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雪山轮廓依稀可见,平坦的盐碱地一直延伸到天际,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蓝、白、以及脚下晶莹的盐粒所折射出的剔透光泽。
    斓钰一下观光小火车,就全然被这宽广天地所震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近乎虔诚的喜爱。
    她大学主修油画,对色彩和构图有着天生的敏感,这片极致纯粹、未经雕琢的自然画卷,让她移不开眼。
    “太美了......”她喃喃自语,眼眸亮得惊人。
    海听澜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他那台价格不菲的单反相机,看着斓钰雀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噙着笑意。同行的孙黎看着他这副模样,了然地笑笑,故意放慢脚步,给两人留出空间。
    “喜欢就多拍点。”海听澜快走几步,将相机递过去,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帮我多留几张风景?”
    斓钰接过相机,熟练地打开电源,调整了一下挂带长度,动作流畅自然。
    她端起相机,并没有立刻按下快门,而是微微侧身,寻找着角度,目光在取景框和实景间来回移动,神情专注而认真。
    海听澜原本只是随意地看着,但很快,他眼神里的轻松随意渐渐被惊讶所取代。
    斓钰的姿势很稳,构图手法明显受过训练。她没有将地平线放在画面正中,而是巧妙地利用盐湖的倒影,构建出对称而富有张力的画面。
    她不断微调着焦距,捕捉着光线洒在湖面上细微的变化,时而蹲下放低机位,时而稍稍侧身避开远处零星游客的倒影。
    快门声清脆而有节奏,不是盲目的连拍,而是经过思考后的精准捕捉。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爱好者能达到的水平。
    海听澜看出了门道,忍不住走近两步,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着相机上的转盘,快速调整着他平时几乎不怎么敢动的手动参数。
    “你......”海听澜有些惊讶地开口,“学过摄影?”
    斓钰的视线没离开取景框,随口答道:“嗯,以前很喜欢,大学还参加过摄影社,蹭过不少专业课。”
    “而且,我父亲生前很喜欢摄影,很多方法都是他教我的。”
    说着,她按下快门,捕捉下一片云朵在水面倒影中舒展的瞬间。
    斓钰放下相机,低头检查刚拍的照片,侧脸在高原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她翻看着刚才的成果,偶尔点开某一张放大细节查看,眼神里闪烁着海听澜从未见过的、一种源于热爱和熟悉的光芒。
    海听澜怔住了。他认识的斓钰,清冷、沉静,疏离,认真工作,他一直以为她吸引自己的就是这种在名利场中似芙蓉出水般的气质,也是这样的气质让自己难以割舍。如今他努力靠近,学着深入去了解眼前这个女人,才发现了她身上总是那么的熠熠生辉。
    直到此刻,在这片天空之镜旁,听着她轻描淡写地说起过去的热爱,海听澜才猛然意识到,他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这种突然的发现,像盐湖上掠过的一阵风,在他心里吹起了涟漪。
    孙黎在一旁笑着插话:“小钰这么厉害呢?这些姨妈都不知道呢。”
    斓钰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相机,脸颊微红:“没有啦,只是以前玩过一段时间,好久没碰了,手有点生。”
    她把相机递回给海听澜,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海听澜接过尚带她指尖温度的相机,没有去看屏幕上的照片,而是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拍得真好。真的。”
    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新的欣赏和探究。
    斓钰被他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脸,目光重新投向那一片无垠的蓝白,轻声说:“是这里太美了。”
    盐湖静谧,天地辽阔,倒影清晰得仿佛能照见人心深处悄然萌动的涟漪。
    海听澜订的房间是三间相连的大床房,都能看到壮阔的湖景,由于房间是他定的,房卡是他领的,所以斓钰房间两张开锁的房卡他自己偷偷的留了一张。
    等到他晚上洗干净自己摸到斓钰房间里的时候只听间淋浴间传来的哗哗流水声。
    海听澜只穿着一件浴袍,领口故意敞开着,躺在斓钰的床上,还故意找了个能更加凸显自己身材的姿势。
    就在他自娱自乐,以为一会能给斓钰一个惊喜的时候,斓钰的手机亮了,是周铭发来的短信和一个通话记录。
    “周铭?”海听澜拿过手机,他知道斓钰的密码,顺手解开了,心中不停地在嘀咕,这个人......他可没听说过。
    翻着聊天记录,海听澜得到了不少信息。周铭是在那场饭局上加上了斓钰的好友,并且对斓钰有着那方面的意思,这段时间处在追求的前期。
    想到这,海听澜望了一眼毛玻璃里斓钰若隐若现的身影心中不免泛起一种酸意。
    我的女人,竟然让别的男人惦记上了?
    他低头看着周铭发来的最新消息:“小钰,你和孙阿姨回酒店了吗?今天是不是很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拿过手机发去了一条语音:“小钰正在洗澡,等她出来我让她联系你。”
    发完他顺手给删除了,他整个人都愉悦起来,看着那头陷入了沉默的聊天框架,眯着眼哼起了小曲。
    斓钰出来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苍白而没有半点血色,看到海听澜的瞬间只是愣了一秒,随即坐到了床旁边的沙发上。
    海听澜察觉出了斓钰的异样,下床走到了斓钰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问道:“怎么了?”
    斓钰浑身没有力气,索性直接瘫软在海听澜的怀里,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没有吹干黏在皮肤上,她一只手死死按着小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上的棉质睡裙也显得有些皱巴巴。
    “你怎么来了?偷拿了我房卡吧?”她开口,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想见你嘛。”海听澜的语气轻柔,紧紧地将斓钰揽入怀中:“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那双惯常在镜头前演绎万种风情的眼睛,此刻只盛满了纯粹的担忧。他扶着她,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和冰凉。
    斓钰想推开他,表示自己没事,但小腹传来的一阵绞痛让她瞬间失力,几乎软倒下去。
    海听澜的手臂稳稳地环住了她,半扶半抱地将她送回床边,帮她拉好了被子。
    “没什么,就是......”斓钰窘迫得耳根发烫,难以启齿,“......每个月的那几天而已。”
    “没想到这次提前来了这么久,什么准备都没做。”言罢斓钰虚弱地笑了笑。
    海听澜瞬间了然,他看着蜷缩起来、疼得眉心紧蹙的斓钰,再扫过空荡荡的桌面和冰冷的水壶,眉头锁得更深。
    “你先躺着,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