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检查完几位病人的状况，听到这边还有动静，顺便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林远航浅浅笑着，自然地走到近前，动作流畅地放下递上蜂蜜水。
“提提神。你脸色不太好。是莱拉那件事？”
他的目光温和，没有刻意的窥探，只有无声的询问和支持。
顾离浅确实觉得冷气直钻四肢百骸，她接过温热的水杯，深深吸了一口那滚烫的香气。
她点了点头。
“我总是不放心扎因，肖牧侵已经去分公司处理了，但是莱拉的状态让我担心……”
她盯着杯口氤氲的热气，声音带着疲惫。
林远航没有直接回应她的困惑，只是伸出手，自然地接过抬手将箱子码好，转回身看向她，眼神清澈。
“莱拉还活着，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奇迹。但奇迹的代价可能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他动作自然地拿起旁边一盒绷带开始点数、贴签，动作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不用太担心，就像当年医学院考试季，图书馆抢占作为堪比小规模战斗。”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追忆的温和笑意。
“但是你总是能找到合适的位置，不是吗？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的，现在也是一样。”
顾离浅浅笑道：“那还不是师兄你每次都照顾我，帮我占座位”。
属于校园青葱岁月的的回忆浮现出来，让她不由感叹。
林远航温和地笑了笑，拿起记号笔，在纸箱侧面标记分类。
顾离浅捧着温热的杯子，看着林远航被光线勾勒出的身影，一种混合着酸涩的暖流在胸腔悄然沉淀。
那天，她无意中听到的他们两人的对话，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她也是那时才明白，莱拉他们的玩笑都是真的，师兄真的对她有男女之情。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远航，她只觉得他像兄长一样照顾她，让她很安心。
顾离浅转身想要去整理另一叠器械包，飘散的思绪让她没有注意到脚下被散落的包装塑料，猛地一绊！
“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惊叫出声，手中的搪瓷杯脱手飞出。
“小心！”林远航急促的出声。
出于本能，顾离浅下意识伸手去抓旁边的铁架子。
尖锐的金属棱角狠狠硌在她掌心下方。
“嘶！”
刺疼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勉强稳住身形。
但掌心下方细细的血珠渗了出来。
“怎么了？！我看看！”林远航快步到她身前，毫不迟疑地探手托住她受伤的手腕。
他的手指微凉，“只是表皮擦伤，创面很浅。但可能有铁锈污染，需要处理！”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碘伏棉棒和创可贴。
灯光幽微，两人靠得很近。
顾离浅看着他垂着眼睑，全神贯注清理自己伤口的认真模样，让她想起初来K市时，在机场门口为自己挡枪的样子。
她甚至能清晰地记起那次伤疤的形状……
“好了。”林远航的声音将她从回忆的漩涡中拉回。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创可贴边缘， “创面不大，这几天换药贴保持清洁干燥就好。”
他松开她的手腕，动作自然地向后退了半步，在她与自己之间重新留出了恰当的距离感。
“谢谢师兄。”顾离浅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颤。
?次日，扎因带队往救助中心运输军火。
当军火商的车队在漫天黄沙中显现轮廓时，顾离浅的心沉至谷底。
莱拉的像鹌鹑一样躲在在药房里配药。
“离浅姐，”趁着检查药品清点间隙，莱拉拽住了顾离浅的袖子，声音干涩。
“他……亲自来了？”
顾离浅微微皱眉，握住她冰冷的双手。
“看着我，莱拉！扎因，为什么让你这么害怕？除了他变了，一定还有其他事！”
莱拉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几下，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和痛苦。
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泪水瞬间冲出。
“沙姆，沙姆大叔一家……”这个名字从她齿缝间挤出，带着血泪。
“前年就在靠近边境的山谷里沙姆大叔帮反叛军藏了伤员……”
莱拉倒抽一口气，似乎那场面的血腥味还在鼻尖萦绕，“消息不知道怎么泄露了是扎因！带正规军去了！炮击整个村子……”
顾离浅只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脊椎向上窜。
莱拉用力摇头，眼泪飞溅：“我知道他是为了救更多人，他说暴徒必须清剿，但是……”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充满了痛苦。
“可是沙姆大叔的女儿才七岁！他什么都不懂！就那样……”
她说不下去，只剩下剧烈的喘息。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不会那样看着一条命消失！他说过生命至上！可是当我们街区遭遇袭击，我的家人都遇难的时候，我试图去找他，可是他的手下说他不愿见我，现在……”
莱拉的嘴唇嗫嚅着，“我害怕，我觉得他已经不是我的扎因哥哥了。”
她把脸埋进顾离浅怀里，压抑不住地痛哭失声。
那个曾在生死关头为她挡在前面的少年灵魂，似乎已经变成了这场战争里无情的参与者。
这种失去，比死亡本身更加令人窒息。
肖牧侵站在救助中心最高哨塔改造的隐蔽观察点内，他举着高倍军用观察镜，观察着车队的情况。
一阵风吹过，掀起一辆车上盖着的油布，漏出一个不引人注目的缝隙。
肖牧侵的瞳孔骤然缩紧！
刚刚漏出来的武器，绝不是普通的武装押运人员该有的火器规格！
镜筒不动声色地微微侧移，肖牧侵看到驾驶员颈侧的恶鬼纹身图案。
这是，蝰蛇旧部！
而且是核心级别的武装小队！
肖牧侵的指尖在冰凉的金属镜筒上轻轻一点，现在拦截已经来不及了，刚刚进来的车辆里不知道会不会也有蝰蛇的人。
通讯耳机里，墨戈的响起：“肖总，十一点方向高地，发现武装人员移动痕迹，是两批人，各自为战，又互相试探。蝰蛇那条毒蛇想趁机混进来。”
肖牧侵唇边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
扎因和蝰蛇残余，他们借着这次的幌子，心怀鬼胎地同时接近救助中心。
肖牧侵沉声吩咐：“派人先去找到顾离浅，先组织人员带到安全的地方，保护她的安全。”
“盯着那两拨人。”肖牧侵的声音低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通知安保组警戒。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