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手里抢人?他哪来的胆子?
旁人不了解温衔玉,他还不了解她吗?她向来护犊子得很,红香看似沉稳,实则矜持高傲,月兰更不必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嘴,哪怕是遇见他都能骂上两句。这二人被温衔玉护得妥帖,活生生养出了这样的自在性子,只怕是哪天同他发生了不快,也只有温衔玉帮她们出头的份儿。
温衔玉这人,领地意识极强,只要是她的东西,旁人别想沾染分毫。东西尚且抢不得,更别提虞松雪这样的大活人。
好在他本身也没想同她抢,他这些年做过不少惹恼她的事,但那不过是巴望着她落下来的那一点眼神。要是真因为虞松雪的事让温衔玉不快,于他而言,实在是得不偿失,甚至有点恶心。
因此对于温衔玉这种毫不退让的语气,谢之栩其实没什么所谓,他最大的不满,在于她那么强烈的领地意识,居然没有一星半点体现在他身上,好歹他名义上也算跟她有些牵扯。
长久的沉默被视为无声的挑衅,温衔玉的目光冰冷地从谢之栩脸上移开,她无心与他纠缠,二人间这种寂静的诡异气氛只会让她坐立难安,干脆迈步向回走去。
谢之栩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五步之内。
温衔玉察觉得到,脚步停住,身后的便也停住,她想开口问些什么,张开嘴,却又想起这人只会胡搅蛮缠,没什么值得说的。
这路本就是条小路,黑漆漆的,只有熹微的一点光亮,湖边的草丛内隐隐约约地透露出细小的光点,谢之栩凝神看去,见丛中的萤火虫四散飞来,萦绕在二人身边,落在温衔玉的肩上。
他见过很多次她的背影,但很少有机会去长久地注视。她扮演男子扮演得太久,以至于很多人忘了她原本的样子,可他是记得的,他记得她单薄的背,消瘦的肩,清晰有力的线条,像锋芒毕露的刃。
他其实想要再去碰一下她的肩膀,但手抬到了一半,却又觉得那样太无趣。
他莫名地想起小时候的她,不大的一个却总喜欢挡在前面,趾高气昂地教训着欺男霸女的族弟,第二日又被别人拿来报复的蛇虫吓得跳脚,脸皱得像包子似的,却还要强装镇定。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见不到她这幅样子的呢?
谢之栩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骨子里的恶劣似乎又在隐隐作祟,他就喜欢看她对他冷嘲热讽,羞恼怒骂,好像只有那样,她才是她,才像个活人。
她才真的,再次出现在了他身边。
停在半空的手轻轻放下,谢之栩忽而快走几步,在温衔玉一侧探出头来,急忙道:“温衔玉,你别动,你身上有蛇!”
下意识的恐惧迫使温衔玉几乎瞬间偏过头来,蹙眉向肩上看去,眼睛慌乱地眨了几下,没等找到什么,就听见谢之栩在旁哈哈大笑,几乎将腰都弯了下去。
温衔玉的手就那样顿住了,怔了片刻,眼中流露出的惊慌逐渐被冷淡取代,面无表情地看了谢之栩几秒后,慢慢开口:“谢三,你真无聊。”
谢之栩还是在笑,笑得弯了身子,笑得忍不住蜷缩地蹲下。温衔玉冷冷地看了他几眼,转身走开,这一次谢之栩倒是没立刻跟上,他难得笑得那样肆意畅快,温衔玉走了很远还能听见身后的笑声,只不过那笑声听久了竟让人觉得莫名的心酸。
温衔玉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没等思考完谢之栩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
红香!是红香的声音!
再无瑕顾及身后的戛然而止的笑声,温衔玉抬腿便往设宴处跑,耳边呼啸的风声不断,树影绰绰,等她回去亭中,只见一群人围在宴席大门前,红香苍白着脸站在中间,仰头望着门梁上挂着的人。
谭世望!
那个吊死的人,居然是谭世望!
温衔玉愣住,僵了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拨开人群走到红香身边,单手扶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红香?”
“他、他死了……主子,谭公子居然死了!”红香声音微微颤抖道,“方才魏盟主谈及您,奴婢恐盟主有要事找您,就想着去找您,寻你不成,就想着回来,结果、结果就看见谭公子的尸体被挂在这里……还有……还有他的舌头……舌头也被人割了下来……”
割了……舌头?
温衔玉心中一顿,眯了眯眼,霎时生出了种不安的感觉。
“主子……”红香仍旧有些惊惧,温衔玉拍了拍她的肩,强壮镇定道,“没事,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这边有我和魏盟主呢。”
“是、是。”红香点了点头,随着红香走远,温衔玉的目光再次冷了下来,抬眼,缓缓注视着头上滴血的尸体。
谭世望是吊着的,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被杀死后吊在了门口,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猩红一片,血水一滴滴地砸在地上,空荡荡的口中没有半点舌头的痕迹。
“温七侄女可算是回来了。”魏敬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温衔玉垂了垂眼,转身赔笑道,“让魏盟主久等了。”
“谈何久等,不过是我有些担心侄女的安危罢了,你瞧,世望这……”魏敬山摇了摇头,长叹道,“哎,可怜的孩子啊。”
魏敬山话落,周遭的世家子弟也跟着唉声叹气起来,几个胆大的,与谭世望平日交好的,互相看了一眼,片刻,有人站出来道:“敢问小七爷方才都去了哪里?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我刚才去了后花园。”温衔玉好整以暇地看了那人一眼,等着他问出那个问题。
“那……可有人证?”那人又道,温衔玉冷冷看去,刚要说话,就听大老远地传来谢之栩的声音,“我就是她的人证,你想要问什么,不如我来帮你问?”
谢之栩道,“你是想问她,是不是她杀了谭世望吧?”
“这……”问话的公子一时语塞,抬眼看了看谭世望的尸体,又咬牙道,“我问了又怎样,谁不知道她前不久刚和世望闹了不快?扬言要割掉他的舌头。而今世望的舌头被人活活割去,方才又恰巧她离席,我不怀疑她,我怀疑谁!”
“可是刚才我与温衔玉在一起,她没时间动手。”谢之栩抬眉道,那人顿时笑了,“谢三公子,我们在场的谁不知道你与小七爷的关系,说起来,他们发生冲突的那日你也在场,今日该不是你故意与小七爷发生口角,逼得世望出门,然后将其杀害的吧。”
这人不说还好,一这么分析,谢之栩反倒是瞪大了眼睛,惊诧又好笑地看向那人:“你觉得他值得我为他费这么多心思?”
“你……”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温衔玉忽然凉凉开口:“你这么急着把谭世望的死推到我身上,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我什么时候做贼了!世望是我的好兄弟,我……”这人话说到一半,温衔玉忽而拔刀上前,刀刃抵住那人的喉咙,割出几道血痕,那人瞬间闭了嘴,反倒是周遭围着的世家子弟们瞬间暴怒出声。
“对!那天也是这样!她就是这么威胁谭公子的!”
“温七!大庭广众之下,你也敢动手!”
“温七!你怎敢如此猖狂!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可言!”
……
叫嚷声中,温衔玉环顾四周,这么多人里,只有两双眼中没有对她的不满,一个是谢之栩,另一个,是慕家的那个长子——慕无忘。
他隔着人群晦暗不明地盯着她,没有开口替她辩解,却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指责她,就那么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慕家的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温衔玉环顾着四周,众人皆是严阵以待的神情,甚至有些人的手已经摸上了刀剑。
片刻,刀突然从那人的脖子上松开,温衔玉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噙着几分冷意。
“如你们所言,我温七猖狂放肆,目无规矩,如果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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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杀他,只会像现在一样,毫无顾忌地动手,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杀了挂在门前,等着你们怀疑。”
“可是……可是除了你,还有谁有理由杀他?”
“以谭公子的作风,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哪个怀恨在心。”谢之栩慢悠悠道,围着谭世望走了两圈,忽而在他身后停下,向上指了指道,“瞧瞧,这脖子后面不是标着一呢嘛,估计之后还会有二三四五,多死两个,就知道是谁动的手了。”
谢之栩此话一落,周遭众人顿时骚乱起来,魏敬山迈步上前盯了那尸身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阴了下来,咳了几声道:“天色已晚,诸位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我会亲自调查,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魏敬山既已开口,众人便不再多言,纷纷告辞离去。谢衡早对谢之栩今日多言有所不满,,侧目横了他一眼,催促着云音娘子带他离开,温衔玉不想与谢家之人同行,刚想着提前离去,便听魏敬山轻轻一咳,慢声道:“温七侄女,你留下。”
待到人都散尽,谭世望的尸体也被魏敬山命人取下,屋内杯盘狼藉,只留魏敬山与她二人。
“温七侄女,此事与你当真毫无关系?”
“魏盟主,我已经说了,我若真想杀他,他断然活不到今日来参见宴会。”温衔玉道,魏敬山静了静,精明的目光打量着温衔玉,片刻,笑道,“温七侄女的话,我信,但方才那些人可未必都信,若想证明清白,还需要抓到真凶才行。”
“若真如谢家三郎所说,这后面还有更多的死者,那便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我觉得此事兴许与刺杀我之人有关。“魏敬山思忖着开口。
“温七侄女,你温家一向最会为我排忧解难,追查刺客之事既然已经交给了你,此事便一同交给你,我会给你足够的人手,全力辅佐你,如此,一来能证明你的清白,二来也能保证英豪大会的顺利开展。他日若抓住真凶,我定会向你阿爹多多美言!”
魏敬山话落,温衔玉暗自皱了皱眉。
光是追查刺客一事已经够让她头疼,如今又来这一遭,她也真是够背的,何必在那会儿功夫出门,最后成了最有可能杀害这谭世望之人。
现在这魏敬山打着帮她洗白冤屈的旗号让她做事,她自然也不能否决。
暗暗咬了咬牙,温衔玉皮笑肉不笑地道:“温七定会全力侦破此案!”
“不愧是温家侄女!”魏敬山一笑,看了看旁边的黑衣小厮,同温衔玉介绍道,“温家侄女,这是我们魏氏龙虎卫统领卓影,会帮助你一同调查此事!”
“多谢盟主。”温衔玉抬头看了卓影一眼,算是同那人打过招呼,见魏敬山似乎已经交代完了,便开口告退。
山中的夜晚格外寒凉,温衔玉回去听月兰交代了几句虞松雪的事,索性这人还算老实听话,极好看管,也没接触什么特别的人,估摸着那所谓的男主还没出现。
一夜无梦,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第三轮比试抽签即将开始。
此次比试共有一百四十四人,第一轮为四进二,余七十二人,第二轮为三进一,余二十四人,今日便是这二十四人抽签。
温衔玉站在二楼围栏处向下望去,如果那魏敬山说话算话,这轮温明远的对手依旧会是安排好的人,只是这安排好的人虽然也是魏氏的人,但却是进了二十四强的高手,与最初的对手肯定不一样,温明远对付他们,未必会那么轻松。
如果温明远对战吃力的话,那之后的事情便好说了。是时候动手送走温明远了,他既是温家这代男儿中最出色的,除掉他,余下的就更不足为惧。
说到底,怪只怪这温明远太不懂事,既想着夺温家的权利,又想着过继到她阿娘膝下,同她抢阿娘。
温衔玉正想得出神,一只手冷不防地搭上她的肩膀,她下意识一躲,侧首,正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谢三?你又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