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艾伦怒气冲冲地说:“你今天是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
林长夏刚想再浇点油,就收到了姆父警告的视线。
好吧好吧。
心情愉悦了的林长夏终于适可而止,“当然不是,今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明天我们开学后,就很难再见面了。”
“不知道亲爱的叔叔愿不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呢?”
一定要刷爆林长夏的卡,艾伦抱着这种心态接受了林长夏的示好。
很快他就后悔了。
他生无可恋地看着前面两个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家伙,只觉得自己闪闪发亮,赶上了高悬的太阳。
当初可可爱爱的大眼睛洋娃娃不见了。
漂漂亮亮的美少年飞走了。
这两个人还背着他在一起了,瞒了他这么久。
怪不得林长夏这么讨厌,原来是个坏心眼的雄虫。
当林长夏恶心吧唧地给利贝尔理鬓边的头发时,艾伦才发现这两个家伙居然带着同一款耳钉。
“啧。”
他很不爽。
非常不爽。
他环顾四周,看到有不少人看向自己这个方向。
当然,毕竟他可是雄虫。
哦,林长夏那个家伙也是。
那些说不定要单身一辈子的雌虫当然眼馋。
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
“过来。”
他扬扬下巴,对那个在偷看自己的雌虫说。
长得还行,穿的也还行,作为消遣应该没问题。
林长夏一回头就看到艾伦认识了个新……朋友。
“你们这是?”
林长夏起先还以为是艾伦的朋友,但是很快否认。
这个新成员看起来颇为拘谨,并且过于在意艾伦的一举一动了。
艾伦眉毛一挑,像是在说:看吧,有的是人喜欢我,讨好我。
“你叫什么名字?”
艾伦漫不经心地问身旁的雌虫。
“马修莱特。”
“不建议多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吧。”
艾伦无所谓地看向林长夏。
像是对这个人毫不在意,就算林长夏拒绝了也没什么。
林长夏真的服了艾伦。
这拈花惹草的速度也太快了
原来这才雄虫和雌虫之间正常的交往关系吗?
林长夏打量了下马修。
身材高大,比他和利贝尔还稍微高一些,比艾伦差不多高出一个头。
看起来是个稳重的青年,性格比较沉默。
林长夏心想,艾伦可不是个好脾气,但是比起他曾经遇到的一些目中无人的雄虫,好像也没那么烂。
算了,他也不是艾伦的爹妈,管不了对方交友。
他对马修点头示意,四个人一起闲逛。
但是马修很快领头,他是土生土长的长明市人,可比林长夏和利贝尔这两个人更知晓哪里好玩。
一路上他都对艾伦颇为照顾。
并且非常主动的请客,林长夏不愿意这样受陌生人的好意,马修只说:“我已经工作了,当然应该由我请客。”
“让两位阁下出钱就太失礼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艾伦身上。
而艾伦正弯下腰,去触摸那些簇拥在一起的痴肥锦鲤。
很快,他嫌弃的站起身,看着湿漉漉的手,皱着眉毛说:“黏糊糊的。”
马修取出纸巾,用眼神询问艾伦。
艾伦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你给我擦了。”
林长夏简直没眼看。
艾伦注意到林长夏不自在的神情,嘲讽他:“你真的是雄虫吗?”
林长夏微笑:“当然是了,不信我揍你一顿,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罚我。”
艾伦噤声。
马修有些意外林长夏的话,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下午三点,林长夏打算先将艾伦送回家。
艾伦意犹未尽:“再玩会喽,这么早。”
“我们晚上要点名,明天开学典礼。”
艾伦这才想起来还没问林长夏他们在哪里上学,便问了一句,“哪个学校,开学这么早?”
林长夏:“第一军校。”
艾伦再一次觉得自己耳朵不好,“哪?”
林长夏看了看时间,说:“你没听错。”
艾伦语塞,“你真是……与众不同。”
林长夏懒得和这个傻狗计较。
“你真不回家?”
艾伦摆摆手,“你们走吧。”
林长夏还是给林海发了条消息,对方回没事后,他就牵着利贝尔的手准备走了。
临走前,艾伦勉强说了句客气话,“下次可以恰特音乐学院找我。”
林长夏笑了声:“那怕是得过年才能见面了。”
“注意安全,我们先走了。”
林长夏和利贝尔匆匆收拾了下行李,顺手撸了把丹桂,然后回到了学校。
到了林长夏的宿舍,利贝尔双手背在身后。
林长夏开始猜测利贝尔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机甲模型对不对?”
利贝尔:“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摆在桌子上。
林长夏拆开,是一架深蓝色的机甲模型。
“可以和蓝牙连上,”
林长夏试了下,连上后弹出了一个简单的操作界面,可以让模型举手,抬头,还可以单膝跪下。
林长夏让模型单膝跪下,双手举高,再张开,然后抽了只笔放在上面。
“哈哈哈,不错。”
“还可以让他跳舞哦。”
林长夏试了试,果然,机甲非常妖娆地扭起了小蛮腰。
胸口的灯还闪烁着七彩的颜色。
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上一起笑出声。
“下次在耀星里也试试。”
利贝尔抬眸看向林长夏:“谁试?”
林长夏挑眉:“我操作不行。”
利贝尔:“好啊,如果你的礼物让我满意的话。”
利贝尔和林长夏咬耳朵,“说好的礼物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林长夏神秘地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利贝尔很期待,但是又不满意林长夏到现在都不接开谜底,他只好给自己讨了点嘴上的利息。
眼看着天色晚了下去,两人去食堂吃了点饭。
围在他们附近坐的人有点多了。
林长夏:==
有点影响食欲。
就在林长夏走神的时候,微热的甜品碰到了他的嘴唇。
林长夏对上了利贝尔的双眼,眉眼弯弯,一派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既然他们喜欢看,就让他们看个够。”
林长夏笑着说:“好。”
他握着利贝尔的手腕,咬走了食物。
他知道利贝尔很不开心。
也知道利贝尔和担忧。
即使他说一万句承诺,也会由爱故生怖。
他将利贝尔手中的勺子拿过来,也喂了利贝尔一口,然后用手指擦去他唇边的留下的一点奶油。
在整个过程中,利贝尔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
周围叽叽喳喳的生意在一瞬停止后,又更大了。
林长夏笑着说:“行了,好好吃饭吧。”
利贝尔想去摸摸唇角,又忍住了。
他将甜点推到林长夏眼前,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
晚上,腻歪很久的两个人终于分开。
利贝尔刚踏进宿舍,就察觉到了两道炙热的目光。
他毫不受影响地做自己的事情,过了会,其中一名舍友,忍不住问:“艾略特,你这么晚回来,是和林长夏在一起吗?”
利贝尔毫不意外他们知道林长夏的事情。
“是。”
没什么好否认的。
两个人发出惊叹的声音,就连床上躺着的维克也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班那穆是个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小个子。
也十分的八卦。
他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利贝尔将明天要穿的制服找出来,说:“我们从小就认识。”
班那穆感叹,“那岂不是青梅竹马,怪不得感情这么好。”
他试探性的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来第一军校吗?一般的雄虫都不会这个地方吃苦。”
利贝尔坐在椅子上,看着好奇的舍友们,面上看不出喜怒,“这里的精神海学科很好,他有能力就来了。”
班那穆心里不以为然。
一个雄虫在精神海学上能有什么能力。
他们甚至没有精神海。
当然,他不会当着利贝尔的面说这个的。
另一名舍友莫利也不能免俗的好奇林长夏,“他看起来很高,比有的新生都高了,和你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一名雄虫。”
利贝尔想到对身高特别在意的林长夏,眼睛弯了下。
他当然不会揭穿林长夏和自己在一起时会特意穿鞋跟比较高的鞋。
“确实和我差不多高。”
只比他矮2cm。
“可能是他比较喜欢运动吧。”
几人又随意的聊了聊,没再不停地询问林长夏的事情。
转而说了些家乡在哪,兴趣爱好之类不痛不痒的话题。
其实他们不是不对林长夏有想法。
但毕竟是舍友的雄虫,确实不太好下手。
而且看起来等级也不是很高的样子,没必要太执着。
至于维克,他躺在床上,听几人闲谈,偶尔会说上两句,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不合群。
他对林长夏的印象还是埃德加喜欢的那个雄虫。
这让他在利贝尔面前多少有点尴尬,也就不会去谈论这个话题。
他对雄虫不太感兴趣。
也不愿意掺合到好兄弟和舍友之间的感情纠纷。
虽然某个损友让他趁机打听关于林长夏的事。
他心中还念着其他的事情。
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万里无云,是个好日子。
林长夏和利贝尔约好了以后早上在食堂碰面,但是他一出楼梯,就看到了一个人影立在清晨的朝霞中。
一身服帖的制服将他挺拔的身姿,细腰宽肩都完美的展现出来了。
光影绰约。
林长夏闻到了露水下草木的冷香。
听到声响的利贝尔转过头,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笑。
林长夏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他满眼的笑意,上前几步,说:“早啊。这是哪来的帅哥,能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吗?”
“可以。”
利贝尔的声线清泠泠,“你要请我喝一杯吗?”
林长夏笑得露出虎牙,“早上饮酒不好,晚上你来我房间吧。”
利贝尔拿无奈又温柔地看了一眼林长夏。
别说非节假日禁酒了,就是真的可以,他也不想和林长夏一喝,谁知道对方又会怎么捉弄他。
两人结伴去了食堂,又一起前往集合地点。
七点十分,操场,盛满了新生。
虽然因为早起,大多数人有点犯困,但新鲜感让他们很兴奋。
新生按照专业分成各班各排,一个班是十人,每五个班是一个排,由高年级的优秀学长暂时管理,再往上便是他们未来的讲师和分管学院的队长。
林长夏一路上整的和摩西分海似的。
每个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这让林长夏不免有些分神。
搞得像是他是什么奇行种。
而利贝尔一直和他并肩走着,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关系亲密。
明明到了利贝尔的队伍,但是他还是陪着林长夏到了对方的队伍。
六营三排二班。
林长夏在的医学院一直是军训中最水的连队之一,训练强度相对较低,在各项最后的比拼中基本都是垫底的存在。
院领导已经习惯了,对他们的要求就是苟好就行,少逞强,少受伤。
一个排的学生有二十名是精神海专业的。
精神海学一向算是小众专业,招生并不多,是小班教学。
由于特殊的身份,林长夏被放在了第一排第一个。
大概就是别想着摸鱼了。
当然,即使他真的摸鱼,其他人大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不能用雌虫的要求管理雄虫。
在报道之前,学校里还专门开会讨论过要怎么在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中对待这根独苗苗。
最后结果就是给六营安排了最好说话的营长,给三排安排了脾气最好最认真负责的优秀学员作为排长,并且承诺各种需求都可以尽量安排绿灯。
“大家的眼睛都看着,不能让他受伤,要是他说中暑,脚崴了,身体不适,直接安排校医院开假条,假条可以长一点,不要太死板。安全第一,我们会给予一定的特殊照顾,相应的班级评优不受他一人的影响。”
说句实话,大家都希望林长夏能在第一天就说身体不适,给他们一个配合演出的机会。
烫手山芋。
众人心里都这样想着。
作为夏天里的烫手山芋,林长夏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利贝尔不得不离开后,他能察觉有人想和自己搭话,但是抓耳挠腮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脸纠结的像是挂满毛线。
眼看着时间逼近七点半,终于有人鼓足勇气,和林长夏搭话。
“同学,我也是精神海学的新生,能和你做朋友吗?”
林长夏也不去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是精神海学的。
笑死,说不定自己的名字,年纪对方都一清二楚。
“朋友?”
林长夏的似笑非笑地说:“什么样的朋友?”
在他的目光中,对方的脸居然一点点红了。
林长夏有点噎住。
他只好收敛表情,神色正经说:“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劳伦斯莱特。非常高兴和你认识。”
对方显然很开心林长夏的回应,开始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情况,然后非常谨慎地选择了一些有分寸的话题。
林长夏想着以后都是同学,也就回答了那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这期间,看出来林长夏是个脾气很好的雄虫,其他人也开始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人一多,林长夏背上的汗毛就不自觉地竖起来了。
面对那些热情的目光,他甚至本能地想退后一步。
他开始后悔,也许自己应该树立一个高冷的形象,能帮助他更好地平稳度过这四年。
就在这时,林长夏听到了一声轻笑。
他穿过人群,发现了一旁看热闹的家伙。
灰白色的头发,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眼睛微微下垂,看起来不太精神。
面对林长夏的注视,他不会像周围那些人般拘谨,而是友好的点头示意。
不过他的眼中还是能看到两分好奇。
林长夏很快别开了目光,因为他的救星来了。
“好了,三排的都站好了,想聊天后面有的是机会。”
新来的教官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他的脸上是和煦的笑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将担任三排的排长,和你们一起完成接下来的训练。”
“有什么生活学习上的问题很欢迎大家来找我,我帮不了还能做个情绪垃圾桶。”
大家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但是在训练过程中,也希望大家能尽量配合我的指挥,我不会骂人,但是可以让你做俯卧撑和跑圈。”
“对了,还没介绍我自己。我叫朱利安蒙特,是机甲系的学长,欢迎你们加入第一军校这个大家庭。”
简单的整队后,他们被带向礼堂。
礼堂分共上下两层,学员主要在第一层,而受邀参观的家属们则在第二层。
每个排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但是机甲系和医学院的位置分布差的太远,他没能看到林长夏。
嘈杂的环境中,无数的气味拥挤在一起,让林长夏的信息素变得难以分辨。
利贝尔漫不经心地看向二楼的位置。
西维尔和林星应该都会来吧。
说不定西维尔还会带上摄影机,在结束后给林长夏拍照,然后带上他。
因为西维尔的这个爱好,他和林长夏有着数不清的合照。
当利贝尔的视线划过二楼的时候,突然,他的目光定在了一点。
对方没有发现他,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意。
身边的男人沉着一张脸,像是不开心。
但利贝尔知道,对方只是习惯了面无表情。
他们的年纪相仿,但不是的。
那只是因为亚雌的生命要短暂的多。
吉恩。
利贝尔十分惊讶,不知不觉的,脸上漾出了笑容。
林星和西维尔很快也出现了,坐在吉恩身边。
几人看起来都不惊讶,聊了几句,吉恩开始向楼下张望。
利贝尔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找他和林长夏。
他低下头,迫不及待地给对方发消息。
“吉恩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中央星?”
过了会,“哎呀,被你发现啦~前两天刚到的。”
“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的。”
利贝尔切出界面,问林长夏:“你们不会都知道吧?就瞒着我一个人?”
林长夏很快回复:“你知道了?”
利贝尔气鼓鼓地问:“我知道什么?知道吉恩哥哥为什么回来吗?”
林长夏装模作样地说:“应该还比较好奇中央星的生活?”
“实话。”
虽然利贝尔不在自己身边,林长夏还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就一拍即合嘛。我也很想吉恩哥哥啊,鲁伯特叔叔正好也有个可以外派到中央星的机会,就来了嘛。”
林长夏隐瞒了很多细节。
比如他时不时在吉恩面前卖乖卖惨。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温柔的,会做各种甜品的哥哥。
但是他也知道,让吉恩舍弃白薇星的一切,来陌生的中央星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可是,吉恩已经不算年轻了。
偶尔传来的照片中可以看到他眼角的皱纹。
他的生命注定比林长夏,比利贝尔要短暂。
再过几年,连星域间的旅行对吉恩都会是极大的负担。
他知道利贝尔想吉恩。
对利贝尔而言,吉恩就是除埃利斯之外的另一个亲人。
远在他们相识之前。
利贝尔会克制地诉说自己的思念。
于是林长夏就当他的嘴,将那些未竟之语吐露给吉恩。
林长夏不知道吉恩会怎么选择。
他找了林星,吞吞吐吐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吉恩如果来的话,林星能不能帮忙找个落脚点。
另外海斯特给了他不少红包,不然买个店铺,然后骗吉恩有人低价转租铺面。
林星定定地看了他很久,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长夏在那目光中,忸忸怩怩。
“为了利贝尔是不是?”
林长夏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利贝尔太孤单了。
他希望利贝尔簇拥着朋友,家人以及……爱人。
明月除外。
利贝尔是有心事的。
这心事和种族有关。
和埃利斯有关。
和他,也有关系。
他能陪利贝尔多久呢?
未来,是多么飘渺不定的两个字啊。
他希望利贝尔拥有足够多的爱。
拥有足够多的美好的,闪闪发亮的记忆。
吉恩其实也是想他们的,不然他就不会下定决心来中央星了。
他习惯了两个小家伙和林星他们在生活中的存在。
当他们都离开后,他多少觉得有点寂寞了。
从长林星到白薇星都过来了。
中央星又为何去不得?
而鲁伯特总是支持他的。
在他生了这个念头后,鲁伯特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地说:“想去就去吧。”
于是,他们终于在星光的另一端又相见了。
第182章
利贝尔忍不住开心起来。
他回过头,看了吉恩一眼,又一眼。
即使知道对方就在那里不会突然消失,可他就是忍不住。
吉恩还在张望着,偶尔和身边人说些什么。
会在谈论他和林长夏吗?
利贝尔低下头发给林长夏消息:“我很开心。”
他发了个小人转圈的表情。
于是林长夏心中的小人也开始撒花。
他也很开心。
入学典礼总是乏善可陈的。
林长夏专心致志地和利贝尔发消息。
他身边坐着的同学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然后就被察觉了。
林长夏瞥了他一眼,声音寡淡:“好好听领导发言。”
灰白色头发的同学笑眯眯地说:“彼此彼此。”
林长夏有点困惑这人的自来熟。
普莱森特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一会,然后勾出来一个小布袋,他递给林长夏,示意他打开。
林长夏将里面的小物件倒了出来。
一枚戒指。
和他胸前的那一枚是那么相似。
普莱森特自我介绍道:“我叫普莱森特乌尔里希,我的叔叔是你姆父的同学,所以,我也知道一点你的事情。”
他的目光中有对林长夏的好奇。
那是故事中的主角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好奇。
在遥远的光年外,他知道有一个隐瞒自己性别的雄虫。
听说他喜欢机甲,听说他能徒手揍翻同年的雌虫,听说他不想做一名人人艳羡的雄虫。
可后来他又听说这位雄虫改变了注意,想要恢复自己本应有的身份和地位。
果然如此。
普莱森特想。
当一个人渐渐长大,便会更加深刻地明白社会运转的规则。
学会利用自身的优势,享受生活。
就当他以为这便是故事的番外后,他的叔叔摁下机械运行的按钮,看着上面跳出的曲线说:“结果这小子要去第一军校。奇了怪了。”
爱伦纳闷。
“真不愧是西维尔的崽子。”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崽子是西维尔还是林星的。
他看那一家人的照片总觉得林长夏和两个人都有点像,但都不是很像。
他也不敢问。
万一戳中西维尔敏感的神经,他怕西维尔坐星舰来揍他。
普莱森特愣了。
他抱胸看着屏幕上平滑的曲线,知道叔叔的实验八成又凉了。
只不过爱伦总是个不死心的。
他的神思开始飘远。
像是想越过漫漫星河,去亲眼看看那个奇怪的家伙。
“叔叔,第一军校怎么样?”
第一军校的精神海学不错。
于是普莱森特过来了。
他甚至不用特意去打听林长夏的事情,那些消息就流到了身边。
大家都很好奇。
终于,普莱森特亲眼看到了。
一个足够俊逸的雄虫。
身材在雌虫中也不逊色了,或者说,比一些疏于锻炼的雌虫好多了。
又不会因为肌肉过于鼓胀而失去漂亮流畅的线条。
而且足够优秀。
有人怀疑林长夏的分数有水分。
但是普莱森特知道施耐德是眼中容不下沙子的人。
而且他知道,这些年林长夏的成绩一直都很好——他的叔叔有时候会嘀咕这个远在天边的志愿者。
爱伦有很多奇思妙想,包括信息素抑制戒指。
但是这么多年,他也只有这一个志愿者。
于是会关心对方的使用情况,顺带着听好友吹吹自己的孩子。
普莱森特曾经也怀疑过,但是他搜到了对方获得机甲青赛的奖项。
而现在这些通知不见了。
他知道,有人希望掩盖林长夏的曾经。
这样很好。
不会再有人去追究爱伦小小的违规。
普莱森特能闻到身边人的信息素味道。
在座无虚席的礼堂里,这香气是那么浅淡。
他没有在林长夏的手上看到任何一枚戒指。
这么看应该等级本来就不高吧。
或许是个D级?
他这样想着,就下意识地开始分辨那一缕香气。
有林木的味道。
清新的,舒缓的。
让人精神放松,又忍不住去汲取更多。
他狐疑地看了眼林长夏。
于是发现了林长夏的脖颈上有一条闪烁的银色链子。
他人畜无害地笑着说:“这一枚比你胸口的好用多了,但是你应该用不上了吧。”
林长夏皱起了眉头。
他将戒指和小布袋都还给了普莱森特。
他心中信了普莱森特三分。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谨慎。
因为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他悠悠地说:“我没有收陌生人戒指的兴趣。”
这话一出口,一直关注林长夏的其他学生就坐不住了。
他们瞪着莱普森特,用眼神指责他太过分了,居然不讲武德,直接送戒指。
哼。
还好林长夏根本看不上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莱普森特有点尴尬。
他才没有觊觎这个雄虫好吧。
他这么优秀,还怕没有雄虫青睐吗?要去和他们争夺这样一个等级不高的雄虫?
林长夏是故意的。
他百分百肯定。
但他也只能受着外人的误会。
也许是雄虫爱捉弄人的天性。
或许是因为对外人的戒心。
或许他应该先拜访一下叔叔的朋友。
林长夏看莱普森特一脸镇定地转回身子,开始给西维尔发消息。
“莱普森特乌尔里希认识吗?”
西维尔:“咦?你同学吗?”
“对,说他叔叔和你们认识,而且貌似知道戒指的事情。”
“等会,我去问问。”
林长夏捏了捏手指,耐心地等待。
过了会,西维尔:“没事,他的身份没问题。你们好好相处,不要欺负人。”
林长夏挑起眉毛,“果然孩子大了就不心疼了。”
西维尔干脆地放出条件:“放假带你买车。”
林长夏决定收下贿赂。
他相信西维尔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回了中央星后,虽然西维尔的工资卡还在林星那里,但是显然兰尼斯特这边不会亏待他,他的手中拥有足够的资金流,为他的承诺背书。
林长夏抬起头,满意地看向普莱森特,扬起一个亲切的笑,在对方提防的眼神中说:“加个联系方式吧。”
周围的雌虫们大跌眼镜。
普莱森特心中警铃大响。
“他为什么要来第一军校?”
利贝尔对林长夏咬耳朵,余光看着正在和西维尔说话的普莱森特。
这个雄虫是林长夏带过来的。
说是西维尔朋友的侄子,从遥远的炫云星域而来,和林长夏一样是精神海学的新生。
“唔,不知道,有机会问一下吧。”
利贝尔喉头憋着话,但是又不愿意说出来。
一旁的吉恩调笑:“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没告诉我?”
利贝尔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了,脸上难得露出点羞怯。
林长夏支支吾吾地:“就最近吧。”
吉恩对利贝尔眨眨眼,拉长语调说:“看来我给你们准备的蛋糕上面写错了字。”
他准备的蛋糕被西维尔放在学校里某个高层的小冰箱里,等下要送给眼前两位新生。
利贝尔开心地说:“哥哥还带了蛋糕吗?”
“当然啦,这么久没见面,你们一定想念我的小蛋糕了吧。我还做了很多小饼干,你们可以和新同学分享。”
几人在学校里逛了逛,临走前利贝尔抱了抱吉恩,有点不舍的说:“等过年我们去找你。”
吉恩笑眯眯地摸了摸利贝尔的头发,“安心上学,等你们出来,我的店应该已经开起来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帅哥往那一站,路人都走不动了,都要进来看看。”
他又看向林长夏,有点感慨,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是个雄虫。
不过这样也挺好,可以和利贝尔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西维尔和林星那样太辛苦了。
“好好对利贝尔,下次给你做巧克力蛋糕。”
林长夏是个好孩子,但是他是一个雄虫,吉恩总是免不了替利贝尔担心,只好这样轻轻地提醒他。
林长夏笑嘻嘻地说:“我要是对他不好,就罚我这辈子都吃不到甜食。”
利贝尔捏了下林长夏的脸颊,示意他不要胡咧咧了。
林长夏看见下意识地想捉住利贝尔的手亲过去。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么多人呢,利贝尔肯定不好意思的。
咳。
快乐总是短暂的。
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一身汗。
林长夏的喉结划动了下,只觉得嘴巴干,后背的汗黏在衣服上,人闷得发慌。
天光照得整个操场明晃晃的,即使带了迷彩帽子,依旧睁不开眼。
林长夏这一排的位置还算不错,在最热的时候能有点阴影投下来。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阴影也流走了。
虽然领导们有心关照,但也不好频繁的更改队伍的位置。
再说,他们也想看看,林长夏所谓的决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漂亮话谁都会说。
倒是让他们见见真本事。
不过就第一天来说,这小子不错。
没有娇气地找借口脱队。
倒是他身边的几个愣头青,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啧,那眼神往哪瞟呢。
朱利安实在看不下去,一人赏了一帽子。
被敲了的新生先是心中一慌,接着又有点委屈。
也不能怪他啊。
离一个雄虫这么近,这么久,飘过来的信息素就像一把小勾子,勾的他魂不守舍。
明明是等级并不高,但是闻久了,仿佛让人的心神都陷了进去。
林长夏应该也会注意到他吧,毕竟他长得也还行,要一起训练一个月,以后还要一起上课,多多少少会在意一点吧。而且今天说话的时候对他也挺客气的,应该印象也不错?
浮想联翩下他又没忍住,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
一滴汗从林长夏的额头落下。
他眨了下眼睛,于是汗滴从睫毛滑落,又有汗水顺着他的鼻梁一点点蜿蜒向下。
林长夏整个人热腾腾的,觉得自己像是蒸笼了变红的虾。
天气炎热当然不爽。
但是更不爽的是他的感官过于敏锐,所以察觉到周围人的窥视。
这无疑让他的心情更恶劣了一点。
手有点痒。
揍同学影响不太好。
约个拳击什么的应该没关系吧。
又来了。
他唇角下撇了点。
右手边那个家伙假装站不稳偷偷地蹭了下他的臂膀。
一次两次他还以为是巧合。
七次八次还以为他傻乎乎地看不出来吗。
林长夏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又不能大张旗鼓地闹出来。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别人知道了,搞不好还要觉得是他太敏感,然后说些什么雄虫果然不适合这里之类的烂话。
毕竟长达一个月的训练,免不了和雌虫有一些身体接触,他又没有什么客观的证据表明对方是故意的。
林长夏忍了忍,但果然还是很不爽。
下午的训练快结束了,第一天的强度并不算大。
朱利安吹了声哨子,下令大家最后跑三圈。
他一脸和蔼地说:“今天大家表现的都不错,跑完圈就可以吃饭了。注意队列整齐,要是跑不齐的话就再加两圈。”
大家敢怒不敢言。
林长夏在第一排,开始领着大家跑圈。
呼吸和步伐的节奏统一,略有些僵硬的肌肉被慢慢调动。
不知道利贝尔那边结束了没,晚上他们可以把剩下的小蛋糕吃完。
还可以直接在他这边洗澡,反正就他一个人,不用和别人抢,更方便。
他绝对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想着想着林长夏的步伐不由得快了起来,变成了更熟悉的速度。
后面的雌虫内心大呼要命。
不是雄虫吗,怎么跑这么快,不累吗?
但是谁也不敢抱怨,更不能开口让林长夏慢一点。
那不是承认他们的身体素质还不如对方吗?也太丢脸了。
死要面子的下场就是一群人喘得像狗,还不得不咬牙跟紧。
几个眼神死的人心里泪流满面,怀疑自己的身体素质是不是太差了,雄虫都比不上,不然……以后晚上偷偷练一练?
普莱森特这个死宅觉得还行。
他好歹也是个A级,虽然平时基本就是泡在书海和实验室,但也会为了有足够的精力学习而规律的锻炼。
这让他能在跑圈的同时观察林长夏。
看起来比他还游刃有余。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点信息素变得更明显了一点。
终于到了终点,大家坐的坐,躺的躺,又被朱利安嫌弃地轰起来。
“你看看你们,再看看林长夏同学。”
他悠悠地,带着两分看热闹的心思说:“大家要向他学习。”
林长夏对不怀好意地朱利安呲了下牙,然后摘下帽子,捋了一把头发,湿漉漉的,全是汗。
他扭过头,微扬下巴,对看自己的家伙露出一个笑,“你叫哈威是吧。”
哈威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长夏精致的眉眼,不自觉地点点头,开心林长夏记住了他的名字。
林长夏解开了迷彩服上面的两个扣子,露出汗津津的脖颈,漫不经心地说:“晚上有空吗?”
哈威激动地一口答应:“有。”
完全不记得让他和舍友说好了晚上一起搓一顿。
林长夏唇角勾起,乜了眼他,“那太好了,八点我在拳击馆等你。”
他笑吟吟地提醒:“记得不要吃的太饱。”
吐他身上可就太恶心了。
晚上八点,林长夏和利贝尔有说有笑的一起到了训练馆。
洗过澡的两人一身清爽,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林长夏知道有人正在窃窃私语,挤眉弄眼。
他一脸正经地对利贝尔说:“我觉得很不安全,结束后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利贝尔笑着说:“好啊,然后把你哄睡着我再走好不好。”
林长夏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太好了。”
利贝尔忍俊不禁,绿色的眼睛中漾起涟漪。
忽然他的目光一顿,林长夏也看过去,是有点坐立不安的哈威和他的朋友们。
林长夏挑起眉毛,搞什么,来这里还穿了一身贴身的衬衣和西裤。
穿着体能训练服的林长夏抱胸站在哈威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通。
哈威更加忐忑了。
林长夏啧了一声:“或许是我没说清楚,我找你是来请教你拳击技术的。”
哈威眼巴巴地看着林长夏,说:“可是我不会啊。”
他在宿舍里纠结了好久林长夏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他要不要穿得更得体一些。
又困惑为什么要在拳击馆见面,是不是为了耍他。
但是万一呢,万一林长夏真的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呢。
于是他对着镜子整了好久的发型服装还是来了。
林长夏满脸无辜。
“唔,来都来了,试试呗。”
他的眼中带着一点不怀好意,“说不定你会喜欢上这项运动呢。”
当换上了舍友友情提供的衣服后,哈威还是一脸懵逼。
他怎么就站在拳击台上了?
他傻愣愣地看向对面。
林长夏脱下训练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
场边围满了人,见到这个场景开始骚动。
谁都能看出来林长夏有刻意训练过。
看他臂膀上的肌肉线条,膨起的胸膛,还有……因为不见日光而显得白皙的皮肤,他们开始羡慕场下那个接过林长夏衣服的家伙。
林长夏给自己戴上护具,并好心提示哈威赶紧准备,可以热热身。
哈威七手八脚的给自己佩戴护具。
真的要打吗?
打雄虫不太好吧?
他会不会被抓起来关进去?
等他看见林长夏开始做跳步动作后,另一个念头浮了上来。
他不会被林长夏打败吧?
应该不会吧……
雌虫的体能可是有着先天优势啊。
在接连试探性的攻击后,哈威被一个勾拳揍中下巴。
他彻底懵了。
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个念头“完了”
不仅仅是这场比赛完了。
哈威一边撤步一边撇过头试图躲避接下来的攻击。
而这也意味这胜利的天平彻底倒向了林长夏。
只会用胳膊发力,跳步都不会,还失去对局面的观察。
林长夏冷静地看着面前这个连连后退的家伙,抓住对方的破绽,腰胯发力,瞬间击中了哈威的脖颈。
哈威眼前一黑,啪叽就倒在台子上。
周围发出轰然的喧嚣声。
大家在为林长夏喊好,吹着响亮的口哨,又嚷嚷着哈威这个胆小鬼还不赶紧起来,装什么死,丢不丢脸。
哈威仰头躺着台子上,大口大口穿着粗气,眼前一片眩晕,黑茫茫的闪着胡乱的光点。
他的耳朵里嗡嗡的,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意识慢慢回归,他有点茫然,这就输了吗?
他有点难为情。
也不知道是因为运动的充血,还是输给雄虫心态崩了,他的脸和脖子都是红的。
终于,哈威的视野开始恢复。
他看到林长夏居高临下,身上的汗亮晶晶的。
运动后的林长夏声音低哑,背光的面容让人看不清表情,他说:“以后训练的时候站直了,不要东倒西歪,知道了吗?”
哈威的脸更红了,他惭愧地说:“对不起。”
原来被发现了啊。
他真是个蠢货。
林长夏不再关注这个失败的家伙。
他拉开围绳,跳下台子。
周围的雌虫们不论是新生还是高年级都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又都不敢靠近。
林长夏套上训练服。
他环视了一圈,说:“希望大家平时好好学习,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然被一个雄虫打败就太丢脸了。”
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但是谁都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了,骨子里也是个暴脾气的,最好不要招惹他,否则他总会让你吃瘪。
心情愉悦了很多的林长夏刚要拉着利贝尔离开,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长夏学弟,我能和你打一局吗?”
林长夏闻声看过去,是一个一米九出头的大个子,笑得一脸灿烂,非常自来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非常不要脸。
“学长这里有往年考试重点,输了不仅白送,我还请客一年好不好?”
他像是在用口袋里的食物驶入诱捕一只容易炸毛的小动物。
林长夏还没来得及无语地拒绝,就听到利贝尔用清冷的声音说:“想和他打,先赢了我再说。”
于是林长夏没出声,装作一朵娇花,看着利贝尔站到了自己身前。
切瓦特还是看向林长夏,带着爽朗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是微妙:“学弟,你要让他替你做主吗?”
那个雄虫能忍受雌虫做自己的主呢?
林长夏啧了一声。
这么高的个,不知道是不是长了几百个心眼。
他正要开口,就愣住了。
利贝尔握住林长夏的手,低下头虔诚地一吻。
然后用绿色的眼睛无声地看向林长夏。
林长夏知道利贝尔不开心。
不开心这个鬼地方有那么多人打他的主意。
或许这种不开心从更早开始了。
说了一堆奇怪的话的协会工作人员。
埃德加那个厚脸皮。
又或者,从他成为了社会意义上的雄虫开始,这种不开心就无法避免了。
他能感受到利贝尔指尖在用力。
又在克制的,不让他感到难受。
毕竟那可是能与机甲一战的存在。
他看向那双绿眼睛。
在这一刻,他为这样一个吻,一个眼神而心跳快了一拍。
他摸了摸利贝尔的头发,笑着说:“小心点。”
第183章 拆罐头
谁不喜欢看热闹。
林长夏的护花使者要和学长打一架的消息飞速传开。
不少正惋惜错过了林长夏单方面KO哈威场面的人又提起了精神。
“学弟,”雷德利抱胸打量这个漂亮的,体型修长的新生,“你和长夏学弟什么关系?”
利贝尔高冷地说:“与你无关。”
雷德利脸上带着点吊儿郎当的笑:“占有欲不要这么强嘛。长夏学弟这么优秀,肯定会有很多人追求,没有我也有别人。”
利贝尔的心情更恶劣了。
“要打就打,别耽误我们吃夜宵。”
“学弟很狂嘛。”真是对学长一点敬意也没有,就是不知道实力配不配得上这猖狂劲了。
周围的高年级起哄:“雷德利,给学弟们看看你的本事。”
“雷德利你还真要欺负新人啊,轻一点,小心被老师逮住。”
“雷德利你要不要脸啊。”
雷德利回过头,吼道:“我这是关爱新生,你们几个怂货给我闭嘴,不服的留下姓名,下次我也去关爱关爱你们!”
雷德利转过头,又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他对利贝尔说:“不要说学长欺负人,你想比什么?”
这新生漂亮的让他觉得在那张脸上揍一拳都是暴殄天物。
腰又那么细,虽然看起来有点肌肉,但是力量应该不强。
拳击的话太没意思了,怕是要不了两分钟就会被他按在台子上。
毕竟还是林长夏的心头好,不能太过分,卖个面子给林长夏,也能显示自己的胸襟嘛。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林长夏。
这个眼神可不太友好啊。
雷德利在心中盘算。
只好后面多多当面道歉赔礼啦。
利贝尔皱了下眉头,不耐烦地问:“你擅长什么?”
雷德利挑了下眉:“我是机甲战斗系的,自然最擅长机甲作战。难道你要和我比机甲对战?”
不知道为什么,雷德利觉得对面的神情有点微妙。
难不成这个小子也会这个?
这到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第一军校每年的新生里都不乏有背景的。提前接触机甲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今年的机甲战斗系里并没有这个新生,应该是没什么天赋的,不然谁会放弃第一军校的王牌专业呢。
想到这里,雷德利又挑衅地问了句:“要比吗?”
利贝尔接受了:“去机甲馆吧。”
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地又涌到了机甲训练馆。
更多的人闻讯赶来,又转了个弯去机甲馆蹲守。
机甲馆是需要刷学生卡的。
只有机甲战斗系的学生可以免费使用,并且每个学期能免费使用的时长是固定的。
其它专业的学生使用都会收费,当然学校还是很关照自家学生的,基本只收一个设施维护费用,但是由于机甲的破坏力,长期练习依旧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而擂台的对战模式就更昂贵了,因为这往往意味着机甲的后续维修。
即使雷德利是机甲战斗系的优秀学员,每学期不过也只有3次免费的对战机会,幸好他本身也是个不差钱的。
雷德利大手一挥,“我请了。”
利贝尔摇摇头,“不用了。”
林长夏很自觉地上前刷卡。
他在叶教授做志愿者得到的内部优惠。
练习免费,对战三折。
噫,居然花雄虫的钱。
在场的人眼神都变了。
怎么说呢,就是不屑中又带了点羡慕。
雄虫为自己花钱。
大概是梦里才有的场景吧。
两边都进了更衣室换作战服。
雷德利挑了一件作战服,打开临时的柜子,问高冷的学弟:“学弟,你叫什么?”
利贝尔脱下背心,露出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有白色的银色虫纹,“利伯瑞斯艾略特。”
雷德利被这漂亮的形体晃了一下眼睛,吹了声口哨,“没少练啊。怪不得长夏学弟那么喜欢你。”
啧,脸这么漂亮,身材也不赖。
他要是雄虫也得动心。
利贝尔换上作战服,懒得理雷德利的垃圾话。
雷德利漫不经心地问:“我看林长夏都喊你利贝尔,你们认识多久了?”
利贝尔检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装备,冷淡地说:“十七年。”
确定没问题后,他走向门外,路过雷德利的时候,他停了一瞬,转过头,勾了下唇角,眼神依旧冷淡,说:“你死心吧,他不喜欢你这种的。”
比林长夏高了半个头,就是做梦也不会有机会的。
雷德利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那太可惜了。”
训练馆里的高顶挂满明灯。
林长夏坐在二楼观众席的第一排。
利贝尔首先从通道里走出。
他看向林长夏的方向,并没有直接进入机甲舱,而是展开黑色的翅膀,飞到林长夏的身前。
林长夏已经站起身。
隔着护栏,两人间是不足半米的距离。
利贝尔的长发高高束起,在气流中微微飘动。
他的眼神是亲近之人间的温和,甚至难得的有点调皮,他问:“我的幸运之神,如果我赢了,可以得到一个吻吗?”
林长夏有些好笑,心想你还缺这一个吻吗。
他笑着说:“现在也可以。”
他抓着利贝尔胳膊,轻轻一拉,利贝尔顺从地与他更加靠近。
林长夏倾身,在利贝尔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他眨眨眼,说:“你已经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
林长夏说:“不要逞强,我等你一起回去吃夜宵。”
虽然利贝尔之前学的是机甲战斗,埃利斯和西维尔也都有教导过他,但毕竟是一项危险度比较高的比试。
不过让林长夏微微放心的是,训练馆的对战模式是不允许装备高杀伤武器的,而且每一场对战都会有专业的工作人员跟进,以便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利贝尔点点头,一脸乖顺。
他临走前还扫视了一圈林长夏附近大跌眼镜的人,唇角稍稍勾起,满意地离开了。
驾驶舱的灯光次第亮起。
神经接驳装置与作战服相接。
庞大的金属巨人被唤醒。
倒计时59秒。
利贝尔坐在驾驶舱中,开始调整机甲参数。
长空B2机甲,作为轻型机甲,它舍弃了常规的防御强度,而注重机甲的机动性。
这也使得它对操作者的要求更高,对指令的容错更低,要求操作者的指令间的衔接不能浪费半秒钟,否则不仅是浪费自身的优点,也是将脖颈塞进对方的屠刀下。
倒计时35秒。
利贝尔的选择在许多人看来并不明智。
长空B2对驾驶者的高要求和本身的低强度使它并不适合新手。
即使是有一定操作经验的老手也未必就擅长长空B2。
但是没关系。
利贝尔一一核查武器装备。
他只要能赢过对面就可以了。
倒计时12秒。
利贝尔看向侧前方的光屏,庞大的数据流倾泻而下。
辅助系统将整个场地的每一个细节分毫毕现的展示出来,即使是从通风管道而来的微风。
当然,包括敌方“破甲31”的机甲信息。
海量的信息印入脑海,分析并重新组合。
最后3秒。
利贝尔闭了下眼眸。
所有无用的情绪被弃置。
涌动的血液带着上升的激素激活身体的一寸神经。
绿色的眼睛睁开。
视野环境中的机甲和他几乎同一时间动了。
武器破开音障,在机甲的表面留下伤口,一连串的火花如同迸溅的鲜血。
破甲31希望抓住机会,将长空困在地面的战斗中。
雷德利从来不会在战场上小看任何一个敌人。
假如对面的敌人水平和他相近,甚至比他高,那么他最佳的迎敌方式就是抓住先机,毁了对方的“翅膀”。
失去了高机动性的长空不过是案板任人宰割的羔羊,胜利自然是属于他的。
然而敌人像是一个白痴的新手,不仅没有拉开两者的距离,甚至迎了上来。
雷德利心中一喜。
他短暂的分神,看来不过如此。
机甲的高速使得他们接近的时间不过瞬间。
在这短如闪电的刹那,雷德利的粒子振刃堪堪擦过长空的肩部。
一串火花在眼前绽开。
雷德利心中一凉。
火花尚未熄灭,驾驶舱里传来警报声,左前方的光屏里出现鲜红的警告标志,提醒他右后方的雷达系统及光学成像系统损坏。
这意味着他丢失了机甲一半以上的视野。
机甲庞大的身躯意味驾驶员的双眼并不能得到所有的信息,对外界环境的评判主要依靠机甲的信息捕捉系统及智能辅助系统的分析。
在接触的刹那,长空的轨道有少许的偏离,这只有长空这种机动性极佳的机甲才能做到。
同时长空接连放了两枪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然而真正的攻击却是擦身而过的光刃。
作为一名初级的机甲士,雷德利只知道信息捕捉系统位于机甲的躯干部位,当然,这里分布了机甲大部分的主要系统。
所有的线路与驾驶舱链接,驱使着庞然大物。
光刃最大频率的连击撬开了衔接的薄弱处,而微型炸弹进一步破开前路,高热破坏了光学元件,最后利贝尔操纵机甲转身,将光刃掷向破甲,分毫不差的嵌入缺口,残余的能量破坏了雷达系统。
雷德利低骂了一声。
就凭这一手,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机甲新手。
长空停滞在空中,居高临下的观察破甲。
大部分的机甲构造都具有一定的类似性。
破甲的设计也是在经典框架中进行改造的。
利贝尔看向破甲,如同看一个大型的罐头。
第184章
胜利的天平已然倾斜,幸运之神眷顾了驾驶长空的驾驶员。
场下一片哗然。
利贝尔的姓名在小范围内快速传播。
更多的人试图挖掘他的背景。
在这场比赛前,大家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林长夏身边的那个家伙”。
有着一张满分的脸,但是不够高大强壮。
有人嫉妒的说:不过是长了一张讨好雄虫的脸。
第一军校最出风头的专业一向是机甲战斗系和指挥系。
这两个专业的人往往也是做容易立功走向高层的存在。
庞大的钢铁巨兽在他们的指挥下绽放出血色涂抹的腥丽之花。
而其他专业的光辉往往掩埋在他们的阴影中。
没有人会放弃机甲战斗系的机会进入灰扑扑的设计系。
四年的学习足够让有天赋的机甲战士崭露头角,大出风头。
与之相比,机甲设计系的学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霁月风光,在制作机甲的过程中,他们往往满身的机油,需要在深夜熬灯点油翻看厚重的资料,还要叮叮咣咣地修理战损的机甲,来赚取实验所用的材料费。
所以,没有人能预料就是这么一个设计系的新生,竟然能揍翻雷德利这个已经获得了初级机甲士资格的学长。
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去机甲战斗系呢?
要知道机甲战斗系的录取并不仅仅看笔试成绩,这样的操作天赋加权后绝对会被录取。
“难不成是对设计系的爱?”
有人吐槽。
话音未落,破破烂烂的破甲被掀翻在地。
负隅顽抗的破甲来不及断臂求生,就被剑指驾驶舱。
输了。
雷德利在机甲的警报声中将屏在喉头的一口气缓缓舒出。
闪烁的红色光芒打在他不甘心的脸上。
再挣扎也不过徒增难看,如果是不论生死的实战,他早就被拆出驾驶舱了。
飙升的肾上腺素开始退却,身体与精神的疲累与疼痛开始涌上来。
呲牙咧嘴地听着工作人员宣布对方的胜利,雷德利后知后觉地想,哎,他的脸丢完了。
他小小的嘀咕了下:“后浪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雷德利从驾驶舱跳下,比起对面鬓角稍稍汗湿的利贝尔,他显得狼狈多了。
双方选手的出现使得看台再次掀起一片浪潮。
有人欢呼,有人鼓掌,有人吹着响亮的口哨。
他们呼唤着胜者。
“长空!长空!长空!”
又有好事者对着输家大喊:“雷德利,你的底裤被新生掀掉啦!”
惹来一片哄笑声。
雷德利满脸不爽。
他抱胸看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利贝尔,问:“为什么不来机甲战斗系??”
利贝尔清冷的声线说:“与你无关。”
雷德利皱着眉毛,忍不住说:“喂,不要浪费你的天赋。”
利贝尔这下倒是有点诧异。
雷德利不满地嚷嚷,“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我会怕了你吗?你来战斗系,早晚我会堂堂正正地打败你。”
利贝尔轻笑了声,“机甲设计系也很好,我暂时没有想转专业的想法。”
一旁头发花白的工作人员老神在在的听他们的对话,说:“好了,谈心换个地方,毛手毛脚的,一把年纪了还要给你们收拾场地。”
雷德利笑嘻嘻地说:“辛苦您嘞。”
利贝尔也低声说了句“辛苦”。
工作人员摆了摆手,“赶紧换衣服。闹哄哄的。”
林长夏在更衣室外抱胸等利贝尔。
等利贝尔走出来后,林长夏看到他的头发有点乱,顺手帮他理了下。
他又摸了下额头,汗津津的。
还好现在是夏天,不会着凉。
唔,利贝尔好像没有感冒过?
林长夏看了下时间,“去我那里冲一下,然后吃个夜宵。”
利贝尔和他一起向大门走去,笑意盈盈地说:“诶,你那里可没有我的衣服。”
林长夏理所当然地说:“穿我的就是了。”
利贝尔心里打了小算盘,冲个澡吃完夜宵差不多也就到门禁时间了。
听说刚开学查岗会比较频繁,再等两个月倒是可以尝试多腻歪会。
利贝尔抬起手,也摸了一下林长夏的脖子。
他若无其事地说:“你好像也出汗了。”
林长夏的唇角勾起,“是啊,看来我也要洗一下。”
他对利贝尔眨眨眼,“所以你要洗快一点哦。”
另一边,头发花白的明格拉坐在椅子上,看工作人员忙前忙后,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蜂蜜水。
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了的工作人员也不怕这个上司,抱怨道:“主任,这群小子也太莽了,不如把擂台塞放到后山算了。”
场馆即使用了最新的技术,一场比赛下来也到处都是划痕,甚至有的地方不得不翻新。
更不用提直面冲击的机甲,还要花大精力去维修。
明格拉慢悠悠地说:“正是冲动好事的年纪。”
他咂了咂嘴,“放心,年终奖少不了的。”
工作人员乐得牙花漏了出来,他们都知道,明格拉说到做到,明年的旅游可以安排上了。
清空的场馆里只剩下维护的工作人员。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站在他身边,说:“老师,我来了。”
明格拉问:“视频看了吗?”
叶之行笑着说,“看了。很巧,那名学生我也认识。只是不知道他还有这一手本事。”
明格拉眉毛扬起来,看向叶之行,“看来是缘分啊。要我说你收进门,培养培养,比你现在那几个学生强多了。”
叶之行还是给自己学生留面子的:“他们几个在设计方面都做的不错,机甲驾驶方面薄弱了也是正常的事情。”
明格拉是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好心肠。
他哼了声:“总之,你抓住机会。”
叶之行带了多年的学生,不乏优秀者,但是未来能达到他高度的是一个也没有。
叶之行作为一名优秀的机甲士和设计师,他看待机甲的角度和单纯的一方是不同的,这种不同让他得以找到更好的方向去进步,设计出更适合驾驶的机甲。
“对了,你还在折腾那个雄虫机甲?”
明格拉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不以为然。
叶之行知道自己的老师觉得这玩意搞出来没有意义。
难道指望雄虫驾驶机甲打败敌人吗?
得了吧,那群好逸恶劳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学会机甲的操作。
他们忍受不了枯燥的训练、无趣的学习,日复一日挥洒汗水在训练场上。
在高强度的训练下,肢体的受伤是再正常不过。
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在雄虫身上,那么就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
社会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幼崽哄着他们,他们可以反复无常,可以无理取闹,只要他们尽到自己的义务——好好利用自己的信息素,多娶几个雌虫,抚育几个新的生命。
叶之行并不和老师争论。
他知道,老师只是发几句牢骚罢了,并不是真的要阻拦他。
“下次您可以来看看。”
“哦?有进展了?”明格拉倒是起了两份好奇心。
虽然是没有实际意义的研究,但是新的科技成果总是引人遐思。
叶之行笑着说:“欢迎老师莅临检查。”
翌日清晨。
林长夏达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发现比起昨天,向自己行注目礼的人更多了。
他恶劣地想:这下都知道他是真的会揍人了,应该不会再随便凑上来骚扰他了。
普莱森特看见他后眼睛一亮,“昨天那几拳漂亮,练了多久?”
作为一个外行,他都能看出来林长夏技巧娴熟,出拳的动作干净利落。
头顶的灯光一打,整个人简直熠熠生辉。
他在场下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可知道有不少人眼馋林长夏那一身肌肉。
不过这个就不说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林长夏对雌虫的追捧可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避之不及。
林长夏装模作样咳了声,“还行吧,毕竟我从初中就开始练习了。昨晚你也正在现场?”
普莱森特:“我们队应该都去了吧。大家还以为你是真看上哈威了,结果没想到,啧啧。”
结果没想到林长夏那么凶残。
把这些满脑子粉红泡泡的家伙震得脑子都清醒了。
拜托,跑来第一军校的雄虫,想想都不会是什么善茬。
咳。
普莱森特感叹:“你和利贝尔算是出尽风头了。”
林长夏听到利贝尔的名字,有点好奇,有点得意,“利贝尔可是在机甲青赛中拿到过一等奖。”
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嘴,瞄了眼普莱森特。
普莱森特悠悠地说:“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不仅是他一个人拿到了。”
他眨眨眼,示意自己会保守秘密。
他才不会说出林长夏假装雌虫跑去打比赛的事情。
林长夏倒是很快脑子转过来。
这家伙的叔叔可是帮凶,怕什么。
“你很喜欢机甲吗?”
莱普森特突然问。
林长夏毫不犹豫地说:“喜欢。”
莱普森特有点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明明肯吃苦,有天赋,但是雄虫的身份注定林长夏永远无法驾驶正式的机甲。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安慰林长夏。
他生硬地转开话题:“你为什么选择精神海专业?”
林长夏:“因为我很有天赋。”
这话听起来可够大言不惭的,但是林长夏面上一派理所当然。
莱普森特吐槽:“你都没有精神海,哪来的天赋?”
林长夏不怀好意地说:“你要试试我的天赋吗?”
给来自远方的朋友一点小震撼。
莱普森特满脸的困惑,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相信他。
最后他秉持着对科学真理的追求,问:“怎么试?”
林长夏眉眼一弯,“晚上一起吃个饭?”
莱普森特被林长夏的笑容晃了个神。
他体内的雷达开始拼命报警。
第185章
上午的训练即将结束,林长夏对普莱森特眨眨眼,示意等下一起走。
毕竟是老爸朋友的后辈,还是要关心一下。
普莱森特心里毛毛的,他总觉得林长夏设了什么陷阱在前方,而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去了。
作为医学院的队伍,和其他队伍相比,他们要训练一些战场急救的项目。
前面的教官正在教他们如何单手操作旋压式止血带。
大家坐在一起观摩学习,和刚结束的体力训练比起来算是休息了。
林长夏看着身边的同学们笨手笨脚的缠着止血带,幻视一些血液喷涌的画面。
这个松紧度看起来不用五分钟就已经凉了,可以直接考虑抛弃战友了。
噫,这怎么还手抖啊,这还不是真的伤口呢。
啧,掉了吧。
掉了就掉了……看他做什么……又不是他弄掉的……
林长夏撇撇嘴,看向教官的方向。
他的眉毛挑起来了。
正在和朱利安低语的人不是老熟人吗?
两个人一边说话还一边看向他。
过了会,朱利安和林长夏对视上,说:“林长夏,出列。”
大家都好奇地看向林长夏,林长夏小跑过去,西蒙说:“叶教授找你,你看要不要喊上利贝尔。”
毕竟是一名雄虫,在做一些关于雄虫权益的选择时最好有亲朋好友陪同。
朱利安看向林长夏的目光有点惊奇,他还真不知道林长夏还和学校里的教授认识。
而且还是机甲学院的副院长叶之行。
这个雄虫究竟什么来头。
这两天他也看出来了,林长夏家中应该是有一点军方背景的,他对很多训练项目都有所了解,并且知道很多省力高效率的小窍门,看起来不仅仅是有天赋。
或许是哪个教授家的后辈?
林长夏考虑要不要把他的小伙伴从训练中解救出来。
毕竟也是和同学们相互熟悉,打成一片的机会。
“唔,先去找利贝尔吧。”
先看看利贝尔那边的训练是什么情况。
——离谱。
林长夏站在看台上,发现眼前的队伍居然在进行四百米障碍跑。
他记得这才是训练第二天吧。
外面的世界居然这么残酷吗。
利贝尔正在攀爬“蜘蛛墙”。
不过一厘米宽的木条被钉在墙上,高高低低,不规则的排列。
学员要在在木条上,赤手爬过近十米长的高墙。
利贝尔的动作迅速,脚步轻盈。
他的头发全部盘起来塞进了帽子里,但剧烈的运动还是让一些发丝凌乱的散在鬓边。
他的身上灰扑扑的,可能是在低姿爬行中蹭了一身灰。
周围的人在为利贝尔呐喊鼓劲,一派喧闹。
林长夏看着利贝尔跳下高墙,攀过吊网,在最高点一跃而下,黑色的翅膀展开,在空中绕杆飞行,又疾速穿过高低错落的障碍物。
很快他达到终点,摘下了高台上的红绸。
围观的欢呼声更大了,大家开始起哄,让教官做仰卧起坐。
原来是教官和学员打赌,能够有人在五分钟内完成障碍赛,他就做一百个俯卧撑。
“一百个!一百个!一百个!”
“一个都不能少!说好一百个就是一百个!”
年轻的教官脸皮薄,嚷嚷两句他当然说话算话,就脱下了外套,开始做俯卧撑。
利贝尔还拿着红绸,慢慢悠悠在空中飞着,他脸上洋溢着肆意的笑,队伍中的学员大声冲他呼喊,“牛逼啊兄弟!”
“利贝尔,快下来,一起监督教官。”
林长夏也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目睹这一切的西蒙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羡慕之情。
好想有一天也能有一个雄虫满心满眼都是他。
果然还是做梦来的快一点。
林长夏看了眼时间,很快上午的训练就要结束了。
他也不打扰利贝尔和同学们的相处,干脆和西蒙打听喊他们是什么事情。
提到正事,西蒙的神情也正经了。
“你能梳理精神海的事情突然在学校高层中传开了。战场的雌虫更容易罹患精神海紊乱,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只能勉强压制。有些人多年来深受困扰,为此不得不退役,但是这并不能让他们脱离困境。之前你在附院治疗的部分患者就是这些军人,但依旧有很多人需要精神海梳理。
“当然,新的舒缓剂要好用得多,但是一些已经陷入三度的病人靠舒缓剂还是太勉强了,很难在短期内看到效果,他们希望你能够帮帮这些人。
“毕竟他们在前线为了大家的和平出生入死。”
林长夏看着西蒙严肃的表情,宽慰道:“我之前又不是没做过,怎么,担心我不答应?”
西蒙忍不住皱起眉头,像是在纠结应不应该发表什么意见,最后他吐露自己得知的消息,“他们觉得你不应该浪费时间在学业上,”他在犹豫措辞,“认为你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他们会给出可观的报酬,并且在学业上给你通融。”
直白的说,他们认为反正林长夏也不会去上战场,在第一军校学习完全是浪费时间,不如物尽其用,做好梳理精神海的工作,第一军校完全可以为自己的师生支付这笔报酬。
当然,林长夏可发挥能力的地方不仅仅是第一军校——他们的一些亲朋好友也需要防患于未然。
说到这里,西蒙有点生气,几个月相处下来,他知道林长夏的去做这些不是为了报酬,他来这里学习,是想着更好的解决精神海紊乱的问题,但在高层的口中,林长夏的价值都是由他梳理精神海的能力体现,林长夏本人的意愿,人格与尊严都没有被重视。
那些轻飘飘的话语,完全是一种蔑视。
他们中的一些人也不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说不定多年办公室坐下来早就打不过了林长夏了。
昨天的瓜,不是,昨天林长夏在拳台上英姿飒爽的高光时刻他也知道了!
令人扼腕的是当时他正在实验室做牛马,没赶上现场。
不过他搞到了一张林长夏当时的照片。
光晕落在林长夏微微凌乱的发丝上,黑色的工装下肌肉起伏,裸露的皮肤上汗珠蜿蜒,闪烁着细碎的光。
林长夏的目光看起来很凶,显得他的眉眼愈加深沉,再加上高挺的山根,完全就是一个酷哥。
帅断腿啊没有没。
昨天的论坛里全是饥渴的求照片求视频。
一群人在林长夏看不到的地方犯花痴,
平时雌虫们幻想着有一个温柔的雄主,最好喜欢一些陶冶性情的花花草草,或者喜欢油画音乐这些高雅艺术。
这样生气时下手应该也没有什么力气。
但是昨天他们发现,这种酷酷的,能把自己的揍一顿的也不是不行啊。
咳,反正雌虫扛揍。
当然了,一部分原因是林长夏长了张足够俊逸的脸,另一方面是他貌似性格还可以。
口嗨又不是真要嫁过去。
就在西蒙走神的时候,林长夏开口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是觉得我被当成工具了?”
林长夏面色平静,看向利贝尔的方向,“没关系,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肮脏,追求利益。”
回过神的西蒙无语地看向林长夏,心想这样还有心情开玩笑。
要知道,这些学校高层可真的是有权有势啊。
看着西蒙气呼呼的样子,林长夏浅笑了下,“没事,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至于他人的恶意或者口舌之利,我不在乎。”
“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林长夏诚恳地向西蒙道谢。
西蒙有点不好意思,他看向林长夏这张英俊的脸,小鹿又开始乱跳,他忸忸怩怩地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嘛?虽然我的脸比不上利贝尔,但是我很好哄的,而且我老爸是学校里的老师,你有什么事情找我也比较方便。”
林长夏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
他说:“你知道吗?”
在西蒙困惑的神情中林长夏说:“我看到雌虫就会手痒。”
他皮笑肉不笑地补充:“比如现在。昨天揍了一个完全不过瘾呢。”
西蒙默默地别过头,看向利贝尔的方向,委屈的说:“我知道了。”
不就是双标吗。
唉,他怎么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雄虫。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口哨,所有的队伍集合列队,在教官简单的嘱咐后便要带队前往食堂。
西蒙带着老师的命令帮林长夏喊走了利贝尔。
“怎么了?”利贝尔看到林长夏还是很开心的,但是西蒙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正事。
林长夏简单地回答:“帮忙梳理精神海。”
利贝尔试探地问:“人很多吗?”
他看出了林长夏神色中的一点不快。
林长夏若无其事地回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骗子。
明明信息素都变得冷冽了一点。
利贝尔也不戳破。
他看向西蒙:“很急吗?介意我们先吃个饭吗?”
西蒙应得很痛快,“没关系,”他打趣道:“一切以林长夏阁下的意愿为准。”
他可是知道林长夏的能力使用后会很容易饥饿。
再说了,谁敢让雄虫饿肚子。
至于那些心急的家伙,就让他们等着就是了。
林长夏:“唔,那把普莱森特也喊上吧。”
“对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眉眼一松,“昨天不是有个学长说请客一年吗?”他看向利贝尔,笑得欠欠的,“给他发个消息。”
不开心的时候就找个人让他也不开心。
这样笑容就会转移到自己脸上了。
至于为什么是利贝尔加了雷德利的联系方式,林长夏无辜地表示,他可不想引火烧身。
二楼食堂窗边做了一桌人,但是这一桌人看起来彼此间并不是很熟稔。
大家都鬼鬼祟祟的看过去。
论坛热帖。
群聊话题。
第一军校最热门八卦中心。
尤其是其中三个人昨天刚奉献一场吃瓜盛宴,啊,不,是竞技之美。
大家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希望听到什么劲爆的内容。
论坛上开始打赌。
利贝尔和雷德利会不会打起来。
雷德利是否有望上位。
另外两位是备胎还是误入修罗场的路人?
甚至有人猜测林长夏和利贝尔到底是什么关系——领证了没?
沸水的中央气氛尚且算是和谐。
雷德利豪气地做出主人架势:“来来,别客气,学长请吃饭。”
西蒙不要脸地说:“学长,不介意多我一个蹭饭的吧。”
雷德利上下打量西蒙:“同学,你哪个专业的?”
一看这老油条的样子就是老黄瓜刷绿漆。
西蒙:“精神海学的。”
嘻嘻,他才不会说自己毕业了,不然岂不是要他来请客。
既然林长夏没戳穿他,说明林长夏也乐意看雷德利这个炮灰出出血。
想到这里,他不禁唏嘘。
唉,谁不是别人爱情里的炮灰呢。
利贝尔的外套已经脱下,搭在椅背上,长发半散在背后。
他和林长夏正在挑选小蛋糕。
雷德利愤愤地插了下盘子里的肉,问慢条斯理的普莱森特:“你是他们的朋友?”
都来一起蹭饭了,总不能说他们才认识两天,普莱森特面不改色的说:“是他们爱情的保镖。”
雷德利被噎了一下,决定八卦一下,“林长夏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外面传的风风雨雨的,他想知道林长夏的真实想法。
这他可算问错人了。
普莱森特说:“我们保镖是要为客户隐私保密的。”
正在喝饮料西蒙呛了一声。
雷德利气笑了,“请问保镖先生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
普莱森特:“普莱森特乌尔里希,精神海学的。”
雷德利和西蒙的眼睛一下瞪大了。
乌尔里希可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
炫云星域的第三集团军就是由伯恩和乌尔里希掌控。
雷德利小心地问:“你家是哪的?”
普莱森特坦然地说:“炫云星域。算是乌尔里希家比较边缘的一脉。”
继承人排名都十位开外了,怎么不算边缘呢。
两个普通人只觉得普莱森特的灰白色头发都变得神秘莫测起来了。
雷德利肃然起敬,“来来来,想吃什么,别客气,学长作为东道主一定要招待好你。”
西蒙突然来了一句,“所以林长夏真的是那家的后辈?”
普莱森特装作听不懂,“谁家?”
雷德利看他们打哑谜,有点困惑,林长夏也是某个大家族的人吗?
他正要张口,林长夏和利贝尔端着餐盘回来了。
林长夏随口说了句:“你们相处还挺好的。”
然后他就看到几个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长夏:?
“你们不会在谈论我的事情吧。”
三个人又将目光转走,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
林长夏开始挖布丁,“行,那我就当你们没有想问的。”
等下最好也别开口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雷德利大大咧咧地说:“当然有了。”
他伸长脖子,鬼鬼祟祟地问:“学弟,他们都说你是大人物家的雄虫,所以你到底是不是?”
第186章 红豆
林长夏神色自若,完全看不来底细,他说:“又听到什么流言了?”
雷德利语调夸张:“你们开学的时候那么拉风,而且你和第一军校打官司的时候请的可是天价律师团,利贝尔机甲技术还这么好,怎么也是有点背景的家庭吧。”
利贝尔接过话茬,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是退学重新考过来的。”
雷德利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问:“哪个学校?”
利贝尔:“中央综合大学机甲战斗系。”
雷德利和西蒙的表情都很一言难尽。
西蒙弱弱地问:“请问你来我们学校是为了什么?”
那可是最好的综合性大学,还是热门专业。
多少人想考考不上,利贝尔居然就那么退学了?
利贝尔瞅了一眼林长夏,唇角带着一点笑意。
“因为这里的食堂很好吃。”
林长夏笑得矜持又得意。
雷德利内心吐槽,就这破学校的黑心食堂
因为每名学员的伙食补贴都打到卡上,每月清零,不可转结,食堂的菜价可以说是畸高。
而且大部分味道只能说一般般。
啧啧。
三条单身狗的眼珠在两人间转来转去,只觉得快被闪瞎了眼。
雷德利抱拳道:“失敬失敬。”
原来是恋爱脑。
话题成功歪到利贝尔的身上,雷德利和西蒙好奇地问中央综合大学平时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真的没有门禁吗?
平时能遇到很多雄虫吗?
上课的时候可以和雄虫坐到一起吗?
什么!小组作业能和雄虫分到一组?!
外面的大学生活居然这么幸福!
雷德利扼腕叹息,“我怎么就想不开来了这里。”
林长夏吃完了蛋挞又开始吃蓝莓蛋糕,并且喝了一口奶茶。
津津有味地和其他人一起听利贝尔的大学生活。
利贝尔又说了几句,突然顿住了。
埃德加非常自然的上前打招呼,一旁的维克面色有点不自然。
他真是受够好友的厚脸皮了。
但是昨天旁观林长夏爆揍其他新生后,埃德加两眼放光,抖m属性大爆发,恨不得亲自上台替代哈威。
他一直知道埃德加喜欢林长夏这款雄虫,但是他第一次觉得好友有几分变态了。
这不,得到消息林长夏在这里,就立马拉着自己来这里了。
埃德加有些遗憾地发现这张六人桌只剩下一个位子了。
唉,总不好见色忘友。
他只好和维克做到附近其他的位置了。
秀色可餐嘛。
林长夏觑向利贝尔。
噫,他总觉得利贝尔白皙的皮肤黑了两度。
利贝尔湖绿色的眼睛像是压抑着汹涌的暗流。
他环视一周。
哈,全是想撬墙角的。
他面带微笑的看向林长夏,说:“吃好了没?”
林长夏加快了进食速度,乖巧地说:“给我十分钟。”
说句实话吃完了高热量炸弹后,有点犯困。
不过口腹得到满足后,人也变得懒洋洋的,心情好了很多。
林长夏明目张胆地牵着利贝尔的手,慢慢悠悠地在林荫下走着。
西蒙就这么带着小情侣还有另一个灯泡普莱森特去了实验室。
叶之行坐在会议室中。
一个人。
看来西蒙口中的某些高层实在缺乏耐心等待一个新生。
又或者叶之行接下了他们的要求,使得他们不必纡尊降贵,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头打交道。
叶之行的表情很放松,笑着说:“都来了?这位是你们新认识的朋友吗?”
林长夏问了声好。
普莱森特只说自己是今年的新生。
但是叶之行一听完他的名字,就了然地说:“中央星还适应吗?”
他自然是听说了有个第三军团的直系子弟来到了这里。
他又看向林长夏,不禁想到了当年的西维尔他们。
当年三个军团的直系后辈,每个人都十分优秀。
聚在一起后因为年少人间的热忱,相处间关系渐渐融洽了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水火不容,背地使绊。
而其中,西维尔和林星被称为双子星,两人是那么耀眼,人人都认为他们将在前线大放光彩。
可惜了。
恍惚间,竟然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叶之行曾经给他们上过课,也留意过这几个学生,还记得当时他们的意气风发。
如今看来,多少有点物是人非。
普莱森特礼貌地回复:“每天清醒的时间少了半个小时,有点不习惯。”
中央星的自转比炫云星的主星要短半个小时。
叶之行回过神,“等睡眠时长跟着缩短后你就会习惯了。”
普莱森特妥帖地问:“你们要谈什么机密的事情吗?需不需要我回避?”
叶之行看向林长夏。
林长夏:“没关系,他知道我的一些事情。”
虽然和精神海无关,但是也不差这点了。
叶之行并没有选择开门见山,而是提了另一件事:“长夏,出于种种原因,目前还没有能像你一样为四度病人的梳理精神海的雄虫,甚至三度也很勉强。”
“想要将这个能力广泛使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林长夏:“我明白。如果有情况紧急的病人,可以来找我。”
叶之行委婉地说:“你的能力太耀眼了,总会别有用心的人想要利用它,和你的初衷大相径庭。”
林长夏的面色很平静,或许是因为西蒙已经告诉他了,或许是因为在他拥有这项能力后就明白怀璧其罪,又或许是他有足够的底气与依仗。
林长夏永远记得西维尔出事时的悲痛。
他希望这种悲惨的事情永远不要再发生在这个世上。
为此,他可以一次次带着黑眼圈,奔波在医院与收容所,可以配合实验室一次次进行实验。
但是,如果想让他成为那些权贵的保障,将宝贵的机会浪费在一些并没有大碍的人身上,他没有兴趣配合这些人对权利的炫耀。
叶之行:“有时候高调一点会省掉很多麻烦。”他暗示林长夏,“你可以考虑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只要兰尼斯特出面,没有人会强迫他们家的雄虫做任何事。
那是中央星域的绝对武力。
也代表着不可僭越的地位。
在大多时候,兰尼斯特站在高位,做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民众们总是更喜欢这种看起来讲道理,温和的大家族。
兰尼斯特并不想让暴力成为大众对他们的第一印象。
但是但大家最好配合剧本,否则,兰尼斯特不介意教训几个没眼力劲还自大妄为的,给大家紧紧皮。
林长夏:“我会考虑的。”
叶之行:“一段时间的清静我还是能保证的,但想要一劳永逸的驱赶闻到味道的饿狼,必须让他们足够忌惮。”他坦诚道:“这不是我能做到了。”
林长夏:“谢谢教授。”
他自然是领叶之行的情,不过,他想到一件事,试探性地问:“去收容所帮忙的话,要申请离校证明,到时候教授可不可以帮忙出个条子?”
一般来说,除非家中变故和生重病才能离校——常见疾病校医院就能看,也是出不了门的。
第一学期就是要磨磨大家的性子。毕竟真正出任务的时候可能比在校园中还要枯燥,对此,在长林星看了几年雪的西维尔深有体会。
批个离校的条子要一层层上报,说不定就在哪一步被卡下,还要被拉去谈心。
叶之行:“为了治病当然是可以的。”
他的眼中带着一点笑意。
年轻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
找各种理由出校门的学生他看的多了。
林长夏得寸进尺,“我觉得一个雄虫来回跑不太安全,可以找个人陪我吗,一定不会耽误学业。”
叶之行非常配合地说:“哦?那你觉得谁比较合适呢?”
利贝尔都被林长夏的厚脸皮弄得有点不自在了。
但是他又有点欣喜。
只有他们两个人,偷偷地离开这里,即使不是约会,即使会很累,但是一想到身边只有彼此,也不禁令人雀跃。
果不其然,林长夏理所当然地说:“利贝尔嘛,我们两个人合作得很好。”
叶之行发出爽朗的笑声,年轻人这点小心思又坦诚又炙热,他作为前辈当然要帮帮忙。
“好啊,就是千万别忘了回来,过了门禁时间我可帮不了你们哦。”
“对了,”叶之行又转向利贝尔:“我看了你昨晚操作机甲的视频,很有天赋,有考虑过做一名机甲士吗?”
利贝尔有点诧异叶之行会关心这种小事。
他说:“有考虑明年去参加资格考试。”
叶之行点点头,“不要浪费天赋,天赋不抓住是会溜走的。第一军校机甲战斗系的讲义在学校内网上都是公开的,平时也可以旁听,有不懂的胆子大点,直接去问老师,或者找我也可以,我的办公室你们也知道在哪。”
在利贝尔露出讶然的表情时,叶之行又问:“为什么会选择机甲设计呢?你们这个年纪都喜欢出风头,驾驶机甲又拉风,晋升又快,机甲设计对于大多数人太枯燥了。”
利贝尔:“我希望能设计出独一无二的机甲,”他停顿了一瞬,看向叶之行,“我希望能设计出雄虫可以驾驶的机甲。”
这也是叶之行的课题之一。
叶之行有些惊讶,他以为这是利贝尔的投名状,但是从利贝尔的目光中,他看出来了,这是利贝尔早就有的想法。
他发现林长夏有点不自然低头偷偷勾起嘴角,想到这是一个可以驾驶老式机甲的雄虫,心中顿悟,笑着说:“看来我们还挺投缘的,这样,你看你平时有没有时间,可以来我课题组看看,顺便帮大家试试机甲。”
叶之行的课题组的学生都是机甲设计专业,这也意味着他们基本没有什么驾驶机甲的天赋——否则早就投向机甲战斗系的怀抱了。因此,每次机甲调试都需要花钱找专业的机甲士来试驾。
如果利贝尔能来,凭借他的驾驶机甲能力,很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
而叶之行的课题组起步研究生,利贝尔在这里也能学到很多,还能蹭上工作室。
机甲设计专业的学生想用工作室进行练习的话都是要申请的,并不总是能成功。
当然也可以氪金,增加成功率。
而叶之行的课题组有整整一层楼的工作室,这还不算上各种材料性能检验的实验室,这些全部24小时向课题组成员开放
利贝尔非常意外,是看在林长夏的份上,所以照顾他一下吗?
他并不觉得自己展示出了什么叶之行要重视的天赋。
“谢谢叶教授,只要大家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就好。”
叶之行:“这是个机会,但是也会很辛苦,你们平时的课程和训练就很多了,忙不过来的话不要勉强,后面还有机会的。”
就让他看看,利贝尔到底能不能兼顾两个方向。
在设计方面又是否有和机甲驾驶相近的天赋。
利贝尔:“我会珍惜的。”
林长夏分了个神,就利贝尔那个精力,哈哈,怀疑他真的只需要睡四个小时就好了。
完蛋了,以后小伙伴要背着他偷偷地卷了。
而他只能一个在床上辗转反侧了。
卷吧卷吧。
留他一个人吃饭就行了。
T^T
这边交谈甚欢,另一边做背景板的普莱森特一脸懵逼。
他的眼睛里盛满了困惑。
等等,精神海梳理是什么?
可以缓解精神海紊乱?
这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新技术。
他怎么不知道。
你们中央星也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有没有点科学家的学术交流精神,怎么完全不露风声?
这不得整点预印本?
怎么,想憋个大的,一鸣惊人?
很好,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起来了。
普莱森特目光炯炯地盯着林长夏。
热情到林长夏感到不适。
寒毛都立起来了好不好。
走出会议室后,林长夏赶在普莱森特开口前问:“你想试试吗?”
普莱森特迫不及待地点点头,“怎么试?”
林长夏悠悠地说:“我和利贝尔一起你愿不愿意?”
他就喜欢这种有求真精神的年轻人。
“咦?利贝尔也会吗?”对精神海梳理完全没数的普莱森特非常天真地答应下来了。
利贝尔和林长夏对视一眼,说:“放心,一定没问题。”
大中午的,教室里空荡荡的。
中央空调没有运作,猛烈的热气从门窗的缝隙渗入,将残留的冷气绞杀殆尽。
普莱森特有点热。
他的汗从额头落下。
分不清是有点紧张还是激动。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如同一片黑色的深流。
“你太紧张了。”
利贝尔的声音传来。
有点淡漠。
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没必要大惊小怪。
普莱森特嘴里嘟囔:“有吗,我一点都不紧张。”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深呼吸,将心跳放慢下来。
利贝尔的精神力趁机进入了普莱森特的精神世界。
真是神奇的地方。
无论多少次进入别人的精神海世界,利贝尔都会这样感叹。
上下不见天地。
一切漂浮在纯白的空间。
庞大的机械四处散落。
又有一些精密的小型仪器仿佛随着看不见的水流飘荡。
显示屏上的曲线或是平缓,或是杂乱无章。
林长夏的精神力已经在这里了。
利贝尔路过空转的离心机,路过呲哇乱叫的-80°冰箱。
当他路过质谱仪的时候,上面的显示器突然亮了起来,传出欢快的开机小曲。
无形的样品在电子轰击后穿过电场,最终转化为起伏的波形,以供实验者分析。
就当利贝尔准备离开的时候,波形图跳了一下。
一颗粉红色的爱心突兀的冒了出来。
利贝尔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出声。
粉红色的爱心忽然变小,化作一颗豆子,是凝固的鲜艳的红,一侧浸着如墨的黑。
忽然天边飞来的小鸟将它叼起来。
线条小鸟展开翅膀,冲破冰冷的器械,拥有了一身靓丽的羽毛,在利贝尔的面前盘旋。
黑亮的眼睛与利贝尔对视,于是利贝尔张开了双手。
一颗红豆静静落在手心。
第187章
翠色羽毛的飞鸟落在利贝尔的肩膀,习惯性地用鸟喙梳理了一下利贝尔长发。
利贝尔捏着手中的红豆,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总觉得有什么寓意。
林长夏装傻。
他只是一只路过的小鸟。
什么都不清楚。
既然林长夏不准备开口,利贝尔收下红豆,准备工作。
“还劳烦小林老师帮我兜底。”
做鸟感觉良好的林长夏轻轻啄了啄利贝尔的耳朵,算是应允。
如水的精神力以利贝尔为中心,轰然散了出去,又如同烈火,熊熊燃烧。
林长夏大惊。
利贝尔的作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狂了。
翠羽鸟身形散去,化作烈火中的光点。
无形的风卷起火光,紊乱的精神力消融,飘逸的星点引导新的精神力构筑普莱森特一人的世界。
普莱森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醒。”
他伏在长桌上,从臂膀上挣扎着抬起头,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嗯?”
迷迷瞪瞪,仿佛从松软的被窝里醒来。
又仿佛在冬天泡了热乎乎的温泉。
很舒服。
导致精神极度的放松。
“回去睡吧,不热吗?”
模糊的声音一点点被大脑解读。
闷热的空气又包围了他。
窗外的蝉鸣是如此的聒噪。
普莱森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他瞪大眼睛,问林长夏和利贝尔:“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他是被催眠了吗?!
怎么突然就睡过去了?
他看了眼时间,居然过去了半个小时。
有点懵。
这半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感觉他的人生像是被切掉了三十分钟。
可以和全麻效果媲美了。
“哼哼,当然是把你一棍子敲晕了。”
林长夏胡咧咧。
普莱森特坐在那里,仔细感受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有点莫名其妙的开心。
像是睡饱后十分满足。
于是天更蓝了,草更绿了。
隔壁作业写不完被揍后嗷嗷叫的小崽子都变得可爱了。
“好神奇。”
普莱森特目光炯炯地看向对面的两个人。
“你们后面不是要出门给别人治疗吗,能不能带上我一个?”
“放心,除了治疗时间,我绝对不打扰你们。”
他一定鞍前马后,并且不作电灯泡。
林长夏可有可无地说:“只要你能想办法出门。”
“一言为定。”
“不过,有件事情你要保密。”
“什么?”
“能做精神梳理的人只有我,你明白吗?”
普莱森特的眉头皱起,他当然不明白。
他的目光来回在两人间流转。
甚至开始阴谋论起来。
难道一直做精神力梳理的人其实是利贝尔?
林长夏并没有这个能力?
又或者利贝尔有什么难言之隐?
“为什么?”
林长夏:“因为目前利贝尔想要低调。”
“好了,不开玩笑。因为除了利贝尔没有雌虫可以掌握这个能力,我不想他被拉去做研究。”
普莱森特大失所望:“我还以为自己能偷学到呢。”
普莱森特心想:奇怪。
他总觉得这里还有什么谜团。
但是他和林长夏他们还没有那么熟,总不好多打听,相应的,对方不愿意告诉自己真实原因也很正常。
在林长夏之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做精神海梳理,他怎么就那么笃定利贝尔是唯一可以进行梳理的雌虫呢?
“我会保守秘密的。”
普莱森特神色郑重。
没关系,他先打入小团体内部。
总能弄清楚怎么回事。
说不定还能进一步研究出彻底摆脱雄虫的方法,这样他就能把所有时间用在实验上了。
仅仅是个假想,他都要乐开了花了。
稳重稳重。
他还有多多观摩。
毕竟还没有亲眼见到这个技术的神奇之处。
他虽然感觉毕竟精神很多,但毕竟没有精神海紊乱,也就看不到疗效。
他总要亲眼见证一次奇迹的发生。
他应该在这次尝试前收集一下自己的精神海数据的,这样才能进行对比。
失策。
不过没关系,他会找到下一次机会验证的。
得让姆父帮自己找找关系,不然下次就只能眼巴巴看着林长夏他们离开学校给别人做梳理了。
普莱森特站起身,说:“晚上请你们吃饭,我现在有点事,先走了。”
说干就干,他这就去联系家里人,相信姆父一定能看到这个项目的潜力。
他在这边这么辛苦的搭上线,怎么也得给点资源吧。
小情侣两人看着普莱森特匆匆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还有一个小时,要去我那里睡一会吗?”
利贝尔似笑非笑地说:“我也有宿舍啊。”
林长夏义正言辞地说:“你舍友应该已经睡了吧,打扰到他们就不好了。”
利贝尔:“也是,但是我去你那里会不会打扰到你?我记得你那里也只有一张床吧。”
林长夏厚着脸皮,一脸坦然,“一米五的床,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两个人向教室外走去。
虽然嘴上还在打官司,但是两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肯定会去林长夏的宿舍。
利贝尔根本不会拒绝林长夏。
“这么热的天两个人睡在一起很热吧。”
“有空调。”林长夏拉长调子,“大不了我们少穿一点。”
利贝尔噗嗤笑出声。
“好啊,你不嫌弃我一身汗就好。”
林长夏眨眨眼,“你可以在我那里冲一把哦,你昨天换的衣服应该已经干了,正好穿走。”
到了宿舍,利贝尔脱去蹭了灰尘的衣服,林长夏瞥过去一眼,说:“你要不要剪一下头发?”
利贝尔走向浴室的步伐停了一瞬,看向林长夏的眸子里带了点诧异,“诶?”
林长夏想到上午利贝尔障碍跑时散乱的头发,解释道:“训练的时候会不会有点不方便?”
利贝尔:“你不是喜欢长头发吗?”
林长夏摸摸鼻子,“啊,这个,确实喜欢。”他诚恳地看向利贝尔,一边比划一边说:“可以剪到胸口的位置?”
利贝尔眼睛弯起来,“好啊。我先去洗澡了。”
单人宿舍并不算大,所以温度降的很快。
两人躺在床上,利贝尔的发梢被打湿,身上带着一点水汽。
遮光窗帘拉上,只剩下边上的一点缝隙被光穿过。
这点有气无力的光愈加显得室内一片昏暗,让人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洗完澡的利贝尔香香的。
林长夏有点心猿意马。
他侧过身,对着利贝尔的脸不由得内心感叹:真好看。
他的目光一寸寸摩挲过身边人的眉眼。
利贝尔有点不好意思。
他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轻声问:“你不睡觉吗?”
“你睡,别管我。”
利贝尔绿眼睛低垂,无奈地说:“你别看我了。”
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林长夏离的更近了,开口时的气息洒在利贝尔的耳边。
“看看都不可以吗?”
利贝尔歪过头,和林长夏对视,问:“只是看看吗?”
林长夏伸手抱住利贝尔,在他的脖颈蹭了蹭:“好了,睡吧。”
利贝尔无语地看向林长夏。
关键林长夏闭着眼睛一副真的要睡了的样子。
行叭。
利贝尔闻着林长夏身上传来的信息素,终于睡着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六。
林长夏起了个大早,刚洗漱完,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林长夏喊了声:“你不是有钥匙吗?”
门锁转动发出声响,利贝尔探头。
林长夏打开小冰箱,拿出一盒三明治,摆在桌子上。
“吃了没,来点。”
两人坐下一起吃早餐。
这一周白天训练,晚上偶尔加练。
毕竟他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要去训练基地,分组进行演练。
不加练的晚上,利贝尔要去实验室,林长夏闲着也是闲着,会给慕名来附院的精神海紊乱的病人做梳理。
普莱森特迅速地找到了路子,跟着林长夏见识到了精神海梳理在病人身上的作用。
在一旁见证的他目光发亮,面对立竿见影的数据改变啧啧称奇。
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林长夏。
像是看到了一个富有的矿藏。
还神神秘秘地凑近林长夏,低声问他愿不愿意去炫云星域。
“只要配合我们做个检查,一周就可以了。”
然后报出来一个高昂的报酬。
说句实话。
金钱差点迷住林长夏的眼睛。
“没时间。”
来回一个暑假就没了。
普莱森特:“你可以和利贝尔一起去嘛,来一场星际旅游。作为东道主,我一定把你们照顾的妥妥的。”
林长夏:“你们可以和叶教授他们合作啊。”
普莱森特说到这个就气,“哈,想分蛋糕的人那么多,怎么轮得到我们这种外乡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长夏,“你们家也在其中哦。”
林长夏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说的是兰尼斯特。
倒也不意外。
咦,他回头要问问西维尔,这种赚钱的事有没有他的份。
林长夏打哈哈说:“有机会一定去。”
普莱森特也不能强求,只说:“愿意去了随时和我说。”
这事一时半会也成不了,毕竟还有一年的时间。
“你想去炫云星玩吗?”
林长夏一边吃早餐一边问利贝尔。
利贝尔思索了一会,摇摇头,“大家都在这里,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林长夏深以为然。
他现在只想好好陪在家人身边。
“不过以后有机会可以去那里看看,听说在炫云星域的流云星长年刮风,所以有许多独特的自然景观。比如长达千里的峡谷,如同海面广阔的草原……”
利贝尔听了也不仅神往。
他笑着说,“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吃完,林长夏收拾了一番,然后欲言又止地看向利贝尔。
利贝尔:?
林长夏左顾右盼:“下楼有点累,直接从窗户走怎么样?”
利贝尔眼睛弯起,“乐意效劳。”
林长夏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飞飞”这个游戏。
巨大的窗户开启,利贝尔捞起林长夏,稳稳地抱在怀中,黑色的翅膀展开,轻轻跃下。
回身关好窗户后,利贝尔低下头和林长夏叮嘱:“抱稳了。”
“诶?你要做什么?”
不应该直接落地吗?
利贝尔一脸狡黠,说:“这可怎么办,你被我抓住了,只能听我的了。我现在就要把你拐走。”
林长夏戏精附体,说:“那你可要多卖点啊。我这么英俊潇洒,没有市中心一套房可不能答应。”
利贝尔黑色的翅膀卷着风,穿过树下的阴影,穿过高低错落的楼宇,风声让他的话语显得不清晰,“谁说我要卖掉你了。我要把你藏起来,哪都不能去,天天给我暖床。”
林长夏大笑:“那太好了,我岂不是白赚一个老婆。”
第188章
普莱森特在校门口等候的时候就看到一对从天而降的小情侣。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秘密,嘀嘀咕咕,脸都要贴在一起了。
笑得一脸肉麻兮兮。
噫。
真恶心。
他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两人腻歪了一会,终于舍得将目光分给他。
“这会还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蛋糕?”
他们有整整两天的时间,当然要顺便看看家里人啦。
普莱森特可有可无地说:“悉听尊便。”
就在这时,一辆豪车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西维尔摘下墨镜,在手中转着:“小伙子们,快上车,不然要被驱逐了。”
第一军校门口可不是能长时间逗留的地方。
林长夏上车不忘开老爸的玩笑:“看来我不在的时候,老爸你过得很滋润啊。”
这精心打理的发型,木质调的香水,手上的一打戒指,怕是二人世界过得飞起。
西维尔理所当然地说:“那可不,少了个小崽子要操心,不知道有多爽。”
“先去吉恩的店里坐坐,然后送你们去医院。”
吉恩的店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
人流如织,暗红色的门面外有一颗百年老木,明媚的阳光同婆娑的树影一同落在墙上。
门口还有几个非常夸张的花篮,一眼看上去热热闹闹,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卉簇拥在一起争奇斗艳。
从花朵的新鲜程度可以看出来刚开业没两天,不过门店里的客人量不算少。
林长夏感叹:“哇哦,这个位置以后生意一定很好。”
“我名下的店铺,这些年一直空着,我回来了,就给我了,没想好要做什么用,干脆让吉恩开店,算作我的分红。”
他相信吉恩的手艺会很快成为这里最受欢迎的甜品店。
店铺内部装修的十分温馨。
暖色调的装饰和香甜的气味让人感到放松。
吉恩围着小熊围裙,走来招呼他们,“路上热不热,想喝什么口味的果汁?”
利贝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我帮你。”
林长夏也跟着一起,他问:“鲁伯特叔叔呢?”
他这次来当然是想着要给鲁伯特也做个梳理的。
有西维尔这个活招牌,不怕鲁伯特不答应。
“他啊。”吉恩笑了下,“你们来的时候看到发传单的玩偶熊了没?”
今天鲁伯特不上班,吉恩希望对方在家休息休息,可鲁伯特还是执着的跟过来了,总担心新店开业,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来了发现人手充足,干脆穿上玩偶服去发传单了。
“怪不得会有那么自闭的玩偶熊。”
挨着墙角,攥着传单懒散伸着爪子,一副爱看不看的样子,本来以为是谁家上班不积极偷懒的员工——好像也没错?
吉恩忍俊不禁。
他也知道自家姆父的性格。
完全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那我去喊他,给他做个精神海梳理。”
吉恩听闻,脚步顿住了,他睁大眼睛,看向林长夏:“就是给西维尔做的那种吗?”
他当然关心西维尔的情况,也知道西维尔是怎么好的。
但是他没想到这种方法也能用在还没出现症状的雌虫身上。
林长夏点点头,说:“防患于未然。”
吉恩有点紧张,他下意识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那我去喊他。”
他让另一名店员给他们拿果汁。
才走出两步,他又急急回过身,问林长夏:“还要准备什么?”
鲁伯特的精神海状态一直是吉恩的一个心病。
这么多年,鲁伯特一直是一个人,这意味着他的精神海状态必然越来越糟糕,父子两个人虽然从来没有谈过这个话题,可谁都知道这个定时炸弹的存在。
林长夏道:“一个人少一点的环境就好了。”
他宽慰吉恩:“不用担心,我老爸那种都能没事。”
吉恩应了一声,步履匆匆的去找鲁伯特了。
西维尔正坐在桌子向普莱森特八卦爱伦的近况。
听到对方一心扑在研究上,搅黄了家里安排的多次相亲后,西维尔啧啧道:“看来这辈子他是只能和他的标本们结婚了。”
爱伦这个毫无避讳的家伙有一整面墙的各种人体标本。
就他所知,他甚至收藏了恩师的头骨,放在他的办公室,在给学生讲课的时候会用到。
普莱森特耸耸肩,说:“那他一定感到很幸福。”
本来他叔叔没有那么抗拒找个雄主,但是每个他接触的雄虫都受不了他收集标本的癖好,
要求他处理掉这些渗人的家伙。
爱伦自认为和标本的感情可要比陌生的雄虫好多了,于是每一次相亲都消极对待,即使对方看上了他的身份,想着继续接触,可那种嫌弃的神态也会让他明白,一旦缔结婚约,他的收藏只会被扫尽垃圾桶。
所以,不如单身,努力工作,竭尽全力找到办法脱离信息素的掌控。
“唔。”
西维尔摸摸下巴,看来可以把爱伦喊过来,让林长夏帮忙做个精神海梳理……
毕竟单身这么多年,实验还隔三差五的失败,哪天一不小心疯了也说不定。
当然,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长辈,怎么也得包个大红包。
突然,他又有点迟疑。
爱伦见到林长夏后不会把他捉去做实验吧。
他还不知道爱伦试图绕过他,直接和林长夏谈。
这些年,爱伦也知道西维尔和林星和看重这个孩子。
要是让西维尔知道自己打的什么主意,怕是不会同意。
林长夏落座的时候,西维尔看了他一眼。
林长夏:?
林长夏给了他一个有事直说的眼神。
西维尔想,反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肯定出不了事。
于是,只说:“晚上回家住?”
林长夏回了句“对”,又问:“我房间的水母还活着没?”
“好的很,你要不要在宿舍安个水母缸,带过去养。”
林长夏想了想,摇了摇头,“在学校反而做不到每天有人照顾。”
像这次他就要出来两天。
西维尔也只是随口一提。
这时他看见一个摇摇摆摆的玩偶熊靠近了,沉默寡言,摘开头套后,原来是鲁伯特。
吉恩看向林长夏:“更衣室这会没人,你看行不行?”
“当然可以。”
鲁伯特的精神海破破烂烂的。
说句实话实话,林长夏并不意外。
因为更衣室不大,所以梳理的时候只有林长夏和鲁伯特两个人。
鲁伯特低声对林长夏说:“麻烦不要告诉吉恩。”
他只希望吉恩快快乐乐的。
不要操心自己的事情。
林长夏挠挠头,“行。你下周还有没有空,我再做一次梳理。”
鲁伯特皱了下眉头,说:“到时候你们直接来我家。”
这样就能避开吉恩。
林长夏应了下来。
面对吉恩的时候也只模模糊糊的说还不错,以后每年做一次就行。
吉恩终于放下心,给他们把每个款式的面包都装上了。
林长夏眼睛一亮,然后又扭扭捏捏地说:“哎呀,不太好吧,吃这么多,很容易长胖的。”
西维尔顺手将蛋糕都拎过去,安慰他道:“没关系,你姆父很愿意帮你承担的。”
林长夏被噎了一下。
面对西维尔可恶的笑容,他啧了声。
白天,他们在西维尔司机的护送下完美完成了任务。
等林长夏从收容所出来的时候,路灯已经亮起。
“上车,回家吃饭。”
打了个哈欠,微微有些困倦的林长夏坐上车后,清了清嗓子。
西维尔转过头:?
林长夏:“把我们放到银月大楼就好了。”
他对普莱森特眨了下眼,“还没请普莱森特吃饭呢。”
西维尔哼笑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这句鬼话。
总归是让他们在银月大楼下车了。
“注意安全,结束前提前发消息,我喊人来接你们。”
西维尔简单交代后就离开了。
普莱森特一脸懵逼的看着汽车飞走。
转头看向林长夏,怀疑地说:“你要请我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林长夏十分陈恳地说:“当然啦,我们先吃饭,然后去看音乐剧,位置我都订好了。”
普莱森特将信将疑。
很快,他就知道违和的地方在哪了。
普莱森特森特落后两步,看着前面的小情侣牵着手,说说笑笑。
只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本来他们主动有和自己聊天。
介绍中央星的风土人情,好奇地询问炫云星域的情况。
当然,普莱森特很快发现了自己电灯泡的属性,自然地落后两个人,百无聊赖地看向附近的店铺。
吃完饭后,更是在看音乐剧的时候借口出去透透气,没有再打扰小情侣。
普莱森特倚在栏杆上,看着一楼中央的热闹的乐队表演。
他的心显然不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一天奔波下来太累了。
或许是因为离家太远,他有些想叔叔的实验室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银月大楼太热闹了。
不知不觉,他走出来灯火通明的银月大楼。
夜风在城市间涤荡,带来些许凉爽。
普莱森特终于觉得胸口不再憋闷。
他顺着街道走了会,发现不远处有个公园。
他看了眼时间,离音乐剧结束还早,完全可以逛一会。
公园里的路灯并不明亮,加上四处草木丛生,更加显得幽暗。
良好的视觉和听力让他察觉到这里有不少野鸳鸯。
甚至这些野鸳鸯中有成对的雌虫。
你们中央星好开放哦。
普莱森特大为震撼。
“借个火?”
普莱森特看过去。
一个身材颀长的雌虫,指尖夹着一根烟,唇边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的面容显然是英俊的,昏黄的灯光更是为其添了一分神秘。
普莱森特尴尬地说:“我不抽烟。”
“是吗。”对方又靠近了半步,让他们间的距离更近了。
近到可以看清对方山根上的一枚小痣。
“那你会喝酒吗?”
对方的声线低哑,像是有意无意地蛊惑。
普莱森特甚至闻到了一点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香。
奇怪。
普莱森特本来垂下的眼睑又上撩。
他定定地看向这个陌生人,像是在迟疑,在评判这种英俊究竟价值何许,值不值得冒上风险。
普莱森特问:“你要请我喝一杯吗?”
于是陌生人唇边的笑更深了。
“相信我们一定会有一个很快乐的夜晚。”
普莱森特对雌雌恋没兴趣,一夜情就更没兴趣了,谁知道对方有没有病啊。
他单纯是好奇。
凭借良好的嗅觉,普莱森特在陌生人,哦,应该叫李维斯的身上闻到了拟信息素的味道。
拟信息素可以作为药用,稳定精神海,主要是那些大龄单身的雌虫使用。
不过,大剂量的拟信息素还具有性唤起的作用,毕竟基因中的密码驱使雌虫一生都在不由自主追寻高等级的信息素。
也许这只是李斯特用来诱捕猎物的一种小把戏。
但是普莱森特还闻到了李维斯身上的另一种信息素。
并非单调的拟信息素可以媲美,那是只有与雄虫长期接触才会沾染的真正信息素。
太奇怪了。
所以这家伙白天应付雄虫,晚上又出来找乐子?
“你是单身吗?”
普莱森特抱胸问。
李维斯看向前方的夜路,“当然了。”
他笑着说:“那些雄虫可不好惹,我还是更喜欢聊得来的同伴。”
骗子。
普莱森特心想。
八成家里面有个雄虫。
普莱森特看着车流越来越少的街道,问:“你家很远吗?”
他会带自己去哪里呢?
总不能和当着雄虫的面和自己调情吧。
那也太变态了。
普莱森特动了动身子,总觉有点不安。
不会浪过头了吧。
一栋漂亮的别墅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车子驶入车库,普莱森特和李维斯进入了别墅。
普莱森特东张西望,除了这位貌似挺有钱,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问:“平时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李维斯诧异地说:“当然。”
他打开冰箱,取了冰块,倒上清亮的酒液,插上柠檬,放在普莱森特面前:“请。”
普莱森特仰起头,诚恳地说:“其实我不会喝酒。”
李维斯的表情一僵,他缓缓地说:“我这里还有果汁,苹果味的喝吗?”
普莱森特说:“好啊。”
深橙色的苹果汁在杯子里缓慢地打转,普莱森特举起杯子和前一杯酒碰了一下。
他看着李斯特,说:“敬你一杯。”
普莱森特的眼神仿佛在说,虽然我不能喝,但是你一定能吧。
李维斯举起酒杯,英俊的脸庞上表情有点不自然,这不自然让普莱森特的警惕再一次拉高。
谁也说不清那一瞬间是如何发生的。
杯子落在地面,向四面八方炸开无数晶莹的碎片。
普莱森特的身手不赖,一般情况下足够自保,
但猎人早已经挖好陷阱,准备好了武器。
**强大的电流一瞬间穿过了普莱森特的身体,他眼前一黑,短暂的意识丧失。
他的脸被压在地上,细碎的玻璃碴嵌入了皮肉,鲜红的血打湿了他的脸。
李维斯摸了摸脸上的淤青,骂了两句。
他阴狠地说:“本来我们能有个愉快的夜晚,可惜都被你毁了。”
“你可真狼狈啊。”
另一道嘲弄的声线从楼上传来。
李维斯沉默了一瞬,声调弱了下去,喊了句:“主人。”
笃笃的脚步声靠近,又停留在两米之外,像是嫌弃眼前的一滩脏污。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别费事了。你应该很高兴吧,不用再和这种低劣的雌虫媾和。”
李维斯的头愈加的低。
“不知道这个家伙的翅膀怎么样,这么大费周章,要是太丑了就太可惜了。”
李维斯小声地说:“他还很年轻,翅膀应该会很完整。”
“呵,年轻吗,那应该比你强。”
“咚。”
一个小瓶子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李维斯的眼前。
他熟练的拧开,就要灌给普莱森特。
突然,本应该还在昏迷的人暴起,身体一拧,击中里李维斯的脖颈。
如果是平日的普莱森特,这一下就能将李维斯送进重症监护室。
但是他的神经肌肉显然还不协调,步伐都踉跄,不过是因为他的出其不意,加上李维斯疏忽大意。
李维斯被冲击地连退两步。
在场的另一人尖叫道:“不许过来!你要做什么!”
李维斯已经反应过来,他大步上前,抓到将普莱森特,将他的双臂拧到身后。
他气急败坏地说:“看来我还是对你太温柔了。”
“呸。”
普莱森特冷笑道:“一对人渣,想要我死,我看你们的死期就快到了。”
“大言不惭。”
李斯特直接将普莱森特的头撞到墙上。
“哗。”
天窗的玻璃被打碎,如同冰冷而凛冽的雪花降落。
一同降落的还有一双如夜的翅膀。
第189章
收到消息的时候林长夏正和利贝尔排排坐,一起欣赏场上华丽的音乐剧。
在转场的间歇,他低下头,查看光脑上收到的消息。
其中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条位置分享。
来自普莱森特。
“万一联系不上我记得帮忙报个警。”
林长夏:?
他猛然回头,发现普莱森特的位置上并没有人。
不是,兄弟,就这么一会,你跑哪去了。
林长夏捏了捏利贝尔的手,示意一起退场。
在剧场的走廊上,两人看着代表定位的小红点以一定速度远离他们。
林长夏和利贝尔面面相觑。
“不然直接报警?”
林长夏有点迟疑。
普莱森特究竟在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啊。
利贝尔记下地图上的路线,说:“我去看看。”
林长夏不放心。
利贝尔将胸口的项链拿出来,上面挂着镶嵌宝石的空间纽,说:“不行我就把他们全部创翻。”
这是西维尔给他的。
说在学校有人欺负他们的话千万别客气。
也不知道西维尔当初在学校究竟过得什么日子。
林长夏终于点点头,“小心点,不要逞强,我会联系人一起过去。”
利贝尔喜欢在天空中飞翔的感觉。
翅膀破开风,血流涌动加快。
地面的一切变得渺小,而他在天地中,又是那么渺小。
他听见耳机里林长夏的声音,告诉他位置停在了某个小区的某栋楼,没有再更新。
看来要稍稍加快点速度了。
他的虹膜上浮起了淡淡的红色。
在夜色的遮掩下像是反射着来自霓虹灯的光芒。
翅膀裁剪夜色,他彻底融入了这片黑暗。
终于,利贝尔轻巧地落在天窗边。
他放慢自己的呼吸,让血液一点点冷却,小心观察室内的情况。
他冰冷的注视灯光下的一切。
看到普莱森特被压在墙上,看到那名雌虫就要施暴。
他不再犹豫,瞬间踩破玻璃,冲向那名雌虫。
细碎的光划破李维斯的脖颈。
鲜血先于疼痛涌出。
李维斯下意识地察觉到危险后稍稍避开了一点,然后就被一股力量掀翻,狠狠撞在地上,
神经终于感知到了疼痛,他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满手黏膜的血。
脑子一片空白,他听到了雄主的再一次尖叫。
他猛然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将手中的凶器掷向雄主。
顿时,雄虫的脸上血流如注。
那是刚刚划破他脖子的碎玻璃。
李维斯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冲到雄主的身前,护住他。
雄虫捂着自己的半张脸,歇斯底里地说:“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李维斯没有那么天真,他警惕地看着利贝尔。
短暂地交锋中,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
他心中有阴狠,更多的是隐隐的后悔。
踢到铁板了。
早知道,早知道……
没有时间给他后悔了。
他摸到腰后的位置,那里有一支小型的粒子束手枪。
他的枪法并不算好,但只要够近,再近一点。
利贝尔让普莱森特退后。
普莱森特骂骂咧咧,“让我宰了那两个家伙。”
利贝尔一个眼神扫过去,普莱森特悻悻地把场地让出来了。
说句实话,利贝尔冷着一张脸的时候让他打了个寒颤。
好像被危险的猛兽盯了一眼。
是被嫌弃了吧。
利贝尔微微弓起身,身体的肌肉紧绷,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弦如满月。
离弦之箭瞬间就到了李维斯的面前。
他忍住后退的冲动,拔出枪,对准利贝尔的胸膛扣下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利贝尔只来得及微微侧过身。
李维斯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
明明应该击中的。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只是衣服碳化了一小部分,躯体完全避开了冲击。
当被扼住脖颈,压在地上的时候,李维斯忍不住用力抬头,他没有去看利贝尔。
他的目光追随着已经跑上楼的雄主。
一切都结束了。
终于走到了这一天。
脑子里的一切想要挣扎的想法都随血液一起流走了。
他察觉到有人在压迫他出血的伤口,或许是怕他就这么死了吧。
也是,他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的大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困倦席来,他微微闭上眼睛,声音低弱地说:“都是我做的。”
利贝尔懒得和这种人说话。
有什么还是和警察交待吧。
这家伙的体质看起来还行,一时半会死不了。
另一边普莱森特追上楼,看到了惊恐的雄虫。
再加上一脸的血,像是误入了什么恐怖片。
而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仿佛真的看到了恐怖片。
那是满墙的翅膀。
蓝色的,墨绿的,鸦黑的,斑斓绚丽的……
或是完整,或是残缺,或是随着被从主人身上剥离,失去了光泽。
每一双翅膀代表着一个受害者。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普莱森特拎着雄虫的领子问。
雄虫开始回想一切的开始。
不过是李维斯受不住他的癖好与惩罚,为他骗来了替罪羊。
那些生涩的家伙反应更有趣了。
而且他们不敢吐露自己被一个雄虫玩弄的经历。
谁会帮他们呢。
与雄虫受到的微不足道惩罚相比,对雌虫产生不可言说的感情可是被会批判的,他们要怎么活在别人的目光中?
就这样,一直到某一次玩大了,那个脆弱的家伙窒息了。
呕吐物弄脏了他的房间。
那双漂亮的翅膀颤抖着。
主人的濒死下那双翅膀却依旧闪闪发亮,鳞粉落在青紫的躯体上,那一刻的画面摄住了他。
原来他喜欢的是翅膀啊。
“我只是惩罚了那些肮脏的雌虫。”
雄虫露出了一个神经兮兮的笑。
普莱森特无法想像他们遭受了什么。
“等死吧。”
普莱森特将这个满脸血的家伙捆住,恶狠狠地说。
等他揪着腿软的雄虫下楼的时候,利贝尔正犯愁的看着自己的衣服。
普莱森特:“哎呀,我赔你一件吧。”
救命之恩,别说一件衣服了,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利贝尔抬眸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喜欢他?”
“诶?”
这突兀的一问让普莱森特怔愣一秒。
于是在对视的一刻,双方心照不宣。
“好吧,是有一点好感,但是还没有到喜欢的地步。”
毕竟在遥远的星河外关注了很久,不论怎样,这个人在心中都留下了痕迹。
况且林长夏长得不懒,性格也比他以前碰上的那些家伙要好上很多。
“真是不好意思。”
普莱森特的道歉脱口而出,却也显得少了几分真诚。
毕竟有好感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况且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朋友间喜欢上同一个雄虫并不是一个少见的事情,甚至有的会共同组建家庭。
利贝尔冷淡地说:“林长夏不会和觊觎自己的人成为好朋友。”
普莱森特一刹那明白了利贝尔的用意,吐槽:“你还真是性格恶劣。”
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必然是诧异和不相信。
利贝尔虽然有点冷,但是是个好人。
就比如他今晚冒着危险来救自己。
但是普莱森特察觉到了。
除非普莱森特有十成的把握林长夏会喜欢上自己,否则,以后的他必然不会开口。
不然,只不过是被林长夏疏远。
要是不知道林长夏对感情的态度也就罢了,但是利贝尔的话会像一根刺,时刻提醒他,让他抑制自己的喜欢。
毕竟他是一个理智的人。
理智的人会成为感情中的胆小鬼。
因为他明白喜欢和爱不是唯一。
就比如,利贝尔对他的恩情足以让他尊重对方的感情洁癖,与这对小情侣保持距离。
利贝尔:“你可以试试。”
普莱森特嘟囔道:“我才不要。”
他看着利贝尔擦了擦脸颊边蹭到的血渍,就要离开,喊道:“喂,这个摊子就丢给我一个人?”
利贝尔不耐烦地说:“谁惹的麻烦谁收尾。”
他展开了翅膀。
普莱森特喊道:“利贝尔,”
利贝尔微微侧过头,就听普莱森特说:“谢谢。”
利贝尔:“嗯。”
林长夏让司机一路狂奔,豪横的表示扣分都算他的,并提前转了一笔补偿,终于和西维尔联系的人同时抵达了小区。
这种事当然要联系既有人脉又头铁不怕事的西维尔了。
咳,当然,也有西维尔宠孩子能包庇他们的缘故。
几个一身肌肉的雌虫就要摸进别墅,还特意留下了一个人看顾林长夏,不让他上前。
林长夏无奈,只能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司机一起站在外面极力观望。
而别墅区的管理人员铁青着一张脸,在他们身边不安地联系上级。
也不知道西维尔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哈,总归不是什么愉快的谈判。
就在这时,利贝尔出现了。
仙气飘飘的,从天而降。
林长夏:?
他看看别墅,又看看不知道怎么多裹了件外套的利贝尔,“你这是刚到?”
不应该啊。
利贝尔:“已经解决了,我们回去吧。”
林长夏:“普莱森特怎么样?”
利贝尔:“被揍了一顿,可能得请几天假了,不过精神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
林长夏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那我们也进去吧。”
来都来了,好歹看一眼普莱森特那个倒霉鬼。
结果林长夏拉利贝尔的手没拉动。
林长夏困惑地看向站在原地的利贝尔。
利贝尔想到躺在地上一脸血的家伙,面色不改地说:“普莱森特比较狼狈,应该暂时不想看到我们。”
林长夏有点好奇,他盯着利贝尔的脸,点点头,说:“好吧。”
西维尔的人在这边,总能处理好剩下的事情。
他和西维尔的人说了一声,然后牵着利贝尔的手,对好奇心爆棚的司机说:“麻烦再送我们一趟。”
司机恋恋不舍地说:“诶,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呢,你们真的不去看看?”
顺便让他也瞅一眼啊。
林长夏神秘莫测地说:“好奇心害死猫。”
司机缩缩脖子,终于冷静了一点。
这个别墅区住的都是有钱人,算了,别惹上他不该惹得的人。
坐上后排的时候,林长夏继续盯了利贝尔一会。
利贝尔开始坐立不安。
他特意检查了啊。
身上应该没有血渍,乱了的头发也重新扎了。
林长夏俯身凑过去。
利贝尔勉强坐正了。
林长夏拉开利贝尔胸前的拉链往里面看了眼。
第190章
盯着后视镜的司机欲言又止。
像是想说点什么做文明乘客之类的劝解。
还好林长夏很快坐回自己的位置了。
甚至还往窗边靠了靠。
利贝尔看着两个人之间骤然拉大的空间。
心虚地往林长夏身边靠了靠。
他:“怎么了?不开心吗?”
他开始急中生智,突然从模糊的水下记忆中捞出了一件事情。
林长夏言简意赅:“坦白从宽。”
衣服不是染了血就是打架的时候划破了,所以才会消灭证据吧。
虽然胸口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只有一点红痕,但是利贝尔的恢复能力很强,说不定是特意等伤口好了才出现。
总之,利贝尔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利贝尔无辜地说:“好吧,其实我见过骗普莱森特的那个人。”
林长夏有点惊讶。
“什么?”
利贝尔可没说谎。
他勾起嘴角,说:“还记得我们去游乐园那天吗?”
林长夏一头雾水地说:“是在游乐园碰到过?”
他仔细回忆,完全想不到有哪个人是个危险的家伙。
利贝尔:“有个家伙趁我不在坐在了你身边。”
心虚的人突然变成林长夏。
他在利贝尔似笑非笑地眼神中握住对方的手,一脸真诚地说:“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一个。”
利贝尔看着林长夏英俊的面庞,不可避免的对甜言蜜语再次小小的心动。
他故作生气地说:“是吗,一辈子?”
林长夏:“两辈子也只会喜欢你一个。”
他上辈子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喜欢别人,加起来可不两辈子就这一个男朋友。
利贝尔反握林长夏的手,说:“不能反悔哦。”
看话题转移的差不多,他不等林长夏再问,就说:“有一天我正好遇到了那个撬墙角的家伙,喝得酩酊大醉,有个雌虫缠着他,要捡尸,我就帮忙把那个人轰走了。”
“今天把普莱森特骗过去的人也是那个雌虫。”
捡尸这个说法让林长夏联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他面露迟疑,然后和利贝尔咬耳朵:“骗子是想和雌虫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
咦?
普莱森特应该也没喝醉,怎么会被骗过去?
难不成普莱森特有这方面的倾向?
诶诶诶?
利贝尔顿了下,“不清楚,但是他们事后好像会灭口。”
林长夏大惊,“你和普莱森特真的没事吧?”
利贝尔:“我这不是好好坐在你面前嘛。”
“至于普莱森特,你明天可以亲口问问他。”
至于今天晚上,应该有的他忙了。
哦,对了,要提醒普莱森特把伤处理好,免得林长夏再担心。
也绝对不留下什么给林长夏可怜的机会。
他相信普莱森特一定会答应他的关心。
林长夏勉强放下心,他说:“早知道这么危险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的。”
万一,啊呸,没有万一。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然后利贝尔说有点累,就靠在林长夏的怀中。
司机就这么吃了一路狗粮的将两个人送到了家。
西维尔抱胸看着牵着手的小情侣,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这顿饭可真是吃得惊心动魄啊。”
林长夏噤声,求助地看向林星。
林星拍了一下西维尔的肩膀,“行了,刚才担心得差点翻窗飞过去的是谁?”
西维尔无奈地看向林星,这话说的让他还怎么教训小崽子们。
林长夏腆着脸凑上去说:“我们也不想的,这不都怪那个变态吗。以后我们一定会小心的。而且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你了嘛,现在大家都好好的。”
西维尔听到这话多看了林长夏一眼。
普莱森特一脸血的也能叫好好的?
他看向利贝尔,对方的神情有点不自在。
西维尔叹了口气,“行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出门。”
既然都瞒着林长夏,他也就不多嘴了。
啊,小崽子长大了就是麻烦,一天到晚的要去收拾烂摊子。
林长夏如获大赦,嘴甜地让老爸也早点休息,然后拉着利贝尔一路小跑溜了。
西维尔看着两个小崽子蹦蹦跳跳的背影“啧”了一声。
林星站在他身边一起看着这一幕,说:“体会到你姆父的心情了?”
西维尔想说自己这么优秀,哪有这么麻烦,又实在说不出口。
语塞的他转过头,看向林星,“喂喂,有了小崽子就不在乎我了是吧。”
不过揶揄了一句的林星举手投降,“不如我们还是谈谈惹少爷生气的杀人犯吧。”
想到那两个人犯下的罪行,西维尔冷笑,“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条命。”
第二天,林长夏伴随着新闻声吃早饭的时候,耳朵突然动了动。
“警方昨日破获了一起雌虫拐骗谋杀案件,现悬赏重金征集线索……”
林长夏看向屏幕,上面有两名嫌犯的照片,不过其中一名由于是雄虫,打上了马赛克。
林长夏心里打鼓:普莱森特真的没事吧。
普莱森特再出现在林长夏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军训当天了。
林长夏上下打量了一遍,还行,没看到什么伤痕。
应该是利贝尔去的及时,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
泡过治疗舱普莱森特依旧笑得灿烂。
“太可惜了,后面没能跟在你们身后学习。”
林长夏:“下次再一起去就是了,不过下次不请你吃饭了。”
两人相视一笑。
后面的日子忙忙碌碌,又十分平静。
转眼军训就要结束,明天所有人可以修整一天,然后将被拉到山中的基地,进行演习。
林长夏浑身酸痛地躺着床上,觉得自己已经是条咸鱼了。
他看着利贝尔像田螺姑娘一样收拾房间,准备后天要带的东西,亲昵地喊了句,“宝贝~”
利贝尔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少爷?”
“你过来嘛。”
柔软的垫子稍稍下陷了一点。
林长夏慵懒地瘫着,与低下头的利贝尔对视。
“你不累吗?”
林长夏抬起手,插在利贝尔的头发里,顺着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梳理,又或者缠在指尖。
利贝尔的头发剪短了不少,但依旧过肩,束成了松松的马尾,垂在胸前。
“不累。你累的话今晚早点睡,明天晚点起,我给你带饭。”
“你好贤惠啊。”
林长夏感叹。
他的手放在利贝尔的脖子上,轻轻用力。
利贝尔顺着这股力气,头更低了,身子俯下,就要和林长夏的贴在一起。
两人的呼吸缠在一起。
利贝尔蜻蜓点水地吻上林长夏。
林长夏哑着声音说,“今晚留下好不好,明天一起吃早餐。”
当啷。
胸前的项链掉落。
浓烈的信息素和馥郁的花香缠绕在一起。
月光偷偷从窗帘疏忽的一线进入,照在斑斓的翅膀上。
照在被尾勾勒紧的一寸雪肤上。
……
这顿早餐两人是谁都没吃上。
林长夏躺着床上,看利贝尔很贤惠地忙前忙后,隐秘地揉了揉自己的腰。
可恶。
明明他有辛苦地锻炼,可是体力还是差了利贝尔一截。
利贝尔将三明治放在床头柜上,“吃点东西垫垫,我先去洗澡了。”
林长夏拉住利贝尔,拉长调子,“我不想吃这个。”
利贝尔:?
林长夏:“你陪我再睡会吧。”
天地良心,林长夏只是想搂着利贝尔腻歪会。
利贝尔洗完澡了还怎么和汗津津的他贴在一起。
利贝尔拍拍林长夏的头,意味深长地说:“来日方长。”
林长夏愣了下,就见利贝尔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飞走了。
喂喂。
什么意思啊。
可恶。
他很有实力的好不好。
林长夏抱着被子滚了一圈。
最后无奈地起床。
不能再睡了。
不然真要被利贝尔小瞧了。
度过了快乐的一天,翌日天还没亮,新生们就像沙丁鱼被塞进了铁罐头里,齐齐整整历经两个小时被拉到了荒无人烟的训练基地。
非常好的一片山头。
非常适合闭关。
完全与现代生活脱节。
山中的确比辉煌大都市要凉快不少,但是穿着一身作战服负重前行还是让人汗如雨下。
林长夏只觉得自己热烘烘的,被浸泡在汗液中。
在为期四天的演习中,作为医学院的新生,他们大部分时间负责老老实实呆在基地就行了。
没人指望他们能驾驶机甲或者在一线和敌方贴身肉搏。
不被山林中的树枝绊倒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哪有那么弱?”
一名神经内科的新生不满的嘟哝。
如果不是躺在大厅的地板上气喘吁吁一副要过去了的样子会更有说服力。
林长夏将水壶中的能量饮料一饮而尽。
他向上扬起的脖颈上都是汗珠,随着喉结的滚动流淌,敞开的外套下是黑色的训练服,紧紧贴着胸膛,勾勒出肌肉线条。
大厅里有不少人的视线都偷偷移过去了。
诶呀,虽然名花有了守护者,不许靠近,但是饱饱眼福,解解馋也是好的。
林长夏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是麻木了。
接下来,他们进了分配好的宿舍。
由于就他一名雄虫,所以林长夏还是获得了单人宿舍的特权。
不一会,他就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哀嚎。
林长夏默默打量宿舍,和大家一样心情沉重。
除了一张摇摇晃晃的床,一把四条腿长短不一的椅子,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这里什么都没有。
而整个基地甚至没有洗澡的地方。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里还有厕所和水龙头——谢天谢地,不用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和隔壁的兄弟面面相觑。
会变成咸菜的吧。
林长夏头大。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洁癖。
但是他也不是一个邋遢到这种天气四五天不洗澡的人啊。
眼前一黑后林长夏决定勇敢面对。
他简单收拾了下,放好了背包,然后就收到了通知集合的讯息。
所有的新生被分在了四个不同的基地。
在未来的四天内,他们需要探查其他基地的位置所在,尽可能的“消灭“敌方力量,从而获得积分。
积分最多的队伍获得胜利,而表现格外出色的学员会获得额外的学分和荣誉。
经过一段打鸡血的动员,林长夏这群毫无战斗力的医学生又被放生了。
他们收到的命令就是照顾好自己,别跑出去成为别人的积分。
林长夏无聊地叼着营养液,很想联系利贝尔,但是进了这里就只能接受队内的无线通讯,星网的功能完全被限制。
而利贝尔被分到了另外的基地,这四天内他们怕是都没有机会交流了。
林长夏准备出门将基地转一圈。
就在这个时候,普莱森特鬼鬼祟祟地从半掩的房门露出了一个头。
“什么事?”
林长夏挑眉。
普莱森特:“纸牌玩吗?”
林长夏困惑地问:“哪来的?”
普莱森特反问:“你就没带点小玩具吗?”
林长夏吐槽:“四十斤的负重还带小玩具,我疯了?”
普莱森特摆摆手:“你玩不玩?”
林长夏:“你们玩吧,我出去转转。”
普莱森特:“行叭,我和你一起。”
林长夏诧异道:“搞什么,你暗恋我吗?”
普莱森特看着林长夏,无语地说:“说话注意点,我可不想被利贝尔揍。反正我也不懂你们这边的纸牌规则,不如和你摸摸这个基地的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个洗澡的地方。”
是真偏僻啊。
草木蓊蓊郁郁,与基地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
不时就有一条野蛇悉悉索索从脚边溜走。
林长夏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指使普莱森特飞起来观察地形。
随着时间流逝,林长夏甚至能听到远方树林中隐约传来的战斗声。
“这么快就开始了?”
林长夏还以为现在在侦查阶段。
两人望向远处。
普莱森特甚至恨不得飞过去一探究竟。
林长夏:“行了,别流口水了。右前方你再看看有没有水源。”
普莱森特任劳任怨地飞过去,在光线羸弱的树林中寻找,还真被他发现了一处泉眼。
林长夏舒了一口气,终于有个地方能简单擦洗一下了。
至于宿舍楼的水龙头为什么不行——因为没有盆。
唯一的储水容器只有水壶。
洗个头也不是不行,但是更多的,他实在没有当众赤裸身体的决心。
普莱森特主动为林长夏放风。
林长夏:“那,谢谢?”
普莱森特叹气。
他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太阳收起了最后一丝余晖。
基地的大厅中有不少战斗后的人在进行修整,人来人往的甚至有点热闹。
由于近战使用的武器并不能造成真实的伤害,因此普遍伤情不算重。
当然,也有被一枪托打破头的倒霉蛋,还有被一拳打掉下巴的伤员。
林长夏给眼前这个家伙复位下巴后就溜达到了另一个角落。
表面坑坑洼洼的机甲被拆开,机甲制造系的学生正在排查线路问题。
一旁急得团团转的机甲战斗系的学生忍不住道:“你行不行啊?”
“你行你上啊。”
修理机甲的学生显然也很恼火。
“这边的机甲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能修就不错了。”
他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蹭了一脸的机油。
探头探脑的林长夏:“我来试试?”
烦躁的雌虫回过头正要看看是谁大放厥词,就认出了这张脸。
他将口边的话吞了进去,挤出一个笑容,“您也会修机甲吗?”
林长夏:“唔,会一点。”
机甲士和修理师对视了一眼,不免犹豫。
林长夏:“不行吗?那就算了。”
“当然可以!”
机甲士一时嘴快。
怎么能拒绝雄虫呢?
只是这么一点点小事。
大不了他也拿上冷兵器和那些雌虫拼杀就是了。
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积分罢了。
机甲士隐隐的有点肉痛。
林长夏是真的来了兴趣。
他清点工具,上手排查线路,找到脱焊的地方进行焊接,又将关键节点磨损厉害的零件更换。
在缺少匹配零件的地方他还自己稍稍加工下……
林长夏满意地将机甲装好,扭头对机甲士说:“你试试,应该没问题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修理师发现林长夏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开始叽叽喳喳请教林长夏问题。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窃窃私语,好奇地打量这个奇特的雄虫。
普莱森特:祝利贝尔好运。
对林长夏感兴趣的人好像又多了呢。
他有点幸灾乐祸。
深夜,整个基地十分安静,无论是摸鱼的,还是奋战一天的,都进入到了睡梦中。
至于夜袭,那往往是最后一天深夜才会出现的事情。
在虫鸣与风声交织的静夜中,林长夏突然从梦中惊醒,精神力如水般散了出去。
另一股精神力很快缠了上来,彼此交换信息。
林长夏看向窗外,月光照得世界一片灰白,又如此清晰。
他推开窗,看向远处的天际。
忽然,他轻轻地笑了,看向越来越近的人影。
“喂,这样不太好吧。我们现在可算是敌人呢。”
利贝尔扇着翅膀,从天而降,说:“那你要抓我吗?”
林长夏:“我这么柔软,哪里打得过你。”
利贝尔笑盈盈地说:“那你做我的人质好不好,我一定会善待俘虏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