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逸鸣内心着急，急着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可偏偏此时喉咙晦涩极了，就跟吃了一口没熟的李子一样。
王佳佳吸了吸鼻子，又疯狂眨眼睛，经过这么一顿努力，眼睛恢复到之前干爽的状态。
不是，她就这么……硬是把那点眼泪逼了回去？
这下换成闻逸鸣惊呆了。
“食堂二楼，我打饭。”少女仰着小脸，那上面写满了不容拒绝。
“我还要去买草稿纸，再晚些就上课了。”
说完，王佳佳急匆匆地走了。
闻逸鸣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倍感奇怪。
好像去小卖部不是那个方向吧？
直到一脚跨进教室，闻逸鸣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如果真要去小卖部根本不必要从这里过，所以，她是特意来找自己的？算她有点良心。
闻逸鸣心情不错，哼着小调走进教室。
另一边，王佳佳闷着头在走廊上飞快行走。
只要她走得够快，就不会被人发现她的窘态。
她简直快被自己蠢哭了。
她差点就在闻逸鸣面前哭了，希望闻逸鸣不会发现这种事。
这绝对能入选进她人生十大丢脸时刻。
星期一第三节课就是语文课，在课间的十分钟，王佳佳盯着手中的演讲稿，看了又看，内心纠结无比。
真的要在这节课上演讲吗？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她到时候会不会搞砸这一切？她如果讲到一半忘词了怎么办？又或者是念错了呢？老师和同学们会怎么看她呢？要不她再准备准备？
种种不好的设想如同占据了她的脑海，让她萌生退意。
很快，预备铃响了，响得王佳佳措不及防。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停留在门外，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血液将大脑挤的满满当当。
她在紧张，她很紧张。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下一秒，语文老师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语文老师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女性，有着高高的颧骨和一双柔和的眼睛，她平日里的穿着也比较随意。
老师来到讲台前，把书一放，问：“演讲轮到哪里了？”
教室内传来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王佳佳前面的女生站了起来，走向讲台。
……
“好了，开始上课吧。”
演讲时间已过，王佳佳中间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提出演讲的事，但最后，她还是怂了。
那张演讲稿又被重新压在书的最底下。
人们喜欢书写勇者的赞歌，但现实中的我们往往并不勇敢。
很快到了饭点，王佳佳一下课就冲了出去，排队、打饭、付钱一气呵成。
闻逸鸣也正好赶到食堂，看到的就是王王佳佳手里端着两个已经打好饭菜的盘子，娇小的身躯在人群中突破层层阻碍，朝他走来。
闻逸鸣的心弦像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
王佳佳把闻逸鸣的那份放在餐桌上，就离开了，并没有和他坐在一起的打算。
闻逸鸣知道她是在避嫌，并非因为害怕他。
但不知为何，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不快。
其实不然，王佳佳还有一点心虚，不敢面对闻逸鸣的意味在。
她答应他的演讲没完成。
“闻哥，你这几天都在一楼吃饭？”来人叫李高阳，和闻逸鸣一班，两人关系不错，一见面便熟络地攀谈起来，“难怪我没看见你人影。”
闻逸鸣扒拉着餐盘里的菜，不知为何没什么胃口。
李高阳已经在旁边坐下，看闻逸鸣盘子里有红烧肉，眼放狼光，口水就这么不争气地流下来：“闻哥，你那红烧肉，要不分我一块呗？不多，就一块。”
闻逸鸣下意识看向自己右后方。
王佳佳正安静地用着午餐，突然有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她看了过去，正巧对上少年的眼神——有点凶狠又有点……委屈？
手一抖，勺子里的土豆掉了下去。
不，闻逸鸣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呢？一定是她看错了。
这样一想，王佳佳闷头吃饭去了。
这饭菜是王佳佳打的，闻逸鸣本来还想看看她的反应，没想到对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脸色越发阴沉。
“那这肉？”李高阳可还在馋那一口了。
小乌龟给他打的饭菜，别人凭什么吃？
闻逸鸣阴沉着脸，低喝一声：“没门。”
李高阳一时如丧考妣，他瞄了一眼闻逸鸣那打了绷带的手：“闻哥，你看你这手实在不方便，要不行可以叫我打饭的。”
闻逸鸣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明晃晃的嫌弃：“还是别了吧，我怕没饭吃。”
一个大男人打饭还跑不过小姑娘。
李高阳嘿嘿一笑：“闻哥，没想到你还挺励志的。”
“吃你的饭。”闻逸鸣没好气道，于视野中瞥见王佳佳已经起身，他连忙扒拉几口饭，也跟了上去，留下李高阳满头雾水：这就吃完了？！
王佳佳吃完饭就准备回教室，并未过多留意闻逸鸣那边的情况。
寒冬料峭，道路两边的榆树染上一层灰色，刚从阴寒的树荫下出来，便与温暖的阳光抱了个满怀。
冬日的阳光令人贪恋，王佳佳放慢了脚步，走在开阔的田径场上。
田径场不止她一个人，有晒太阳的，有嬉戏打闹的，也有踢足球的。
王佳佳正专注走路，余光中一抹白色飞了过来，令人猝不及防，紧接着小腿上一痛，她本能地弯下膝盖。
而那个命中王佳佳的足球骨碌碌地滚到一旁。
闻逸鸣刚来，便看到这惊险的一幕，也顾不上什么，拔腿跑去查看王佳佳伤势。
“王佳佳，你怎么样了？”
王佳佳还在揉着伤处，忽然听到闻逸鸣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旁边蹲下来一个人，她抬头看去，撞进了少年焦急的眼神中。
没错，真的是闻逸鸣。
他是在关心自己？
“还好，除了最开始有点痛之外，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闻逸鸣把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他问：“真的不用去医务室吗？”
王佳佳站起来甩了甩腿，又走了几步，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
少年面上的阴云总算散去了些，他转头看向球飞来的方向，两三个男生站在那，面色如常，似乎还未察觉现在发生了什么。
“同学，能帮忙把那边的球踢过来吗？谢谢。”其中一个人注意到闻逸鸣，还以为是对方是个热心的，便大大咧咧地开口了。
球场上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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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捡个脚边球那是常有的事，一般来说都是乐意的。
但这回，闻逸鸣却半分不见乐意的样子，他阴沉着脸，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冷声道：“你们没看到这里有人被你们的球踢中了吗？！”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凶狠劲，王佳佳被吓得脖子一缩。
现在的闻逸鸣同那次在小巷遇到时一模一样。
几人被这么一说，才注意到闻逸鸣身边的王佳佳，发出一声惊呼道：“我去，真踢到人了！”
哪管得上什么球，慌慌乱乱跑了过去。
“同学，你没事吧？”领头的那个跑得气喘吁吁，还没等气上来，便立马开始询问起王佳佳的情况了。
一看对方有三个男生，王佳佳有些露怯，往后缩了缩。
闻逸鸣看那个男生还欲往王佳佳面前湊，皱了皱眉，往前一步，横在中间：“站在那说话就好。”
男生停住脚步，面上满是歉意：“同学真对不起哈，我没注意到这有人，不小心把球踢到你了。”
看他们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王佳佳确定他们是真没注意到自己，她知道这其中也有自己透明人体质的原因。
加上，对方也是真心实意道歉的。
所以，她没有计较这件事。
“没、没事的，下次注意就好。”
闻逸鸣眯了眯眸子，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危险极了。
男生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的。”
在确认王佳佳真的没事后，几个男生这才安心散去。
待几人走后，王佳佳伸手扯了扯闻逸鸣的衣角。
少年周身的冷冽飞快褪去，他缓缓转身，凝眸看过来，那张俊脸上神色柔和许多：“嗯？怎么了？”
“闻逸鸣，刚刚谢谢你。”王佳佳微微踮起脚尖，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尽是真诚，仿佛藏着星星，就这么撞入闻逸鸣眼中。
少年为之一愣，但很快板起脸来，语气严肃：“如果那群人没发现你，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走了？”
“他们也只是没注意到我，并非故意为之。”王佳佳声音小了下来，“我向来存在感很低，其实也不怪他们没注意到，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小学时从篮球架旁边经过就被球砸过，当时那人也只是捡起篮球忽视了被砸的她。她从那时起，就知道自己是不被人看见的。
后面这样的事也发生过几回。
她刚开始还会委屈质问，到后面只是揉揉伤口，默默离开。
闻逸鸣看她轻飘飘地讲述这这些，心脏抽痛了一下。
少年不擅长表达心疼，只会用咬牙切齿的话语来伪装：“王佳佳，你还真是大度。”
啊？
王佳佳听出他语气不对，便问：“闻逸鸣，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我怎么会和一只乌龟生气呢？”
这下，王佳佳更确定了。
他就是生气了。
啊啊啊，男生要怎么哄啊？她不会啊。
几番挣扎之后，王佳佳伸出手指轻轻勾了下闻逸鸣的衣角，软声恳求道：“闻逸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正如一股清泉注入心间，那点焦躁被奇异地抚平了。
闻逸鸣抿了下唇角，上面似乎还有丝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