卖报的报童都赚疯了。
“嘿,嗯,费尔德”艾伦叫了迦勒一声,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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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的父亲是牧师?”
迦勒随口应了一声。
感谢上帝,牧师的儿子应该懂点驱魔的东西吧。
艾伦是这么想的,但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太礼貌,高情商的艾伦换了个话题:“那你怎么想来当警察的?这行又苦又累,也没当牧师体面。”
迦勒更不想回答了,他不是很愿意告诉艾伦他的具体想法,只是搪塞了一句:“薪资稳定”。
“噢确实,确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初就是看中警局定期发薪才想着来当警察,谁知道,稳定是稳定,低也是真的低。只能说,饿不死。
艾伦开始有些没话找话了,“你,你知道这附近的传闻吗?”
“什么?”迦勒不想知道。
艾伦鼓起勇气打算讲点鬼故事来传递恐惧,但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他。
啊——
一声极其尖锐的惨叫从右后方传来,一声接着一声,并且不断在向这靠近。
艾伦几乎要吓尿了。
那声音就快到他们的正上方了,突然加入了另一种鸟叫,像是某种乌鸦的叫声,叫声嘹亮且具有穿透力。
他们抬头看,什么都看不到,黑漆漆雾蒙蒙的一片。
那只鸦一路飞一路叫,像是在给谁报信。
东区的居民们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些噪音:有人还在呼呼大睡,颇有一种天塌了也无所谓的气势;有人则被吓醒,自己默默往单薄的被子里缩,试图撑起一个防护罩;有人则是和同床的家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早在传出第一声叫声时迦勒就往声音的源头跑了,艾伦没办法,他不想被落在原地只能跟着迦勒一起跑。
感谢那只报信的乌鸦,他们倒是没跟丢。
而在还算皎洁的月光以及不远处的路灯的照射下,他们看到了难忘的一幕。
一只白色的看不清是什么物种的鸟,在和一只体型巨大的乌鸦缠斗,两只鸟一边打一边发出难听的叫声,羽毛还落了一地。
也不知道是打不过,还是他们的动静惊扰到这两只鸟了,那只白色的鸟朝着反方向飞走,离开前两人惊鸿一瞥,长得十分惊悚。
面盘圆而白,黑洞洞的眼睛,狭长的喙嵌在面中,活像个巫婆。
“那是...什么东西...”艾伦吓得两股战战,他想现在就辞职,这夜巡的活谁爱干谁干,入职前没说会有生命危险啊。
迦勒也不知道,但比起那只飞走的鸟,眼下还有更危急的情况。
那只放弃了打斗的乌鸦朝他们飞过来了。
不,不是冲着他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匆匆赶来,有人在向这跑来。
迦勒猛地转过身——是谁!
一个身形清瘦,看不清脸,穿着简便男装的人在向这靠近。在看到提灯的光亮,以及提着灯的警察后非但没跑反而放缓了脚步继续靠近。
那只乌鸦好像找到了主人,落在了来人的肩膀上,巨大的身形倒显得此人更是瘦挑,也说不好谁才是小鸟依人的那个。
来人开口了:“我说我的鸟怎么飞走了,原来是来了两个稻草人。”
迦勒握紧了手中的警棍。
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