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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一把戒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野望着她,笑容温柔得不像话。


    黄灿喜瞬间就明白,自己在做梦。自打进了ECS,她从没见过周野笑。


    这人是温柔的,哪怕她和东东把ECS的天花板掀了,他也不会骂一句。


    可他身上总带着一股不通人性的呆气。她拐弯抹角地损他,他还一本正经地回句“谢谢”。


    如果说东东是鬼,那周野,会不会是还没长回灵智的鬼?


    想到这里,她嘴角不自觉上扬,主动去牵他的手:“路在哪,周野?”


    又学着他在哀牢山时的语气,轻声说:“回去吧,周野。”


    话音一落,世界轰然崩塌。她和他同时化作一滩水,溅散无形。


    再睁眼时,她已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毛毛被。


    她往里一缩,余光却瞥见旁边另一张沙发上,也睡着一个周野。呼吸均匀,神色安恬。


    夕阳从窗外斜斜洒入,在墙面上晕开一块淡紫色光影,把两人的轮廓拖得又浅又清晰。


    黄灿喜骨子都酥进沙发里,心想:无论梦多恐怖,终归只是梦。


    她拿起手机一看,竟睡了两个多小时,又到吃晚饭的点。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正要出客厅,眼前一幕却让她傻了眼。


    她奶奶和陈米的魂正坐在东东身旁,帮他捶背捏腿。东东则悠悠闲闲,翻着陈米的漫画。


    黄灿喜摇摇头,“见鬼了。”


    转身就撞上周野。


    她揉着太阳穴,特地瞥了一眼他的嘴角,才放下心来。


    “老板,太可怕了,我最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心理医生还放假不上班。”


    三人磨磨蹭蹭出门吃饭,正巧遇上村里绢花大户的厂长。


    厂长一听他们要去隔壁派乐汉堡,眼睛瞪大:“你们干么呀?!”


    “来保定吃汉堡?扯犊子咧!来我家吃!”


    “我们要去吃汉——”


    黄灿喜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周野的嘴,干笑两声“哈哈。”


    她是真怕了,周野这情商真是感人。


    “走!”东东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当场和厂长大哥二弟起来。


    周野凑到她耳边:“你不是想吃汉堡吗?”


    黄灿喜压着他肩膀踮脚,压低声音:“今、晚、偷、偷、吃。”


    转眼圆桌一摆开,保定烤鱼、总督豆腐、鱼香肉丝、牛肉罩饼……八个核桃齐刷刷上桌。


    哪怕东东设定上是他们老师,但放在这桌子上,三人就是小辈,被一群长辈轮番劝:“大学生还小咧,多吃点,长身体。周老师,今年多大了?结婚没?”


    黄灿喜心里想着汉堡,屁股刚落下时还想着最多八分饱。


    结果碗里越堆越高,再抬头,肚子撑得她不得不站起来消食。


    米北庄村的店多是前店后厂,夜里机器不停,绢花就在“嗡嗡”的声浪中织成,一浪压着一浪,和院落巷子里老鼠野兽钻行的窸窸窣窣混杂在一起,竟自成一派。


    她揉着胃在院子里闲逛,正欣赏晾晒的绢花,忽然听见大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走过去一看,厂长的妻子也赶来,“估计是拍视频的外地人迷路了。”


    米北庄村的路灯高,雾一大,光被吞得发昏,外地人确实不好找路。


    可两人推门一瞧,门外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


    黄灿喜探头左看右看:“没人啊。”


    厂长夫人笑笑:“估计走了吧。”


    望着黄灿喜没有丝毫防备的眼神,她还是忍不住叮嘱:“晚上要是有人敲你门,你可别开。”


    黄灿喜哈哈一笑:“不怕,坏人来了我一个能打三。”


    厂长夫人摇摇头:“就怕不是人。”


    她指着一个方向,“我老公告诉我的,九十年代的时候,津雄高速和043省道那有个狐仙祠,后来征地需要,就把它推了。”


    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


    “本来说换一个地方,但是阴庙款不好下,以前这块地大家都穷,也就没闲钱再建,后来村里做起殡葬买卖,出了名,富起来了,谁都没再提起这件事。”


    “大家都想往前走,能别回头就不能回头。河北地很平,哪里都能来,哪里都方便去,四四方方的,走错路了也不用回头,一直走,也能走对。”


    “狐仙祠没了后,里面的小狐狸的魂就跑了出来,晚上在街上乱蹿,晚上十一点前回家,别开门,可能也有这个原因吧。”


    黄灿喜心里一震,没想到米北庄竟还有这样的历史。


    她忍不住追问:“那位狐仙娘娘叫什么名字?”


    “记不得了。”


    她不死心,“linbu?阿布,是叫阿布吗?”


    厂长夫人听后却笑了,“应该不是这个。”


    “我是福建人,我以为你喊我妈妈呢。”


    她笑着离开,留下一个满脸复杂的黄灿喜。


    黄灿喜犹豫回头,周野竟神出鬼没地站在身后。


    想起那个诡异的梦,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会喜欢你妈吗?”


    俄狄浦斯情结,又称恋母情结。


    哪怕陈米的母亲如此反对他的爱好,他依然会在妻子身上寻找理想化“母亲”的影子。


    难怪需要遗物整理所,原来所有人都有不愿被别人看到的一幕。


    “陈米难道是把米北庄的野狐仙寄在他的纸人妻子上?”


    自打来了这里,她怪梦不断。要真是狐仙作祟,也就说得通了。


    “我想……这片地原本有过土地神,护春耕秋收,保一方平安。


    后来米北庄村的产业链变了,村民不再需要神灵。推祠建路,成了必然。


    可又怕惹怒狐仙,于是留下那些像自保一样的‘村规’。”


    她一口气推理完,却没听见周野的回应。抬头时,正撞进他炙热的目光。


    哪怕他不言语,那目光里的肯定也让她忍不住想更进一步。


    “我一直想,纸人怎么才能驱动,但又总觉得哪儿不对。


    “原来寄魂不是终点,而是过程。


    “陈米用的是福建乩童的方法,先请神入纸,再请神上身。”


    周野抱着手臂倚在门上,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狐仙就算失供成孤魂,也不是陈米这种门外汉能困住的。


    它是自己愿意进的。神龛再小,也是个遮头的屋;一炷香再弱,也是条香火。”


    他顿了顿,歪头打量一脸认真的黄灿喜,口无遮拦,“黄灿喜,你怎么突然间开窍了?”


    黄灿喜正沉迷在推理热里,冷不丁地被他一把揪出来,


    “当然是以图搜图,你那天问我供品摆法,我转头就去搜了,说是闽南那边的。”


    “老板,时代变啦!”


    这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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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哀牢山那种深山老林,当然要巧用现代科技。


    周野没听懂,却没逃过她眼底的得意。他不知为何,见黄灿喜笑了,自己也跟着笑。


    黄灿喜却“哈哈”两声,捏上他的嘴巴子,“别笑,求你别笑。你一笑我就害怕。”


    周野果真收了笑,眉头微蹙,不解地把她的手摘下,反而握在掌心:“那我们出去吗?偷偷——”


    “吃汉堡去。”


    黄灿喜眼都直了,这会儿谁还吃得下汉堡。


    白天集市的影子已经散尽,进货的货车装满彩色的殡葬用品,从市场街驶上043省道,往各地去了。


    他们赶在店打烊前买到汉堡。


    热乎乎的汉堡握在手里,换来了亮晶晶的眼睛。


    黄灿喜笑眯眯地掰下一小块,剩下的塞给周野。


    周野几口吞完,回头发现她还在盯着那一小块发呆。


    “你不吃吗?”


    黄灿喜被他的目光唤回神,眼直勾勾地看着手里的那小块汉堡,叹了口气:


    “我小学的时候,奶奶死了,可她一直跟着我。


    我跟别人说,慢慢就没人愿意理我,到最后理解我的,只有何伯和我的心理医生。”


    她低笑一声,眼神柔和。


    “我那会儿收集了一大堆肯德基、麦当劳的优惠券,可没朋友陪我去。


    “后来何伯知道了,硬是一口气陪我把券全用完。


    “那个月差点没交上房租,嘿嘿。”


    她咬下一口,“汉堡真好吃。两块面包夹点肉菜,还有饮料和小菜,什么价位都有。”


    “现在想想,幸好奶奶跟着我。


    “她死的时候,我太小了,烧不出什么大房子、大家电。她要是在下面受欺负怎么办?


    “活着时我没法让她吃汉堡,生病时我没法给她用好药。如果哪一天她彻底离开我的话,我要烧很多金元宝,纸扎给她,让她在另一个地方也能财富自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将最后一口汉堡送入口中,唇角弯起,笑意浅浅。


    酒窝漾开,像春水绿波,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明亮。


    风忽然掠过,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


    周野看着她,目光竟没挪开,直到心里像被绊了一下。


    他本该移开眼睛,却不知怎么,手先伸了出去。


    伸到一半,进退两难,只得僵硬地拂去她嘴角的面包屑,


    迎上那点子疑惑,他嗓子有点哑,“……祝你成功。”


    黄灿喜笑意更深,轻声回:“谢谢。”


    米北庄村最后一家店的灯暗下的瞬间,整条街上的灯笼忽然齐齐亮起。


    白日的集市散尽,夜晚的鬼市接踵而来,天衣无缝般自然。


    雾气弥漫,灯火隔着一层细纱,虚虚浮浮。只有鬼,只有“不正常”的东西,才容许在这样的光里出现。


    雾浆里的影子起起落落,像有人在招手,轻声邀他们进去。


    未知总是最可怕的。


    周野忽觉脑后一阵风,猛然回头,抬手正好制止住那块砸向后脑的石头。


    他语气震惊:“你又想拍我?”


    黄灿喜眨眨眼,眼神无辜。


    她低头,唇轻轻贴在他制止住她的手腕上,脉搏跳得分明,发丝拂过他的手臂,痒得他一瞬僵住。


    “不行吗?周,野。”


    鬼市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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