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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一把戒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漫展核心三要素是什么?”


    “申摊!夜排!别回头!”


    “非常好,现在几点!”


    东东cos空知英米,双眼呆滞,身穿黄T,拎着大包小包两大袋子,挤在人堆里等着开门放人。


    “8点50!”


    黄灿喜cos春米,梳着包子头,穿着旗袍,性感又可爱,背上还驮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


    “非常好!补充一下水分,我们还有十分钟就要——”


    话音戛然而止。


    东东愣住,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


    黄灿喜一愣,眨眼望去。


    周野发来消息。


    ——来活了。


    死者陈米,男性,祖籍福建泉州米米村。


    大学就读于广州米米高校英语专业,毕业后任职于广州市米米米教育培训机构。


    三日前,被路人发现于海边落水,因突遇海浪卷入深水,虽经救援仍未能挽回生命,现场确认死亡。


    综合现场勘查、检验及调查情况,排除他人加害因素,确定死因为溺水所致,性质属意外死亡,


    非他杀。


    “非他杀,非他杀!非他杀!!”


    东东怨气极大。为了买到喜欢的同人本,他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结果偏偏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一脚踹屁股上。


    他抬头看着楼梯,还没到顶,自己却热得气喘如牛。


    瞧见黄灿喜和纸人搬着大堆东西,还能轻轻松松往上走,他只得咬牙拧过头,小声抱怨:


    “人死不能择日,但工作能不能朝九晚五?”


    “好像我们也没有正常上过班吧。”


    黄灿喜笑着戳破,一脚跨仨台阶,丝毫不怕闪到胯。


    “灿喜你——”


    东东猛吸一口凉气,却在这闷热的楼道里吸进了一大口馊臭。


    迎面走来一个下楼扔垃圾的邻居。


    纸人瞬间僵停在楼梯上。


    那人扫过黄灿喜和东东身上的cos服,也不过是多瞟两眼。


    可当余光扫到那两个纸人时,眼神顿时凌乱:“你、你你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的?这、这……”


    “遗物整理。”东东心情不好,又重复了一遍,“给死人整理遗物的。”


    说得再清楚不过,邻居却几乎瞬间落荒而逃,丢下一袋黑色垃圾袋,跑得影子都没了。


    东东无语至极,捂着口鼻瞪向那袋垃圾:“我们果然是金字塔最底端的。”


    “虽然在最底层,但住的是最高层。”


    黄灿喜耸耸肩,无奈地和纸人一起继续往楼上爬。


    她加入ECS遗物整理所已经快一个月了。


    原本只是为了完成杂志社派下的卧底任务,谁料糊里糊涂地卷入哀牢山深处的祭祀,发现了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一面。


    为了探寻自己身后的秘密,主动留在了这个“骗子公司”。


    终于到达陈米的房门前。


    黄灿喜捻起三炷香,双手合十奉上,插入香炉。


    东东在门口摆上一碗清水、一碗白米,撒下些米茶混合,嘴里念叨:“净地清平,添香敬奉。”


    然后轻轻敲了三下门板,压低声音道:


    “今天来帮您整理遗物,请勿见怪。”


    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内的景象却出乎意料的简洁、干净。


    黄灿喜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房间不大,不过二十平,典型城中村的麻雀屋,但厨房厕所齐全,倒也算精致。灰白色为主调,装饰极少,分明是一人独居的生活痕迹。


    唯一显眼的,是屋内架着的一个神龛,供奉着妈祖。


    黄灿喜分到了处理电脑数据的工作。


    遗物整理,不只是打包物品,电脑硬盘、手机里的数据也要完整备份。


    有时甚至还得根据委托人的意愿,处理死者的网络账号。


    黄灿喜在一声哈欠中开始了她的工作。


    她眯起有些发酸的眼,将网站书签一个个点开,逐一解绑注销。


    很快就发现,死者陈米和父母的关系似乎并不好。


    两年前父母开始催婚,几乎每天都追问他什么时候回乡相亲。直到半年前,陈米才回话说,自己已经有女朋友,而且还有孩子。


    孩子?


    黄灿喜看到这里,猛地一惊,回头扫了眼这满屋子单身独居的布置,再拧回去。


    说不出的违和。


    更诡异的是,陈米的父母,看起来不像会主动联系ECS的人。


    那么委托人究竟是谁?


    如果真是另有其人,问题就麻烦了,交涉也会更加棘手。


    再往下挖,情况更扑朔迷离。


    陈米看似普通的教培顾问,却经常在周末往返河北,最早能追溯到一年前。


    要是异地恋或许还能解释,可通讯录里根本找不到能对得上的人。


    这倒是勾起了黄灿喜的好奇心,瞬间也不困了,把浏览器历史和垃圾箱都翻了个底朝天。


    果然,让她找到些端倪。


    “煤气泄漏会不会爆炸殃及邻居?”


    她盯着屏幕一愣,就听见厨房里东东忽然惊呼:“哎呀!这人怎么在家里养东西。”


    “啊?还有宠物?”她急忙跑过去,结果发现柜子里也有个神龛,只是没有神牌,只剩几根残香,和火熏过的黑灰痕迹。


    凑近些,还能闻到淡淡的香烛味,显然这里曾经供奉着什么。


    “这看起来像是个杂灵,不知道他养哪去了。”


    东东皱着眉,扫视屋子四角,“这出租屋风水其实挑得不错。朝南向,采光足,前面是一条小巷,开阔不受冲煞。格局方正,卧室靠里,藏风聚气。”


    他顿了顿,叹气:“本以为陈米是个懂行的,可没想到他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错误?”黄灿喜抬眉。


    “正神忌混杂,妈祖和这些小灵体同在一屋檐下,香火就会被分食,两边都不安宁。”


    说着,他还张牙舞爪地学阴间腔调,吓唬她:“甚至会家嘈屋闭,血光之灾。”


    黄灿喜眼睛弯弯,“嘿”地笑出声来,“那现在怎么办,听起来好像挺危险啊?”


    “得找到那个神位,让老板来处理。”


    她这才反应过来:“……老板呢?不是他发短信让我们来的么,人影都没见着。”


    “不知道。”东东“啪”地一声把柜门合上。


    黄灿喜只好叹口气,目光绕了一圈,还是忍不住低声问:“委托人是谁?你说……会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砸门声。


    东东皱眉去开门,黄灿喜则调出周野的号码,挂上蓝牙耳机拨了过去。


    她转身回到房间,忽然发现奶奶正杵在房中,盯着窗外。


    一个念头猛地闪过,她怎么一直没见着陈米的鬼魂?


    耳边传来“嘟——嘟——”的拨号声。


    黄灿喜心口一紧,手却已经动作,麻利地把鞋套绑紧,拉了拉窗框钢架的结实程度,随即一脚跨上去,顺着窗户往外爬。


    楼下是七楼的高度,她却像没看见似的。


    在电话切到忙音的瞬间,对面却接了。


    “黄灿喜。”


    她一边踩着湿滑的外墙往天台上爬,心跳都堵在嗓子眼,嘴上还不忘汇报:“老板,我和东东已经到了。东西不多,估计半天就能整理完。”


    外墙长满苔藓,她攀得艰难,心里的疑问也越来越大:“不过……委托人是死者陈米吗?”


    几乎话音刚落,她就摸上了天台的围栏。


    飞机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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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恰巧划过,她没听清周野的回答。可当眼前的景象扑面而来时,答案已不重要。


    黄灿喜怔在半空,呼吸都忘了。


    陈米的魂就在眼前。


    他静立着,仿佛一尊水泥浇筑的灰白雕像。胸口破开一道狰狞的空洞,钢筋般的肋骨裸露其间。


    而在骨骼深处,一颗七彩心脏正缓慢跳动。


    那光彩逼得人移不开眼,沉甸甸压在胸口,像要将她整个心神旋入其中。


    “黄灿喜。”电话那头,周野又唤了一声,“钥匙找到了吗?”


    她猛然回神,眼前的迷幻随风散去。


    钻过围栏,双脚轻轻落地,天台尽头果然静静伫立着第二座神龛。


    神龛之中,一枚银色的钥匙横陈其中,表面渗着细密的水汽,宛如刚被一只湿冷的手,刻意留在这里。


    “找到了。”


    不过眨眼,楼下却传来愈演愈烈的争吵声。


    “你等下再说……好像东东在门口和谁吵起来了。”


    她顺着原路爬下去,却看到了比天台更魔幻的一幕。


    一对中年夫妻,正和东东厮打成一团,偏偏东东身上空知英米的cos服还没换下,看起来……像是“男女并力,空拳震猿王”。


    “都是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


    男人怒吼着,又是一拳,打得东东的假毛都差点飞出去。


    “人不人鬼不鬼!”女人也补了一拳。


    黄灿喜硬着头皮上前,一把拉开三人,挡在他们中间,“请你们冷静点!”


    她连忙掏出工作牌解释,“我是ECS遗物整理所的客户经理,黄灿喜。是受您儿子陈米先生的委托,来替他整理遗物的。”


    男人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气性上涌,脸憋得通红:“什么整理遗物!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和那个女人骗我儿子?!”


    黄灿喜一肘子抵住他疯狂扑来的胸口。


    东东同样满头大汗,眉头死皱着:“先生,你再这样,我们就要联系警察了。”


    可“警察”二字像是戳中了男人的命门,他暴怒挥拳,拳风擦过黄灿喜的脸颊。


    “去警察局?警察也骗我们!”


    “他们说我儿子没结婚,根本没有‘linbu’这个人。”


    “可我儿子明明和她连孩子都有了!”


    黄灿喜的手顿住,目光被男人递来的手机屏幕吸引。


    蜘蛛网般碎裂的屏幕里,是一张模糊又诡异的三口之家合照。


    第一眼,她就被画女人怀里的婴儿吸住目光。


    那不是“人类”,而是一只纸扎婴儿。


    她猛地抬头望向中年夫妻,两人却像毫无察觉,再低头一看,注意到照片里的女人,脸被一道强烈的光线冲掉,只剩下过曝的白斑,看不清五官。


    黄灿喜:“……”


    她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委托人的父母,他们的儿媳和孙子可能是AI生成的图片?


    这时,耳机里周野的声音急切甩来,“黄灿喜,听得到吗?”


    “在的在的,老板。”


    “黄灿喜,钥匙找到了那就带来米北庄村。我在这里等你们。”


    “事情有点麻烦……等下,别,啊——”


    黄灿喜倒抽一口气,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她还是头一回听见周野惨叫。他酷哥形象逐渐崩溃,粘都粘不回来。


    “黄灿喜——!快来,今天就来!”


    “灿喜!救救我!别揪我假毛,很贵的!灿喜!!”东东也在惨叫呼救。


    这诡异的事,一波接着一波涌了过来,撞得她脑子停机。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扭打成一团,人类大战猩猩的修罗场。


    黄灿喜:“……”


    ——世纪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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