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绵长的声音渐渐消散,灵魂仿佛在恍惚一瞬后重新回归身体,在短暂的愣怔过后,温衔玉重新看向山下,盯着那顶轿子,眼中是遮不住的嫌弃。
“主子,这不是……”月兰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温衔玉双手背后,垂眼俯视道,“谢三,你不好好在你的温柔乡里待着,跑这儿来丢什么人?”
“当你温大小姐的未婚夫,去温柔乡?我哪儿敢啊。”轿上那人撑着头笑眯眯地说着,见温衔玉脸色一变,忙故作自责地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脑袋,蹙眉道,“瞧我这记性,在外面,谁不得称您一声温七爷。”
“不过啊,泱泱,你觉不觉得我若是自称温七爷的未婚夫,这听上去实在不太像话,恐有断袖之嫌啊……”谢之栩歪头倚在轿子上调侃着,不等话说完,就听红香一声怒喝,“谢三郎,我家主子的小字也是你能叫的?”
“那有怎样?本公子就乐意这么叫,你封得住我的嘴?”谢之栩一笑,“泱泱,你这婢子以下犯上,不知规矩,你可得管教管教了。”
“谢三,你今日出现在这儿,不会就为了说些废话吧。”温衔玉不耐道,“快说,你叫我什么事。”
“嗯……我想想。”
谢之栩抬了抬眉,绕有兴趣地盯着温衔玉不耐的神情看了会儿,直到那人眉头逐渐皱起,眼中露出明显的愠怒时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嘶……倒也没什么事。”谢之栩撑着脸,声音无辜道,“就是单纯的想喊一喊而已。”
“谢三,你拿我当消遣?”良久的沉默过后,温衔玉怒极反笑,“同你说话当真是浪费时间,莫名其妙。”
“月兰,红香,咱们走。”
“是,主子。”
见着温衔玉三人迈步要走,谢之栩眉梢一抬,声音更大了起来,拍着轿子手舞足蹈道:“落轿落轿!你们走得太慢了!就你们这速度,我何时才能追上温七爷啊!”
话落,身后传来轿夫手忙脚乱地落轿声,温衔玉止住脚步侧身回看了一瞬,只见谢之栩七手八脚地扯着衣摆下来,迈步就要往上追。
阴魂不散!
温衔玉沉下一口气,抬头看着山上道:“快点走,别让他追上来。”
说完,主仆三人更加快了脚步。
客栈位于山腰处,内里也算宽阔,只可惜今日山脚下泥泞,行人赶路不便,都在此歇脚,一时间客从云来,竟没有落脚之处。
柜台旁的掌柜的也算是有些阅历的老人,一双吊眼认得不少世家门派,一见了温衔玉背上的剑,立刻撂下茶水迎上去,腆着笑脸道:“阁下是温七娘……”
掌柜的话没说完,红香一眼横过去,前者瞬间咬了舌头,陪笑道:“温……温七爷……”
“算你反应快。”一侧月兰道,“还不给我家七爷开个上好的包间!”
“是、是,您稍等。”掌柜的说着,给店小二使个了颜色,店小二立刻从人群中挤出,躬着身子上前开道。
客栈内不乏世家门派的子弟在此歇脚,见了温衔玉背上的剑,又瞧着她这身行头,心中便都知晓一二。
走入收拾好的包间,温衔玉刚落了座,便听门外传来噼里啪啦地打斗声,其中夹杂着几声轻蔑的怒骂。
月兰也侧耳听着,没听几句就呲了呲牙,小声道:“主子,我怎么听着这声音像是谢……”
话没说完,房门被人笑嘻嘻地拉开,温衔玉头也不抬地把刚斟满的茶杯一掌扫出去,碎裂的声音瞬间在门口炸开,谢之栩长长地喟叹一声,无奈地拿下遮挡在面前的折扇。
“泱泱啊,你这破脾气,打小就不好,怎么这么多年,偏偏一点儿改善都没有。”
“好脾气也分对谁。”温衔玉怒瞪过去,“对你这样的人,我眼不见为净。”
“是是是,你温衔玉瞧不上我,可还不是要嫁我、忍我。”谢之栩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茶,歪头笑道,“只是我不明白,你温衔玉忍不了我,为何能忍得了外面那些人。”
“泱泱,你也听见外头那些人都说了什么吧。”谢之栩润了润嗓,仰面调侃道,“他们说你温衔玉是个不男不女的妖怪,说你哗众取宠,说你再怎么努力,还不是一样因女儿身而学不了温家剑法,只当得了跳梁小丑。”
谢之栩轻飘飘地说着,垂眼见温衔玉紧抿的唇似乎见了几分血丝,语气不禁放慢了些,故作同情道:“我当时一听,我气不打一处来啊,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温七爷呢,我当场就踹翻了他们的桌子啊!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谢之栩说得越是绘声绘色,温衔玉额间的青筋便越发崩紧,抬眼对上那双满是森然的目光,谢之栩话头一停,身子向对面轻轻探去,好笑道:“怎么?我做得还不解气?那泱泱想怎样?”
谢之栩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将桌上的茶点向温衔玉推去。
盘子推至对面,对面之人的手没动,紧闭的唇却慢慢张开,声音冷淡,甚至有些过于凉薄。
“谢三,你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嘲讽我的?”温衔玉眯眼,似笑非笑地看向对方,“你既然那么有心,不如帮我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下来,反正依你谢三的性子,拔人舌这种事,还不是习以为常。”
“可以啊。”谢之栩毫不犹豫地一应,对上温衔玉略显诧异的眼神,懒散一笑,“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他们罪不至此。毕竟,他们说得也不无道理。”
“但说你这身装扮,乍看上去倒确实像个小郎君。”
谢之栩的手臂拄着矮桌,上挑的眼尾带着抹淡淡的红,眼波流转,扫视过温衔玉紧绷的面容,少倾,目光移开,落在温衔玉放在一侧的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桌面。
“可你就算扮得再像郎君,你的家族认吗?你爹认吗?”
“还有你的剑……”谢之栩难得正色道,“它认吗?”
温家以剑法起家,当年凭借独创的剑法在战场上为朝廷立下大功,故而在江南剑道立足。只是这剑法传男不传女,女子学习到一定境界,便会遇到终生都突破不了的瓶颈。
温衔玉就算打扮得再像男子又如何,练不成就是练不成,她温家留下的最宝贵之物她继承不了。
谢之栩的每一句话都狠狠敲击在温衔玉的软肋上,纵然她伪装得再强势,这层虚伪的皮却还是被谢之栩剥地分毫不剩。
她不是没想过放弃,她听见过那些鄙夷的言论,见过那些厌恶不解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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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只是,她不甘心!她想不通!
凭什么!凭什么她温衔玉身为长房独子,母亲与父亲携手起家,本应继承大任,护佑母亲,发扬家族,可只是因为她是女子,她温家剑法的局限,她就拿不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只能屈居人下,成为联姻的牺牲品!
“受了局限又如何?纵然我温七有难以跨过的沟壑,那温家其他人又比我强了吗?以他们的悟性,终其一生也达不到我如今的高度。”温衔玉眉眼微抬,锐利的目光扫过谢之栩,“如此,我为何不去争?”
屋内一时落针可闻,谢之栩扬了扬眉,短暂地露出一瞬不出所料的神情,眸中正色褪去,身子猛地向后一靠,抚掌大笑道:“不愧是温家七娘,当真是有自信。”
“说完了?”温衔玉顿了顿,向着门口处抬了抬下颚,冷淡道,“慢走,不送。”
月兰与红香见状,对视一眼,极有眼力地上前去请谢之栩。
谢之栩余光瞥了眼扶过来的手,又正视了温衔玉几秒,轻笑出声。
“别这么急着送客嘛,谁说本公子要走了?”他猛地坐直身子,上半身向温衔玉的方向倾去,面上轻浮道,“温衔玉,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实不相瞒,我知道你来这正道盟的英豪大会要做什么。无非是想当少盟主,拿到盟主令,好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温家下任家主。”谢之栩说着,瞟了眼温衔玉有些难看的脸色,漫不经心地随口道,“或许温家主也交代了你其他事,但就以我对你的了解,其他的事情你未必真的上心,我也不必去猜。”
“既然你有争夺盟主令的心,又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温衔玉,我们打个赌吧。”谢之栩把摩挲的茶杯撂在桌面上,正视温衔玉道,“就赌你若真拿了盟主令,温家主会不会把下任家主的位置传给你。”
“若你赢了,我谢之栩主动退婚,决不再来碍你的眼,若我赢了,你按照婚约嫁入我们谢家,当我谢之栩的夫人,如何?”
“我凭什么答应你?”
“凭你我婚约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若不退,你温衔玉终生是我名义上的妻,嫁不得旁人,亦无法独活。”谢之栩半真半假地笑道,伸手向着温衔玉的脸颊探去,却被温衔玉嫌恶地一掌拍开。
“滚开!我就算是死,都不会嫁给你谢三!”
“是吗?”谢之栩回味似地蜷了蜷被温衔玉打过的掌心,扯着嘴角嗤笑道,“死都不怕了,却不敢和我赌,温衔玉,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你自己拿不到盟主令,还是担心温家主……”
“住嘴!”温衔玉猛一拍桌,杯中的茶水一圈圈地荡漾开来,屋内瞬间噤声,红香与月兰低着头不敢看温衔玉的神情,守在门口的谢家护卫昆山垂首看向脚尖,唯有谢之栩一人,极有兴趣地看着温衔玉苍白的脸上被气出红晕,那凉薄的眉眼难得生动。
“难道,你不敢?”
谢之栩继续挑衅,温衔玉的手下意识抓向衣摆,越攥越紧,越攥越疼,指甲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死死扣进肉里。
谢之栩的目光扫去,在温衔玉紧攥的手似有而无地停了一瞬,下一秒便闲适地举起茶杯,垂眼轻轻一吹。
“不敢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