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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天津卫

作者:素风41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默那番暗藏机锋的警告,如同悬在梁上的冰锥,让林雁在破庙残垣下的每一次呼吸都倍感寒意。【须弥芥子】扩容至2立方米的空间暂时缓解了物资匮乏的窘迫,但她深知,在福山雅子织就的罗网和陈默冰冷的审视下,单纯的躲藏绝非长久之计。


    左臂的伤口在悉心照料下渐渐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新疤,但内心的警惕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北平城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搜捕的风声似乎略有平息,但那更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预示着更大的动荡正在酝酿。


    果然,几天后,老徐通过那条废弃排水管道,传来了新的指令。不是沈安娜的笔迹,而是老徐那特有的、略显颤抖却依旧清晰的密写——内容简短而突然: “速离北平。赴津。新身份:‘汇通商行’书记员。联络点:法租界‘福煦路’72号,‘周记钟表行’。暗号照旧。保重。”


    指令来得突兀,甚至没有说明原因。但“速离”二字已足以说明一切。北平,她这具身体的原乡,她穿越后挣扎求生、历经生死、初步成长的战场,已然不再安全。是福山雅子的追查逼近了核心?是陈默的布局发生了变化?还是组织基于全局的调整?她无从得知,只能服从。


    天津卫。九河下梢,华洋杂处,更大的舞台,也意味着更复杂的暗流、更未知的险境。


    离开前,她必须处理好两件牵挂的事。


    第一件,是与沈安娜的告别。她再次冒险使用了那个卖绒花的孩子,传递了极其简单的信号——一朵被折断茎秆的蓝色绒花,意味着“分离”与“远行”。


    当夜,在约定的河滩地,沈安娜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夜色中。围巾下的面容似乎更清瘦了些,眼神却依旧沉静如深潭。


    “要走了?”她先开口,语气里没有太多意外,似乎早已料到。


    “嗯,天津。”林雁低声道,“刚接到的指令。”


    “天津……也好。那里水更深,鱼更杂,但机会也更多。远离了福山雅子的直接视线,对你或许是件好事。”沈安娜轻轻叹了口气,“‘防疫给水’的线索,不要放弃,但务必谨慎。天津靠近港口,或许能有新的发现。记住,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怀表,塞到林雁手里:“这个你拿着。不算什么贵重东西,但关键时候,或许能换点盘缠,或者……它能帮你找到可以信任的人。到了那边,一切靠自己了,‘天泣’同志。”


    “天泣”二字,她念得很重,带着嘱托与期望。林雁握紧那枚还带着体温的怀表,重重点头:“我明白。老师……您也多保重。”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沈安娜拍了拍她的肩膀,身影再次融入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件,也是她心中最柔软又最沉重的牵挂——沈秋。她不能明着告别,更不能透露任何信息。最终,她选择在一个清晨,远远地、最后望一眼贝满女中的校门。


    她躲在对街茶馆的二楼,看着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校门。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沈秋似乎清瘦了些,但步伐却显得比以往更加坚定,眼神中也少了几分彷徨,多了些沉淀下来的东西。战火与苦难,正在以残酷的方式催熟着这个年轻的灵魂。


    林雁默默地看着,心中百感交集。她希望沈秋能平安,希望她能继续读书,希望她眼中的光不要被乱世彻底磨灭。但她知道,自己无法再守护在她身边了。


    她将事先写好的一封信,连同沈安娜给的那块怀表里暗藏的两枚小金元,小心地封好。她算准时机,在下学人流稍散时,拜托茶馆伙计,指使他跑腿,将那封信“交给那个穿蓝布袍、围红围巾的女学生,说是她家里人捎来的”。


    看着伙计跑过去,将信塞到一脸诧异的沈秋手里,看着她疑惑地抬头四望,林雁迅速隐到窗后,心脏微微抽紧。这是她唯一能做的、无声的告别与馈赠。


    做完这一切,她感到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却又被更深的空茫取代。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太多生死记忆的古都,毅然转身,汇入南下的人流。


    前往天津的路途并不平静。火车厢里挤满了逃难的人群和神色各异的旅客,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和不安的气息。【方圆洞察】让她能敏锐地捕捉到车厢内隐藏的便衣特务和军警,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怯懦、疲惫、对未来充满迷茫的普通女学生。


    几经周折,她终于抵达了天津卫。这座毗邻渤海、租界林立的城市,呈现出与北平截然不同的气质。街道上西装革履的洋人、长袍马褂的遗老、匆匆而行的职员、吆喝叫卖的小贩交织在一起,电车叮当作响,霓虹灯初上,繁华背后却透着一种畸形的、殖民地般的浮华与混乱。


    她按照指令,先在老城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熟悉环境,寻找法租界福煦路72号,“周记钟表行”。


    法租界相对繁华,街道整洁,巡捕巡逻频繁。周记钟表行门面不大,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各式钟表,看起来是一家有些年头的老店。林雁在对面观察了整整一天,确认没有明显的监视迹象后,才在次日傍晚,店内客人稀少时,走了进去。


    店内挂着许多古老的挂钟,发出整齐的滴答声,仿佛时间的河流在此缓缓流淌。一个戴着单眼放大镜、头发花白的老匠人正埋头修理一座精致的座钟。


    林雁走到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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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前,轻声说出暗号:“老板,请问这里能修‘停了很久的怀表’吗?”


    老匠人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透过放大镜看了她一眼,眼神浑浊却锐利:“那要看是什么毛病了。‘表芯锈了’,还是‘发条断了’?”


    “是……‘走时不准’,总是‘慢几个时辰’。”林雁对上暗号。


    老匠人放下工具,摘下降镜,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才缓缓道:“‘慢几个时辰’……这毛病可不好调。进来吧。”他示意林雁跟进后面的工作间。


    工作间里堆满了各种零件和工具,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老匠人关上门,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就是北平来的‘新书记员’?”


    “是我。”林雁点头,“组织上让我来找您报到。”


    “嗯。”老匠人点点头,从一堆零件底下摸出一个小信封,“这是你的身份证明、租房契钥,还有一点应急的钱。汇通商行在英租界,明天你去报到就行。老板是自己人,但商行里鱼龙混杂,自己机灵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天津不比北平,这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日本人、特务、青帮、还有各路军阀的办事处,眼睛多得很。少说话,多观察,没有万分把握,不要轻易行动。尤其是……最近租界里也不太平,好像也在查什么‘敏感物资’。”


    “敏感物资?”林雁心中一动。


    “嗯,风声有点紧,具体还不清楚。总之,万事小心。”老匠人没有再多说,递给她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你的住处,离商行不远,是个亭子间,条件一般,但还算安全。”


    林雁接过东西,郑重道谢。走出钟表行,夕阳的余晖给租界的洋楼镀上一层金色,但她却感到一股比北平更甚的、隐藏在繁华下的暗流汹涌。


    新的战场,已经铺开。她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和信封,深深吸了一口天津卫潮湿而复杂的空气。


    【新地图:天津卫已开启。】


    【新身份:汇通商行书记员已激活。】


    【主线任务更新:潜伏与探索】


    【目标:在天津卫成功潜伏,融入新身份,利用新环境优势,继续调查“防疫给水”及相关阴谋。】


    【提示:新环境复杂度与危险性提升,请充分利用新身份与社会关系。】


    【当前功德值:4680】


    【累计获取总功德值:6060】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为她标注了新的起点与方向。


    前途未卜,危机四伏。但此时的林雁,已不再是那个刚刚穿越、茫然无措的研究员。她是代号“天泣”的战士,背负着使命与牺牲,即将在这座更大的舞台上,开启新一轮的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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