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个知青都已经睡熟了,鼾声此起彼伏。
郁思远没点灯,怕影响同屋的人休息,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他看到郁思远模糊的身影靠近他,本能的往后躲了一下,结果又被握住了小腿。
“别动。”郁思远用气声说。“你膝盖和手擦破了,我给你上点药。”
借着屋外的一点月光,郁思远卷起了他的裤腿和衣袖,先是用水给他擦洗了一下,然后才往上涂药。
李时安觉得沙沙的疼,小小的“嘶——”了一声。
“很疼?”郁思远放轻了动作。“那我轻一点。”
不得不说郁思远这副皮囊和这番做派真的足够迷惑人心。
怪不得原书里不管他做了什么坏事,都没人往他身上想。
恐怖如斯。
他还想凑近看看郁思远的脸,看看自己是不是刚才看错了。
但是他戴着眼镜,屋子又黑,李时安的头换了好几个角度也没能看清,只能暂时作罢。
等上完药,郁思远又摸了摸李时安的脚腕,有些红肿,但不严重,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然后他起身把手上的瓶瓶罐罐都收进了抽屉里,又返身回到床前。
“现在来说说咱们的事吧。”郁思远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我问,你只要点头和摇头就好了。”
李时安登时紧张起来,警惕的看着他。
“你今天是故意跟过去看我洗澡?”
李时安哪能承认这种事!再说他本来也不是专程去看男主的!
他赶紧飞快的摇摇头。
郁思远默了默,又问。
“那你是经常上山去看别人洗澡?”
李时安迟疑一下,觉得还是不能认,小幅度的摇摇头。
反正他现在是哑巴,男主就算对他严刑拷打也是没用的。
但郁思远是个人精,他敏锐的捕捉到了李时安一瞬间的迟疑,脸上的笑意更盛,暗地里舌尖却顶了顶犬齿。
好啊,这小老鼠,不仅喜欢偷东西,还有这种癖好。
不知道之前还看过多少人!
真是个祸害。
“撒谎?”郁思远捏了捏他的脸,动作很是亲昵。“那你偷我糖的事情我就去告诉村长了。”
“那可是特供的。”他补充道。
简直平地一声雷,把李时安都吓懵了。
郁思远觉得这少年也真是好骗,这种空口白话的事情,死不承认不就行了,至于吓成这样?
但李时安完全是因为......
被发现了这后面的任务还怎么做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刚开始又是这种天崩开局啊!!!
这些主角有一个算一个怎么都这么敏锐啊,这点东西也能发现的吗???
看李时安震惊瞪大的双眼,郁思远心情好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想吓唬他,虚伪伪善的皮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一点点恶劣但真实的内里。
“糖的事情不算什么,我还可以说,你偷了我的手表。”他笑眯眯的把床头放着的手表放进了李时安的裤兜里。“你觉得村长信你还是信我?”
李时安:......谁踏马能来救救安安!!!!
他慌乱的抓住了郁思远捏他脸的手,急的都快要说话了!
但是现实是他根本蹦不出来一个字,只能干着急。
现在必须做点什么让男主别告发他,如果被知青告发偷东西,那后果可太可怕了。
他甚至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大半夜在他屋里,他一个哑巴怎么说得过这个能说会道的文化人啊!
李时安努力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抓着郁思远的手不放,上下左右的摇晃他的手,着急的发出哼哼唧唧的气音。
郁思远大概能理解。
这应该是求求他的意思。
怎么会有人这么求人啊?像小猫似的。
他再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觉得十分有趣。
他俯下身,小声说:“李时安同志,你这种偷看别人洗澡的行为是思想品德败坏,看在你年纪小,这次饶了你,以后不许再去了知道吗?我会负责监督你的。”
李时安忙不迭的点头,心想:你只说不让我去偷看洗澡,没说不让我拿你东西嗷!
郁思远逗他觉得差不多了,把手表重新放回床头,再次蹲下让李时安趴在他背上。
“认得回家的路吧?送你回去。”
李时安不用催,赶紧趴上去环住他的脖子。
郁思远就跟没背东西一样毫不费力的站起来,还能抽出一只手拿手电筒。
到了家院门李时安犯了难,要是回李大牛夫妇那屋,估计要把人吵醒,自己又得解释半夜跑出去还受伤的事。
去奶奶那屋也不合适,文秀娟也住那屋。
“哪个屋?”郁思远颠了颠他。
李时安犹犹豫豫,细白的手指终于指了一个方向。
是东屋,霍军的屋子。
郁思远推开门,屋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谁?”
他没想到屋里还有人,脚步停在原地。
霍军擦了根火柴,把油灯点燃,看到门口的郁思远和从他背后探出半个头悄咪咪看他的李时安,皱了皱眉。
“你好,李时安同志脚崴了,我把他送回来,你是......”
脚崴了?
自那天以后他就好几天没看到这个小表弟。
现在三更半夜的被一个小白脸背回来......
想到他们有可能去干嘛,霍军的脸色瞬间黑了。
“他表哥。”炕上的男人没好气的回答。
原来是表哥。
郁思远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他也没细想自己在松什么气,只是觉得这表哥也挺怪,也不过来搭把手。
屋里的霍军也不说话。
三个人就这么僵住了。
李时安动了动,拍拍郁思远,也不敢直接指霍军的腿,只能用自己晃荡的腿轻轻踢了一下郁思远的腿。
郁思远这才把目光略过霍军的腿,发现这表哥腿脚有问题。
这么长的时间,他甚至都没从炕上动一下。
真是个不长嘴的,就不会说一声?
郁思远收了笑,看霍军很不顺眼。
他把李时安背进去,轻轻放在炕沿上。
“你的脚最好这两天养一养,生产队那边请个假,别去了。”
郁思远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边的表哥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霍军。
霍军也挺生气。
行啊,这哑巴小表弟,闷不吭声的把姘头都带家里来了!
也不怕被揍死!
李时安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这俩男主不对付,没想到是这种天然的不对付。
好家伙!见面话都没说两句就要打起来了!
好在郁思远没多留,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李时安坐在霍军的炕上,俩人一时间都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