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对方会避开，却没想到对方想一换一。
既然误判了对方的反应，林无痕也放弃了拿对方磨练招式的打算。
直接弃剑，往右侧一躲。
没有丝毫犹豫。
可即便如此，那柄短剑还是扎在了她的左胳膊上。
作为和平年代长大的人，跟修仙界的散修想法完全不一样，刚一交手，只一招，林无痕就吃了个大亏。
“呵。”对方一声轻嘲，丝毫不管插在心口的剑，而是用尽力气再次扑向林无痕。
哪怕他知道一击没有得手，有旁边那两个看着，他没有机会带走对方了。
可他依旧不甘心。
剧烈的疼痛让林无痕清醒的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她从未跟真正的修炼者交过手。
之前都是凭借出其不意，凭借着碾压的实力欺负过几个普通人。
以至于她的战斗素养为零，甚至根本没有一丁点战斗意识。
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一个炼气一层的人手里吃那么大个亏。
心念一动，灵剑脱离对方的身体回到手中。
这次林无痕前所未有的认真，凭借着武器的优势和拔剑时对方因疼痛出现的片刻停顿，一剑精准劈中对方拿剑的手。
灵剑到底是灵剑，炼气一层肉身也就是和普通人差不多，一剑轻松卸掉胳膊。
下一剑，直接封喉。
看着倒在地上的对手，林无痕并没有半点欣喜。
南安在旁边点评：“你输在并没有把她当成你的对手，你认为自己比他高一层。”
“认为有我和师姐在旁边掠阵，认为双方交手是从试探开始。”
“可你错了，只有在大宗门比试的时候才会互相试探切磋，出门在外，更多人是上来就用杀招。”
“如果自己最大的杀招奈何不得对方，多数人会选择掉头就跑。”
林无痕沉默，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她不是没听过，可还是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见她满脸懊恼，南安想起自己第一次战斗时，也没比她好多少。
对她的心情倒是颇为理解。
没有责骂嘲笑，只是问：“还想试试这个炼气三层的吗？”
林无痕看着几乎废了的胳膊，以及体内没剩多少的灵力，摇了摇头。
南安咔嚓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两个等级低的劫修身上也没啥好东西，连个储物袋都没有，只在身上搜出了两颗下品灵石。
重新回到妖兽背上，林无痕依然坐在中间，从储物袋中拿出两颗止血丹。
一颗吃了，一颗捏碎敷在伤口上。
丹药效果很好，刚才血流不止的伤口立马结痂。
内外作用下，林无痕脸色也马上恢复了红润。
在地球至少一个多月才能养好的伤，片刻就没事了。
这时，张天秋开口：“一颗止血丹十三块下品灵石，两颗就是二十六块。”
“还不算你几乎耗尽的灵力，以及灵剑的磨损。”
“反观战利品，就只有那两颗灵石和凡间的剑，于你而言几乎无用。”
“你是散修，没有宗门的扶持，每一扬战斗于你而言，都要仔细衡量。”
“如果每打一扬都赔钱，用不了几次，你就会连疗伤丹药都买不起，导致修为停滞不前。”
林无痕：“多谢张师姐告诫，我一定谨记在心。”
这一次林无痕更直观的感受到了修炼者的艰难，尤其是散修。
他们的生存环境极其残酷。
没有什么白衣飘飘，遨游九天。
也没有江湖上的快意恩仇。
他们只能在大宗门和妖兽的威胁下夹缝生存，还要时刻提防底层的修士杀人夺宝。
没有机缘，只能永远在底层。
有了机缘，就要被无数人觊觎追杀。
能活下来，还能成长为强者的少之又少。
他们谨小慎微，却又只能拿命去拼，很矛盾的生存方式。
要找机会去战斗，又要衡量每一扬战斗是否划算。
林无痕很怀疑，有的底层修炼者可能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而她，无疑就是这样一个底层的散修。
可在今天之前，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或许是运气太好，刚一穿过来就在碧云坊市。
在碧云宗这棵参天大树的笼罩下，暗地里的那些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她都还未曾见过。
现在碧云宗这棵参天大树倒下了，以前被掩盖起来的那些黑暗也渐渐浮出水面。
两天后，那匹马类妖兽力竭，被南岸一刀宰了，张天秋又重新去森林里抓了一只会飞的鸟类妖兽。
本想着不用在地面狂奔，总能坐得舒服些。
然而，林无痕发现自己草率了。
这只妖兽的速度更快，飞得也更高，张天秋他们实力强不觉得如何。
林无痕这个弱鸡冻得瑟瑟发抖，寒风刮在脸上，脸都要吹变形了。
有时为了避让其他修炼者和妖兽，一个俯冲，直接让她把吃下去的都吐了出来。
好几次要不是南安拉着，她早就从鸟背上摔下来了。
南安安慰：“等你学会御剑飞行，忽上忽下的飞几天就习惯了。”
林无痕脸一苦：“早着呢。”
她也不是修炼小白了，这段时间各种书籍看的不少，也知道了想要御剑飞行的必要条件，炼气七层。
只有达到炼气七层，体内的灵力才勉强够支撑灵剑载人飞行。
但也飞不了太远。
想要如同电视剧里那般，带着个人轻松到处飞，至少要成为筑基。
以她的资质，筑基需要大机缘。
达到炼气七层都很艰难。
南安：“还没问过呢，你是几灵根？”
林无痕默默伸出一只手。
南安闭嘴了。
五灵根啊。
这种灵根资质，在碧云宗当杂役都不够资格。
修行缓慢不说，耗费的资源也是海量，没有哪个宗门愿意培养。
“你呢？”林无痕好奇碧云宗的亲传弟子是什么样的资质。
“单火灵根，还拥有无垢灵体。”
说到自己的修炼资质，南安语气中还是带了点小骄傲。
林无痕羡慕，单火灵根她知道，单灵根的天才，目前公认修炼速度最快、耗费资源最少的。
“无垢灵体是什么？”
南安：“无垢灵体是一种特殊的体质，纯净通透，无惧丹毒，无惧任何杂质。”
“这么跟你说吧，别人服用丹药修炼要考虑丹毒堆积过多，反而降低修行速度。”
“如果不服用洗髓丹清理，堆积到一定程度，甚至会毒发而亡。”
“我就没有这个顾虑，只要药力不超出肉身极限，我可以一直吃，不用担心丹毒的问题。”
林无痕那叫一个羡慕，怪不得很多人怕影响修炼速度，都不怎么吃零食。
南安则是什么都不怕，什么好吃吃什么。
原本她以为对方就是酷爱美食，加上是大宗门弟子，不缺灵石，不缺洗髓丹。
原来还有特殊体质。
这是什么天选之子。
“那你现在什么境界？”
“筑基大圆满，也就是半步金丹。”
南安的话直接给林无痕干沉默了。
差不多的年纪，她炼气二层，人家半步金丹。
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
南安也看出他好像把人打击的有点厉害，有些尴尬：“那啥，你别气馁。你别看我境界高，其实我很懒的，平时都不怎么修炼，除了打架啥也不会。”
“你就不一样了，你还会做美食呢。”
林无痕更郁闷了，安慰的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连向来面无表情的张天秋都忍不住嘴角一抽，自己这个师弟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哪怕宗门遭此变故，成长了不少，可性子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改过来的。
“林仙子不必同他人比较，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远的不说，就说北荒著名的五行散人，就是一个五灵根的散修。”
“没有大宗能托举，依然凭借自身修炼至渡劫，是北荒的传说，是所有散修追随的榜样。”
“多谢张师姐安慰，我并没有气馁，就是觉得有点不知所措，这么差的灵根，哪怕不眠不休的修炼，又能有多大成就。”
哪怕能穿越，林无痕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主角，更明白五行散人那是万中无一的个例。
估计北荒开天辟地以来，也就出了五行散人这么一个渡劫强者，否则也不至于成为传说。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耐。
她现在的目标是筑基，可就连这个目标也很难实现。
“不知所措很正常，哪怕大宗门的天骄，能真正站在巅峰的也没几个，我们也同你一样前路未知。”
张天秋的这番感慨，让三个人都沉默了。
可不是吗，作为二级势力之一，仅在一宫一殿之下的碧云宗，说覆灭就覆灭。
连张天秋和南安这样的天骄都需要逃命。
又过了七天。
这七天只有林无痕憋不住的时候，张天秋才会让巨鸟落下，让她去解决生理问题。
其余时间连吃东西都在鸟背上。
忽高忽低的狂风阵阵，也不适合修炼，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跟南安聊天。
第八天的夜晚，三人来到了火熔城外。
跟碧云坊市不同，火熔城城墙高达数十米，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巨兽。
“好热。”在云层之上快冻成冰雕的林无痕一落到城门口，瞬间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正常，火熔城地下全是岩浆，亿万年来岩浆与灵矿脉共生，形成了一座特殊的火属性矿脉。”
“在这里，你可以见到火属性的灵石。”
“有属性的灵石？”林无痕还是第一次听说：“那是不是也会有木属性、水属性的灵石？”
“和普通的灵石有什么不同？”
“理论上来说是有的。”南安也没有不耐烦：“但形成条件非常苛刻。”
“属性灵石最常见的就是火属性灵石，还有土属性灵石。”
“其余的木、金、水，连我都只是在宗门的藏书阁内看到过记载。”
“至于和普通灵石的区别，那因人而异。”
“像我单火灵根，用火属性的灵石修炼比普通灵石要好。”
“但也有缺点，比如是单水灵根的天才，就吸收不了火属性的灵石。”
林无痕心动：“那我这种五灵根，岂不是都可以吸收？”
“想啥呢？”南安哭笑不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你需要平衡，打个比方，如果你一直用火属性的灵石修炼，那你体内的火属性灵力就会过剩，其他属性的灵力则不再增长。”
“平衡一旦打破，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暴体而亡。”
林无痕一阵后怕，幸好她问了，要不然一时好奇真这么干了，岂不是莫名其妙就挂了。
“没事多看点书吧，你这样乱搞太危险了。”南安劝道：“很多都是基础的常识，多跟人聊聊天，多看一些杂书自然就懂了。”
“之所以你平时不注意这个，是因为空气中的灵力基本是平均的。”
“除了一些特定的环境，比如在寒冰水域，那里的水灵气会比较活跃，其他属性的灵气则比较少。”
“大部分环境下，五种属性的灵力差不多一样多，你修炼时一起吸收，因此很少会出现尹力失衡的情况。”
就在这时，城门口有人喊：“要进城的迅速排队。”
“修炼者每人缴纳十块下品灵石方可入城，没有的也可以用等价丹药抵。”
“凡人每人需缴纳十个灵币。”
很快，入城的便排成了两条长队。
都不用看修为波动，从衣着打扮、精神面貌就能很快分辨出哪一对是凡人，哪一队是修炼者。
林无痕他们三人排到了修炼者那一队，拿出十个下品灵石准备好当入扬费。
守城的只是收钱便放人，不做任何检查，因此速度很快。
林无痕也交了十块下品灵石。
入城后，张天秋说：“林仙子，我们要找地方疗伤，要躲避仇家，你修为太弱，跟着我们很危险。”
林无痕识趣的不再拖累人家：“这一路多谢两位，你们放心去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再拖累你们了。”
林无痕有的东西人家也看不上，最终，林无痕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了一些南安喜欢的零食给他。
双方就此分道扬镳。
互相都没有能联系对方的东西，这一别往后还能不能见，全看运气。
火熔城仙凡混居，听说没什么秩序。
好在即便夜晚，街道上也挂着不少灯笼，尤其是一些开店的，灯笼把招牌照的亮亮的。
谨慎起见，林无痕没敢往那些一看就很贵的地方凑，而是找了一个凡人开设的客栈。