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地的寒风似乎仍未从骨缝中散尽。沈安娜带来的沉重警示与那5%的进度,如同冰水浇头,让林雁在破庙残垣下的每一刻都倍感煎熬。左臂的伤口在阴冷环境中隐隐作痛,提醒着现实的残酷与福山雅子那条毒蛇的狠辣。
她像一只受伤后警惕的野狐,不断变换着藏身之所,依靠【须弥芥子】中最后的存粮和收集到的少量积雪维持着体力。【方圆洞察】时刻保持着警戒,200米的感知范围是她目前唯一可靠的屏障。她仔细复盘着与“防疫给水”相关的每一个细节,那甜腻腥臭的气味仿佛仍萦绕在鼻尖,与电波中捕捉到的碎片词汇交织,勾勒出令人不安的轮廓。
然而,生存和隐蔽是当前的第一要务。她需要一个新的、相对安全的身份和落脚点,也需要获取食物和药品。这需要冒险,更需要极其谨慎的谋划。
就在她试图思考如何利用现有资源接触下层灰色渠道时,一个新的信号通过那条脆弱的排水管道线传来了。这次不是图案,而是一小截看似被老鼠啃咬过的、沾着污渍的粉笔头,被塞在同一处锈蚀的铁栅栏后。
粉笔头?林雁蹙眉,仔细检查。很快,她在粉笔一端发现了几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辨认的刻痕——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某个方向,旁边刻着一个小小的、模糊的鸟类爪印。
候鸟?迁徙?方向?
她瞬间领悟!这是组织在用极其隐晦的方式,向她传递关于人员转移计划的信息!那个方向,指向的是北平城的西南方。而“候鸟”,很可能就是这次转移行动的代号!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组织仍在运作,并且试图将重要人员撤出这座日益危险的围城。但为何要将这个信息透露给她这个刚刚经历重大损失、自身难保的潜伏者?
是试探?是求助?还是……认为她可能具备某种其他人没有的、能增加行动成功率的条件?
没有时间犹豫。无论原因是哪种,她都无法坐视不管。那些需要转移的“候鸟”,很可能就是如同沈秋父亲那样、掌握着重要知识或秘密的宝贵火种,也可能是她未来对抗那黑暗阴谋的潜在战友。
她必须参与进去!但如何参与?直接前往西南方向无异于大海捞针,且极易暴露。
她再次想起了那个卖绒花的孩子和粥棚。那里似乎是组织一个极其外围、但也相对灵活的信息节点。她决定再次冒险一探。
这次,她没有直接靠近,而是选择在远处一个能观察到粥棚的破败阁楼上,用捡来的破旧望远镜默默观察了整整一天。她注意到,那个戴红十字袖标的孩子并非一直在粥棚,而是在特定时间出现,并且似乎与一个负责分发杂粮饼的、沉默寡言的中年妇人有着不易察觉的眼神交流。
第二天,当那孩子再次出现时,林雁提前将自己写好的、用密写药水处理过的小纸条(上面只画了一个简单的飞鸟符号和问号),塞进一小块干粮里。她算准时机,在那孩子搀扶老人、背对大多数人的瞬间,看似无意地从其身边走过,将干粮块“失手”掉落在孩子脚边,然后迅速离开。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当晚,在同一处排水口,她得到了回复——另一小截粉笔,上面的刻痕变得具体了一些:一个时间(明晚子时),一个西南方向的废弃砖窑厂名(“永顺窑”),以及一个更清晰的候鸟图案。
时间和地点都有了!但如何过去?子时的宵禁极其严格,街上巡逻队和装甲车频繁出动,【方圆洞察】虽然能提前预警,但根本无法保证在开阔地带长时间躲避。她需要交通工具,或者……一条不为人知的地下通道。
她忽然想起【方圆洞察】在升级到等级4后,感知范围扩大,似乎能模糊感知到一些地下较大的空洞结构。或许……
她立刻集中精神,以藏身点为中心,将【方圆洞察】的感知力向地下缓缓渗透。精神力如同水银泻地,快速消耗着,脑海中逐渐勾勒出附近区域地下模糊的脉络——老旧的下水道、坍塌的地窖、以及……一些似乎并非天然形成、也非市政规划的、断续存在的狭窄通道!是废弃的矿道?还是早年动乱时期挖掘的、早已被人遗忘的逃生密道?
其中一条通道的走向,大致正指向西南方向的永顺窑!
一条可能存在的、隐蔽的地下路径!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她强忍着精神力过度消耗带来的眩晕感,仔细记忆着那条模糊通道的每一个拐点和可能存在的障碍。
【触发紧急支援任务:候鸟南飞】
【目标:协助“候鸟”行动计划,确保至少三名核心目标人员安全撤离北平西南方向检查站。】
【成功奖励:功德+2500;【须弥芥子】扩容权限解锁;【方圆洞察】经验+500】
【失败惩罚:目标人员被捕或牺牲,功德-2000;身份暴露风险极高。】
【当前功德值:2180】
【累计获取总功德值:3560】
系统的任务发布紧随而至,奖励前所未有的丰厚,但惩罚也严厉到令人窒息。2500点功德、【须弥芥子】扩容、还有大量技能经验!这从侧面印证了此次行动的重要性与超高风险。而失败的成本,她根本无法承受。
没有退路。
子夜时分,北平城陷入死寂,只有寒风呼啸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巡逻队引擎声。林雁根据记忆,找到了一处隐藏在乱草堆和瓦砾下的狭窄入口。入口处被锈蚀的铁栅栏封死,但边缘已有几根钢筋被人用工具悄悄锯断,刚好容一人勉强通过。
她深吸一口气,侧身钻了进去。洞内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霉味。她打开一支微弱的光筒(【须弥芥子】内存放的最后一件现代物品),照亮前方。通道比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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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更为狭窄崎岖,时而需匍匐爬行,时而需涉过冰冷刺骨的积水。【方圆洞察】在地下受到极大干扰,只能勉强感知到极近距离的情况。
她咬紧牙关,凭借着记忆和意志力,在黑暗逼仄的地下艰难前行。左臂的伤口被粗糙的洞壁多次刮蹭,疼痛钻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必须在预定时间前赶到永顺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隐约传来细微的人声和一丝微弱的光亮。她熄灭光筒,更加小心地靠近。通道尽头是一个稍微宽敞的窑洞,里面或坐或站着十几个人影,气氛压抑而紧张。这些人大多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但神情气质却与普通逃难者截然不同,带着知识分子的儒雅和一种深藏的忧虑。其中一位被围在中间、不断咳嗽的老者,更是让林雁目光一凝——她曾在某些绝密资料的照片上见过这张脸!是一位国际知名的细菌学家,据说早已在国外定居,竟不知何时被秘密接回了国,又陷入了如此险境!
看来这些就是需要转移的“候鸟”了。他们比预想的更多,情况也更复杂。
几个穿着短打、神色精悍的汉子显然是负责护送的行动队员。为首的一人看到从地道口钻出的林雁,先是一惊,随即认出了她(或许是通过组织内部的紧急通知),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天泣’同志?你怎么……算了,来得正好!情况有变!原定的接应路线暴露了!鬼子在前面的路口增设了临时检查站,配备了军犬和探照灯,我们带着这么多‘先生’,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林雁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期盼、焦虑,还有一丝怀疑。计划被打乱,危险骤然升级。
林雁的心脏猛地一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问道:“还有其他备选路线吗?”
“有两条,但都要绕远,时间来不及!而且不确定性更大!”那队长脸色铁青,“必须在鬼子换防的空隙,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内,穿过前面那片开阔地,抵达河对岸的接应点!”
开阔地、检查站、军犬、探照灯、时间紧迫……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任务难度急剧提升!警告!当前方案成功率低于30%!】
系统的评估冰冷而残酷。
林雁的目光扫过那些面色苍白、却努力保持镇定的“候鸟”,尤其是那位不断咳嗽的老科学家。她知道,这些人绝不能落入日军手中,无论是对于组织,还是对于这个国家的未来,甚至可能关乎能否揭露那“防疫给水”的恶魔计划!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黑暗的通道,大脑飞速运转。【方圆洞察】在地面效果更强……如果……如果能有人在地面制造一场足够大、足够吸引所有注意力的“混乱”呢?
“我有一个办法。”她抬起头,眼神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但需要有人去执行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