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冰冷的话语如同鞭子抽打在寂静的空气里。“你走神了。”
林雁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漏跳一拍。系统提示因训练奖励20功德值并提示【百战精通】升级需100点，带来的瞬间分神，竟然没能逃过这个男人鹰隼般的眼睛。她强迫自己维持着面部肌肉的静止，垂下眼睑，避开那锐利得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用略带沙哑的声音低声道：“对不起，陈先生。刚才……窗外有只野猫窜过去。”
这是一个仓促间能找到的最合理的借口。乱世的街头，野猫野狗并不稀奇。
陈默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继续盯着她，时间长得让林雁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屋内的炉火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反而更衬得这沉默令人窒息。
终于，他移开了视线，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又或许根本不在意真相如何。“继续。”他淡漠地命令道，转身走回桌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似乎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把东街‘福隆杂货铺’门口第三个路人的特征，再复述一遍。”
林雁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收敛心神，凭借【过目不忘】的绝对能力，清晰地复述出那个头戴毡帽、腋下夹着报纸的中年男人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包括他棉袍下摆一处不显眼的油渍。
陈默听着，头也没抬，只是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林雁无法判断这是满意还是不满。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依旧严酷而枯燥。但林雁能感觉到，陈默对她的观察更加密集和隐蔽。他像是在耐心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猎人，那种无形的压力始终萦绕在她周围。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更加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能力的“表现”，既要展现出足够的利用价值，又不能超出常理太多。功德值缓慢增长到了35点，【百战精通】升级所需的100点依然遥不可及。
这天清晨，天气阴冷，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北平城的屋脊。陈默将一件半旧的女学生式样的蓝布棉袍扔给林雁。
“换上。今天出去。”他的命令一如既往地简洁，不带任何情绪。
林雁接过棉袍，触手是粗糙而冰凉的布料，但比起她之前那身单薄的衣衫，已是好了太多。她没有任何疑问，默默回到厢房换上衣袍。袍子有些宽大，更显得她身形消瘦，但也恰好掩盖了一些特征。她将枯黄的头发尽量整齐地挽在脑后，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疲惫，却带着一种异常沉静眼神的脸庞。
走出房门，陈默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那身冷峻的呢子大衣和礼帽。他扫了她一眼，没做评价，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跟着我，看，听，记。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开口，不准有任何多余动作。”
“是。”林雁低声应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四合院，融入北平清晨清冷而压抑的街道。胡同里依旧弥漫着煤烟和穷困的气息，但越往主干道走，人流渐渐多了起来。黄包车夫拉着客人小跑着穿行，小贩推着独轮车叫卖着劣质的烟卷和糖块，报童挥舞着报纸吆喝着耸人听闻的标题。然而，在这看似复苏的市井生活表象之下，却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恐惧。
林雁敏锐地注意到，行人们的脸上大多带着一种麻木的谨慎，眼神躲闪，交谈声压得极低。街角时常能看到斜挎着枪、穿着黄色军装的日本兵耀武扬威地走过，或是三五成群、歪戴着帽子、眼神凶狠的汉奸便衣，像鬣狗一样逡巡打量着过往行人。每一次他们的出现，都会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人们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下意识地保持【方圆洞察】的开启，意识地图中不时闪过的【士兵】红色光点，清晰地标示着危险的位置。
陈默的步伐不紧不慢，似乎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他带着林雁穿过几条街，最后来到一个相对热闹的十字路口附近。这里有一家茶馆，门口挂着厚厚的棉帘子。
他没有进茶馆，而是在斜对面一个卖烤红薯的摊子旁停了下来，买了一根烤红薯，像是偶然在此驻足歇脚。林雁沉默地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低眉顺眼，像一个怯生生的妹妹跟着兄长出门。
“目标，茶馆二楼，临街窗口，穿灰色长衫戴眼镜的男人。”陈默的声音极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钻入林雁的耳朵，“看着他。记下他的一切。半小时后，向我报告。”
命令突如其来。林雁的心脏微微一跳，但脸上不敢有丝毫表露。她依言微微抬起眼，目光看似茫然地扫过街面，最后状似无意地落在那家茶馆的二楼窗口。【过目不忘】的能力悄然运转。
果然，一个穿着灰色长衫、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不时向下张望几眼。他的面容特征、举止神态、甚至茶壶的样式……所有细节被飞速记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寒风吹得她脸颊生疼，握着烤红薯的手也冻得有些僵硬。但她一动不动，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观察与记忆之中。陈默就站在她旁边，慢悠悠地剥着红薯皮，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路人，然而林雁能感觉到，他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实则笼罩着整个街面，同时也未曾离开过她片刻。他也在观察她，评估她的表现。
就在这时，街口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日本浪人，穿着邋遢的和服，提着清酒瓶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嘴里叽里呱啦地大声嚷嚷着，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行人纷纷惊恐地避让。【方圆洞察】的地图上，几个代表极高威胁的深红色光点正在靠近。
其中一个浪人似乎看中了卖糖葫芦的小贩，粗鲁地一把抓过好几串，也不给钱，转身就走。小贩敢怒不敢言，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浪人们越发得意，目光开始在人群中逡巡，最后落在了林雁身上。或许是她那身略显宽大的学生棉袍，或许是她苍白却清秀的侧脸，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几个人互相嬉笑着，跌跌撞撞地朝她这边围了过来，嘴里说着污言秽语。
浓重的酒气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林雁的身体瞬间绷紧，心跳如鼓。危险！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立刻想起陈默“不准有多余动作”的命令。她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陈默，他却依旧面无表情地吃着红薯，仿佛根本没看到眼前的危机。【百战精通】等级1的本能在体内无声地涌动，计算着距离、角度、以及如何用最小的动作造成最大的阻碍以便脱身，但理智告诉她，任何反抗都可能招致更疯狂的报复。
他是在考验她？还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浪人已经凑到了近前，一只脏兮兮的手朝着她的脸颊摸了过来。林雁的胃里一阵翻腾，恐惧和厌恶让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甚至微微低下头，做出畏惧的样子，但全身的肌肉都已蓄势待发。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秒，一个清脆而带着愤怒的女声突然从旁边响起：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孩子，还要不要脸！”
声音响亮，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无畏和激愤。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林雁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同样式样蓝布棉袍、围着红色围巾、剪着齐耳短发的女学生，正站在几步开外，柳眉倒竖，毫不畏惧地瞪着那几个浪人。她手里抱着几本书，胸口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
是沈秋。林雁立刻认出了她，那个在训练第一天街头偶遇的、热情洋溢的女学生。
浪人们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他们嬉笑着，转而围向沈秋，嘴里不干不净的话更加难听。
“小妹妹，挺泼辣啊？过来陪哥哥们玩玩……”
沈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依旧倔强地挺直着脊梁，大声道：“这里是北平！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她的声音引来了更多人的注视，但周围的人们只是远远看着，脸上带着同情、恐惧，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冲突一触即发。
林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其中一个浪人已经不耐烦地伸手去抓沈秋的胳膊。而陈默，依旧冷眼旁观。
不能再等了！
林雁猛地吸了一口气，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沈秋的胳膊，用带着哭腔的、怯生生的声音急促地说道：“姐！姐！我可找到你了！娘让你快回家，爹……爹又咳血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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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和恐惧，瞬间将沈秋从“路见不平的陌生人”角色拉入了“家中有急事的妹妹”的设定中。
沈秋猛地一愣，惊讶地看向林雁，眼中充满了困惑。但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立刻从林雁紧紧攥住她胳膊的手和眼神里传递的急切中意识到了什么。她虽然不明白眼前这个陌生女孩为什么帮自己，但还是顺势作出了反应。
“什么？爹又……”她脸上的愤怒迅速被“惊慌”取代，声音也带上了颤音。
那几个浪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动作停顿了一下。他们听不懂太复杂的中文，但“咳血”这个词和两个女孩脸上惊慌的表情，让他们觉得有些扫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默终于动了。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林雁和沈秋身前，对着那几个浪人，用略带生硬却足够清晰的日语沉声说道：“对不起，几位先生。家里出了急事，小妹无知，冲撞了各位。请高抬贵手。”
他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富士”香烟，递了过去，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熟人间递支烟。
浪人们看了看那包昂贵的日本香烟，又看了看陈默那冷峻而不卑不亢的神情，以及两个“吓坏了”的中国女孩，互相嘀咕了几句，最终悻悻地接过香烟，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一场危机，看似化解了。
陈默转过身，目光首先落在林雁脸上，那眼神深不见底，看不出是赞许还是不满。然后他才看向惊魂未定的沈秋。
“没事了，快回家吧。”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沈秋看了看陈默，又看了看低着头的林雁，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咬了咬嘴唇，低声道：“谢谢先生。”然后抱着书，快步转身离开了，走出很远，还回头望了一眼。
街面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秩序，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陈默重新将目光投向林雁，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为什么擅自行动？”
林雁低着头，心脏依旧在狂跳，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她维持着怯弱的声线，小声道：“对不起，陈先生……我，我看他们要对那个女学生……我害怕事情闹大，会……会耽误了您交代的正事。”她把动机归结于对任务的“担忧”，而非单纯的见义勇为。
陈默沉默地看了她几秒钟。
“目标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突然问道。
林雁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道：“就在那几个浪人围过来，所有人都看向女学生那边的时候。他放下茶钱，从茶馆后门走的。离开时步伐很快，左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过目不忘】记录的细节分毫不差。
陈默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在那一片混乱之中，她竟然丝毫没有跟丢目标，甚至连这些细节都注意到了。
他不再说话，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林雁默默跟上，手心里依旧全是冷汗。
走了几步，陈默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没有任何语调起伏：
“反应还算机敏。但多余的同情心，会害死你，也会害死所有人。记住今天的教训。”
“是。”林雁低声应道，心底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关，似乎暂时过去了。
几乎同时，脑海中系统提示音响起：
【完成监视任务，成功记录目标信息及撤离细节。奖励：功德值+50。】
【成功应对突发危机，规避暴露风险，保护潜在联络人员。奖励：功德值+30。】
【当前功德值：115】
【累计获取总功德值：215】
【提示：升级技能【百战精通】至等级2，需消耗功德值100点。当前功德充足。】
功德值首次突破一百，甚至足够升级一项技能。然而，林雁的心情却并未轻松多少。陈默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了她的心里。多余的同情心……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真的必须变得如此冰冷吗？那个叫沈秋的女学生，她那双愤怒而清澈的眼睛，却在林雁灰暗压抑的世界里，留下了一抹难以忽视的亮色。
她抬起头，望着北平城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对“救国”二字，有了些许模糊而沉重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