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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过春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直到翌日清晨,忽如其来的搜查才终于落幕。


    宫中无后,事以得到消息后,太监第一时间去了趟朝凤宫:“禀报贵妃娘娘,昨日玄羽军什么也没搜到,娘娘可以叫各位主子放下心来了。”


    闻言,沈贵妃的面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一个宫女端着茶水放下:“娘娘,这不是好事吗?”


    因着搜查一事,昨夜好些主子都提心吊胆一夜未睡,生怕被安上歹人的罪名。好在什么也没发生,至少这后宫里头是安生了。


    沈贵妃摇摇头。


    此番搜查,太子带着玄羽军如此大费周章,最后却一点线索都未寻出来。


    “罢了,先将消息给宫都说一声吧,免得各位妹妹还紧张着。”


    *


    消息传回长乐宫时,已是当天下午了。


    整个长乐宫分外寂静,冬香担忧道:“奴婢方才看过了,娘娘还没醒呢。”


    云荷从冬香手中接过药碗:“我再去看看。”


    床边帘帐堆叠,云荷拉开帘子,榻上的人儿果不其然还昏睡着,脸颊烧得通红,云荷小心翼翼用手心探了探她的额头,触到一片滚烫。


    昨日出门见外头那般冷,云荷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想会这般严重,这都睡了一整日了人还未醒。


    云荷放下药碗,翻出药瓶先给江听晚喂了两粒护心的药,见人还是没反应,她没有法子,只得让人去请张太医来一趟。


    好在这日夜间,用过张太医新开得药后,人总算是醒了。


    江听晚隐约意识到自己睡了很久,头还是很疼,睁开眼撞见云荷冬香担忧的目光,她揉了揉额,缓缓支起身子。


    她看了眼窗外,天很黑,“搜查的人已经走了吗?”


    “昨日就走了,并未查出什么,”云荷解释了声后,叹气:“娘娘你都睡了一整日了,奴婢看昨日那风是真吓人,小半宿下来,连冬香都说自己也吹病了。”


    江听晚闭了闭眼,她能感受到自己还在发热,思绪迟缓,好一会儿后,才将记忆梳理好。


    昨日太子殿下说她晕在了雪中,她那时没问清楚。如果云荷冬香都被关在门外,那是谁将她从雪中带到内室的?


    江听晚脸色白了几分,头也疼得更厉害了,她难受地蹙起眉,她想不明白,只是更加坚定不能同太子有接触的想法。


    胡乱想着,咳嗽了几声,冬香递来一个茶盏:“娘娘快喝些温水润润嗓子。”


    冬香今早也在咳嗽,说话时嗓子都哑了。江听晚接过温水,让云荷分一些药材给病了的宫人,刚说几句,便又昏沉沉晕了过去。


    *


    腊月后,皇上的病好了许多,迫不及待要办一场宴会。


    消沉了许久的皇宫因此热闹了些,到了腊八这日,前朝臣子几乎都受邀来了宴会,贺喜景渊帝大病初愈。


    御花园里设了歌舞表演,一时间气氛欢快。好酒好菜,美人表演,只是才听了两首曲子,景渊帝却觉得有些没意思,他侧过头,忍不住道:“清辞,那歹人……”


    御座的东向,谢斐手执一杯酒,目光注视着院中抚琴的琴师,闻言他淡笑着回头:“依儿臣看,那歹人一时半会儿还寻不出来,父皇不如暂且放下心,好好将这些曲子听完。”


    景渊帝只好点头。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还是觉得没意思,这病了一遭,才知有多不好受,眼下寻不到歹人,连舞姿轻盈的美人都看不下去。


    明明昨日还很期待这场宴会的……景渊帝长叹了声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斐执酒的手松了松,体贴道:“不如唤淑妃过来,陪一陪父皇?”


    淑妃。


    一时不觉,同淑妃竟都半月没见了。


    景渊帝当即换来手下太监:“淑妃病好了吗?”


    井德明一听这话,有些难言。他也没想到淑妃会这般体弱,不过一个伤寒,小半月了还未好全。


    若皇上没想起来,自是能让淑妃继续养病,可现下皇上提起了,井德明不敢扫兴,立马招呼一个太监去长乐宫唤人。


    *


    这日宫宴隆重,许多嫔妃也去了后院看热闹。但长乐宫内早早便熄了灯,云荷同冬香关好门窗,打算轮流歇息时,传话的小太监敲开门。


    云荷有些惊讶,但皇上传唤,岂能抗旨不遵,她同冬香对视一眼,连忙应下:“公公您在此处歇歇,奴婢进屋让娘娘准备准备,马上就好。”


    冬香先回了内室,点了灯,又寻出待会儿要用的衣裳首饰。江听晚睡得不熟,很快被一番动静惊醒,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怎么了?”


    冬香正犹豫挑这件淡青的袄裙还是浅粉那件裙子,想了想她还是抱起淡青那件,一边回:“皇上命娘娘过去一趟,这些人来的还真是时候,娘娘病才刚好了些……”


    并非敷衍井德明,江听晚病的确还未好全,但还是扶着床栏下了榻,反而安慰冬香道:“皇上唤我,总是要去的,冬香正好可以歇歇了。”


    只是等到了御花园,江听晚才知这场宴会比她想象中隆重许多。


    远远看去,整个院子像是一盏奢华明亮纱灯,院中座无虚席,都是些前朝之人。江听晚忽然有些紧张,这样的场合,她一个后妃过去,是不是有些没有礼数……


    太监瞧出她的迟疑,很快道:“这是皇上看重娘娘呢。”


    “娘娘随奴才来。”


    太监将人带到御座前,井德明很有眼色地添了把椅子过去:“娘娘坐。”


    那把红木小椅便放在御座身旁,从主位俯视,能将整个花园收入眼底。江听晚指尖揪住裙摆,不由低了低头,这一眼正好和右下方的太子对上。


    御座下方,谢斐缓缓抬高酒杯:“儿臣敬父皇。”


    宴席过半,景渊帝已经醉了,颤颤巍巍拿起酒杯,一垂眼却见杯中无酒,他拍了拍桌。身后井德明赶忙对江听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给皇上倒酒:“娘娘,娘娘……”


    江听晚虽未接触过这些,但置身于此,自然也明白了什么,双手抬起桌角的酒壶,只是一顿,晃了晃酒壶,壶中已经没有酒了。


    景渊帝醉了,哪里还等得起宫女俸酒,好在这时,谢斐起身,端着酒壶缓步朝御座走去。


    他止步于御座前,抬手间,清茶的味道压过龙涎香。执酒的骨指修长,徐徐替景渊帝斟满了酒。


    江听晚垂眸,默不作声地往景渊帝的方向缩了缩。景渊帝笑得开怀,一手抬起酒杯,一手揽住身旁美人:“清,清辞,给淑妃也湛满酒!”


    宫纱灯垂在半空,江听晚被景渊帝半揽入怀,面色有一瞬不自然,她咬唇,目光落在桌案上被照得剔透的琉璃杯,以及男人垂在身侧修长的手。


    闻言那只手重新抬了起来,只是松松捏住了一旁的茶壶。


    “儿臣瞧淑妃娘娘面色苍白,似是病还未好,”谢斐替她斟了杯清茶:“不如以茶代酒,如何?”


    景渊帝醉晕晕的,自是太子说什么都叫好。


    谢斐将茶递过去,垂眸温和笑着:“淑妃娘娘觉得呢?”


    “可,可以的。”


    江听晚小心接过茶,而后乖顺地将头靠在景渊帝肩上,便又重新垂下眸子。


    冬香最后替她选了那件淡青的裙袄,浅浅的青色称得她肤如凝脂,纱灯在头顶,她面颊落下睫羽的影子,唇瓣被茶水湿濡的晶莹。


    谢斐搭在身侧的手有一搭没一搭轻叩起来,这时酒也送过来了,宫女一手着托盘,一手替换掉案上空了的酒壶。


    景渊帝因着心中忧愁,又恰逢病中不能饮酒,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回江听晚不需旁人提醒了,很有眼色地端起茶壶给皇上添酒。


    没一会儿又是半壶酒下去,显然已经醉得不清。


    主位边一番动静自也是被一众人收入眼底。


    几位老臣上了年纪,不喜喧嚣,自觉坐在靠后的位置。阴影下,太傅看着御座前的三人,重重搁下手中茶杯:“那女孩是谁?”


    若非年纪对不上,太傅还以为是哪位公主长大了。


    内侍解释:“是江家的女儿,入宫已快两月了,但因皇上这些日子都在养病,还未册封呢。”


    “胡闹!”


    太傅震怒:“这像什么话?”


    “妃不像妃,比两个公主年纪还小,这些年文渊身边的人都在干什么!全都这么纵这他乱来?”


    无人敢回答这话。


    多年前皇上刚登基时,刚开始看在老师的面子上,还会稍加收敛,后来越来越犯浑,太傅每次面圣,都会先去听政殿将皇上骂一顿,骂一次到是又能管一阵。


    近些年骂也不管用了,被身边人惯得无法无天,哪里有半点皇上的样子。


    御座前皇上饮了一杯又一杯酒,江听晚忙不迭倒着,有些忙不过来了。


    太傅恨铁不成钢地收回目光,回想起太子给那女子倒茶的画面,眉头蹙得更紧了。


    这个时候,皇上已经彻底醉了,宴席还未结束,他却醉得头也抬不起来了,井德明只得招呼人先将皇上扶下去,景渊帝头浑得厉害,一手退掉几个太监,嚷嚷:“淑,淑妃呢?”


    江听晚站在一侧,风拂过淡青的衣裙,她面色苍白,静静看着眼前“闹剧”。许是从入宫那刻起,就默默在心底做准备,此刻竟然没有太多害怕。


    就在这时,余光瞥见右下方一道修长的影走来,江听晚下意识往景渊帝的方向靠了靠:“皇上,妾……”


    谢斐缓慢夺过景渊帝手中的酒杯,“父皇醉了,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朕没醉!”景渊帝两只手在半空颤颤巍巍了会儿,很快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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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就朝后倒去:“朕,朕醉了啊。”


    身后几个太监重新上前,将喝得烂醉如泥的景渊帝扶好。井德明气喘吁吁指挥着太监,嗓音尖细:“哎哟,小心,小心磕着皇上了……”回头见江听晚也跟了上来,话音一转:“娘娘先坐会儿,咱家送完皇上就来送娘娘。”


    宴席过半,皇上醉倒,留一个连妃也算不上的女子,太傅没眼看,拂袖离开。


    同太傅交好的几位大臣很快也纷纷退下,人走了不少,方才还热闹的御花园一时寂静了,谢斐侧身,看了眼留下的众人,淡笑:“父皇身体抱恙,还请各位随意。”


    一曲闭,琴师抱着长琴离开,在外等候的舞女鱼贯而入,宫女端着酒壶给一众人添酒。


    江听晚不由压低了头,忽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侧,她双手紧张地揪住裙摆,没有抬头,反而朝左侧了侧。


    冷风拂过,耳侧碎发摩挲过脸颊有些痒,江听晚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耳朵,耳侧的一点红痣影影绰绰,又很快被散下的发丝遮挡住。


    谢斐平静地移开目光。


    当下还留在花园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中书省一事,此番没跟着太傅离开,意思已经很明显,一众人不情不愿地留下来喝酒。


    只是酒到深处,醉得脑子泛浑,有人站起身,忽然双手抬高,高谈论阔道:“依臣看,太子这些日子领军搜查,简直就是贼喊捉贼!”


    谢斐被吸引了目光,长指圈起酒杯,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说?”


    宫纱灯映下柔和的暖光,男人身形清瘦,柔光下一张脸俊朗,手中松松捏着个酒杯,长指修长匀称,同个文弱的书生没什么两样。


    若清醒时还觉得这是假象,现下醉了,那小官起身往桌案上一站,一拍大腿道:“皇上,那赵族是什么人?族上几代都喜欢玩阴的,什么阴玩什么,什么毒养什么,皇后都把自己毒死了,那能是什么好东西啊,臣合理怀疑,皇上您这病就是太子下的蛊,那太子手段残忍,听说但凡死在他手下的人连骨头都没有,皇上您——嗝——”


    听到这里,院中已经没敢抬头了,唯唯诺诺看着桌上的酒杯,生怕惹祸上身。


    此人只是吏部的一名小官,半月前没寻出歹人,弄得皇上提心吊胆,三天下令一小查,五天下令一大搜,前朝人心惶惶,众人弄不懂这位太子殿下到底在玩什么,只觉得苦不堪言,背后是议论纷纷哇。


    但也只敢在背后悄悄议论了。


    而与这位小官同行的是中书省的一名学士,方才两人在马车上时,还交谈过一阵。


    现下见同伴酒后吐真言,这名学士脸都被吓白了。太子回宫后,最先整顿的便是他们中书省,手段极其狠毒,王大人一箭穿心,通事郎死不瞑目,人头双双吊在中书省殿前,一左一右,想让人忽视都难。


    他生怕同伴提到自己,颤抖着肩给人使眼色,奈何人站在桌案上,看也不看他一眼。


    眼瞅着人打完嗝还要往下说,他实在不能忍了,哆嗦着嘴皮子,几不可闻道:“皇上已经走了……”


    或许是夜风太凉,吹得人酒意忽然就散了,方才怎么使眼色也没用的人,偏将这句低语听进去了。


    那小官眨眨眼,眼前重影晃啊晃的,想起皇上早醉了,而眼前那重影竟是个女人。


    一扭头,太子笑盈盈看着自己,似乎无声催促他继续往下说,人分明是笑着,却笑得人骨头都冷了半截。


    他倏得冷静了,恨极了自己的口无遮拦,从桌案上跌下来,趴到院中央,头死死磕着石板,颤抖道:“太,太子恕罪,臣方才都是乱说的,臣从来不参与这些的,只是一时醉酒,不,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他仰头看向素日相熟的人,希望他们能给自己解释一两句,大家伙连头也不敢抬。琵琶声不知何时停了,舞女散开,花园里只余下无边寂静。


    而谢斐什么也没说,不论那小官是笑是哭,始终淡笑着望向他。


    小官觉得眼下在看太子,又有些不同了。柔光仍旧笼着男人,他骨指捏着酒杯轻轻晃动,清俊的脸,温煦的笑。


    听了方才一番话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还能笑出来。小官抖如筛糠,心下硬是后悔喝那酒,他一遍一遍用额头磕着石板,颤道:“都是下官酒后胡乱编排了,殿,殿下误放心上。”


    学士不忍心,终是帮他说了句:“殿下,他这人是一醉就容易说胡话。”


    这声音很快被寂静吞噬,花园里又陷入沉默。


    就在众人越来越惶惶不安时,谢斐终于放下手中酒杯,轻微的一声响,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身后周文末压住剑朝后退。


    然谢斐骨指只是随意地搭在案边,他目光望向上座的一人,笑问:“那娘娘觉得呢?”


    语调带着些纵容。


    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依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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